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暗流

關燈
暗流

陳容容嬌滴滴地笑了兩聲,雙手忙不疊地推他,可卻不使上半分的力氣,倒勾得曾得功兩臂一收,把她摟得更緊。

曾得功今歲三十五,平日裏穿著青冥藍的道袍,一派清流文臣的穩重端莊,奏對策議時也是神色凜然,聲音朗朗。

可此刻抱著陳容容,他那本該從詩書裏浸透出來的雙眼,卻又急又色,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雪白□□,恨不能立即埋首孟浪。

陳容容伸出食指,輕輕劃過他的下巴,夾著聲道:“大娘子管著府中的事,自然忙得很,哪像奴家,只能在此處抹淚,日夜盼著曾郎得空來瞧我。”

“什麽大娘子,呸!”曾得功啐了一口。“她王家不過是看我頗有才氣,想攀我一個高枝,這才巴巴地把女兒嫁進來。”

“可奴家瞧著,曾郎對大娘子可著緊著呢,連個妾也不納。”陳容容神色哀哀。

曾得功看得心頭一蕩,忙哄道:“我對她那都是虛的,只有你才是我的心頭肉,否則王爺賞下來的鋪子田產,怎會全交給你來打理?”

“曾郎念著奴家,奴家便知足了,哪敢奢求別的什麽呢。”

陳容容雙手一勾,鎖住他的脖子,挺起胸在他懷裏扭了幾下。

兩人的衣衫本就輕薄,熱辣辣的氣息翻湧上來,曾得功頓時心癢難耐,一把抱起她往房中急奔。

春宵恨短。

許久,屋子裏總算安靜下來,陳容容歇了半晌,扭過頭見房中黑黢黢的,披了件薄衫下床點燈。

“怎的點上燈了?”曾得功歪在床榻上,斜覷著那副玲瓏有致的身子。“待會兒還得吹,白費這功夫。”

陳容容端起油燈,擺在離床榻最近的高幾上:“奴家有好東西要給曾郎看呢。”

她走到五鬥櫃前,拉開最底下的抽屜,搬出一只半大的紫檀木盒,擱在床沿邊。

“這是何物?”曾得功手肘一撐,坐起來道。

陳容容卻不急著回答,而是把盒子打開,取出裏面的東西,燈下一看,竟全是鋪面田產的房契和地契。

曾得功匆匆翻過一遍,忍不住驚道:“怎的比去歲瞧著多了一倍?”

“自然是奴家的功勞了。”陳容容有些得意。“奴家好歹是商戶出身,雖說父母走得早,可從小也是見識過生意之道的。曾郎把辛苦掙來的私產交給奴家打理,奴家自當盡心盡力。”

曾得功摟住她親了一口,盯著那些契書,激動得雙手顫抖:“我曾家清貧半生,如今總算得了富貴命!只是爹娘沒福,不等我盡孝便早早走了。容容,你實在是我的賢內助,王家那個潑辣貨,怎能同你相比!”

陳容容捂嘴嬌笑:“曾郎說笑了,奴家哪敢同大娘子相比?大娘子出身名門,想做些小生意,只消說一聲,便有人排著隊地送上門去。可奴家只能跟緊了何家,何姑娘吃肉的時候,奴家能有口湯喝,就知足了。”

曾得功將契書小心地放回盒中,合上蓋子摸了兩把:“都是王爺賞賜的恩典,才讓我們同何家攀上關系。否則就憑我一個連寒門都算不上的人,就算高中榜眼,得了一官半職,也沒法子和京都的世家高門搏力。”

“榜眼也不行麽?”陳容容疑惑道。

“就是高中狀元,在朝中沒個靠山,那官運也是不行的。”曾得功摟住她,雙手放肆起來。“我聽說如今的工部給事中徐覆,曾是先帝時的狀元郎。

誰能想到,他做了半輩子的官,是做越小,從翰林院一路跌到了工部那個清水衙門,還是個從七品,人人可欺啊!”

“竟還有如此奇事,當真可嘆呢……哎呀!曾郎你做什麽呢!”

“小蹄子又□□了?”

陳容容揉了揉纖細的腰肢,歪著頭瞪他一眼:“曾郎才是放肆呢!”

屋子裏的動靜漸漸大了,窗格子外有個身影一閃而過,飛快躍出墻去,在暗夜裏疾行許久,摸到梁王府前,翻身入內。

元軾正在書房中習字,見那人回來,立即揮手讓服侍的小廝都退下。

“王爺,曾郎中又去陳容容那了。”

元軾面色如常,隨手落筆,一個碩大的“潛”字在灑金箋上現出:“食色貪色,他還真是忍不住。”

“王爺,要不要警告他一下?”

