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華, 你是個有主見的, 也是個聰明姑娘, 以你自己的感覺和判斷，你覺得他待是你真心的嗎？”

羅麗華萬分肯定地點了頭。

卓清蓮笑了, 或許每個女孩子都是如此, 誰又能知道一生一世有多久, 當前最真實的感受就是自己想要的，永遠遵從內心總是沒錯的。

“麗華, 如果這樣的話, 那別的一切都不是障礙, 關於家庭成分的問題, 國家遲早會有政策的，摘帽子是早晚的事兒, 而且很快就會到來的。”

羅麗華聽得一楞一楞的, 這卓清蓮難道會預言不成？

看麗華這表情，卓清蓮知道自己又說禿嚕嘴了, 背到歷史書上去了。

按照歷史記載，摘掉□□分子的帽子是在1978年，而摘掉地富反壞的帽子則在1979年年初左右。

現在都還沒到時候，羅麗華自然感覺詫異。

“還有, 關於他沒有念書, 這也不要緊，並不是只有書本才能教會人知識和道理，你說他其他方面挺靈活的, 這樣就不錯，國家政策一改，也許就是這些靈活的人反而會成為那最先富起來的一批。”

羅麗華又是一個楞。

這卓清蓮說的話比他們老師都有格局和長遠眼光。

“清蓮姐，要是媽也能跟你這麽想就好了，我就怕她不同意，阻攔我們。”

卓清蓮握住了她的手，笑著道：“父母再反對，也要看你們感情有多深，看你們的堅持程度，世上哪有真正跟子女作對的父母，關鍵是你們，你有想過將來嗎？”

“我想考師範學校，將來畢業去他們鎮上做老師，我自小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老師。”

卓清蓮點頭表示讚同，“麗華，你果然是有自己想法的，既然有想法，就去照做好了。不過你要記住，兩個人永遠都要一起進步，步調不一致了，再深的感情都會出現裂痕。現在你掌握的知識比他多，你就要多帶帶他，將來有一天，如果他有了想法，慢慢飛黃騰達，你也要不斷進步才是，萬不可自甘放棄，徹底地去依賴男人。”

羅麗華兩眼光亮，如天上閃亮的星，“清蓮姐，咱倆想法真是太一致了，我從來沒想過要找個城裏人嫁了，然後我一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覺得女的還是要有自己的人生。”

“你說的沒錯麗華，雖然你年紀小，但真的心智夠成熟，你放心吧，媽遲早會同意你們的。”

麗華反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清蓮姐，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如此有見識，真的不像只大我三歲的姐姐，比我們老師都懂得多。”

卓清蓮被她逗笑了。

“我們每個人都只是國家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在城市，還是在農村，都無非每天日夜地運轉而已，所以最關鍵的是自己一輩子過的開心，女人要有自己的人生，除卻工作事業，關於婚姻的話，嫁給愛情才是最好的歸宿。”

羅麗華更加激動起來，“清蓮姐，我太喜歡聽你說話了，跟你這麽一聊，我好像更加豁然開朗了。”

“其實你自己什麽都明白，你只是需要有個人給你加點砝碼而已。”卓清蓮也打趣她，“好了，你今天也剛回來，想必累了，我們早點回去休息吧。”

說著，兩人站起，一轉身，嚇得紛紛尖叫起來。

“二哥，你不要嚇死人啊，你什麽時候出來的？”羅麗華快嘴地問了出來。

羅韶華其實已經站在她們後邊很久，她們的談話多半被他聽了去，越聽內心越是洶湧。

他一直想找機會單獨跟清蓮說說話，關於她曾經的那次服毒，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這次見她，不知道有沒有必要說聲對不起，即便沒必要說對不起，他也想知道她過的到底好不好。

看到她與麗華走了出來，他便也跟在了後邊。

這個女人真如麗華所說，確實見識非同一般，以前追在他身邊多年，很少有自己的主見或者想法，此次一見，簡直判若兩人。

性格活絡很多，心思也通透了，甚至連樣貌都出挑了起來。

以前的清蓮，他只覺像一個需要同情與可憐的小女孩，而現在，這個女人真的給他打開了新的窗口。

自殺未遂真的有讓人徹底蛻變的魔力嗎？

“麗華，你先回去，我想跟清蓮說幾句話。”羅韶華的聲音在寒涼的夜裏顯得暗沈無比。

羅麗華撅了下嘴，點了點頭。

臨走還提醒羅韶華：“二哥，外邊冷，少說兩句，別把大嫂給凍著。”

卓清蓮心裏竊笑，羅麗華果然是個機靈鬼。

她自是知道以前卓清蓮與其二哥的傳言，所以不再稱呼“清蓮姐”，而是“大嫂”，還強調讓她這二哥少說兩句。

羅麗華離去後，卓清蓮大方自然地看向羅韶華：“二弟，有什麽話就說吧。”

