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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契約供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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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契約供貨

吃人嘴軟沒錯,但:“姐,您看,我這就一小學徒,洗碗洗菜幹雜活的。”

桑蘿彎了彎眼,從挑筐裏取一張幹凈的荷葉,照著那陶盆裏唰唰唰唰就是好幾大筷子下去,調制好後色澤誘人的素毛肚被那綠色的荷葉襯得,更饞人了。

約莫有半海碗的量,桑蘿才把筷子放下,把那荷葉一包,塞給那少年:“不用你幫著做別的,就是幫著給你們掌櫃遞個話唄,能讓我見著人就行,這些都給你,權作謝你的,怎樣?”

怎樣?

那當然是,很心動啊。

剛才入口的那滋味,可惜就兩根,壓根兒沒吃爽快。

少年把手一抹,把那荷葉包一接:“行,你等著。”

酒樓裏也供早食,但早上人相對少,少年貼在後廚門邊,朝裏邊望了望,見大廚背對著這邊,溜著沿兒就進了廚房,很快又出了廚房,轉到了大堂。

他貼著一根紅柱子站著,眼睛溜溜的往大堂和樓梯上下的瞧,見從二樓下來一個搭著毛巾的跑堂,嘿、嘿兩聲,朝人直勾手指。

那跑堂左右看看,走到他近前:“你不在後廚跑前邊幹嘛呢?”

“哥,你領我到掌櫃的跟前遞句話唄。”

那跑堂呵一聲:“你還要跟掌櫃遞話?出息了。”

臉一虎:“你當掌櫃的跟你似的閑哪,誰都能往跟前湊,瞎尋思什麽呢,回去幹活去。”

自己跟著也要走,被少年拉住:“哥,不是,有正經事,後廚門外來個小娘子,送了樣自家做的吃食來,想問掌櫃的要不要,我嘗了,可好吃,真的,這個要加在菜單裏,一準兒好賣。”

說著就把那荷葉包拿出來,就要展開給他哥看,然後耳朵就被那當哥的一把子提起:“你膽兒真肥,做好的吃食也敢越過後廚往掌櫃的跟前引,也不怕於大廚以後給你小鞋兒穿。”

少年呲牙咧嘴護著耳朵,那當哥的氣笑了:“別裝,我沒用勁兒。”

少年嘿嘿笑:“我又不跟著他學廚,在後邊也是洗碗洗菜,在掌櫃的跟前得了眼,以後被調到前堂不行啊?怕什麽於大廚。”

“而且這東西真的好吃,哥你嘗一根,咱酒樓沒有這樣的吃食。”

這回終於把荷葉包打開,展到了他哥跟前,自己拈起一塊就往他哥嘴裏送,然後眼睛晶亮看著他哥:“你嘗嘗看,看我騙你沒有。”

跑堂的青年嚼吧嚼吧那東西,嘿,還真不錯。

垂眼一瞧,確實是一樣從沒見過的吃食,他左看右看,不大確定:“有點兒像牛肚?”

吃著又有區別。

少年點頭:“就是像,而且感覺更清爽好吃。”

跑堂的青年這回認真了,如果是這樣的吃食,那還真可以把弟弟往掌櫃的跟前領一領,這年頭牛可不能殺,他們就算是酒樓,有自己來貨的渠道,牛肉也不多,更何況是牛肚?

想到這裏,青年笑了:“傻小子,你這回算是辦對事了。”

絕對能在掌櫃的那裏留下個好印象來。

“走吧,拿上你這荷葉包,我領你過去,一會兒掌櫃跟前回話的時候你自己機靈點。”

少年連連點頭,哥倆就朝前堂櫃臺那兒去了。

青年顯然在東福樓呆了多年,與掌櫃的相熟不少,湊過去說了什麽,又指了指弟弟,掌櫃瞧過去,點了點頭,青年這才喚了弟弟過去。

那荷葉包又被拿了出來,掌櫃的瞧了瞧,青年又麻利的去取了筷子來呈過去,掌櫃的接過,嘗了一塊,眉擡了擡,點頭,放下筷子便問:“人是在後廚門外?”

少年笑著應是。

掌櫃就笑道:“那走吧,領我過去把人請進來。”

竟是親自去請。

……

東福樓的許掌櫃年四十許,淡眉小眼睛,臉方而嘴闊,五官稱不得好看,桑蘿頭一眼見著時,心中浮起的卻是慈眉善目這樣一個詞來。

少年幫著引薦,在後廚的幾個廚子註視下,桑蘿被請進了東福樓的一個雅間,一並被請來的還有東福樓的掌勺大廚。

桑蘿陶盆裏的素毛肚被挾了一碟子,就擺在雅間的桌上,許掌櫃請於大廚也嘗一嘗,這才問桑蘿:“桑娘子這菜不知是叫什麽?”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這是什麽菜?

