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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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瞬本想帶宋笛到公司餐廳吃個午飯，但她害羞，怕遇到他的同事，毀壞他單身黃金漢的聲譽。
傅瞬在微信裏道：全辦公室都知道我談戀愛了，對象是經常來送花的老板娘。
宋笛瞬間就炸了，期期艾艾地回覆：吶，你怎麽這麽大嘴巴的？逢人就告訴嗎？不覺得……不覺害羞的嗎？
傅瞬道：不是我，是前臺傳出去的。
宋笛不解地問：你怎麽知道是前臺美女？
傅瞬坐在辦公椅裏，看著玻璃門外看到阿Ben匆匆走過，他笑著道：合理推測的。
過了會兒，傅瞬問：不對，為什麽談戀愛要害羞？怎麽，跟我談戀愛，讓你丟人了？
沒收到回覆，收到一張鮮花照片，傅瞬戳開，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
宋笛發語音問：好看嗎？
傅瞬窮追不舍：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快點回答。
好一會兒，宋笛才發語音扭扭捏捏地說：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這麽帥的男朋友，萬一被人搶了怎麽辦？
傅瞬心花怒放，又假裝冷酷：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把我公之於眾呢？
宋笛笑了：要跟開展會那樣，把你當成自動駕駛的車子亮出來？
傅瞬想到兩人之前在園區的科技展上遇到，也笑了，隨即問：去烏鎮的事情怎麽樣了？時間可以排開嗎？
宋笛道：可以是可以，十六、十七兩天，三天真的不行。
傅瞬心道，這還不夠呢？足夠的了。
他見同事來找自己吃飯，便道：沒問題，見面具體說。我先和同事去吃飯。
等走到電梯裏，宋笛才回覆了幾個字：去吧去吧，後面又補了一個“MUA”的表情。
傅瞬想，這個表情，是在親我的意思嗎？
“傅工，你戀愛談得如何？”阿Ben見他表情凝重地盯著屏幕，“看什麽呢？”
傅瞬將手機黑掉塞進褲兜，冷漠道：“八卦。”
隨即，眾人一笑。
晚飯兩人是一起吃的，只不過吃完傅瞬趕回來加班，而宋笛繼續在花店忙碌。
宋笛怕他跑來跑去耽誤工作和休息，讓他直接回家睡覺了。
傅瞬還申請能不能經過花店的時候，去看看她，被宋笛駁回，說是如果不乖的話，以後就不給見了。
傅瞬能有什麽辦法，小女友簡直就是勞動人民的最佳化身，忙著賺錢忙得根本沒空談戀愛。
等周六，關昊軒生日，傅瞬又只能不情不願地去酒店參加。
他告訴宋笛說要參加朋友的聚會，明示暗示讓她一起去。
但宋笛不為所動，正色告訴他，周六是黃道吉日，送花都來不及，歇一天損失好多錢。
關昊軒生日就選在傅家位於城郊的豪華度假山莊。
進酒店大堂的時候，看到滿滿當當的鮮花，傅瞬第一次想，或者找二嫂支援下小白兔的生意？
但是怎麽開口呢？而且，萬一接了生意，小白兔更忙怎麽辦？
傅瞬左右為難，恨不得直接砸錢把人娶回家供起來。
西式生日宴，傅瞬跟幾個好友坐在一起閑聊，品紅酒，看風光。
原本是挺平常的事情，但他心裏就是莫名有個牽掛，恨不得直接走人，到小白兔的店裏看著她紮花。
“怎麽了？酒都不喝？”關昊軒應酬完，才走來，喝得有點多，他隨意地夾著二郎腿。
幾個朋友都走開去社交，留下傅瞬和他兩人坐著，面前是高高的落地玻璃，從這裏望出去群山連綿，墨色如凝。
傅瞬道：“我談戀愛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一眼關昊軒，兩人相視而笑，各自舉杯喝了一口。
關昊軒長嘆道：“兄弟我比你們家成女士還著急，你信不？哎，不容易不容易。”他是真的喝多了，拍著傅瞬大腿，“不對啊，你怎麽看著不夠high啊。”
傅瞬也道：“想得遠了，有些事情，感覺跟想象的也不一樣，沒想的那麽簡單。”
關昊軒喲了一聲坐起來，“阿瞬，你可以啊。人生體悟一日千裏。”
傅瞬給他一拳，“趕緊幫我想想。”
他將宋笛的家庭情況簡單一提，不過略去叔叔一家的事情，只說她家裏條件不好。
半晌，關昊軒才道：“要是別人，我就跟他說——算了吧，換一個，女人這麽多，換一個還不行嗎？但你嘛，無話可說，自求多福。”
“什麽鬼？”傅瞬驚愕，“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關昊軒道：“我是啊，我怎麽不是了？”
傅瞬看他表情始終差點意思，酒杯裏的酒不一會兒就幹，剛才也是一杯接一杯，他頓時意識到怎麽Olivia不陪著？
“你老婆呢？”
關昊軒舉起大拇指：“真的，你真的開竅了。”
“別扯。”傅瞬推開他的手，“吵架了？”
“嗯。”關昊軒低著頭，“一會兒，生日宴結束，她就回魁北克。”
“……”
傅瞬不懂這是什麽操作，“她回娘家？你不陪嗎？”
“一個人，她說要冷靜下。”關昊軒將空杯隨意丟在案幾上，“冷靜就冷靜唄，反正有的是時間冷靜。”
這一聽就是氣話，連傅瞬都感覺到了，“為什麽？”
他感覺Olivia那樣的大女人，不可能會跟老公吵架吧？
其實是他對女人一無所知。
“我媽要抱孫子，她不想現在生。”關昊軒道，“最狠的不在這裏，最狠的是，我媽說不想生，幹嘛嫁進來，浪費我時間。”
“……”
傅瞬連自己親媽都見的少，更何況他的父母，因此沒有發言權，“這話，說得有點嚴重吧？”
他隱約覺得，要是成女士對小白兔說這個話，小白兔估計會當場崩潰的。
“當然最該死的人是我了。”
關昊軒有氣無力地道，他看著傅瞬，“兄弟，真心說一句，遇到任何問題，只要不想分手不想離婚，千萬記得站在老婆這一邊。猶豫一秒鐘都是罪過。”
傅瞬消化了一下這句話，“那麽，你媽說這話的時候，你猶豫了？”
關昊軒一副絕望的表情聳肩，“所以她不哭不鬧直接買了回魁北克的機票，還放狠話要離婚。”
“這……”
傅瞬是知道，這個圈子裏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瀟灑，單身至死、二婚三婚也很正常，只要自己開心，活得通透得很。
“那你還不趕緊勸住？”
“勸不住。”關昊軒道，“你沒聽過她說話嗎？大道理比誰都懂，脾氣發起來比誰都狠，我……”
他頓了頓，才道，“我就差下跪了。”又是長長一聲嘆息。
傅瞬楞住，“下跪不是很正常，沒事。”
這下輪到關昊軒笑了，“你別是已經給人家姑娘跪過了吧？”
“不算吧。”
傅瞬仔細一想，“就是單膝下跪。這沒事？我爸說得好，只要老婆開心，錢隨便用，只要不要搬出去，外面房子隨便買；只要不離婚不離家出走，該打該罵就打就罵，最重要是人在跟前。”
“你這開竅開得我八匹馬都追不上你啊。兄弟！”關昊軒突然跳起來，“對，還是傅老板有道理！等著！”他沖出去。
