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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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麽可能”米安喃喃道，他火速打開櫃臺，從裏面拿出一瓶橙花香味的信息素試用裝。一個踉蹌，他差點把瓶子給摔了。
打開瓶蓋，他倒了點在手背，兩股香味在空中無形融合，竟然沒有任何違和之處。
真的一模一樣!
不止米安，溫栩臉色也沈了下來。
很明顯，這就是抄襲。那家Fragrant就是抄襲他們的東西。
米安臉色漲紅， “溫栩，他們這就是抄了我們的呀。”
谷樂陽才上班沒多久，對人工信息素的事了解得也不深，只是安慰他們: “可能這只是巧合，要不我們再去買其他的看看”
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在溫栩之前，市面上就沒有人賣人工信息素，現在突然冒出一家跟他們產品一模一樣的店，怎麽會是巧合
溫栩沈吟片刻，才下了主意: “等人群散了，我們上他們那看看。”
今天的帝都是Fragrant主場。從早到晚，整條街上的行人蜂湧往他們店裏擠。等到人群散去，已然是淩晨一點多鐘的事了。
溫栩強熬著不睡，硬是撐到了對方準備關店才上門。
說起來，這店面溫栩與米安都熟得很。之前他們花了一個多月的心血，裝修得差不多，可臨門一腳，開業前人家卻說不租了。
現在，這店幾乎按著他的設計進行裝修，只不過主色調換成了藍色。
“您好，現在已過了營業時間。您有什麽需要，請在明天九點過來哦。”一個長相甜美的Omega上來招呼他們。
溫栩擺了下手， “你們這裏的負責人是誰”
Omega笑容凝住，他往後一看。很快，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是個Alpha。
男人走到他們面前，聲線略微低沈，話卻相當有禮貌: “您好兩位，鄙人就是Fragrant的店長，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溫栩上下打量這個穿戴整齊，像是職場劇中走出來的高級精英，他從兜裏拿出自己名片， “你好，我是‘W&X’的溫栩。”
男人接過名片，黑白設計高級卡紙上只印著品牌LOGO，以及名字，電話，地址，可以看出設計者的高級審美。
“溫先生，幸會。”說著，他也從西裝口袋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溫栩。
Fragrant店長喬鳴
溫栩咀嚼著這個名字，擡眼露出個沒有溫度的笑， “喬先生，我可以借問一聲，你們店賣的人工信息素，是出自誰之手嗎”
喬鳴: “抱歉，這個可是商業機密。溫先生，你們‘W&X’跟我們‘Fragrant’可是同行，這樣上門來刺探對手，未免太有失風度了。”
他這話溫栩能忍，米安就忍不下去了。 “是你們Fragrant太過分了，你們的東西根本就抄襲我們的!”
聽到這話，喬鳴笑了。他這笑，像是在模具裏印制的，嘴巴彎曲的角度都極為規範。 “這位先生，您說這話，有證據嗎”
米安正想開口，喬鳴又道: “沒有證據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告您毀謗，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一來二去，米安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是憤憤地重覆著: “人工信息素是溫栩先發明的，你們這樣照著抄，就是抄襲呀!”