當然,他們開酒樓和做廚子的都認不出來,對方自是不會說的,所以換了個問法。

“許掌櫃喚它素毛肚就行。”

於大廚已經看了半天,嘗了三塊了,聽得這個名兒,點頭:“刀工切出來的類似毛肚的紋理,口感上也頗相似,叫素毛肚也叫得。”

一邊說著,一邊在腦中還原這東西原本的模樣,但刀工可以還原,原料卻是怎麽嘗也嘗不出是什麽來。

和許掌櫃對上一眼,無聲的搖了搖頭。

許掌櫃就明白了,笑與桑蘿道:“原料是什麽這個在下不好問,只咱們做酒樓的,這吃食上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桑娘子這東西在這方面應是無虞的吧?”

桑蘿當下保證:“這是自然,不能入口的食材我又怎會拿出來售賣,擔不得那樣大的幹系的。”

許掌櫃笑著點頭:“那就好,有桑娘子這話我就安心許多。”

又笑著問道:“不知這素毛肚,姑娘作價幾何?”

桑蘿手心捏著一把汗,面上卻仍是笑著,與笑吟吟的許掌櫃對視,瞧不出半點緊張:“論斤賣吧,我也不收多,十八文一斤,如何?”

她原是想裝罐子放在點心鋪子裏寄售的,但今天看了看縣裏的點心鋪子,賣的都是很正統的點心,她這素毛肚放進去一整個就是不倫不類,未必好銷,這才把心思打到這酒樓上來。

送到酒樓的東西,自然不用罐裝了,但桑蘿現在是極缺錢的,竟也捏著一把子汗,比照著肉價獅子大張口了一回。

許掌櫃笑了起來,開狠價兒的人往往會在前邊加一句我不收多,他笑看著桑蘿:“桑娘子這素毛肚的價錢,趕上上好五花肉的價了。”

桑蘿臉上也掛著笑:“肉有肉的滋味,這素毛肚有素毛肚的魅力,各有千秋,不是嗎?何況豬肉您找一家肉鋪就能買著,這素毛肚卻是未必。”

再者說了,進得起這酒樓來吃飯的,吃豬肉的反倒少,吃羊肉的才合身份。

沒錯,這個時空有錢人可不大稀得吃豬肉,因為這裏和中國古代類似,並不給豬去勢,沒有劁過的豬,肉中總有一股子很難去掉的騷味或酸味,手藝好的廚子可以通過一些處理手法或是調味手法處理,但大多數人不會或是沒那條件。

因而吃豬肉的是窮人居多。

桑蘿這素毛肚跟上好的豬肉一個價,還真稱不上貴價。

許掌櫃的關註點卻在最後一句,商人是最懂得把握商機的,桑蘿只說素毛肚外邊難找,他把眉一挑:“桑娘子肯許我獨家售賣?”

桑蘿不應下也沒否定,沈吟一瞬,道:“那得看量,我畢竟靠這個吃飯,您說是不是?許個一天三五斤的獨家,家裏怕是要喝風。”

事實上,就桑蘿張口開的這個賣價,一天三五斤對鄉下小農來說已經是巨款了,一天五十四個錢到九十個錢,不是巨款是什麽?

地裏哪裏刨得出這許多錢?

但就縣裏開著酒樓的許掌櫃來說,確實是,一天幾十文哪敢張口要什麽獨家售賣。

因而許掌櫃也笑,和於大廚對視一眼,再看向桑蘿,便道:“多的不敢許,畢竟只是一道菜,前期咱們一天不少於十斤,桑娘子這東西就不往別家賣,如何?後邊咱看銷量再定?”

十斤。

一天就是一百八十文,十天也有一千八百文了。

加上賣豆腐的錢,十二天內把租稅給交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桑蘿倒也不貪,貪得多了憑她也做不出那許多來,做魔芋豆腐本就是非常費時間和功夫的,這錢並沒有那麽好賺。

而且山裏的魔芋是多,卻也不是無限的,村邊山頭的都被鏟除了,只有往深裏走才有,有驅蛇藥粉也只是能防一防蟲蛇而已,山裏的危險可不止猛獸,太深了她也是不敢去的。

好在魔芋這東西吸水性是真的驚人,一斤魔芋就能出八斤魔芋豆腐,供應這東福樓的一天十斤,桑蘿覺著目前來說還是沒有壓力的。

遂點了點頭:“行,口頭的約定作不得數,不然立個契?”

和人談生意立契約,這在許掌櫃是做熟了的事情,但看桑蘿打扮,分明是貧家農女,他倒有些奇了,這桑娘子還識字不成?

這話若是問出來就不禮貌了,許掌櫃只喚了跑堂的去請賬房過來,賬房研墨執筆,他和桑蘿商量著就開始定契。

契約對雙方而言是個保障,許掌櫃想要的是獨家售賣權,而桑蘿想要的是每天銷售量的保障,當然,她沒把自己框進去,言明一天十斤是許掌櫃給她的保障,至於她自己這邊,只保障在合約期間給許掌櫃獨家銷售權,並不許諾每天至少要供應十斤。

這一條要求許掌櫃在契約中備註清楚。

這話把許掌櫃給聽楞了。

桑蘿卻是笑:“人力總有不逮時,這合約保障您的獨家銷售權,保障我給你獨家銷售權時你需達成的銷量,至於旁的,自然不能再給我自己加許多條框。”

供不出貨難道還要賠償嗎?

