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就得去研究院，傅瞬直接在研究院和酒店之間的路上追了尾。

關昊軒找的司機第一次幹這種事，沒控制好車速。

傅瞬的眼鏡砸了，腦袋上磕了道血痕。

聞聲趕來的交警處理完事情後，傅瞬同意跟肇事司機私了，他聯系關昊軒，把這事兒說了下。

拖車公司把車子直接拖走，傅瞬叫司機跟去處理，自己回酒店。

結果，剛從酒店大門進去，傅瞬就見一道人影撲向自己。

傅瞬心道，關昊軒怎麽回事。

“快點讓我看看額頭，去醫院吧？現在就去醫院。”宋笛有一絲慌亂，這兒摸摸那兒摸摸，“怎麽好端端的會追尾？”

傅瞬拉著她的手往電梯走，想了個理由：“可能有點疲勞駕駛。”

“真的不去醫院嗎？”宋笛耷拉著眉頭：“我剛想你要萬一出點什麽事，我就去死好了。”

傅瞬手落在她的後腦勺，輕輕撫摸兩下，“想什麽？沒事的，別人的問題，不是我。”

宋笛握著他的手，“你的眼鏡呢？眼鏡沒了，不會有問題嗎？”

“沒事。”傅瞬本來就不是近視。

進了酒店，傅瞬掃了一眼不言不語的關昊軒，後者聳肩。

宋笛打電話就酒店送醫藥箱過來，給傅瞬額頭貼了個紗布。

“哥哥，你現在看上去好兇。”宋笛不太習慣傅瞬沒戴眼鏡的樣子，“雙眼皮褶子也好深。”

“嗯，那我空了去配眼鏡。”傅瞬道。

“不要了，這樣也挺好看的。”宋笛輕聲說。

“你那邊問好了？”傅瞬問，“怎麽說？”

這時，關昊軒在外面道：“阿瞬，你好了嗎？出來下。”

傅瞬拍拍宋笛肩膀，自己出去。

關昊軒坐在沙發上，看傅瞬坐下才搖頭道：“我還以為多妖孽一女的，能把你騙得團團轉，結果這麽單純。”

“……”

傅瞬一楞，妖孽……

真要是妖孽，估計也入不了他的法眼。

關昊軒道：“剛才我說你追尾了，那嚇得花容失色，我還以為要當場暈過去了。”

“你跟她說幹什麽，膽子小。”傅瞬無奈。

“幫你試試唄？你那寶貝的。”關昊軒笑了，“不過，你確定你以後吃得消？老夫少妻啊，這姑娘家裏又這麽個樣子……”

“老夫少妻……”傅瞬捉摸了下這四個字，無語，“剛才問得怎麽樣？”

關昊軒的人正在整理東西，聽到這話，便遞過來一個錄音筆，“這是剛才對話內容的錄音情況。回頭我也會做一份文件發給傅先生，晚上就能給到，初步判斷宋小姐是沒有撒謊，前後幾個關節點都很順暢，沒有出現任何的偏差——除非她是專業的反偵察人員，否則基本上是沒問題。”

傅瞬點頭。

關昊軒走之前，問傅瞬：“這事兒，準備怎麽了結？”

吳平這樣的人，擱在以前傅瞬都沒放在眼裏，現在跟宋笛搭上關系，難免以後不會出問題。

“沒事，你先幫我了解清楚，我這邊要應付下研究院。”傅瞬道，“謝了，你還特地跑來。”

“你跟我客氣什麽？有空來家裏吃飯，我老婆又學了新菜。”關昊軒笑著帶人走了。

宋笛出來，見傅瞬站在客廳不語，她趕緊道：“立馬就三點了，還去研究院嗎？”

看一看傅瞬的額頭，她又有點不放心。

傅瞬點頭，“走過去就兩步路，沒事。”

他環顧這裏，“這樣，你現在呆在這裏，我一會兒回來帶你回家。”

“回家？”宋笛瞪大眼，“回……你家？我家？”

“我家。”傅瞬道，“我怕吳平打個回馬槍，搞清楚之前，你先跟我呆在一起。”

他邊說邊去拿大衣外套，“我現在去研究院，你有事就聯系我。”

宋笛勉強消化了下他說的事情，點點頭，把人送到門口。

傅瞬見她癡癡望著自己，把人摟在胸口，“不怕，沒事的。”

“嗯，那我等你回來。”宋笛道。

出了酒店，傅瞬拿出錄音筆，插上耳機開始聽。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前三分鐘宋笛微有些緊張，之後，她的條理都很清晰，回答問題的時候，也知道輕重緩急，甚至不需要對方問就能答到重點。

尤其是吳平第一次聯系她，發生的地點、時間，說的大致內容等，都很明確。

並且願意主動提供各種憑證，通話記錄、花店門口的監控記錄等。

傅瞬還以為宋笛要嚇得膽戰心驚。

居然這麽淡定。他小看了宋笛？

到了研究院，張副院的態度好比是數九寒天，一包煙抽得滿屋子都是雲。

傅瞬一進去就給開窗透了下氣。

張副院盯著他的額頭：“你腦門怎麽了？”

“車子追尾，砸方向盤上了。”傅瞬道。

“追尾？你那桑塔納？啊？”張副院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透過面前的煙雲，他盯著傅瞬的眼睛。

