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要趕去上工，卓清蓮還真有點興奮，集體勞動的場面她以前是聽說過，沒想到自己馬上就要參與其中了。

“等我一下。”說完，跑進了屋。

見卓清蓮離開了，羅佑華的老子娘又開始向美華嘟噥：“哎，我一直不想你哥拋頭露面地出現在大家面前，沒的去聽那些閑言碎語。”

“媽，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羅佑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老娘可就不這麽想了，“以前你一直在部隊，常年不在家，大家自然議論的少，現在倒好，直接帶著清蓮出現的話，少不得又得被指指點點。有些話你是聽過，但清蓮現在這脾氣，我看也不是個好惹的，你得看好了她，別給惹出點麻煩。”

羅佑華點頭。

正說完，卓清蓮從裏邊出來，將自己包了個嚴嚴實實。

“清蓮，你這是？”美華不由地問道。

“美華，我跟你講，要想皮膚白，防曬是第一步，如果防曬都做不到，後邊怎麽護理都是沒用的了，所以……”

婆婆大人一臉的嫌棄，這小蹄子什麽活都不會幹，臭美的心得倒是一流。

“清蓮，你這樣不熱嗎？”美華繼續問。

“熱啊，怎麽不熱？寧願熱點不要黑。”她轉向羅佑華，“幫我多帶點水。”

見羅佑華乖乖點頭，婆婆一副看不慣的樣子打前頭走了。

卓清蓮望著婆婆的背影，想起了一句話：就是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一想到這句話，她自己先“噗嗤”一聲笑了，笑得羅佑華和羅美華都有些莫名其妙。

“清蓮，其實不用，你不知道，哥哥的身份在部隊，家裏沒他的那一份，所以，他今天只是去幫你和媽而已，你的那份活，哥哥很容易就替你幹完了。”

原來是這樣。

“那不行，那我也要自己下地，那才有成就感。”

聽卓清蓮這樣說，美華是徹底地相信，這清蓮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已經幹了那麽多年的活了，竟然在她這裏成了一項全新的勞動。

羅佑華接上說道：“你就摘了吧，今天曬不著你的，可別熱出點毛病來。美華今天請了假，專門帶傑傑過來，既然你喜歡傑傑，到了那裏你就幫美華帶帶傑傑好了。”

“是呢，咱們可以去附近的山上，裏邊樹多，有陰涼地，肯定涼快。”美華附和著。

卓清蓮一聽，這兄妹倆倒一唱一和。

羅佑華算是有良心，知道去幫她幹活，而美華看起來是很想跟她聊聊的樣子。

在她這裏，美華與陌生人無異，頂多就是羅佑華的妹妹而已，但在羅美華那裏，人家是把卓清蓮當閨蜜的，想必也想傾訴下心事，她也不好駁了人家的面子。

於是卓清蓮扯掉了包住自己的一切，一把抱起了傑傑，往前走去。

“小寶貝，你真可愛，可惜舅媽現在一窮二白，連給你個紅包都給不起，回來找你舅舅要，知道嗎？”她一手捏著傑傑的小臉，一邊念叨著。

後邊兄妹倆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走了沒幾步，羅佑華便將傑傑接了過去，要替她抱著。

可別說，這小家夥剛一抱起來，不覺得有多重，但走不了多遠，便感覺承受不住了。

美華笑道：“很累吧？你沒抱過孩子，很難抱很久的，像我，從小抱著他，一點一點重量長起來，現在倒也不覺得重了。”

卓清蓮看了下美華的胳膊，真是顯得雄壯有力的感覺，“你這胳膊抱孩子抱的都出肌肉了。”

美華笑了起來，“那是自然，平時幹活，然後還得抱孩子，可不就這樣了嗎？”

她一聽感覺好恐怖，於是嘟噥道：“那我還是不要生了。”

前邊抱著孩子的男人臉上微露淺笑。

美華也是微微笑著，在鄉下農村，沒結婚或者剛剛新婚的女子，沒人好意思將生孩子這樣的話掛在嘴上的，這清蓮當真是與過去太不相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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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們一到，周圍的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本來誰家娶了新娘子都要被當成談資說一陣子的，何況是他們眼裏的太監娶親，那這談資可就更大了。

“你們看，清蓮比以前好看多了。她那發型從沒見過呢，皮膚好似也白了一些。”

“是呢，別看人家就嫁了一太監，這小臉滋潤的像是經足了雨露似的。”

“經雨露不可能，我看啊，是上次服毒之後一直在炕上躺著，捂白了罷了。”

“你說羅老大，這娶上媳婦了，真是在晚上只是看看嗎？”

“花那麽多錢娶個媳婦，怎麽可能只是看看？聽人說，太監的法子可多著呢。”