山裏的貨,桑蘿哪肯下這個保證,自然是不會的。

只與許掌櫃道:“若是出不了貨,我會提前一天通知您,屆時您摘了那道菜牌即可。”

行吧,許掌櫃瞧出來了,這姑娘不止識字,在定立條約上還頗為老道,連一些未言明的風險都先指出來規避了。

他示意賬房依言寫下,其他細節也兩人商量推敲過,直到末尾,桑蘿又要求把這份獨家售賣合同加上半年的期限。

“沒有旁的意思,凡是合作都該有個時限,合則聚,不合則散,給咱們雙方都添一重保障不是?合作愉快,到期再續便是。”

許掌櫃和一旁執筆的賬房,旁觀的於大廚:“……”

都說買的沒有賣的精,許掌櫃接管了東福樓二十年,人雖慈和,實也是個生意精子,今天倒是磕到個硬茬兒了。

年紀輕輕的小娘子,辦事卻是十二成的老道。

許掌櫃聽得笑了起來,他點頭:“是極是極,桑娘子這說得也在理,那就半年,相信半年之後咱們也還能接著把這約續上。”

對自己與人結交相處這一方面,許掌櫃還是頗有自信的,半年之後,同等條件上桑蘿自然會優先選擇繼續跟他合作,至於對家是不是出更高的價,這個也是桑蘿給她自己的保障,沒什麽可說的,屆時再談便是。

轉頭就叫賬房加上了時限。

而後與桑蘿道:“只一樣,這素毛肚姑娘以後做成半成品就成了,最後一道涼拌或是炒制的功夫,就由我們酒樓自己來就成,不止涼拌,還可以多琢磨出一兩個熱炒的菜色,一天或許還能多賣一點,若是這樣,姑娘這價格是否可以再讓一讓?”

桑蘿當然沒有覺得自己的手藝能比酒樓掌勺大廚更好,何況她自己做出的東西,用料哪有東福樓好和齊全?這點子自知之明桑蘿還是有的,許掌櫃這個建議半點兒不為過。

桑蘿略想了想,道:“十七文吧,在我這裏調料其實並不費多少錢,這一文的價差算是額外讓與許掌櫃的了。”

許掌櫃哈哈笑了起來:“可以,那麽正式的供貨就從三日後開始吧,三日後姑娘直接把十斤素毛肚送到後廚,而後找賬房結賬就成。”

說完看了一眼桑蘿帶來的那個陶盆,笑道:“當然,姑娘今日帶來的這些我們也都買下。”

桑蘿一聽三日後才供貨,算著這是直接少了五百一十文錢了。

不過只略想一想,她也明白了,到底是酒樓,這種見都沒見過的吃食,許掌櫃怎麽敢直接上給客人吃?把她今天帶來的東西買下,三日後才要新貨,這是自己和酒樓的員工先試吃過,嗯,也沒準是什麽小動物先試吃過,總歸少不得試吃這個環節。

三日之後沒有問題,屆時才會把新菜式推出。

桑蘿爽快應了下來,少五百多文錢,她不至於就湊不上那三千三百八十八文,來錢的路子不是只有這個和豆腐這兩條,酸棗糕也能接著再做再賣的,桑蘿倒不緊張。

生意談定,桑蘿今兒帶來的這些個吃食就被跑堂的帶了下去稱重,得出的重量是二十三斤半,許掌櫃全都接下,比照著涼拌好的價,十八文一斤,讓賬房去取四百二十三個錢來。

又親自把方才草擬的合同騰寫了兩份,和桑蘿一起簽字畫押,等筆墨都幹了,各執一份收好。

賬房這時也把錢取到了,桑蘿尷尬了,她的錢袋滿了。

正準備往兩只袖子的袖袋裏塞,許掌櫃瞧出來了,笑著讓賬房先生去取個錢袋來,裝好了才遞給桑蘿。

那錢袋比之桑蘿自己用的這個可就好得太多了,料子就好,銅錢重了她都怕把那料子給弄壞。

當然,這肯定是不至於的,就是這麽一個念頭,她笑著讚:“這可比我用的那個精巧得多,得您這麽個好東西,投桃報李,我也送您一樣吧。”

說著就去翻她的挑筐。

桑蘿那挑筐真是個百寶筐,瞧著不大,裝的東西不少,就剛才放魔芋豆腐的那個陶盆下方,是一塊方形的板子,把板子拿開,下邊又是一個陶盆,陶盆裏放著的就是桑蘿特意帶來的幾塊豆腐。

許掌櫃一看見豆腐,笑了:“東市賣的豆腐和神仙豆腐,桑娘子也賣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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