傅瞬就看到關昊軒這個大男人，沖進了人群中間。
他趕緊起身，怕人發瘋，結果只見他從外廊和大廳間的花盆裏隨手抽了一玫瑰花，跑進去跪在了Olivia面前。
正在和人交談的Olivia、泱泱賓客、現場的侍應生，都驚呆了。
傅瞬無語，這什麽操作？
他搖頭，想想算了，轉身繼續看起伏青山與雲蒸霞蔚的天空。
每對男女都有問題，他這才走出萬裏長征第一步，還是小白兔聰明，這才是開始，何必著急？
所謂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該怎麽處世該怎麽談情，就怎麽做吧。
剛這麽想完，一對男女擁抱著走來，是關昊軒和傅瞬共同的朋友，鄭斐。
傅瞬看到鄭斐那張花花公子的臉，立刻想到之前關昊軒半開玩笑提過的，鄭斐的爸爸五十多歲高齡找了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兒。
鄭斐顯然也看到了傅瞬，跟身邊的女伴調笑兩句拍拍對方的屁股讓她自己去玩，端著酒杯走到傅瞬這兒問：“好久不見啊傅三。”
“坐。”傅瞬朝沙發點點下巴，“又換女友了？”
鄭斐，他們這個圈子裏典型的有錢有權還有款有型的三代，從成年起身邊的女人不斷。不過自然是有他父親的遺傳基因與言傳身教在作祟。
“不換不行啊，前前一個要車要房，前一個更可怕，要結婚。”鄭斐誇張地笑，“你呢？還單著呢？”
傅瞬跟鄭斐的關系並不那麽密切，不預備與之多談自己的私事，只點點頭。
“開心就好。”鄭斐非常想得開，“還是你好，做技術，沒有花花草草黏上來。我這是出去應酬下，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就有人坐大腿，哎，花花世界啊，誘惑太多了。”
傅瞬皺眉，沒答話，他也見過這種場面，只是他不解道：“為什麽要房要車要結婚，很可怕？”
鄭斐抽出一盒煙，問：“介意嗎？”
“隨意。”
鄭斐點燃了煙頭，特別瀟灑地道：“我爸都說了，玩玩就罷，娶回家得看家世，朱門對朱門的道理總要有的，不然鄭家的錢不能到了我這兒就垮一半，我可不能擔這個不孝子的名義。”
傅瞬心道，也的確，鄭斐是獨子，傳宗接代和光耀門楣都在一起了。
他想到成女士的話——傳宗接代呢，兩個哥哥都幫你辦了。
兄長們還都很爭氣，把傅家經營得成為富豪圈得半邊天。
嘖，莫名有點慶幸是怎麽回事。
鄭斐呼出白煙，笑著道：“再說了，這年頭哪有心思純良的灰姑娘呢？還不指著人往上爬？”他顧著自己搖頭，“都是假的，哎，都是假的。”
“……”
這話傅瞬不愛聽，他的小白兔就很單純很純良。
他皺著眉頭，道：“那是你沒遇到對的人吧？”
鄭斐好像沒聽到他在說什麽，望著眼前的裊裊白煙，若有所思地走了神。
從度假山莊離開時，關昊軒已經不見了，連帶著Olivia也不見了。
傅瞬因為喝了點酒，讓酒店的司機送回家。
今天難得周六，他還是挺想見小白兔的，便讓司機將自己送到花月花藝的門口。
傅瞬坐在後座沒有立刻進去，望著店門，醒了醒酒。
司機給他遞了一瓶水，傅瞬擰開喝一口。
這時，他卻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拎著一個黑色的方袋子進入花月花藝。
只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這女人在哪裏見過。
不一會兒，這人又推開玻璃門出來，手中的袋子不見了，換成了一束花。
傅瞬這才推開車門下去，與從花店出來的男男女女錯身而過，他步入店中。
宋笛以為是一般客人，頭也沒擡，繼續忙著手上的花束，“您直接選花就可以，也可以給您紮起來的。”
傅瞬踏步上前，隔著紮花的長桌，伸手過去，才叫她嚇了一跳。
“呀，你怎麽來了？”宋笛意外的抿嘴一笑，趕緊將手頭的花束處理好，放在一邊，走出來。
傅瞬道：“陪我坐會兒？”
“那我先去把牌子翻過來。”宋笛笑瞇瞇地走上前，俯身在他身邊輕輕一嗅，“喝酒了，還挺多的。怎麽來的？打車嗎？”
“酒店司機送的。”傅瞬道，“對了，剛才有個女人進來買花，拿著黑色的袋子的。”
“女人？剛才？”宋笛看著他的眼睛，“有好幾個，你說哪個？怎麽了？是你認識的朋友嗎？”
“不是。”傅瞬皺眉，“只是看她進來時提了個袋子，出去沒了，有點奇怪。”
宋笛一楞，趕緊站起來，“不會客人把東西落在我這兒了吧？”她到處看了一眼，“沒有。”
傅瞬看她著急，又道：“可能我看錯了，沒事。”
宋笛給他倒一杯溫水遞過去，換個話題道：“最近這麽忙，你還要跑來跑去的，以後我們一周見一次好不好？”
“……什麽？”傅瞬一下就醒了，比噩夢還噩夢，“不要。”喝一口水，“現在這樣挺好的，一周一次太少了。”
“哦。”宋笛看看他，感覺他好像表情不太開心，只能答應。
“晚上一起吃飯嗎？”傅瞬問。
“不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沒忙完。一會兒還要去紮花啦。明天有一個小朋友的百日宴，還有一個老人的九十大壽。”
“這兩天日子怎麽這麽好？”傅瞬喃喃道，“明天是不是特別適合登記結婚？”
宋笛笑了，“你是不是喝笨了？明天是周日，民政局又不上班。”
“哦。”傅瞬心道，民政局居然還會放假？不應該忙著為全社會造福嗎？
“那怎麽辦？你周六也這麽忙，也不陪我？”傅瞬自然而然地問。
宋笛道：“你怎麽還撒嬌了呢。”
“……”
傅瞬想了下，沒有吧？我有嗎？這是撒嬌嗎？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在撒嬌？
他輕咳一聲，“你聽錯了，沒有。”
“有的呢有的呢。”宋笛揪著他不放。
傅瞬再一次拒絕承認，正兒八經地道：“一定是你聽錯了。”
宋笛“嗯？”了半天，才道：“你就是撒嬌了呀，傅瞬哥哥~”
“……”傅瞬無語，“好吧。”
宋笛輕笑著問：“為了補償你，我請你看話劇好不好？明天晚上，你空嗎？”
“明天晚上啊……”傅瞬反應慢半拍地道。
“你沒時間嗎？”宋笛快速而自然地道，“那沒事啊，下次等你空好啦。”
傅瞬總覺得她的語氣哪裏怪怪的，他看著眼前的小臉蛋：“你看著我的眼睛。”
“嗯？”宋笛揚眉，“怎麽了？”
“你是不是已經買好票了？”
“嗯。”宋笛抿唇，又道，“沒事的呢，你有事你去忙好啦，反正沒關系的。”
這話聽著太委屈，傅瞬心疼地道：“傻瓜，我沒事，我只是不想到明天這個點才看到你。好久。”
“那怎麽辦，我真的好忙。”宋笛的聲音低下去，有種不自覺的抱歉。
傅瞬哪裏見得她這幅小表情，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就明天，幾點？”
“嗯！”宋笛高興了，雙眸亮閃閃地道，“七點半的場次，在城市星空大劇院，然後可以的話，你四點半來接我，我們簡單吃一點晚飯再去好嗎？”
等於都幫傅瞬安排好了，他自然樂得接受：“好。”
他想，這戀愛談的，都不用自己操心。
小白兔，也太懂事了吧。
懂事得有點叫人心疼是怎麽回事？
