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拜謝

關燈
拜謝

三日後,方孚遠已能下床行走,為著坐實那日回稟慶德帝,他身子的確無恙,方如逸安排了車馬,帶他去左家拜謝。

坐上馬車,方孚遠忍不住道:“這幾日你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麽?什麽刺客賊人的,府上究竟出什麽事了?”

方如逸驚訝:“哥哥你真的中毒了麽?怎麽我們在外間說的話,你卻聽得這般清楚?”

“快點說罷,如今我也大好了,家裏若有要緊事,不許瞞著我。”方孚遠神色鄭重。

“這件事本來也是要告訴你的,將來你徹底痊愈,還得去陛下面前奏對,半點不知可不行。”方如逸小聲道:“林大夫進宅子的那日,發現東南角的梨樹上有被人踏過的痕跡,當晚便做了個局,抓住了那人。我瞧著是個暗衛,但不知是哪家的,便送去了京兆府,說他是來殺你的刺客,還鬧到了江首輔那邊去。”

方孚遠無奈:“你倒是會找人。這是大事,怎麽也不早早告訴我?”

“便是告訴你了又能怎樣?”方如逸上下打量他幾眼。“還不是只能在床上躺著,幹著急?江首輔是個厲害的,就算問不出那人的來歷,也能留住他的性命,不至於出什麽畏罪自殺的事。”

“難道你就一點頭緒也沒有?”

方如逸理了理衣袖,緩緩道:“頭緒麽,自然是有一些的,可眼下我手裏沒有實證,說出來,只怕你也不會信。好在今日是個機會,我在名下的幾間鋪子外安排了人手,尤其是那間私鐵坊。要是背後之人真在裏面藏了什麽見不得光的東西,他見我們都出府了,一定會在動手。”

私鐵坊的事,這兩日方如逸都已經同方孚遠說了,還被他問出了和江與辰之間的事。雖說方孚遠聽得心驚,覺得自家妹妹這兩年實在膽大,明面上把她訓斥了一頓,可心裏卻十分佩服。

如此環環嵌套,步步謹慎的計謀,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的。

說到底,京都裏的事,都是朝局上的事,妹妹一個女兒家,沒有家世和夫家幫襯,獨自一個在此處和暗中勢力周旋,他心裏實在擔心。

“這私鐵坊你是非查不可麽?”方孚遠面色憂慮。“又是曾得功,又是何家的,你若真攪了進去,將來怎麽脫身?”

方如逸嚴肅道:“哥哥,你和爹爹雖然戍守漠北,可到底是中朝之臣,如何能摘得幹凈?當年我們進京,我與梁王的婚事,還是陛下親賜的。如此天恩,何齡一個皇商女都敢攪局,何況旁人?

我早就想清楚了,從前我們遭遇如此,都在朝中形單影只的緣故。我既已留下來,便一定會替你們布好局,在貴眷間走動,也不是什麽難事。將來若有風雨,至少能保住我們一家平安不是?”

方孚遠聽得默然,許久才嘆道:“逸兒,你……你長大了。”

“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方如逸腦海中閃過前世種種。“你和爹爹從刀尖火海裏拼出來的功績,豈能被小人輕易毀掉?”

她想起一事,忙道:“對了,這幾日都忘了告訴你左家的事。”

她語速飛快,把左思音中毒後裝病的秘密一說,方孚遠驚了半晌,才緩緩道:“何齡也太猖狂了,對我們家下手還不夠,居然還敢伸到左家去。”

他越想越覺得此事大有蹊蹺:“梁王與何家有往來,不會半點幹系都沒有吧?”

“你也想到這一層了?”

方如逸略感詫異,梁王的事她還沒對哥哥說過,沒想到哥哥卻自己推測出來了。

“你說過,曾得功和張焦暗中都與何家有生意往來,被你和江國舅發現。為了拉下何家,你們便從他們兩個入手,這才鬧出了事。可仔細想想,最先揭出與何家暗中做生意的,不正是梁王麽?”

方如逸點頭:“沒錯,我和江國舅都在懷疑梁王,可是手上沒有證據。今日能不能拿住,就看梁王那邊會不會對私鐵坊出手了。”

說話間,馬車到了左家大門外,方如逸攙著哥哥下了車,跟著小廝進到正堂上。

左光路一見到他們,臉上先起了笑意:“少將軍也真是,傷都還沒好全,怎麽還親自過來了!”

