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慎重，Olivia問：“你們現階段是正式在一起了嗎？”

傅瞬皺眉，仔細想想，才道：“算不上，剛一起出去過一趟。”

Olivia想了想，道：“我記得關昊軒當時追求我的時候，送了一條破項鏈。”

“等一下，破這個字是怎麽回事？”關昊軒不滿，“我當年自己打工賺的錢好嗎？沒有動用家裏一分錢，全心全意挑選的。”

“反正很醜，根本戴不出去。”Olivia聳肩。

關昊軒反吐槽回來，“那你還不是隨身攜帶，不管在魁北克還是在國內，都要放在床頭櫃。”

他對傅瞬道，“你別聽她現在這麽說，其實每次出差回家都要看一看那條項鏈還在不在。”

“……”

傅瞬心道，這又是什麽邏輯？

懂兄弟臉上的一臉懵，關昊軒道：“這就是所謂口是心非了。學會沒？”

傅瞬喝著酒，誠然道：“我學不會。我還是先了解禮物怎麽選。”

Olivia道：“最常見的就是首飾、包，衣服的話，不知道尺寸就算了，還有就是鮮花，看你們的進度吧，一開始的話，別用太貴重的禮物嚇壞對方，也別送得太寒磣……”

她盯了關昊軒一眼，繼續道，“重點是你得知道她喜歡什麽，否則，顏色怎麽選？款式又怎麽選？”

“……”

傅瞬聽完，絕望道：“我可以直接送錢嗎？”

夫妻倆爆笑，關昊軒解救他，“也可以看看對方需要什麽，比如我當年就覺得你缺一條項鏈搭配你漂亮的鎖骨。”

“……”

傅瞬感覺完全聊不下去，轉念想，小白兔鎖骨……他都沒看到過她的鎖骨，入秋穿得這麽多。

“需要什麽？”傅瞬就著這個方向思考幾秒，“她的車很破，那就送車吧。”

“……”

Olivia差點被嗆著，“拜托，你直接跳到送這些好嗎？這都算不動產了。”

關昊軒道：“算了，沒事，隨他，反正不花我們的錢。”

倆夫妻又一笑。

“話說你準備送多少價位的禮物呢？”Olivia繼續探測。

傅瞬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看禮物是什麽，價格，倒是無所謂。”

關昊軒比了個大拇指，“果然是傅家的男人，就是霸氣。你二哥當年為了哄你二嫂回家，直接把她住的酒店都買了，住到哪裏買到哪裏，我覺得你有這個潛質。”

“是嗎？”傅瞬道，“那不是投資嗎？還有這回事？”

“別聊車了，你們男人就知道車。”

Olivia道，“對我來說，四個輪子的都差不多，就是用來坐的而已。還是買首飾吧，最保險，或者買快手表也可以。她個子小小的，碎鉆耳釘，人又瘦，手腕肯定也不粗，手表可以選方形小表盤的，細表帶。”

這就很具體了，傅瞬感覺可以采納，“行，我找二嫂去定制。”

“……”

Olivia無奈搖頭，“這送禮物有個訣竅，不能一開始就送得特別貴，第一次就送大十幾萬的東西，那你第二次怎麽辦？越來越差，對方是否會覺得失望？但越送越好，你是否會覺得，有問題呢？物質是可以為愛情錦上添花，但太過物質，愛情是否會因此變質？”

傅瞬看看關昊軒，“好有哲理。”

關昊軒猛點頭，“絕對的，愛情專家。”

“最好的價位是根據雙方的收入來敲定的。”Olivia繼續道，“鑒於你的收入是沒有上限的，那根據對方看，她一月凈收入的十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之間吧。她若是一個月才賺十來萬，那你約個會就送五十萬以上的車，你不覺得……這像是某種利益關系？”

傅瞬差點就要起立向面前的女人致以深度敬意，再給她鞠個躬，他目瞪口呆地道：“我感覺，我這頓飯吃得很有收獲。”

“別提這頓飯了兄弟！”關昊軒笑罵。

第二天，研究院的一個圖像算法工程師離職，吃個散夥飯，本來和傅瞬不是一個部門，沒什麽關系。

但最近大家都挺忙的，上層領導的意思是，索性就這個機會一起聚下，犒勞下大家，於是傅瞬也被推上領導的車帶去了餐廳。

等晚飯結束約莫九點左右，小年輕都去唱歌HIGH了，有人想請傅瞬，但他直接回絕，蹭了別人的車回研究院。

又在辦公室等了一會兒最新的傳感器測試報告，等將報告看完十點半左右他才開車回家。

意外的是，“花月”還沒關上燈。

宋笛也在。

傅瞬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在車上靠了會兒。

不知為何，他喜歡這麽遠遠地看著小白兔在店裏晃來晃去，一會兒取花，一會兒收拾東西，一會兒又去喝水。

距離不遠不近，整好可以看得清楚，而又不會被她發現。

不過，喜歡歸喜歡，傅瞬也沒耐心真的一直看下去。他下車推開店門進去。

門上新裝了感應提醒，“歡迎您來花月~”，是宋笛的聲音，甜甜的很好聽。

店裏忙碌的女人擡頭看他，似在燈光下笑了，“傅先生，你來了啊。”