但要讓他來主導，掃一眼近在眼前的小白兔。
他滿腦子就是……
咳……算了，他想，還是聽小白兔的吧。
說不上幾句，傅瞬就被宋笛送出門。
上了車，宋笛還在外面跟他囑咐：“回去睡一會兒，晚上記得吃晚飯。拜拜……”
傅瞬點頭：“你也記得按時吃飯。”
等人進去，他才讓司機把車開走——等車子飛出去的瞬間，他才突然想到那個在花店門口看到的女人是誰了。
吳平的老婆。
他在這兩年的公司慶典中，見過她幾次，所以有一些印象。
不過傅瞬也沒多想，估計是來買花的。
回到家，傅瞬睡了個午覺，晚上點了個酒店外送，吃完進入書房開始著手準備手頭的項目。
按照計劃，AP＆AD要在烏鎮科創大會發布一個智能駕駛領域的商用新技術，一旦發布，公司的股價至少可以漲個百分之三十。
但，與此同時，傅瞬打開了自己的私人電腦，裏面有一個更新更超前的技術概念，戳開文件夾，密密麻麻有幾十個子文件夾，每一個裏面都塞滿了文檔和數據報告。
最近他一邊忙於應付研究院先行的算法模式，另一邊也正在研究將虛擬圖像輸入轉化為現實模型的可能性，來改進模擬實驗，足夠精度的模擬將完成更好的場景識別或應對更大範圍的場景。
但畢竟還只是他下一個階段的研究考量，如此繁雜而系統的工作，必須要研究院整個團隊配合才行。
首先，他還要說服張副院長來做這件事。
傅瞬虛虛地計劃，估計起碼得到明年年末，才能有苗頭。
但如果從研究院出去呢？
他再度陷入沈思。不得不承認，創業的自由度更大，可能性也更廣。
哎，傅瞬也感覺到了人近三十的一種焦慮。
第二天，傅瞬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地出門。
11月的天氣微涼，他換上牛皮鞋，套上深灰的千鳥格薄呢長大衣，但車窗不敢再開著，風吹到手上明顯見冷。
抵達的時候，小白兔正在和店員揮手說拜拜，白色中領毛衣下面配著一條暗紅及膝裙，下面是一截白白的腿。
傅瞬給她打開門，第一句就是：“怎麽光腿？不冷嗎？”
宋笛嗔怨一句：“人家選了好半天丨衣服，難得穿個裙子去約會，就不能誇一下嘛？”嬌滴滴地瞪他一眼才坐進車裏。
傅瞬想，可是，真的冷啊。而且這難道不是關心嗎？
他搖搖頭，鉆進車裏，“那重新來一下好了。今天你真漂亮。”
“嗯，真是聽話的哥哥。”宋笛也沒看他，一邊打開黑色的手提包一邊自若地道。
傅瞬楞了下，勾唇一笑，伸手摸她柔柔順順的黑長發，“坐好，走了。”
宋笛抽出手機，道：“去話劇院旁邊的茶餐廳吃菠蘿飯，可以嗎？”
“沒問題。”
傅瞬從來都分得清什麽是講究什麽是將就，只要有小白兔陪著，別說吃菠蘿飯，就是看著她吃，他餓著都可以——不過重點還是在於，不用他來考慮。
傅瞬想到上周吃午飯，阿Ben他們在閑聊，說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很難伺候，吃什麽呢？說不知道，讓猜。玩什麽呢，又不知道，又讓男人猜。
傅瞬心道，還好小白兔不這樣，不然，得提前進入三十歲早衰行列。
兩人吃完出來，正好是七點十分，施施然聊著天排隊進話劇院。
話劇院還是老樣子，分上下兩層通道，普票和VIP票也分兩處檢票。
傅瞬很自然地往普票通道走，卻被宋笛拽拽衣擺，“笨笨的。怎麽要跟別人跑了嗎？”她看看前面的美女，橫他一眼，輕輕說，“不可以的哦。”
傅瞬楞下，“你買的VIP票嗎？”
一般來說，兩者也就差了六七百，兩張票約莫差距一千多，對他而言是小錢，但是對宋笛……
略微覆雜地看宋笛將話劇票遞過去，他一個大男人，跟著走上前，“宋笛……”
“吶？”宋笛將票放進包裏，擡眸看他一眼，話劇院的燈非常亮，她的眼眸璀璨如星辰。
“為什麽不讓我買？”
宋笛抿唇笑一下，有點竊喜地道：“我這幾年來，第一次被人陪著看話劇，感覺很榮幸和很開心，所以就先買好了。”她將他拉著往裏走，“不過就這一次哦，我已經花完了我的約會預算。”
哎，為什麽總這麽懂事呢？
“好，以後我請你看。”
傅瞬看看舞臺上的失意、消瘦的女人與在大雨滂沱中奔跑的男人，再看看宋笛。
宋笛則看著舞臺，專心致志。
這是一出經典的文藝愛情話劇，基本看話劇的人都繞不開。
到結尾部分，高亢嘹亮的女主演開始歌唱，宋笛張張嘴跟著無聲地唱了兩句，她偷偷看一眼傅瞬，卻被他正好抓包，難為情地別過去。
傅瞬卻盯著她白白的手，他在想，什麽時候牽手比較合適呢？
如果現在去握，會不會突兀？
那該等到什麽合適的機會呢？
話劇結束了，等人散場，宋笛瞪他，“你都沒有好好看話劇呢。”
傅瞬手握空拳抵著上唇，“我有看的。”他將劇情大綱說了一遍。
宋笛抿著唇笑了，“看話劇的人，誰不知道這出戲的大綱呢？真是的，別想忽悠我。”
不過宋笛也沒有為難他，只是輕聲道：“我以前就想，我要是談戀愛，一定要帶著他來看我喜歡的話劇，就算這輩子只有一次，也必須要來，就算他不願意、從未看過、也不懂話劇，也沒關系。”
聽起來真是充滿了豐沛的文藝氣質，傅瞬卻還在想要牽手嗎？
算了，牽吧，他伸過去手，“那我豈不是完美符合你的要求？我不僅願意，還看過，甚至略懂一些。”
宋笛也沒有避開，兩人又在聊天，這麽自然地握在一起。
說實話，傅瞬整個人都升華了。
什麽話劇、歌劇、舞劇，隨意吧，重點是牽住了小白兔柔若無骨的小手。
傅三，一個在宋笛面前，絲毫沒有原則的男人。
宋笛也輕笑著，兩人眼中彼此只有對方。
他們起身出去的時候，宋笛輕哼著這本話劇的配樂，偷笑著看他高大的身影。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軟的，幹凈的，天空一樣的。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太陽光氣息的襯衫，日覆一日的夢想。”①
傅瞬則想，小白兔唱歌這麽好聽呢，有機會要好好聽。
等坐進了車裏，傅瞬問道：“你會那樣嗎？像明明那樣？”
宋笛歪著頭，望著他的方向，也不知道焦點落在哪裏，只是淡淡地道：“難道愛情不該這樣嗎？傻子一樣軸，苦痛交織著悲憤，一往無前再不管不顧。”
說完她才將眼神落在傅瞬臉上，笑著道：“不過，只要我一個人這樣就好，你不需要。走吧，我的馬路，快帶我回家。”②
“是，我的明明。”傅瞬擰開車鑰匙，兩人默契地笑著。
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傅瞬光明正大地拽著她的手，在她家樓下膩歪，“我要是現在提讓你跟我住在一起，是不是會讓你覺得我很……”
“嗯。”宋笛猛點頭，像一只啄木鳥在死磕一棵樹。
“別點了。”傅瞬輕輕一拍方向盤，頗為無奈道，“怎麽辦？我想了好幾天了。”
“那我陪你再坐一會兒。”宋笛溫柔體貼地撫摸他的小臂。
這個動作讓傅瞬感覺到溫順、安撫，以及妥帖。
可是再坐一會兒和住在一起，這兩件事相差得實在是十萬八千裏。
傅瞬越被安撫就越想捉住她的小手，就越想……
“算了，我回去了。”
傅瞬扶額，三十年都忍下來了，沒必要急於一時。
“不可以亂想，壞壞的。”宋笛笑著縮在副駕駛裏，白生生的腿往上擡。
