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盛霆語氣聽不出什麽波瀾，也無從揣測情緒。

沈安然沈默了會兒，才說，“我沒有亂說話。”

他冷哼了聲，站在陽臺上，嗓音仍舊低沈，“沒有亂說話，只是說了實話？”

“我說了我該說的而已，我也知道爺爺會生我氣。”

爺爺對她一直很好，這些沈安然都知道。

但爺爺的立場她也明白，所以不會奢求爺爺會立刻就理解和原諒她。

何況，站在爺爺的位置，即便是理解，也不代表原諒。

陽臺沒開燈，屋內的一點燈光從背後打過來，照著男人挺拔如松的背影。

他的面容仍舊隱在暮色下，耳邊繼續傳來電話裏字音清晰，語氣卻仍然堅持的聲音。

“他生氣沒什麽錯，我不能因為不想讓他生我的氣，就繼續看著爺爺還在因為你的事情操心，感到無力。這事總是要跟爺爺坦白的，那他既然已經找到我，我就不想再當著他的面欺騙他。他生我的氣，也好過他現在還在擔心你是不是……精神出問題……”

夜盛霆緊抿著唇，對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冷冷道，“你寧可他生你的氣，就沒想過你亂說一通後，你就是活過來了，也只有簽字離婚的下場？”

電話那頭沒聲了。

他話說得有些重，頓了頓，又道，“你不是說慕曦兒換不回來，你也不能讓人知道你是沈安然嗎？現在你告訴爺爺，不怕他直接找到你那個‘養父’？”

過了一會，她聲音低而平穩的說，“我覺得爺爺雖然生氣，但他不會這麽做。爺爺回去肯定會找你，你也不會讓爺爺這麽做吧？”

無端端去暴露她，其實有些毫無必要。

就連夜盛霆也並不急著讓她將身份換回來，何況是生氣的爺爺。

夜盛霆臉色一瞬間不知道什麽神色，淡淡反問，“你那麽篤定我不會？我說過我不會了？我什麽也沒答應你，你就在爺爺面前說這麽多，那你之前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怎麽那麽理所當然？”

沈安然自嘲了聲，“你知道我是誰之前，我確實很多顧慮。但你既然知道，我的顧慮也不是那麽多。我相信爺爺不會這麽做，也不怕，因為就算我跟你之間已經到此為止，我也早就告訴時慕深找到慕曦兒，我仍然是會回到我自己，對慕曦兒這個身份沒多少可眷戀的。我想休息了，再見。”

電話被切斷了。

夜盛霆低眸看著已結束的通話，拿著手機和車鑰匙，轉身從臥室出去。

他跟她繼續這麽耗著，沒有直接的插手這件事去將她強行換回來，除了因為她自己的堅持外，也因為這件事必須有個過程。

當初沈安然失蹤的事他就在爺爺那邊壓了下來，現在突然間發生轉變，肯定要給個合理說法。

她倒是好，一不忍心，就招了。

將他算盤全打亂了。

“爸爸，你去哪裏？”

夜盛霆剛到一樓，就聽見夜小九的聲音。

他轉了個頭，“你上去陪太爺爺，我有點事。”

夜小九一雙小手背在背後，有點小委屈，“今天曦兒沒有來接我，太爺爺說以後只能容奶奶去接我。爸爸，我不要這樣……”

夜盛霆低聲道，“不想的話，就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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