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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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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宴

江與辰點了點頭:“是真的,這兩日少將軍正和杜家長輩商議這件事。”

見他神色如常,徐瑞忍不住道:“江國舅不著急?”

“我?”江與辰詫異地望他一眼。“我有什麽好著急的。”

徐瑞大為不解,暗忖難道自己從前都看錯了,江國舅其實並不喜歡逸兒?

“江國舅覺得逸兒妹妹如何?”

“她很好。聰慧機敏,做事果斷,緊要關頭拿得定主意,這樣的女子,滿京裏也找不出幾個。”

徐瑞忙道:“既然如此,江國舅為何不著急?”

江與辰笑了笑,邁開步子往前走:“徐先生多半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如逸吧。”

徐瑞趕緊跟上去,急急道:“那你喜歡嗎?”

“喜歡,恐怕不止喜歡。”江與辰微微低頭。“聽見她要嫁給別人,我感覺這世上什麽都沒意思了,恨不得連夜去方家把她搶走。”

徐瑞心頭一驚:“江國舅,這可使不得!”

“我也就是說說,徐先生莫慌。”江與辰擡頭一笑,眼底卻並無苦澀。

不知怎的,徐瑞反倒著急起來:“江國舅,杜家那位是個庶子,將來並不能入朝局。逸兒妹妹如此人物,怎能嫁給他平庸一生?再者說,若是他回山南去,只怕逸兒妹妹也得跟著離京。何家的事,梁王的事,怎麽辦?”

江與辰頓住腳步,轉頭望著他:“徐先生,如逸自然是不能嫁的。”

聽他話裏有話,但又不說全乎,徐瑞不知他心裏在打什麽主意,凜然道:“若是江國舅不好出面,小可願為你出個主意,讓方杜兩家做不成親。”

江與辰抱著手笑道:“徐先生,若是這話被杜四公子聽了去,只怕他要連夜上門,找你麻煩。”

“難道我還怕他!”徐瑞一臉的不在乎。

江與辰四下望了望,壓低聲音:“你不怕他,可梁王你總要忌憚三分吧。”

“梁王?!”徐瑞震驚不小,趕緊把江與辰拉到附近的僻巷裏。“你的意思是,那杜四公子和梁王聯手了?難道杜家也……”

“杜家並不曾投靠梁王。”

江與辰把兩日前在清濁河邊聽到的話,盡數說出,徐瑞聽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許久才冷笑道:“好你個杜遷,為了一介女校書,居然敢拿逸兒妹妹的親事給自己鋪路。如此之人,實在可恨!”

他一把扯住江與辰:“江國舅,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告訴少將軍他們去!”

江與辰卻鎮定自若,反手拉住他,不讓他離開:“徐先生一向穩當,怎麽如今反倒急昏了頭?這件事說小能小,說大也能鬧得滿京皆知。若是現下就告訴方家,左右不過是去杜家鬧一場。梁王那邊,指不定會如何拿這件事做文章,傳風言。”

徐瑞有些明白過來:“江國舅的意思是?”

“自然是要讓城中的公子貴女,親眼見上一遭,才不至於被風言風語糊弄了去。”

“親眼所見……”徐瑞喃喃道。“不如請顧娘子在家中擺一回花宴……”

“何必如此麻煩。”江與辰打斷他的話。“你我如今高中三甲,不正有一個由頭麽。”

徐瑞恍然大悟:“正是正是!我真是糊塗了,只想著設宴乃家中大娘子的活,倒忘了這個現成的借口。”

江與辰閑閑道:“徐先生,還有三日就要進宮面聖,點出三甲之名,你可得好好準備,我還等著你拿個狀元回來,給我江家長長臉面。到時候設起宴席來,定是風光無限。”

說罷,他走出僻巷,步子輕快地往家中去。徐瑞站在原地,見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口,心中不由地甚是感慨。

他本以為,江國舅聽說杜家要同方家結親,定要大鬧一場,卻沒想到,江國舅如今變得這般沈穩,眼看杜家的人不住地往方家跑,他也能沈住氣,半點不慌。

“江國舅,還真是不一樣了……”

徐瑞望著江與辰離開的方向,喃喃幾句,很快走出巷子,回家報喜。

兩人高中三甲的消息,午後便傳到了方家,方如逸又驚又喜,連聲催著餘照給他們都備下厚禮,趕在日落前送去江府和徐家。

徐瑞能上三甲,方如逸心中多少是有數的,他本就才高,只是徐家在京中不過小門小戶,他沒什麽機會去世家的花宴、詩社上露臉,一身的學問不為人知罷了。

只是江與辰這回也登了三甲,卻讓她甚是意外。

她從未見江與辰摸過書冊,之前聽魏臨說他在苦讀,只當他是臨時抱些佛教,不至於進了科場,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如今想想,只怕江與辰的才學是深不可測,就算平日裏不用功也無妨。

