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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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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傳書

“我呀,聽說焦大叔使人去抓黃鱔,要讓廚子做響油鱔糊,便去瞧熱鬧了。”夏螢笑嘻嘻道,“長這麽大,吃過鱔魚,卻從沒見過它活著是什麽樣,更沒抓過。”

惜春想到鱔魚和蛇差不多的模樣,又見她形容如常,心中了然,笑道:“可是沒見到?”

夏螢點頭:“是啊,焦大叔說鱔魚白日躲在淤泥裏避暑,晚上會出來覓食才好抓。”

惜春眼裏閃著莫測的光:“怎麽,你晚上想跟著去?”

夏螢連連點頭,語氣興奮:“焦大叔已經答應我了,說會將抓魚的訣竅告訴我。還說那是他的不傳之秘呢。”

惜春不忍地看著她,好幾次張了張嘴都沒說出來,且讓她高興一天吧。

她這會已經能想象到夏螢見到鱔魚時鬼哭狼嚎的樣子。

“焦大叔沒有子女,卻偏偏看我合眼緣,覺得我什麽都好。”夏螢一擡下巴,傲嬌道,“就說嘛,有姑娘調教,誰會不喜歡奴婢。哼,只有那些瞎了眼的才瞧不上我。對了姑娘,上回林姑娘說的那個瞽叟是指瞎了的老漢對吧?”

惜春大笑:“有這個說法!”

“那瞎了眼瞧不上我的年輕人可不可以叫瞽漢?”

惜春拍掌大笑:“學以致用,活學活用,你厲害!姑娘我佩服!”

夏螢跟著掐腰仰天大笑。

這讓惜春想起了星爺版的韋小寶,不由又是大笑。

主仆二人頓時笑成鴉叫。

正歡笑間,黛玉走了進來,淺笑道:“四妹妹每日過的都好開心。”語氣羨慕,又帶著絲惆悵。

惜春回想了下,確實一直蠻開心。若不是想的太多,還能更開心。

她點頭讚同:“有哥哥在,沒什麽要操心的。”說完有些後悔,黛玉可沒有替她操心的哥哥,這不是戳人痛處嗎?頓時有些尷尬。

黛玉故作不知,嘆道:“我也想要個這樣的哥哥!”

“我分給你!”明知這麽說沒意義,惜春還是說來安慰她。

黛玉搖頭:“若珍大哥哥是我親表哥就好了。”隔著房頭,賈珍不便出手,人家親外祖母親舅舅都活著呢。

兩人沈默。

惜春忽然幽幽道:“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既然如此,不如少想一些,粗枝大葉一些,怎麽開心怎麽過。”

頓了頓,又道,“別人的閑話更不用放在心上,又不吃她的用她的,身份更是有天淵之別。何苦用別人的話懲罰自己,多思多想,搞得形銷骨立,憔悴不堪?”

原來西府這會已經有黛玉家敗,寄居舅家打秋風的說法。

黛玉聽了這話,淒然一笑:“外祖母舅母自是疼我的,只……”

“只下人跟紅頂白,一個個都是勢利眼!”惜春恨恨道。只要有利益糾葛,這樣的情形便永遠少不了,更無法杜絕。

“還是妹妹懂我。”黛玉輕輕道,眼裏又是一包淚。

她死去的媽呀,可千萬別再哭了,馬車上那老大會子還沒夠嗎?

惜春趕緊轉移話題:“姐姐其實想錯了。以姑父巡鹽禦史的官位,絕少不了銀子。你來榮國府住下,所用一概花銷,姑父一定暗暗給了老太太二舅媽數倍甚至數十倍的銀子。”

黛玉吃驚:“會嗎?”

惜春點頭正色道:“定然如此!若是不信,你可以現在就寫信回家問問姑父,再將自己的處境說一說。你若不說,姑父一定以為你過的極好呢。”

“現在就寫信?”

“寫吧,讓哥哥使人今天就往揚州送。”

惜春拉著黛玉的手便往書案邊走。

親自磨了墨,鋪好白紙,又從筆筒裏取了支兼毫小楷毛筆遞過去:“一鼓作氣。”

黛玉遲疑了一下:“會不會不太好?”從前都是報喜不報憂,這會卻只報憂不報喜,有些告狀的意味。

“別擔心會破壞親戚關系。姑父當了十幾年的官,能連這些都不處理不好嗎?”那也枉自為官多年了!

黛玉見惜春滿臉自信,放下心來,接過毛筆,蘸滿墨,伏案寫了起來。

惜春悄悄走到門外,沖夏螢招了招手。

夏螢手裏拿著把鏤空掐絲金背象牙梳子正等著給頭發亂成一團的惜春梳頭,見此,連忙拿著個圓凳跟了出去。

將惜春抱起放在凳子上,她輕聲道:“姑娘有話便說吧,不耽誤梳頭。”

惜春悄悄叮囑:“我讓你盯著紫鵑,不要讓她發現黛玉往揚州寫了信。”

雪雁是個不當用的,這話其實不對。

賈母給的紫鵑,是榮國府家生子,肯定比外來戶雪雁能擺布的開。

雪雁退位讓賢何嘗不是眼明心亮,知道自家姑娘若要過的舒服,還要靠紫鵑。

別說老太太疼寵這樣的話,閻王好見不還有小鬼難纏嗎?

王嬤嬤不同樣進了賈府宛如透明人?

凡事有紫鵑頂在前頭,黛玉才能少吃虧。

有了好處,自然也就有不好。紫鵑忠心的無疑是賈母,賈家,而不是林黛玉,更不是林家。

除了照顧外孫女,賈母何嘗不是也放了個耳目在黛玉跟前?

黛玉庫房裏有什麽物件手裏有多少壓箱底的銀子,估計賈母和王氏都比她清楚。

與揚州的通信亦然!

這才是惜春攛掇黛玉乘紫鵑不在寫信的原因。

雙螺髻梳好,釵環插好,惜春捂著嘴大了個大大的呵欠。早上趕路起的太早,困意上頭了。她還是個寶寶,要多睡才能長個子,大長腿不容有失!

“午膳究竟吃什麽知道嗎?春鶯怎麽還沒來。”

夏螢哄她:“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且再等等。”

又等了一會,連書上你知了都去歇著了,春鶯與紫鵑才一人拎著一個大大的三層竹編點漆食盒走了過來。

“終於來了!”惜春歡呼一聲,嚷道,“紫鵑,是什麽呀?等了這許久。”

室內寫信的黛玉聽到這句話,手抖了抖,蘸滿墨的毛筆在紙上落下一個濃重的墨點。

顧不上紙面是否幹凈,提筆揮腕又快速寫了幾行,待墨跡一幹,黛玉便趕緊裝入信封,用蠟封好,夾在案頭厚厚的一冊書內,正是惜春還沒讀完的《水經註》。

好在是夏天,墨幹的快,若是冬天,以黛玉的速度,信非糊成一團烏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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