方孚遠拱手一拜:“問左大將軍安,深謝大將軍恩賜山參,救我性命。”

“我們兩家是什麽關系,還拘這些虛禮!”左光路滿不在乎,親自扶他坐下,命人上了茶。“一支山參罷了,用得上才是最要緊的,不然也是白放著。我家簡素,沒什麽好茶,這些都是音兒她爹從山南送來的,你們隨意喝兩口罷。”

方如逸欣喜道:“山南的茶,我和哥哥進京前從未喝過,今日到了大將軍這裏,也讓我們兄妹倆長長見識。”

左光路大笑幾聲:“你說話最是好聽,音兒在屋子裏悶得慌,時常念叨你,本來這幾日想請你上門的,只是少將軍出了事,不好打擾。對了,少將軍的右臂如何了?”

“多謝大將軍掛懷,昨日我下床摸了一回提盧槍,雖說右臂還有些無力,但少說也恢覆了四五成。”

左光路一下瞪大了眼:“太醫院的人都不敢說幾時能好,你不過治了三兩日,竟然能恢覆四五成的臂力,你們府上定是有神醫住著!”

“是有一個,從山南請來的,等過兩日得空,也請他幫大將軍和左姐姐看看。”方如逸笑道。

左光路點頭答應,想著正堂上人多眼雜,不好說些秘密的話,忙道:“在這裏坐著也是無趣,你們要不要去瞧瞧音兒?她這兩日到還有些精神,能在院子裏稍稍走兩步了。”

方如逸和方孚遠明白,這是要請他們二人去暗中說話,立即起身應是,跟著左光路入了後院,進到左思音房中。

左思音的身子其實已然大好了,但吃了餘照的藥,臉色仍舊做出蒼白的樣子,身上也微微虛乏,免得被人發現她其實是在裝病。

服侍她的侍女見三人進來,很快出了屋子,借口有病之人不能吹風,把門關得緊緊,親自在門口守著。

方如逸笑著上前,挽住左思音的手:“左姐姐身上可好些了?”

“吃了餘姑娘的藥,我早就沒事了,只是不好叫滿府的人都瞧出來,每日不過是在院子裏走兩步罷了,實在悶得很。”

左思音的目光落在方孚遠身上:“這位定是方少將軍吧?”

方孚遠起身一拜:“正是在下,那日多謝左姑娘相贈山參。”

左思音這才發現他身形頗為高大,立在那裏很是挺拔,是京中那些吟詩作對的公子哥們不能相比的。

雖說他眼下還受著傷,可一對在軍中練出的眸子卻炯炯有神,擡頭對視的瞬間,左思音心裏不由地一跳。

“少將軍快請坐。”她低了頭,不敢再看。“少將軍同我一樣,都還病著,今日卻親自登門,真叫我愧疚了。”

“左姐姐不必愧疚。”方如逸拉哥哥坐下,拍著他的肩道:“他在床上不過躺了幾日,口中的抱怨都要大後年去了!今日要是不把他帶出來,只怕家去後,他得嘮叨個不停,我可受不了。”

左思音捂嘴笑道:“我看少將軍不是那樣的人,不過是你們兄妹間鬥嘴罷了。對了,我表哥如何了?今日怎麽不見餘姑娘一同前來?”

方如逸道:“傅世子的毒已經解了,大將軍和姐姐盡管放心。照兒今日去生藥鋪子拿藥去了,不得空,我就沒讓她來。”

方孚遠一臉驚訝:“傅世子怎麽也中毒了?你從沒告訴我這些。”

左思音忙道:“想來方妹妹是怕你擔心,才沒說的。”

她把傅杉的事細細一說,方孚遠眉頭緊皺,氣道:“汝陽王怎麽能做出這樣的惡毒事,那可是他的親生兒子!”

左光路冷哼一聲:“什麽親生兒子,他被那陳家女迷了心竅,哪裏看得見杉兒的苦!”

“如此說來,若不是江國舅,只怕傅世子早就沒命了。”方孚遠喃喃道。

他對江與辰的了解,都是來自傳聞,什麽浪蕩紈絝的世家子。可傅杉的事一出,他才發現,原來風言真是不可盡信。

“等江國舅從山南回來,傅世子的去向也算有了著落,將來大將軍和姐姐想見他就不難了。”方如逸寬慰道。“不過,我倒是還擔心左家和梁王的親事,梁王那邊,可有退親的意思?”

“早就有了。”左光路才剛壓下去的氣,一下又翻了起來。“那日我們把音兒病重的消息放出去,梁王立即寫了問安箋,話裏話外都透著退親的意思,但又不明說,多半是要我家提出來,他好借機退掉這門親事。呵!偽君子!”

方如逸不解:“既如此,為何到今日都沒有傳出,你們兩家要退親的消息?”

左思音道:“祖父說,讓梁王急一急,也好借機逼他露出些馬腳。”

“那你們可發現了什麽?”

左思音的眼底浮現點點心驚:“若不是裝病一回,只怕我們還不知,梁王早就開始在朝中布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