傅瞬盯了好幾眼，“好白。”
“我穿襪子了，笨。”
宋笛往下拉自己的裙擺，“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大色狼哦。”
“是嗎？呵呵。”
傅瞬心道，那真是尷尬了，暴露了。
“我回去啦。”宋笛心情顯然非常好，還在哼音樂，“過陣子我還要去看。”
“什麽？”傅瞬腦子裏全是黃色廢料，根本沒轉過彎。
“你等我一下。”
宋笛道，她連忙打開車門，見傅瞬也要下車，她道，“你別下車，我繞過來。”
傅瞬沒懂，感覺現在腦子遲鈍，仿佛一輛感應器失靈的車輛，隨時可能沖到任何一個危險區域。
宋笛小跑到駕駛室的方向，見傅瞬已經打開車窗，胳膊和腦袋露出來。
她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頭發，彎腰嘿嘿一笑，嬌羞地在他耳邊輕聲喚道：“傅瞬哥哥~”
“嗯？”傅瞬沒懂，想伸手拉住她，卻被她攔住。
宋笛再湊過去，這次近了點，聲音和氣息就在他耳邊：“傅瞬哥哥~”
“嗯？”傅瞬覺得要麽是宋笛傻了要麽是自己傻了，一臉茫然。
下一秒，他覺得，是他傻的可能性更高。
因為宋笛說完那句話，就蜻蜓點水般親在他臉上。
然後宋笛就真的和小白兔一樣，蹦蹦蹦跳跳地跑進單元門。
傅瞬，用足足十分鐘回味這個親吻。
最後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什麽嘛，能不能有個預警？都沒有好好感覺，生氣啊。
不過，他這一路回家，都是翹著嘴角的，春風得意，連車窗都沒關，11月的夜風刮進來，再冷也吹不散他火熱的心。
回到家收拾下約莫十一點，傅瞬接到關昊軒的電話。
他心道，怎麽每次看完話劇，關昊軒的電話都這麽及時？
不過關昊軒顯然不是為了這事兒，他是來說他老婆留住了的事情。
“好險我跟你說。”關昊軒劫後餘生般感嘆，“女人的行動力真的魔鬼，尤其這種混商界的，上一秒我媽吵架，下一秒安排公司事務、找助理買機票、連魁北克的律師都聯系好了。”
“Olivia是很厲害，之前我二嫂不是有個什麽事找她幫忙，好像挺棘手的，她給辦妥了。”傅瞬想起來有那麽一出。
關昊軒道：“所以，平時就很雷厲風行，等到關鍵時刻，更是山呼海嘯。還好我攔住了，不然她這一去，我就直接等著收離婚協議吧。”
“你現在在哪裏？”傅瞬好奇。
關昊軒道：“在家。她出去和閨蜜聚會，我十一點半去接。”
“不錯，聽起來恢覆如初。”傅瞬心道，什麽時候他也能把小白兔接回家呢？掃一眼這個黑白兩色的大公寓，是不是要換個風格？
關昊軒順道關註傅瞬怎麽樣，他將一起看了話劇約會什麽的簡單一提。
對方打趣他：“你能不能了？你讓一個女孩子買票？哎，你們老傅家的臉都被你丟光。好歹包個場啊。”
“包場？那不是只有兩人？”傅瞬想想城市星空大劇院那個格局，兩千座，如果包場，空曠得見鬼，“這樣也還不錯。”
“要不要約出來，我帶上我老婆，一起吃個便飯？”關昊軒道。
傅瞬道：“先不急，月中要一起去烏鎮，我去開展，帶她去旅游。”
“喲，這就直接去旅游了？厲害了傅三。”關昊軒一旦心情不錯，就開始打趣他，“直接上三壘嗎？”
傅瞬故作正經地道：“冷靜，對方比我小這麽多，不著急，慢慢來。”
不過等掛了電話，傅瞬心道——我怎麽也學會口是心非了？
要命。
於是乎，他又開始想，去烏鎮，酒店怎麽定？
傅瞬這只中年大灰狼，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因為談戀愛，還是最近研究院太忙，傅瞬總覺得時間嗖嗖地過著。
一轉眼就是好幾天，而下周就是烏鎮科創大會。
周三的時候，最近國家正式出臺了相關的交通行駛法規，由張副院長牽頭，開會集中討論針對政策如何最有效的實現技術的商用落地。
傅瞬這個開會鮮少帶手機的人，已經完全改變習慣，總是聽到一半就開始瞅手機，雖知道小白兔比他還忙，可依舊在默默期待。
張副院長也發現了，手裏的黑色白板筆刷一下從人前飛過，啪得一聲落在傅瞬面前，“小傅，想什麽呢？趕緊說說你的想法。”
他最近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各自一笑。
傅瞬拿著筆站起身，走到寫滿各種條款、法規以及對應的相關商用技術關鍵詞/英文縮寫的玻璃墻面前。
張副院長輕哼一聲，笑著落座。
眾人開始洗耳恭聽研究院最被看好的工程師去繁就簡地將其中的關竅一提。
他換了只紅色的簽字筆，在張副院長的基礎上進行補充和說明，並進行展開。
這個會，因為張副院長的語速問題，等開完，超過中午十二點。
大家陸陸續續從會議室出去，剩下傅瞬慢吞吞地收拾電腦和牛皮封筆記本。
張副院長道：“小傅，下周烏鎮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差不多，要給您先講一遍嗎？”傅瞬問。
張副院長一直擺手：“你有數就行。”
“17號，我約了部裏和司裏的領導，一起吃個飯，你一定、千萬不能自己先回來。”張副院長提醒道。
往年傅瞬既不做匯報，也不用在展臺上負責接待，每次都是匆匆露個臉、逛個展、參加幾個少數的高峰論壇，跟幾個行業裏的人打打招呼、哈拉兩句就回來了。
傅瞬心道，那真是不妙，還想陪小白兔逛烏鎮。不過也只能道：“行，到時候您提前知會我。”
張副院長站著桌角，看他去摸手機，輕哼一聲，帶著茶杯出去了。
傅瞬最後一個從會議室出去，經過大辦公室開間看到大家都看著自己。
他想，怎麽了？我衣服穿反了還是臉上有墨水？
雙手都拿著東西，傅瞬是用腳踢開辦公室的玻璃門，卻立刻看到客座上坐著個小身影。難怪這群人跟神經病似的。
門吱嘎一聲，宋笛也轉過來，臉紅紅地說：“我好像不該來哦？他們一直在看我剛才。”
傅瞬將門關好，心情愉悅地道：“沒事，不用管他們。”
宋笛起身接過他的鋼筆和筆記本，碼放在辦公桌上，“我想來找你吃飯呢。你還沒吃飯吧？”
傅瞬點頭：“沒有。”
他雖然面上淡淡的，但心裏很開心。
傅瞬繞過來，靠在桌緣，抓住她擱在扶手上的手，“想吃什麽？”
宋笛難為情地抽出去，“在辦公室呢？！”
“又看不見。”傅瞬忽然彎腰湊到她面前，見她嚇了一跳慌忙後撤的模樣，真是可愛。
宋笛瞪他，“早知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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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瞬在微信裏道：全辦公室都知道我談戀愛了，對象是經常來送花的老板娘。
宋笛瞬間就炸了，期期艾艾地回覆：吶，你怎麽這麽大嘴巴的？逢人就告訴嗎？不覺得……不覺害羞的嗎？
傅瞬道：不是我，是前臺傳出去的。
宋笛不解地問：你怎麽知道是前臺美女？
傅瞬坐在辦公椅裏，看著玻璃門外看到阿Ben匆匆走過，他笑著道：合理推測的。
