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華連連點頭, 她心裏一直好奇那塊表的事兒, 別的話都沒怎麽過腦子。

“清蓮, 你戴上我看看唄。”

卓清蓮“噗嗤”一聲笑了，“你以為這表是我為自己買的？你想錯了, 這是我給羅佑華買的。”

“給我哥買的？”美華又是一個驚奇, “清蓮, 你對我哥真好！”

卓清蓮將那表繼續揣到了兜裏，狡黠地回她：“我只對讓自己變美感興趣, 這些身外之物倒是其次。”

即便這樣說, 羅美華也明白, 這女人看來是真對大哥上心了, 沒舍得給自己買，卻給大哥買了這奢侈物件。上天可憐, 清蓮未能與二哥成眷屬, 心向大哥也算有了個歸宿。

見美華有些魔怔，卓清蓮打趣她：“怎麽, 你喜歡表？喜歡好說，我向你保證，明年便讓你有能力也去買上這麽一塊。”

這語氣嫣然像是老板在給員工打雞血、畫大餅。

美華趕緊不好意思起來，笑著搖頭。

對於她來說, 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賺錢, 可以照著圖樣做出那麽多漂亮的衣服，當然更不可能想過，自己能買表。

但卓清蓮這個女人, 是什麽都敢想、敢做的。

跟著這個女人，不知不覺間，她仿似也在悄然發生著一些變化。

此時的羅美華並不知道，她的命運還會出現怎樣的轉折，她更不會知道，為她帶來轉折的便是眼前這個敢想敢做的女人！

怕打擾美華幹活，卓清蓮擡身要回西偏房。

“清蓮！”美華喊住了她，“我婆婆說要備年，傑傑在的話礙手礙腳，我……”

卓清蓮笑了起來，“你把傑傑帶過來，反正年前我倒沒什麽特別的事兒了，我幫你帶傑傑，你忙你的。再說了，有傑傑在，顯得我不是閑人一個，省的媽到時候嘮叨，說我不會幫她備年。”

聽她這麽一說，美華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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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熟門熟路，美華用了沒多少天的時間又趕制了一批衣服出來，終於沒有耽誤年前的交貨。

她們兩人將第二批貨交到王開山手上的時候，王開山笑逐顏開，興奮異常。雖說給公家做事，但總是在服裝這個行當裏也浸染了多年，他真的不敢相信，兩個農村女人能夠做出這種讓他大開眼界的衣服。

因合作時間緊急，並沒有多少貨可出，所以他自然是要緊缺著點賣。上次的那批貨，他幾乎沒費力氣，便被哄搶一空，畢竟慧眼識珠之人還是有的，許多渠道的熟人因為沒有拿到貨還埋怨過他。

看著這第二批貨，仿似比第一批在設計和選材上都更優質了一些。

他就知道這個叫卓清蓮的女人一定不會初次便亮出老底的，他甚至覺得這個女人可能真的無底，他不知道將來還有什麽樣的驚喜一個接一個地在等著他。

有了第一批銷售打底，他已經完全放心，便一股腦將第一批貨和這第二批貨的所有款項都給結清了。

拿了錢的兩個女人出來以後，卓清蓮一直表情雲淡風輕，但羅美華早已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原來她真的可以賺錢，而且還能賺這麽多的錢，雖說現在的世道，偷偷摸摸地賺錢還是不被允許，甚至被有些人不齒，但她卻前所未有地體會到了存在感和成就感。

卓清蓮將所有成本全都扣除以後，把賺來的錢一分為二，做了對半分配。

羅美華直搖頭，她什麽都沒做，她只是在家裏趕制了一些衣服出來，跑前跑後、明裏暗裏的事兒全都是清蓮來做，她覺得她不應該拿到一半，所以遲遲不肯接。

卓清蓮將錢塞到了她的手裏，對於卓清蓮來說，賺錢是手段，不是目的，她熱愛設計，看到自己設計的作品能夠被美華縫制出來，本身便已經是一種滿足。何況，拉美華合作，本來也是為了幫美華一把，希望她能找到自我，而不是只會認命。

年關將近，關於自己人的新衣，有美華的好手藝，自是沒問題。兩人又去添置了一些家人的鞋襪等其他用品，至於吃食，卓清蓮沒有班門弄斧地去置辦，還是交給婆婆大人準備吧，她可是害怕出力不討好。

兩人大包小包地趕回了天水灣，剛進村，便聽見拐角處幾個嘰嘰喳喳的大娘嬸子們在嚼舌根，按說女人之間扯點有的沒的八卦也是稀松平常，但在年根了，還有這閑情逸致，也著實讓她們佩服。

卓清蓮和羅美華相視一笑，不語。

“我家的也回來了！”

話語傳進了卓清蓮的耳朵。

她聽得出來，說這話的是一鄰居家的嫂子，那鄰居大哥跟羅佑華一起，跟著隊裏修水庫去了。

這麽說，羅佑華那廝應該也回來了？

卓清蓮內心一陣小小的激動。

“那晚上可有你累的了。”

“那可不是，一個多月呢了呢。”

“……”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半葷半素的笑話，惹得那鄰居嫂子直罵她們。

卓清蓮對美華使了眼色，想拐著走另外一條路，她可不想暴露在那群人面前，沒的又得被她們當佐料涮一頓。

“有一個人不用受累。”

“我知道你說的是誰，是那羅老大家的清蓮吧，她確實不用受累。”

“不過也不好說，太監也有太監的招兒，說不定比咱們都累。”

接著便是一陣放浪大笑。

美華看了眼清蓮，還好，估計是這樣的話已經聽習慣了，並沒有表現出憤怒。

何況自己大哥並不是那些人嘴裏的太監，清蓮也確實範不著置氣。

“我聽我們家說，修水庫期間，還有個女的去找羅老大呢，那女的像是部隊上的人，有司機專門送去的，兩人離開了好一會才回去，保不齊就真做了點什麽事兒。”

“啊，還有這事兒？那上次組織對他的處分應該不冤枉。”

“你們說也真是神了，他一太監，家裏摟著清蓮，外邊還勾搭著一個大姑娘，這是怎麽做到的？”

“……”

美華實在聽不下去了，作勢要沖出去理論，卓清蓮一把拉住了她。

她望向清蓮，只見這個剛被調侃一番的女人，臉上此時浮現莫名的笑，她倒猜不出來，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生氣。

對於大哥跟王美珍的事兒，她作為妹妹，都無法完全信任大哥，何況是清蓮。

清蓮最後未帶她拐另一條路，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那一群正嚼著舌根的女人見被她們討論的對象真人現身，自是趕緊閉嘴，訕訕地同她們打了招呼。

美華觀察著清蓮的表情和語氣，沒有絲毫異樣，與以往那般同那些人熱情地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

仿似那些人什麽都沒說，也仿似她們什麽都沒聽到。

或許，真是她想多了，清蓮應該沒有往心裏去。

離去時，美華總覺得背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她們，真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覺，但見清蓮表情淡然，嘴角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像是走在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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