“你跟我說實話，真的追尾了？”

傅瞬點頭：“交警都處理了，車子送修理廠了。就在門口那條街，我晚來就是因為處理問題去了。”

隔著虛空，兩人的眼神交匯。

張副院沒吱聲，皺著濃眉坐下。

“您找我是什麽事？”傅瞬問。

“你自己看看……”張副院將手機打開，從微信群聊找到一張圖，丟給傅瞬。

傅瞬拿過來，只見自己氣勢冷然地站在那裏，吳平摔倒在地，四仰八叉……也不知道現場誰手欠拍的。

“現在，同行，全中國搞智能駕駛的都知道了，你——AD＆PD的工程師傅瞬踹了自己的舊同事，FD高層吳平。”張副院就差吹胡子瞪眼。

傅瞬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推回去：“拍得不錯。”

“……”

張副院這兩天從頭到尾，重新認識一遍眼前這小夥子。

“不是，你到底怎麽想的？小傅！”張副院手裏的打火機直敲桌，恨不得砸出個洞來。

傅瞬問：“院裏怎麽說？”

“你知道FD現在股價都飛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幾千萬的合同，現場搞三方協議簽訂，新聞通稿發得全網都是，顯然是早有準備！”張副院一邊敲桌一邊道，“小傅，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吳平偷了你電腦？”

否則傅瞬何以在FD發布會現場當著那麽多人的面踹了吳平？

傅瞬淡淡道：“踹他是私人問題。”

張副院哼了一聲，“你讓我怎麽信？你讓全研究院的領導怎麽相信？”

“我說不是就不是，不然你去問吳平？他如果承認，那就是。”傅瞬理直氣壯地說。

而吳平怎麽可能承認呢？

這事兒既然FD能做得出來，就不怕大家最後撕破臉皮——而做得最巧妙的也無非就在於對傅瞬的拿捏。

傅瞬只要不松口，那麽FD就顯然堂而皇之的耍賴皮，圈錢。

“你那份技術方案院裏過了。”張副院道，“但你，既然你要擔責任，就擔，我是扛不住。”

“院裏什麽意思？”傅瞬問。

“你啊，你就是——”張副院氣得搖頭，“平平穩穩給我呆了兩年，到現在給我出這麽大的岔子。”

“現在事兒要分兩頭說。文檔洩露給對手公司算一碼，你那個AEB商用技術算一碼。前面那事兒呢，院裏來定，後面那事兒——”

他掃一眼面色不改，氣定神閑的傅瞬，心道這年輕人，真的是老沈，“公路研究院那邊要介入進來。”

“公路研究院？”傅瞬楞了下，“交通部的公路科學研究院？怎麽了？他們要這技術？”

“之前就跟你說過，今年的特大交通案件實在是太多，汽車主動安全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張副院道，“你做完匯報之後，胡副廳長跟公路科學研究院的領導都來找你了，結果你跑得跟兔子一樣。估計還要找你一回。”

傅瞬“嗯”了一聲，“那洩露文件的事情呢？”

張副院白他一眼：“要是國家需要你，我們能攔著？”

如果可以參與進國家級的汽車主動安全項目，未來甚至可能影響國家在汽車主動安全技術發展領域的政策方針……

這意味著什麽，大家都明白。

“院裏不報警就行，要是需要賠償損失，我也沒意見。”傅瞬道，“我這兩天能不能休息一下？”

張副院道：“休息吧，院裏給你放三天假。不過哪兒都別去，院裏領導隨時找你開會，公路研究院那邊可能也要找你。明天烏鎮科創大會結束，估計都要來。”

傅瞬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休息兩天，頭有點暈。”

張副院揮揮手，讓他趕緊走，只是瞧著他高大的身影，狐疑——真的就這麽巧，在這個點追尾了？

回到酒店，傅瞬一進去，就聽宋笛跑來問：“研究院的領導是不是罵你了？”

“沒有。”傅瞬想了想張副院，那能算罵？“領導給我放三天假期，他們要研究決定怎麽處理我的事。”

“啊？完了完了。”宋笛在屋子裏開始團團轉。

傅瞬對這種遇到問題後，毫無意義的情緒化表現，感覺無語。

索性不理她，去弄了點溫水喝，今天跑來跑去，又被張副院的二手煙給熏了好一會兒，他感覺到鼻子有點不舒服。

於是乎，傅瞬拿著玻璃水杯，看著宋笛一個人跟小螞蟻似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宋笛見他坦然得很，糾結地問：“你為什麽一點都不著急？”

“急有什麽用？冷靜下來處理問題才是關鍵。你以前在花店怎麽處理緊急突發事件的？難道也是這樣情緒化？”

傅瞬把杯子遞過去，給她餵了點水，見她乖乖喝了，才點點她的鼻子，“小白兔。”

頓了頓，又道：“走吧，去我家。”

“啊？”宋笛擡頭，“真的要去你家嗎……你家方便嗎？”

“不方便也得去，不然你一個人，出事了怎麽辦？我最近要處理的事情特別多，你不要讓我分心”

“哦，那好吧。”宋笛抱著他的手臂，“那都聽你的。”

傅瞬想，他是不是略有一絲……陰險呢？

算了，小白兔都答應了，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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