過了會兒，傅瞬問：不對，為什麽談戀愛要害羞？怎麽，跟我談戀愛，讓你丟人了？
沒收到回覆，收到一張鮮花照片，傅瞬戳開，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
宋笛發語音問：好看嗎？
傅瞬窮追不舍：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快點回答。
好一會兒，宋笛才發語音扭扭捏捏地說：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有這麽帥的男朋友，萬一被人搶了怎麽辦？
傅瞬心花怒放，又假裝冷酷：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把我公之於眾呢？
宋笛笑了：要跟開展會那樣，把你當成自動駕駛的車子亮出來？
傅瞬想到兩人之前在園區的科技展上遇到，也笑了，隨即問：去烏鎮的事情怎麽樣了？時間可以排開嗎？
宋笛道：可以是可以，十六、十七兩天，三天真的不行。
傅瞬心道，這還不夠呢？足夠的了。
他見同事來找自己吃飯，便道：沒問題，見面具體說。我先和同事去吃飯。
等走到電梯裏，宋笛才回覆了幾個字：去吧去吧，後面又補了一個“MUA”的表情。
傅瞬想，這個表情，是在親我的意思嗎？
“傅工，你戀愛談得如何？”阿Ben見他表情凝重地盯著屏幕，“看什麽呢？”
傅瞬將手機黑掉塞進褲兜，冷漠道：“八卦。”
隨即，眾人一笑。
晚飯兩人是一起吃的，只不過吃完傅瞬趕回來加班，而宋笛繼續在花店忙碌。
宋笛怕他跑來跑去耽誤工作和休息，讓他直接回家睡覺了。
傅瞬還申請能不能經過花店的時候，去看看她，被宋笛駁回，說是如果不乖的話，以後就不給見了。
傅瞬能有什麽辦法，小女友簡直就是勞動人民的最佳化身，忙著賺錢忙得根本沒空談戀愛。
等周六，關昊軒生日，傅瞬又只能不情不願地去酒店參加。
他告訴宋笛說要參加朋友的聚會，明示暗示讓她一起去。
但宋笛不為所動，正色告訴他，周六是黃道吉日，送花都來不及，歇一天損失好多錢。
關昊軒生日就選在傅家位於城郊的豪華度假山莊。
進酒店大堂的時候，看到滿滿當當的鮮花，傅瞬第一次想，或者找二嫂支援下小白兔的生意？
但是怎麽開口呢？而且，萬一接了生意，小白兔更忙怎麽辦？
傅瞬左右為難，恨不得直接砸錢把人娶回家供起來。
西式生日宴，傅瞬跟幾個好友坐在一起閑聊，品紅酒，看風光。
原本是挺平常的事情，但他心裏就是莫名有個牽掛，恨不得直接走人，到小白兔的店裏看著她紮花。
“怎麽了？酒都不喝？”關昊軒應酬完，才走來，喝得有點多，他隨意地夾著二郎腿。
幾個朋友都走開去社交，留下傅瞬和他兩人坐著，面前是高高的落地玻璃，從這裏望出去群山連綿，墨色如凝。
傅瞬道：“我談戀愛了。”說這話的時候，他看一眼關昊軒，兩人相視而笑，各自舉杯喝了一口。
關昊軒長嘆道：“兄弟我比你們家成女士還著急，你信不？哎，不容易不容易。”他是真的喝多了，拍著傅瞬大腿，“不對啊，你怎麽看著不夠high啊。”
傅瞬也道：“想得遠了，有些事情，感覺跟想象的也不一樣，沒想的那麽簡單。”
關昊軒喲了一聲坐起來，“阿瞬，你可以啊。人生體悟一日千裏。”
傅瞬給他一拳，“趕緊幫我想想。”
他將宋笛的家庭情況簡單一提，不過略去叔叔一家的事情，只說她家裏條件不好。
半晌，關昊軒才道：“要是別人，我就跟他說——算了吧，換一個，女人這麽多，換一個還不行嗎？但你嘛，無話可說，自求多福。”
“什麽鬼？”傅瞬驚愕，“你還是不是我最好的兄弟了？”
關昊軒道：“我是啊，我怎麽不是了？”
傅瞬看他表情始終差點意思，酒杯裏的酒不一會兒就幹，剛才也是一杯接一杯，他頓時意識到怎麽Olivia不陪著？
“你老婆呢？”
關昊軒舉起大拇指：“真的，你真的開竅了。”
“別扯。”傅瞬推開他的手，“吵架了？”
“嗯。”關昊軒低著頭，“一會兒，生日宴結束，她就回魁北克。”
“……”
傅瞬不懂這是什麽操作，“她回娘家？你不陪嗎？”
“一個人，她說要冷靜下。”關昊軒將空杯隨意丟在案幾上，“冷靜就冷靜唄，反正有的是時間冷靜。”
這一聽就是氣話，連傅瞬都感覺到了，“為什麽？”
他感覺Olivia那樣的大女人，不可能會跟老公吵架吧？
其實是他對女人一無所知。
“我媽要抱孫子，她不想現在生。”關昊軒道，“最狠的不在這裏，最狠的是，我媽說不想生，幹嘛嫁進來，浪費我時間。”
“……”
傅瞬連自己親媽都見的少，更何況他的父母，因此沒有發言權，“這話，說得有點嚴重吧？”
他隱約覺得，要是成女士對小白兔說這個話，小白兔估計會當場崩潰的。
“當然最該死的人是我了。”
關昊軒有氣無力地道，他看著傅瞬，“兄弟，真心說一句，遇到任何問題，只要不想分手不想離婚，千萬記得站在老婆這一邊。猶豫一秒鐘都是罪過。”
傅瞬消化了一下這句話，“那麽，你媽說這話的時候，你猶豫了？”
關昊軒一副絕望的表情聳肩，“所以她不哭不鬧直接買了回魁北克的機票，還放狠話要離婚。”
“這……”
傅瞬是知道，這個圈子裏的女孩子，一個比一個瀟灑，單身至死、二婚三婚也很正常，只要自己開心，活得通透得很。
“那你還不趕緊勸住？”
“勸不住。”關昊軒道，“你沒聽過她說話嗎？大道理比誰都懂，脾氣發起來比誰都狠，我……”
他頓了頓，才道，“我就差下跪了。”又是長長一聲嘆息。
傅瞬楞住，“下跪不是很正常，沒事。”
這下輪到關昊軒笑了，“你別是已經給人家姑娘跪過了吧？”
“不算吧。”
傅瞬仔細一想，“就是單膝下跪。這沒事？我爸說得好，只要老婆開心，錢隨便用，只要不要搬出去，外面房子隨便買；只要不離婚不離家出走，該打該罵就打就罵，最重要是人在跟前。”
“你這開竅開得我八匹馬都追不上你啊。兄弟！”關昊軒突然跳起來，“對，還是傅老板有道理！等著！”他沖出去。
傅瞬就看到關昊軒這個大男人，沖進了人群中間。
他趕緊起身，怕人發瘋，結果只見他從外廊和大廳間的花盆裏隨手抽了一玫瑰花，跑進去跪在了Olivia面前。
正在和人交談的Olivia、泱泱賓客、現場的侍應生，都驚呆了。
傅瞬無語，這什麽操作？
他搖頭，想想算了，轉身繼續看起伏青山與雲蒸霞蔚的天空。
每對男女都有問題，他這才走出萬裏長征第一步，還是小白兔聰明，這才是開始，何必著急？
所謂逢山開路，遇水搭橋，該怎麽處世該怎麽談情，就怎麽做吧。
剛這麽想完，一對男女擁抱著走來，是關昊軒和傅瞬共同的朋友，鄭斐。
傅瞬看到鄭斐那張花花公子的臉，立刻想到之前關昊軒半開玩笑提過的，鄭斐的爸爸五十多歲高齡找了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兒。
鄭斐顯然也看到了傅瞬，跟身邊的女伴調笑兩句拍拍對方的屁股讓她自己去玩，端著酒杯走到傅瞬這兒問：“好久不見啊傅三。”
“坐。”傅瞬朝沙發點點下巴，“又換女友了？”
鄭斐，他們這個圈子裏典型的有錢有權還有款有型的三代，從成年起身邊的女人不斷。不過自然是有他父親的遺傳基因與言傳身教在作祟。