“清蓮……”羅韶華臉上帶了一絲苦澀的笑，“以前你都直接喊我韶華，現在倒生分了。”

卓清蓮心裏一個不爽，這丫什麽意思？想再續前緣？那簡直是不可能了！雖然你丫大我四歲，這聲二弟喊得有些心虛，但也只能如此稱呼了。

“那是以前，既然現在大家有緣入了老羅家的門，做了一家人，自是要分個長幼稱呼的。”

女人的話清冷、疏離，如同這冬日的夜。

“清蓮，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

這假的卓清蓮嘴角一牽，心裏想的是，人家卓清蓮難道不應該怪你嗎？你為了所謂的前途，為了娶個城裏的姑娘，對人家始亂終棄，害人命喪黃泉，難不成以為人家沒任何想法？

不過，世上陳世美本就遍地在，自己只是一假的卓清蓮，也沒必要對其控訴了。

“昨日事如同昨日死，我已經什麽都忘了，二弟也不用再糾結於此。”

說罷，欲轉身離去，這樣做雖不怎麽禮貌，但既然以前傳過緋聞，還是能避則避吧。

“清蓮！”羅韶華喊住了她，“我成親之前，咱們聊的時候，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生活，為什麽要食言，去服了毒？”

呃？

夜色中的女人無語聳肩，自己哪知道這是為什麽。

不過既然卓清蓮本人已經不在，執迷於過去的事情沒有任何意義。

“二弟，我說了，我已經什麽都不記得，過去的一切都已歸零，我的人生從服毒醒來那天重新開始，因此，對於在那之前的事情，我沒任何興趣再去談論。”

大家都說卓清蓮服毒醒來後已經完全失憶，他曾經是不信的，但見眼前這女人坦然爽朗的語氣和表情，又覺得或許是真的。

“忘記也好，畢竟都是些不美好的東西。”羅韶華的聲音仍然有些低沈。

卓清蓮心想，被拋棄確實不怎麽美好。

不過，兩人在山上手拉手的經歷對於過去的卓清蓮來說，應該算是美好的回憶吧。

“清蓮，不管如何，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

“不必了，你這聲對不起還是對過去的卓清蓮說吧，但她已經不在了，聽不到你的道歉，而對於我，你完全不用內疚，因為我不是以前的卓清蓮。”

就差直接告訴他自己是個穿的了。

不過羅韶華聽了這話，與其他人的理解一樣，只以為這個女人失憶了，涅槃重生了。

“二弟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那我先回去了。”

算是相對禮貌地打了個招呼，女人纖纖身影便閃進了大門口。

夜色中，風中獨立的男人，眼神沈沈，心思難解。

回到東偏房，劉玉梅已經睡去，他只脫掉外套便拿枕頭靠在了一邊，望著劉玉梅睡夢中並不那麽迷人的臉龐，他的腦海裏竟然浮現出剛才與之交談的女子日漸絕美的面容，這面容與過去的清蓮好似一體，又好似與過去的清蓮完全不同。

他對她又熟悉，又陌生……

關於她服毒的消息，他是許久以後才從家信裏得知的，同時得知的是她竟然嫁給了大哥，當時震驚的程度無與倫比。

震驚之餘，也有些許的矛盾。

那時他想的是，有了大哥的保護，柔弱的女子自是不會再有恐懼，但大哥卻有男人那方面的缺陷，她的人生又何其悲哀！

此次回來，見大哥對她倒是百般的好，不過二人之事到底如何，外人從表面或許窺探不到本質，正如他跟劉玉梅，他們都在城裏有著人人艷羨的工作，捧著國家給予的鐵飯碗，自是再登對不過，但他總覺得他們的生活缺了些什麽，如果這樣終其一生，意義和喜悅在何方？

這樣想著，心裏便多了一絲淤堵，他忽然想去找大哥聊一聊，哥倆兒也總是近一年沒見了，還沒好好坐下來說說話，關於自己的生活他不想傾訴什麽，他倒真的想知道清蓮與大哥在一起的生活是什麽樣子。

穿上外套，走出了東偏房，直往對過而去。

村子的夜晚除了並不凜冽的寒風，沒有任何別的動靜。

如果站在院子裏直接喊大哥，想必會把其他人吵醒，清蓮剛回去沒多久，應該他們是沒睡的。

無論堂屋還是東西偏房，外邊的一層門一般都是不鎖的，只有到了裏邊的臥房，才會關上來，他便推開了西偏房的門口，走向臥房，正想去敲門，卻從裏邊傳出了一些聲音。

是女人時而壓抑，時而放縱的呻/吟之聲。

他呆住了！

不但在原地再也不能移動，而且腿也開始有些發抖，連帶著心也跟著跳的毫無節奏起來，更讓他羞愧的是，他那屬於男人獨有的部位竟然膨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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