任他怎麽說，喬鳴都是一個回答: “請拿出證據。”
溫栩微沈著眸，直勾勾盯住這西裝筆挺的男人， “這家店的老板是誰”
喬鳴像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隨後又恢覆那派標準微笑， “溫先生，我已經說了，這是我們店的商業機密，絕不能向對手洩露。”
這男人擺明了什麽都不肯說。
米安氣得滿臉通紅，然而在吵架這件事上，他的技能從來就沒被點亮過，來回只會一句“你們就是抄襲。”
但喬鳴被他反覆嚷著，卻一點也不見生氣，依舊微笑回答: “如果你們的商品有申請專利，可以證實我們確實抄襲你們，那可以向法院起訴我們，我們願意走法律途徑配合你們。”
米安咬著牙齦， “好，我們會起訴你們的。”
這一趟上門，除了見到這個喬鳴外，其他的……一無所獲。
回皇家學院的路上，米安氣得差點闖了紅燈，還是溫栩及時拉住他，才避免一場災難。
“溫栩，要不我們起訴他們吧!可以找學院法律系的人幫忙，我們可以——”
“別想了，不可能。”
米安話完沒說還，溫栩就無情打斷他。米安楞住， “為什麽不能我們的店比他們的先開，這個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溫栩嘆了口氣， “你剛才沒聽那個喬鳴說麽，如果我們的產品申請了專利，那確實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訴他。關鍵是，我沒有申請過專利。”
米安瞪大眼睛。今天實在發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以至於除了張眉瞪眼，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人工信息素沒有法律保障，這個你應該清楚。”
法依斯帝國規定民間不準私自制作及販賣信息素功能輔助藥品，抑制劑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之前溫栩申請的品牌還有店鋪經營許可證，是走的氣味增添劑渠道。
等於說，在有關部門的系統裏，溫栩的人工信息素只是一款氣味增添劑。對於這樣的產品，溫栩自然不可能去申請專利。
可沒想到，這也被其他人鉆了空子。
米安抖著嘴唇，沒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可怎麽辦他們店的價格，可比我們低了兩千塊。”
剛才他們那家Fragrant看過，人家不賣試用裝，就賣正裝，但價格只標三千塊，足足比他們的低了兩千。
一樣的產品，一個價格只有對方的60%，這生意做久了， W&X哪裏熬得下去
事實證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 W&X的生意直線下降。第一個月盈虧持平，第二月有了起色，第三個月又虧了不少。
這天依舊沒幾個顧客，米安坐在收銀臺前算賬，一算眉頭就皺成一座小山。他趁著谷樂陽換班，給溫栩看了下賬面。
這上個月，整整虧了二十萬。
按照這樣虧法，可能熬不到年底，他們這店就玩完了。
溫栩盯著電腦上的負債額，不禁揉了揉眉心。這生意上的事本來就夠他煩的，可那股昏沈感一直沒消退。
他勉強打起精神，目光從電腦上轉開，視線落在了剛從對面店裏走出來的客人。
“怎麽了”米安發現他正看得入神，他順著視線望去，發現並沒什麽特別之處。
“奇怪。”溫栩喃喃道， “他們這麽做生意，應該也賺不了呀。”
人工信息素是他發明的，單產品的成本利潤有多少他清楚得很。對面那家Fragrant有底氣賣三千塊，是因為店小成本低。可再低的店租水電人工，做生意依舊是要賺錢的。溫栩很清楚，他們這樣根本掙不了錢，等於是凈賺人氣。
“難不成，是為了擠垮我們”米安踹踹不安想。
溫栩摸著下巴，目光愈發深沈。
從店面無故被退租，時不時有顧客上門惡意擾亂，到現在出現抄襲他們產品的店鋪，這一切都說明一件事:有人在背後故意針對W&X。
甚至，對方寧願賠本也要整垮他們。
這是為什麽
溫栩正準想深一層，可這時，從對面店裏竟然走出一道筆挺的身影，那人穿過馬路，一步步朝他們店走來。
等這位面部輪廓棱角分明的Alpha走進店裏時，他們才認出來，這就是那位店長喬鳴。
喬鳴進店後，先是站定環視店內，才對著他們露出標準式微笑。
米安立刻站起身，面色不善， “你來幹什麽”
喬鳴笑道: “別對我抱有敵意。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們談談合作事項。”
合作
溫栩微瞇起眼。
喬鳴上前一步，直接走到溫栩跟前， “溫先生，最近這段時間，你們這店的情況大家有目共睹。相信，再過一兩個月，可能你也快撐不下去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下我的合作計劃”