看來他的能耐,竟是被“浪蕩”的名頭給蒙住了。

方如逸心裏又是歡喜,又是感慨,從前對江與辰的喜歡,眼下卻也消散了泰半。

她不是那等沈溺情愛,若是不得,便要死要活,棄家人於不顧的女子。人活一世,甚是艱難,豈有為了一場握不住的風花雪月,斷送前程的道理。

既然對方無意,那便做一輩子的知交好友,心中也滿足了。

方如逸在歡喜裏過了兩日,第三日午後,宮中傳出喜報,徐瑞得中狀元,江與辰則是探花郎。

她又高興了一場,催著餘照再送一份禮去,可沒等賀禮備齊,魏臨卻先攜了一張邀帖,來登方家的門。

“方姑娘,公子說他高中一回不容易,多虧那時你推薦徐先生給他當塾師,這才榜上有名。所以,他準備三日後在家中設宴一場,請你吃席,順便也當著京中那些公子姑娘們的面,好好謝一謝徐先生。”

方如逸從魏臨手中接過邀帖,展開一看,果然是一場謝師宴,只是所請之人的名字上,卻還有杜遷。

她甚是驚訝:“江國舅也想請杜公子過來?可我從不知他們二人有什麽交情。”

魏臨笑道:“方姑娘馬上就要和杜家結親了,請杜公子一同上門,是公子覺得你們平日裏沒什麽由頭相見,趁此機會見上一面。”

方如逸垂下眉眼:“原來是這樣,難為江國舅想得周到。魏臨,多謝你親自送邀帖過來,三日後,我們一定登門恭賀。”

魏臨很快離開,餘照心裏卻甚是別扭。

自打那日,她得知杜遷要和自家姑娘定親,她沒有一日是安睡的。

她和魏臨都覺得,方如逸和江與辰對彼此都有意,早晚會捅破窗戶紙,做成親事,誰料卻被杜遷橫插一腳。

她本就覺得江與辰並非什麽浪蕩子,而是一個能托付終身的良人,今日魏臨送邀帖來,江與辰又大氣地邀杜遷一同上門……

餘照腦中一陣胡思亂想,一杯茶半晌都沒斟好,方如逸看在眼裏,笑道:“照兒這是怎麽了?莫不是覺得魏臨這幾日不大來我們家,好不容易過來一趟,說不了兩句話,又匆匆要走,你心裏思念得緊?”

“姑娘做什麽打趣奴婢。”餘照又是一嘆。“姑娘,你就真願意和杜公子成親?”

方如逸收斂笑意,從五鬥櫃裏取來一本賬簿,慢慢地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杜公子對我很好,我在大牢的時候,也多蒙他照顧。他父親身居高位,有所依靠,但他又不能入朝局,定然不會阻止我做生意。於我而言,是個良配。”

餘照忙道:“姑娘說了這麽多,但奴婢聽著,你字字句句裏都沒有對杜公子半點喜歡的意思。”

方如逸仍舊低頭看那賬簿,神色淡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嫁自己喜歡的人,杜遷適合我,這就夠了。”

“可是姑娘……”

“好了。”方如逸擡起頭。“我們方家和杜家的親事已經過了明路,眼下只等案子了結,便要定親。什麽喜歡不喜歡的話,你以後可不許再說了。”

餘照猶豫片刻,只得忍下那句到了嘴邊的話:“奴婢記住了。”

是日黃昏,方如逸命人給杜遷送去消息,他雖驚訝,但也願意一同登門。

轉眼到了三日後,方家的馬車停在江府門前時,杜遷已然站在附近。他似乎到了許久,但卻並不曾進去,而是在拜訪之人停車的闊地邊,專等著方如逸來。

方如逸掀開簾子,從車上下來,杜遷忙伸手扶她,口中笑道:“逸兒,若不是沾你的光,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登上江首輔家的門。”

“說起來,我與江國舅是意外相識,那會我根本不知他就是當朝國舅,只當他是個富家公子。”

“看來江國舅平日裏是個隨性慣了的。”

方如逸低頭一笑:“是啊,他從不擺什麽皇親國戚的架子。”

杜遷和她一同往門口去,進了門,便有小廝在前頭引路,直把他們領到正堂上,才告辭離開。

今日是男女同席,未出閣的姑娘們在右,未娶妻的公子們在左,中間並不曾有簾子隔著,倒也隨了江與辰厭棄俗禮的性子。

方如逸打眼一瞧,見不少姑娘正紅著臉同心儀的公子搭話,雖說有幾個是她認識的,可男女同席向來難得,姑娘公子們正指著這會還沒開席,說兩句親近之語,她便不願上前去,夾在他們中間說些沒滋味的閑話。

杜遷去尋相熟的公子說話,她便往堂內走去,想尋張椅子坐著吃茶,餘照卻悄悄拉了拉她:“姑娘你看,陳織吟也來了,還有何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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