“不換不行啊，前前一個要車要房，前一個更可怕，要結婚。”鄭斐誇張地笑，“你呢？還單著呢？”
傅瞬跟鄭斐的關系並不那麽密切，不預備與之多談自己的私事，只點點頭。
“開心就好。”鄭斐非常想得開，“還是你好，做技術，沒有花花草草黏上來。我這是出去應酬下，坐在旁邊一動不動就有人坐大腿，哎，花花世界啊，誘惑太多了。”
傅瞬皺眉，沒答話，他也見過這種場面，只是他不解道：“為什麽要房要車要結婚，很可怕？”
鄭斐抽出一盒煙，問：“介意嗎？”
“隨意。”
鄭斐點燃了煙頭，特別瀟灑地道：“我爸都說了，玩玩就罷，娶回家得看家世，朱門對朱門的道理總要有的，不然鄭家的錢不能到了我這兒就垮一半，我可不能擔這個不孝子的名義。”
傅瞬心道，也的確，鄭斐是獨子，傳宗接代和光耀門楣都在一起了。
他想到成女士的話——傳宗接代呢，兩個哥哥都幫你辦了。
兄長們還都很爭氣，把傅家經營得成為富豪圈得半邊天。
嘖，莫名有點慶幸是怎麽回事。
鄭斐呼出白煙，笑著道：“再說了，這年頭哪有心思純良的灰姑娘呢？還不指著人往上爬？”他顧著自己搖頭，“都是假的，哎，都是假的。”
“……”
這話傅瞬不愛聽，他的小白兔就很單純很純良。
他皺著眉頭，道：“那是你沒遇到對的人吧？”
鄭斐好像沒聽到他在說什麽，望著眼前的裊裊白煙，若有所思地走了神。
從度假山莊離開時，關昊軒已經不見了，連帶著Olivia也不見了。
傅瞬因為喝了點酒，讓酒店的司機送回家。
今天難得周六，他還是挺想見小白兔的，便讓司機將自己送到花月花藝的門口。
傅瞬坐在後座沒有立刻進去，望著店門，醒了醒酒。
司機給他遞了一瓶水，傅瞬擰開喝一口。
這時，他卻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女人拎著一個黑色的方袋子進入花月花藝。
只是一時有些想不起來，這女人在哪裏見過。
不一會兒，這人又推開玻璃門出來，手中的袋子不見了，換成了一束花。
傅瞬這才推開車門下去，與從花店出來的男男女女錯身而過，他步入店中。
宋笛以為是一般客人，頭也沒擡，繼續忙著手上的花束，“您直接選花就可以，也可以給您紮起來的。”
傅瞬踏步上前，隔著紮花的長桌，伸手過去，才叫她嚇了一跳。
“呀，你怎麽來了？”宋笛意外的抿嘴一笑，趕緊將手頭的花束處理好，放在一邊，走出來。
傅瞬道：“陪我坐會兒？”
“那我先去把牌子翻過來。”宋笛笑瞇瞇地走上前，俯身在他身邊輕輕一嗅，“喝酒了，還挺多的。怎麽來的？打車嗎？”
“酒店司機送的。”傅瞬道，“對了，剛才有個女人進來買花，拿著黑色的袋子的。”
“女人？剛才？”宋笛看著他的眼睛，“有好幾個，你說哪個？怎麽了？是你認識的朋友嗎？”
“不是。”傅瞬皺眉，“只是看她進來時提了個袋子，出去沒了，有點奇怪。”
宋笛一楞，趕緊站起來，“不會客人把東西落在我這兒了吧？”她到處看了一眼，“沒有。”
傅瞬看她著急，又道：“可能我看錯了，沒事。”
宋笛給他倒一杯溫水遞過去，換個話題道：“最近這麽忙，你還要跑來跑去的，以後我們一周見一次好不好？”
“……什麽？”傅瞬一下就醒了，比噩夢還噩夢，“不要。”喝一口水，“現在這樣挺好的，一周一次太少了。”
“哦。”宋笛看看他，感覺他好像表情不太開心，只能答應。
“晚上一起吃飯嗎？”傅瞬問。
“不了，你回去休息吧，我還沒忙完。一會兒還要去紮花啦。明天有一個小朋友的百日宴，還有一個老人的九十大壽。”
“這兩天日子怎麽這麽好？”傅瞬喃喃道，“明天是不是特別適合登記結婚？”
宋笛笑了，“你是不是喝笨了？明天是周日，民政局又不上班。”
“哦。”傅瞬心道，民政局居然還會放假？不應該忙著為全社會造福嗎？
“那怎麽辦？你周六也這麽忙，也不陪我？”傅瞬自然而然地問。
宋笛道：“你怎麽還撒嬌了呢。”
“……”
傅瞬想了下，沒有吧？我有嗎？這是撒嬌嗎？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在撒嬌？
他輕咳一聲，“你聽錯了，沒有。”
“有的呢有的呢。”宋笛揪著他不放。
傅瞬再一次拒絕承認，正兒八經地道：“一定是你聽錯了。”
宋笛“嗯？”了半天，才道：“你就是撒嬌了呀，傅瞬哥哥~”
“……”傅瞬無語，“好吧。”
宋笛輕笑著問：“為了補償你，我請你看話劇好不好？明天晚上，你空嗎？”
“明天晚上啊……”傅瞬反應慢半拍地道。
“你沒時間嗎？”宋笛快速而自然地道，“那沒事啊，下次等你空好啦。”
傅瞬總覺得她的語氣哪裏怪怪的，他看著眼前的小臉蛋：“你看著我的眼睛。”
“嗯？”宋笛揚眉，“怎麽了？”
“你是不是已經買好票了？”
“嗯。”宋笛抿唇，又道，“沒事的呢，你有事你去忙好啦，反正沒關系的。”
這話聽著太委屈，傅瞬心疼地道：“傻瓜，我沒事，我只是不想到明天這個點才看到你。好久。”
“那怎麽辦，我真的好忙。”宋笛的聲音低下去，有種不自覺的抱歉。
傅瞬哪裏見得她這幅小表情，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就明天，幾點？”
“嗯！”宋笛高興了，雙眸亮閃閃地道，“七點半的場次，在城市星空大劇院，然後可以的話，你四點半來接我，我們簡單吃一點晚飯再去好嗎？”
等於都幫傅瞬安排好了，他自然樂得接受：“好。”
他想，這戀愛談的，都不用自己操心。
小白兔，也太懂事了吧。
懂事得有點叫人心疼是怎麽回事？
但要讓他來主導，掃一眼近在眼前的小白兔。
他滿腦子就是……
咳……算了，他想，還是聽小白兔的吧。
說不上幾句，傅瞬就被宋笛送出門。
上了車，宋笛還在外面跟他囑咐：“回去睡一會兒，晚上記得吃晚飯。拜拜……”
傅瞬點頭：“你也記得按時吃飯。”
等人進去，他才讓司機把車開走——等車子飛出去的瞬間，他才突然想到那個在花店門口看到的女人是誰了。
吳平的老婆。
他在這兩年的公司慶典中，見過她幾次，所以有一些印象。
不過傅瞬也沒多想，估計是來買花的。
回到家，傅瞬睡了個午覺，晚上點了個酒店外送，吃完進入書房開始著手準備手頭的項目。
按照計劃，AP＆AD要在烏鎮科創大會發布一個智能駕駛領域的商用新技術，一旦發布，公司的股價至少可以漲個百分之三十。
但，與此同時，傅瞬打開了自己的私人電腦，裏面有一個更新更超前的技術概念，戳開文件夾，密密麻麻有幾十個子文件夾，每一個裏面都塞滿了文檔和數據報告。
最近他一邊忙於應付研究院先行的算法模式，另一邊也正在研究將虛擬圖像輸入轉化為現實模型的可能性，來改進模擬實驗，足夠精度的模擬將完成更好的場景識別或應對更大範圍的場景。
但畢竟還只是他下一個階段的研究考量，如此繁雜而系統的工作，必須要研究院整個團隊配合才行。
首先，他還要說服張副院長來做這件事。
傅瞬虛虛地計劃，估計起碼得到明年年末，才能有苗頭。
但如果從研究院出去呢？
他再度陷入沈思。不得不承認，創業的自由度更大，可能性也更廣。
哎，傅瞬也感覺到了人近三十的一種焦慮。
第二天，傅瞬收拾好自己，清清爽爽地出門。