聽著就很雀躍欣喜，傅瞬問道：“都十點多了，還沒忙完？”

“快了，爭取十一點左右回家。”宋笛道，她躊躇地看沒什麽表情的男人一眼，“你……”

“我坐會兒，你忙你的。”

傅瞬坐在那張可以對她一覽無餘的沙發上，沙發前多放了一個茶幾，他側身，將兩條長腿擱在外頭。

宋笛見他就這麽盯著自己，怪不好意思道：“你今天也很忙哦？這麽晚才下班。”

趁著處理好一盆幹花，洗個手為他倒了一杯水，又走回去繼續下一盆。

傅瞬摸著透明的玻璃水杯，“還好。今天有同事離職，中間吃了個散夥飯再回去加班的。”

“嗯。”

宋笛一邊將各色花材整理好，一邊回應他，“AP＆AD研究院，不是很好的單位嗎？我想你們的福利待遇不會差吧？居然還是有人會跳槽。”

“在業內，相對還算不錯。”

傅瞬道，“每年都有很多人想進但沒辦法通過面試。不過，研究院的工作強度很大，尤其從去年下半年以來，而未來這幾年，恐怕都會如此。”

“那是呢，如果總是在加班，的確會影響生活，那麽跳槽也很自然。”宋笛道。

“不是。”傅瞬喝了口茶，“其實我不太能理解他們跳槽的人。”

“嗯？為什麽？”宋笛自然而然地問道。

“AP＆AD在智能駕駛領域尚屬頂尖，各個層面的工程師，從圖像算法到大數據，乃至於到工廠的技術研發，都是最好的。在這裏呆一年，就算不求上進的人，只需要跟著節奏走，那麽一年後，他也就會成為業內的翹楚。離開這裏，也就是等於放棄了成為更好的技術人才。”

傅瞬望著她的動作，如實道。

“可總是加班的話，也很累呢。”

宋笛將紫色的勿忘我幹花斜插進幹燥的花泥裏，再走遠點觀察下角度，覺得合適，才又道：“而且，賺錢不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錢賺到了，可是沒有時間生活，那為什麽要賺錢呢？”

“……”

傅瞬這個一出生就有信托基金滋養的人，雖然懂得社會現實，但面對此類問題，依舊有自己的保留意見。

“那我換一種描述，年輕的時候是否應該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成為最優秀的人才？掌握最尖端的技術？加班或許是一種付出，但同樣八小時，不同的人是無法完成同樣的進度，那麽完不成進度就應該加班，這是其效率低下造成的。就算已經完成，那麽在領域內不斷探索是一種必須要有的能力，要知道，工作以外的時間才是真正決定高低的關鍵所在。”

傅瞬感覺自己已經講得很深入淺出了，但宋笛還在糾結：“可是，總是加班就沒有自己的時間了。而且，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工作的——”

她為難地看向他，“不是每個人都希望在事業上有所發展的。”

“難道不是嗎？”

傅瞬楞了下，在他的認知裏，他身邊所有人，都在賣力的工作，父母、兄長乃至於三位大嫂，就算是一些圈子裏的二代朋友，為了家族聲望和個人財富，都在不斷的前進。

“我聽到的很多上班族的想法是，工作之餘的時間是自己的，老板也沒有給到那部分的工資，所以……”

“你是說錢嗎？”傅瞬聳肩，“但不好好工作，就沒有足夠的錢，談何享受生活呢？”

宋笛將手頭的綠繡球幹花處理了下邊角的殘葉，作為主花插進花泥中，她繼續道：“可能是我自己已經厭倦了工作吧。”

傅瞬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那你這樣是不對的。”

宋笛一楞，手稍微歪了點，繡球差得有點問題，等再拔出，花泥上有一個粗粗的孔，她只能換一塊花泥放進去。

她“嗯”了一聲，沒有再開口。

傅瞬想到昨天和關昊軒夫妻的溝通，他轉換話題問道：“花店一個月的月收入大概在多少？”

他看到宋笛擡眸望著自己，好一會兒又低頭說，“不多，現在一個月一萬左右。”

“……”

傅瞬還以為至少十萬起步呢，他真的是沒有概念，“那一年才十萬出頭？”

“對。”宋笛道，“看淡季旺季區別，總體來說差不多。今年三月份以來，花材漲價、運輸漲價，人工和租金也漲了，但鮮花的價格賣不高。”

傅瞬依舊很驚愕地道：“所以你這麽辛苦，每天做到十點十一點，一個月才賺這麽點？”

這下，宋笛沒有動作，手裏捏著尤加利幹葉，遠遠地看著他：“可能是我能力不行吧。”

傅瞬道：“是有點問題。”

再怎麽樣，也不能才賺一萬啊，一萬夠幹什麽的？他……他正常開一瓶紅酒的錢。

宋笛楞在那裏，一動不動，難堪得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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