“……”

全是一幫嘰嘰喳喳的娘們兒在竊竊私語，她們自以為壓著聲音，但卓清蓮早就聽了個明明白白。

羅佑華則像個沒事人一般，逗著自己的小外甥。

不一會，過來個看起來油頭粉面的男人，卓清蓮納悶，怎的在這個時代的農村還有這樣打扮的男人。

“吆，佑華今天也來了？一定是心疼媳婦，來幫媳婦幹活的吧？”那油頭打趣地笑道。

看起來那油頭知道羅佑華身在部隊，頗為給上幾分面子的感覺。

聽到他的打趣，羅佑華只是笑著點點頭。

油頭眼神轉向卓清蓮，忽然眼裏聚了些精光，然後展顏一笑：“清蓮，不愧是新媳婦，這模樣都比以前標致了許多，佑華，你有福氣啊。”

不知道為什麽，卓清蓮沒來由地討厭這個油頭粉面的男人，一個踏實幹活的莊稼漢哪會像他這樣碎嘴地評價別人老婆的長相。

“清蓮，這是齊隊長。”

聽著美華的介紹，卓清蓮意會地點了點頭，原來是手裏有點小權力的人。

“美華，你帶清蓮還有傑傑去山上玩吧，這邊的活我來幹就行。”羅佑華的聲音沈穩，表情嚴肅，興許他也註意到了這齊隊長不懷好意的眼神。

等著卓清蓮與羅美華離開，後邊的議論聲又升了起來。

“你們看，多少男人的眼睛都盯著那方向，以後老羅家估計要熱鬧了。”

“看來這卓清蓮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你看她連咱們都不認識了。”

“……”

羅佑華的老子娘剛剛去了下別處，現在回來，大家也都住嘴了，這老婦怎麽說都是婦女隊長，厲害著呢，她一個眼神瞪過去，大家也都不敢再議論了。

與美華慢慢地走上了山，裏邊樹蔭密布，涼爽無比，真是天然氧吧。

她們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傑傑便在一邊玩起了草叢泥巴。

“清蓮，這天水灣的人就是愛嚼舌根，有壞心眼的倒不多，你也別往心裏去。”美華怕卓清蓮心裏不高興，於是安慰道。

卓清蓮生氣倒沒生氣，只是這觀點她不能認同：“沒壞心眼？那什麽才叫有壞心眼？他們明明知道佑華有那方面的缺陷，這要明事理的人是要避嫌的，他們可倒好，專挑別人的痛處來戳。”

被她這麽一說，美華反而笑了，本來是擔心她會生氣，誰知道她倒先替哥哥抱上不平了。

笑完了，美華語氣便沈了下來：“清蓮，想想你的命也比我好不到哪裏去。”

卓清蓮不知道為什麽這羅美華忽然感嘆起了命運，她們以前做閨蜜的時候談過些什麽她也全都不記得了。

“我怎的就命不好了？”

聽到她反問，美華反而不解。“清蓮，我大哥真的是哪哪都好，部隊待遇不錯，將來如果不留部隊，轉業的話，也會有個好前程，你跟著他，吃穿倒是不愁，但是，你也知道，他……”

原來美華說的是這個。

卓清蓮沒心沒肺地笑了，她自是沒法告訴美華，她跟羅佑華之間只是個契約夫妻，有期限的，期限一到，將來各奔前程。

見她這樣笑，美華更是納悶。“清蓮，你真的不在乎這個嗎？將來連個自己的孩子都沒有。”

見清蓮沒有接話，美華接著神秘而小聲地問：“我大哥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即便就是那個……”美華有些難以啟齒，“那個真的不行，但有沒有辦法可以生個孩子呢，這樣你到時候也有個依靠不是嗎？”

卓清蓮知道美華是為她好，但這觀念她實在難以接受。

“美華，找男人就為生個孩子嗎？”

她這一問，讓美華沒法回答，不過不用回答她也知道，在美華的觀念中，或許就是如此。

“美華，我找男人可不是只為了生個孩子，如果一個男人不能給你性福，我說的是床上那種性福哈，你懂得……”她詼諧地跟美華眨了眨眼，美華倒被她弄得害羞了起來，“那這樣的男人我是不會跟他一輩子的。”

美華瞪著眼睛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她。

卓清蓮毫無顧忌地笑著，她這個來自21世紀的人，跟人家一個鄉下女人談論性福，確實有些意識超前了。或許在美華一類人的眼裏，“性”這樣的字眼兒是禁忌的，是骯臟的，當然是不能公開談論的，即便公開談論也不應該是由女人來談論。尤其是一個女人公開說要性，那可是要被鄙視的。

哎，羅美華，你就重新刷新下你對這個閨蜜的認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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