溫栩: “說。”
面對他如此冷淡的態度，喬鳴卻一點也不介意，還是微笑道: “是這樣，我們Fragrant本來就屬意你們這店面，只是被你們捷足先登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承擔你們接下來的店租，只要你把這店鋪的招牌拆了，改成我們Fragrant就行。”
溫栩冷笑: “你們還真為我著想。”
喬鳴像是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依舊繼續說著: “溫先生，我們這樣做完全可以讓你一點損失都沒就轉讓出這店。你也知道，現在市道不景氣，這麽大一家店面，就算你現在想出手，也不一定有人能接盤。你這生意，多拖一天，就多虧一天的錢。”
“只要你同意，這店我們承租了，你一分錢都不虧。當然，你要是願意想留在我們店當員工，我也是歡迎的。”
這話連米安都聽不下去了，向來好脾氣的他忍不住吼道: “別胡說八道了，我們這裏不歡迎你，快回你們那邊去。”
任憑他怎麽叫嚷，喬鳴始終像聽不見似的，一心等著溫栩的答覆。
原本坐著的溫栩站起來，依舊是那副慵懶隨性的模樣，他看著喬鳴，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攝人心魂。 “聽著，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我溫栩是不會輕易認輸的。這帝都大道……”
“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膠著，碰撞出無形火光。過了數秒，喬鳴後退一步，朝他笑了笑， “既然這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等人走後，米安難得一改往日溫順，嘴裏還罵著姓喬的。可他一轉頭，就發現溫栩竟然顫巍巍的，緊接著，他渾身像突然沒了力，整個人往米安身上倒了下去。
“溫栩!”
*
溫栩漸漸有了意識，強撐著把眼皮掙開，白色強光刺激得他又閉上。
消毒水的味道竄入鼻間，這裏是……醫院
溫栩重新掙紮著醒來，一張清秀卻布滿擔憂的臉闖入視線。
米安坐在床邊捉住他的手，朝著旁邊喊道: “護士，他醒了，麻煩幫我叫一下醫生。”
溫栩眨了眨眼，腦子還有些混亂。很快，旁邊又傳一陣腳步聲。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拿著聽診器按在他胸口，又讓護士給他探體溫。
“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栩搖了搖頭， “沒有。”
醫生把器具遞給護士收好， “現在的話，你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不過……”
他轉過頭面向米安， “這位先生，接下來有一些話，我得跟患者單獨聊聊。”
米安面露錯愕，他看了下溫栩，對方臉上也是寫滿茫然。很快，他點了下頭， “好，那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
等米安和護士把門帶上，這病房內只餘下醫生和溫栩，還有其餘兩張空著的床位。
溫栩難得咽了下口水， “醫生，我……怎麽了”
整顆心像擂鼓一樣，這種場景實在太熟悉了。上一次他被醫生單獨留下來，就被告知到了癌癥晚期。
在得知生還的存率幾乎為零，在原世界的溫栩選擇讓自己體面地離開，不化療，單靠吃藥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程。
難道老天終於發現他這個“遺漏”，要收回他重新活過來的機會
在這短短數秒間，溫栩腦海中放電影般掠過無數畫面，皇家學院綠樹成蔭的校道，總是兢兢業業做實驗的同班同學，每天都跟自己形影不離的米安，還有——
那個坐在玫瑰花叢中彈琴的背影……
這一切，又要消失了嗎
溫栩雙目空洞，兩只手死死捉緊被子，直到視野中漸漸浮現醫生擺動的手，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你，你沒事吧”醫生看這年輕人莫名其妙就發起呆來， “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了”
“不……”溫栩做了個深呼吸，在心底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是會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可怕的
他抱著上斷頭臺的心態，豁出去問道: “醫生，您直說吧，我身上到底有什麽病”
醫生嘆了口氣， “你這病，有點麻煩，不太好治。”
果然!