11月的天氣微涼，他換上牛皮鞋，套上深灰的千鳥格薄呢長大衣，但車窗不敢再開著，風吹到手上明顯見冷。
抵達的時候，小白兔正在和店員揮手說拜拜，白色中領毛衣下面配著一條暗紅及膝裙，下面是一截白白的腿。
傅瞬給她打開門，第一句就是：“怎麽光腿？不冷嗎？”
宋笛嗔怨一句：“人家選了好半天丨衣服，難得穿個裙子去約會，就不能誇一下嘛？”嬌滴滴地瞪他一眼才坐進車裏。
傅瞬想，可是，真的冷啊。而且這難道不是關心嗎？
他搖搖頭，鉆進車裏，“那重新來一下好了。今天你真漂亮。”
“嗯，真是聽話的哥哥。”宋笛也沒看他，一邊打開黑色的手提包一邊自若地道。
傅瞬楞了下，勾唇一笑，伸手摸她柔柔順順的黑長發，“坐好，走了。”
宋笛抽出手機，道：“去話劇院旁邊的茶餐廳吃菠蘿飯，可以嗎？”
“沒問題。”
傅瞬從來都分得清什麽是講究什麽是將就，只要有小白兔陪著，別說吃菠蘿飯，就是看著她吃，他餓著都可以——不過重點還是在於，不用他來考慮。
傅瞬想到上周吃午飯，阿Ben他們在閑聊，說現在的年輕女孩子很難伺候，吃什麽呢？說不知道，讓猜。玩什麽呢，又不知道，又讓男人猜。
傅瞬心道，還好小白兔不這樣，不然，得提前進入三十歲早衰行列。
兩人吃完出來，正好是七點十分，施施然聊著天排隊進話劇院。
話劇院還是老樣子，分上下兩層通道，普票和VIP票也分兩處檢票。
傅瞬很自然地往普票通道走，卻被宋笛拽拽衣擺，“笨笨的。怎麽要跟別人跑了嗎？”她看看前面的美女，橫他一眼，輕輕說，“不可以的哦。”
傅瞬楞下，“你買的VIP票嗎？”
一般來說，兩者也就差了六七百，兩張票約莫差距一千多，對他而言是小錢，但是對宋笛……
略微覆雜地看宋笛將話劇票遞過去，他一個大男人，跟著走上前，“宋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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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笛抿唇笑一下，有點竊喜地道：“我這幾年來，第一次被人陪著看話劇，感覺很榮幸和很開心，所以就先買好了。”她將他拉著往裏走，“不過就這一次哦，我已經花完了我的約會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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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笛則看著舞臺，專心致志。
這是一出經典的文藝愛情話劇，基本看話劇的人都繞不開。
到結尾部分，高亢嘹亮的女主演開始歌唱，宋笛張張嘴跟著無聲地唱了兩句，她偷偷看一眼傅瞬，卻被他正好抓包，難為情地別過去。
傅瞬卻盯著她白白的手，他在想，什麽時候牽手比較合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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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結束了，等人散場，宋笛瞪他，“你都沒有好好看話劇呢。”
傅瞬手握空拳抵著上唇，“我有看的。”他將劇情大綱說了一遍。
宋笛抿著唇笑了，“看話劇的人，誰不知道這出戲的大綱呢？真是的，別想忽悠我。”
不過宋笛也沒有為難他，只是輕聲道：“我以前就想，我要是談戀愛，一定要帶著他來看我喜歡的話劇，就算這輩子只有一次，也必須要來，就算他不願意、從未看過、也不懂話劇，也沒關系。”
聽起來真是充滿了豐沛的文藝氣質，傅瞬卻還在想要牽手嗎？
算了，牽吧，他伸過去手，“那我豈不是完美符合你的要求？我不僅願意，還看過，甚至略懂一些。”
宋笛也沒有避開，兩人又在聊天，這麽自然地握在一起。
說實話，傅瞬整個人都升華了。
什麽話劇、歌劇、舞劇，隨意吧，重點是牽住了小白兔柔若無骨的小手。
傅三，一個在宋笛面前，絲毫沒有原則的男人。
宋笛也輕笑著，兩人眼中彼此只有對方。
他們起身出去的時候，宋笛輕哼著這本話劇的配樂，偷笑著看他高大的身影。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軟的，幹凈的，天空一樣的。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太陽光氣息的襯衫，日覆一日的夢想。”①
傅瞬則想，小白兔唱歌這麽好聽呢，有機會要好好聽。
等坐進了車裏，傅瞬問道：“你會那樣嗎？像明明那樣？”
宋笛歪著頭，望著他的方向，也不知道焦點落在哪裏，只是淡淡地道：“難道愛情不該這樣嗎？傻子一樣軸，苦痛交織著悲憤，一往無前再不管不顧。”
說完她才將眼神落在傅瞬臉上，笑著道：“不過，只要我一個人這樣就好，你不需要。走吧，我的馬路，快帶我回家。”②
“是，我的明明。”傅瞬擰開車鑰匙，兩人默契地笑著。
又到了分別的時候。
傅瞬光明正大地拽著她的手，在她家樓下膩歪，“我要是現在提讓你跟我住在一起，是不是會讓你覺得我很……”
“嗯。”宋笛猛點頭，像一只啄木鳥在死磕一棵樹。
“別點了。”傅瞬輕輕一拍方向盤，頗為無奈道，“怎麽辦？我想了好幾天了。”
“那我陪你再坐一會兒。”宋笛溫柔體貼地撫摸他的小臂。
這個動作讓傅瞬感覺到溫順、安撫，以及妥帖。
可是再坐一會兒和住在一起，這兩件事相差得實在是十萬八千裏。
傅瞬越被安撫就越想捉住她的小手，就越想……
“算了，我回去了。”
傅瞬扶額，三十年都忍下來了，沒必要急於一時。
“不可以亂想，壞壞的。”宋笛笑著縮在副駕駛裏，白生生的腿往上擡。
傅瞬盯了好幾眼，“好白。”
“我穿襪子了，笨。”
宋笛往下拉自己的裙擺，“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大色狼哦。”
“是嗎？呵呵。”
傅瞬心道，那真是尷尬了，暴露了。
“我回去啦。”宋笛心情顯然非常好，還在哼音樂，“過陣子我還要去看。”
“什麽？”傅瞬腦子裏全是黃色廢料，根本沒轉過彎。
“你等我一下。”
宋笛道，她連忙打開車門，見傅瞬也要下車，她道，“你別下車，我繞過來。”
傅瞬沒懂，感覺現在腦子遲鈍，仿佛一輛感應器失靈的車輛，隨時可能沖到任何一個危險區域。
宋笛小跑到駕駛室的方向，見傅瞬已經打開車窗，胳膊和腦袋露出來。
她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頭發，彎腰嘿嘿一笑，嬌羞地在他耳邊輕聲喚道：“傅瞬哥哥~”
“嗯？”傅瞬沒懂，想伸手拉住她，卻被她攔住。
宋笛再湊過去，這次近了點，聲音和氣息就在他耳邊：“傅瞬哥哥~”