“若是只去私宅倒也罷了。”元軾走筆落字,寫下一個“龍”。“如今王家風頭正盛,想來他也不敢帶著外室四處招搖。

不過,他這人畢竟窮慣了,得了好便要顯擺,半點不懂得藏鋒。若是私蓄外室的消息鬧得滿京皆知,將來如何能得江介看中?我聽說和他並級的陸堡已經知道了?”

“是,今夜曾郎中去陳容容那裏時,尋的就是陸堡的由頭。”

“他倒會裝,還是得提醒幾句。”

“屬下明白,明日一早就去辦。”

元軾點了點頭,落筆飛快,將剩下的“勿用”二字一揮而就。

“你告訴他,就說我送他四個字,‘潛龍勿用’。他飽讀詩書,自然知道其中深意。”

“是。”

元軾握著筆,自賞一回那四個大字,徐徐道:“花肆如何了?”

“回王爺,已經抹好了墻面,再等兩日就能讓桌椅陳設進屋了。劉掌櫃在城中透了消息出去,說是七日後開業,到時候還請王爺前去鎮場。”

“鎮場倒是無妨,可我不想露面。告訴劉掌櫃,開業那日給我安排一間妥帖的雅室,我有事要辦,別讓其他人瞧見我。再告訴曾得功和張焦,那日午後避開人,到花肆裏來。”

“遵命。王爺,何姑娘有信來。”

元軾的眉頭微微皺起,有些不耐:“她又說什麽了?”

“何姑娘說,銅錢的事已經辦好了,想在入冬前進京。”

“啪!”

毛筆摔在灑金箋上,墨色氤氳,把那氣勢磅礴的“潛龍勿用”染得斑駁,甚是難看。

元軾的語氣裏帶了怒意:“讓她過完年再回來。”

“是……”

見元軾沒再開口,那人也不敢多問一句“要不要給何姑娘什麽由頭”,趕緊行了一禮,正要離開,元軾卻叫住了他。

“方姑娘的農具生意可還順利?”

“回王爺,方姑娘的水車得了京中不少管家娘子的讚賞,風靡得很。”

元軾背手站著,語調柔和了些:“她倒也不容易。”

“王爺可要幫方姑娘?”

“不必,如今她正在風頭上,一舉一動頗受關註。我是個閑散的王爺,京中大小事由靜觀即可,沒必要卷進去。”

“屬下明白。”

……

夜深時分,魏臨回到江府,進了內院,見江與辰的書房門還關著,想著還是不去打擾他苦讀,身子一轉準備離開。

“這麽晚才回來,去哪了?”

江與辰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魏臨頓住腳步,扭頭道:“公子,你不是在讀書麽?”

門一開,江與辰冷著一張臉出來:“是不是又去找餘照了?”

魏臨打了個哈哈:“那也是我的事。”

江與辰臉色一沈:“不是說了不準你去麽!”

“公子若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困吶——”魏臨說著便要出院。

“站住!”江與辰一把扯住他。“她怎麽樣了?”

“她?誰是她?哪個她?”魏臨故作茫然。“公子你還是指名道姓地說清楚罷,否則我怎麽知道你在問誰?”

江與辰沒好氣道:“方如逸,她這段時日還在忙水車的事?”

“那是自然,如今京中說起水車來,都要提一嘴方姑娘。她那木工坊裏的匠人們忙得腳不沾地,楊西平和餘然前兩日才去了山南開木工坊,說是京中在山南有水田的世家多,也得用上水車。公子,這麽多的事等著,方姑娘當然忙了。”

“就算再忙……也不會連用飯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吧……你今日過去,她有沒有問起我?”

魏臨是個擅長紮心的:“她忙得很,沒空打聽你。”

江與辰的面色很是不佳。

不來看他也就罷了,居然連問都不問一句!

他生了會悶氣,魏臨見他不開口,自顧自道:“公子,梁王的人又在盯曾得功了。”

江與辰不解:“這有什麽奇怪的,他們兩個本就沆瀣一氣,元軾要捏住曾得功,必得派人盯著。”

“公子,你忘了,方姑娘如今與曾得功的大娘子私交甚好。之前我們都以為,方姑娘要對曾得功下手,畢竟曾得功那個外室暗中與何家做生意。

可我看了好幾個月,方姑娘卻一無所動,只怕她還沒查出那外室的所在。公子,要不要暗中推一把?”

江與辰冷著臉道:“我為什麽要幫她?這都大半年了,她連我如今在做什麽都不問一句,還當不當我是她的生死之交了!”

他正要再憤憤不平幾句,一名小廝跑進來,捧出一張拜帖:“公子,有位叫方如逸的姑娘送了拜帖過來,說後日想拜會……”

沒等小廝說完,江與辰身形一閃,“嗖”地到了他面前,瞬間拿走了他手上的拜帖!

“公子,這……”

小廝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甚是茫然,魏臨搖頭一笑,揮手讓他下去。

江與辰把那拜帖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嘴角微微上揚:“我就知道,如逸她只是忙,沒真把我忘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