“嗯？”傅瞬覺得要麽是宋笛傻了要麽是自己傻了，一臉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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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宋笛說完那句話，就蜻蜓點水般親在他臉上。
然後宋笛就真的和小白兔一樣，蹦蹦蹦跳跳地跑進單元門。
傅瞬，用足足十分鐘回味這個親吻。
最後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什麽嘛，能不能有個預警？都沒有好好感覺，生氣啊。
不過，他這一路回家，都是翹著嘴角的，春風得意，連車窗都沒關，11月的夜風刮進來，再冷也吹不散他火熱的心。
回到家收拾下約莫十一點，傅瞬接到關昊軒的電話。
他心道，怎麽每次看完話劇，關昊軒的電話都這麽及時？
不過關昊軒顯然不是為了這事兒，他是來說他老婆留住了的事情。
“好險我跟你說。”關昊軒劫後餘生般感嘆，“女人的行動力真的魔鬼，尤其這種混商界的，上一秒我媽吵架，下一秒安排公司事務、找助理買機票、連魁北克的律師都聯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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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昊軒道：“所以，平時就很雷厲風行，等到關鍵時刻，更是山呼海嘯。還好我攔住了，不然她這一去，我就直接等著收離婚協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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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昊軒道：“在家。她出去和閨蜜聚會，我十一點半去接。”
“不錯，聽起來恢覆如初。”傅瞬心道，什麽時候他也能把小白兔接回家呢？掃一眼這個黑白兩色的大公寓，是不是要換個風格？
關昊軒順道關註傅瞬怎麽樣，他將一起看了話劇約會什麽的簡單一提。
對方打趣他：“你能不能了？你讓一個女孩子買票？哎，你們老傅家的臉都被你丟光。好歹包個場啊。”
“包場？那不是只有兩人？”傅瞬想想城市星空大劇院那個格局，兩千座，如果包場，空曠得見鬼，“這樣也還不錯。”
“要不要約出來，我帶上我老婆，一起吃個便飯？”關昊軒道。
傅瞬道：“先不急，月中要一起去烏鎮，我去開展，帶她去旅游。”
“喲，這就直接去旅游了？厲害了傅三。”關昊軒一旦心情不錯，就開始打趣他，“直接上三壘嗎？”
傅瞬故作正經地道：“冷靜，對方比我小這麽多，不著急，慢慢來。”
不過等掛了電話，傅瞬心道——我怎麽也學會口是心非了？
要命。
於是乎，他又開始想，去烏鎮，酒店怎麽定？
傅瞬這只中年大灰狼，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也不知道是因為談戀愛，還是最近研究院太忙，傅瞬總覺得時間嗖嗖地過著。
一轉眼就是好幾天，而下周就是烏鎮科創大會。
周三的時候，最近國家正式出臺了相關的交通行駛法規，由張副院長牽頭，開會集中討論針對政策如何最有效的實現技術的商用落地。
傅瞬這個開會鮮少帶手機的人，已經完全改變習慣，總是聽到一半就開始瞅手機，雖知道小白兔比他還忙，可依舊在默默期待。
張副院長也發現了，手裏的黑色白板筆刷一下從人前飛過，啪得一聲落在傅瞬面前，“小傅，想什麽呢？趕緊說說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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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瞬拿著筆站起身，走到寫滿各種條款、法規以及對應的相關商用技術關鍵詞/英文縮寫的玻璃墻面前。
張副院長輕哼一聲，笑著落座。
眾人開始洗耳恭聽研究院最被看好的工程師去繁就簡地將其中的關竅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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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陸陸續續從會議室出去，剩下傅瞬慢吞吞地收拾電腦和牛皮封筆記本。
張副院長道：“小傅，下周烏鎮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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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院長一直擺手：“你有數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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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副院長站著桌角，看他去摸手機，輕哼一聲，帶著茶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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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嘎一聲，宋笛也轉過來，臉紅紅地說：“我好像不該來哦？他們一直在看我剛才。”
傅瞬將門關好，心情愉悅地道：“沒事，不用管他們。”
宋笛起身接過他的鋼筆和筆記本，碼放在辦公桌上，“我想來找你吃飯呢。你還沒吃飯吧？”
傅瞬點頭：“沒有。”
他雖然面上淡淡的，但心裏很開心。
傅瞬繞過來，靠在桌緣，抓住她擱在扶手上的手，“想吃什麽？”
宋笛難為情地抽出去，“在辦公室呢？！”
“又看不見。”傅瞬忽然彎腰湊到她面前，見她嚇了一跳慌忙後撤的模樣，真是可愛。
宋笛瞪他，“早知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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