溫栩一顆心直墜谷底，老天果然不允許他這個BUG存在。
突然間，他又釋懷了，本來這穿越過來的時光就是偷來的，現在還回去，也沒什麽好遺憾的。
想通這一點，溫栩嘴角扯出一抹淒然的笑， “醫生您就直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醫生自然是不知道他在這短短幾分鐘內，心裏已經坐了好幾趟過山車。
他推了下臉上的眼鏡，語氣平和不起一絲波瀾: “你這病吧，叫‘信息素依賴癥’。”
信息素依賴癥
溫栩眨了眨眼，腦海中浮現這幾個字，思維卻像當了機，分析不出是什麽意思。
患者疑惑的神情醫生看在眼裏，便主動解說: “哦，你可能沒聽過。信息素依賴癥這病很特殊，發病原因至今不清楚，在Omega中的發病率也非常小，大概是十萬分之一。”
“這病的癥狀，就是Omega會被臨時標記過後，身體會產生一種依賴癥，需要臨時標記過他的Alpha反覆標記，才能減緩身體上的不適。”
“你朋友不是說你最近一直嗜睡，感到疲勞，做什麽事都提不勁嗎”
溫栩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這也是信息素依賴癥的一個表現，如果我沒猜錯，在這些癥狀出現前，你被Alpha臨時標記過”
這事在其他Omega來看，絕對是難以啟齒的事，事關到名節。可溫栩直接點頭， “沒錯。”
醫生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讚許。不錯，不諱疾忌醫，是個好患者。
“總之，病因我很難跟你解釋，或許是你服用過某些特殊藥物，又或者是你體質特殊，一切皆有可能。”
溫栩聽得雲裏霧裏，他以為自己又身患絕癥，可沒料到竟然是得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病。
“等等，醫生，您跟我說，這病該怎麽治”
“這病有兩種解決辦法，”醫生以非常專業的口吻，說出讓無數Omega臉紅心跳的話。
“一呢，就是找到之前臨時標過你的Alpha，讓他真正標記你。這法子一勞永逸。”
“二呢，就有點治標不治本了，”醫生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讓那個Alpha按期臨時標記你，這樣也能平覆你體內的病癥。”
“按期……臨時標記”溫栩喃喃重覆這幾個字，他打了個不恰當的比喻， “那不就像吸毒一樣”
醫生楞了下，隨後點頭， “你要這麽想也對。當然，我個人最推薦的辦法還是讓對方真正標記你。”
對於這種情況，醫生顯然見多了。他處理起來也游刃有餘，直接勸道: “Alpha與Omega的結合是信息素互相吸引的結果，是天性使然。你們既然能臨時標記，想必也是有感情的，跟對方談談，想開一點，結婚也是不錯的選——”
“醫生，我沒有信息素。”
“哦，沒有信息素也——等等，你說什麽”醫生猛地停住，瞪大眼睛望著這個精致美麗的Omega， “你沒有信息素”
溫栩從善如流地點頭。
醫生嘴巴張了又合，最後顫抖著唇， “這，這不合理呀，你沒有信息素，對方怎麽能臨時標記你”
無論是臨時標記還是正式標記， Omega首先進入發期間，隨後性腺散發的信息素引誘Alpha腎上腺激素分泌，最後才完成咬破Omega性腺註入Alpha信息素這一步。
這患者沒有信息素，那他的Alpha是怎麽臨時標記他的
對於這點，溫栩也只能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這可是奇聞呀!
醫生擡高眼鏡，上下打量起溫栩，還用鼻子嗅了嗅，發現真的——沒有信息素。
想不透溫栩沒有信息素是怎麽能被臨時標記的，醫生坐了一會兒，把註意事項全部告知患者後，便主動離開了。
等走回辦公室後，他突然“啊”一聲，把身邊的護士嚇到。
Alpha能臨時標記沒有信息素的Omega，肯定是心理因素戰勝了生理因素。
那名Alpha絕對，絕對喜歡這名Omega!
*
W&X內，谷樂陽悄悄打量趴在收銀臺沒精打采的溫栩，湊到米安身邊，壓低聲道: “米安哥，溫栩哥是什麽病呀不是看了醫生，還沒好嗎”
雖然店裏沒多少顧客，可米安還是認真地擺放樣品，谷樂陽這麽問，他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昨天醫生叫他回避，過後他給溫栩辦了出院，回來後溫栩也沒跟他說什麽。
事關隱私，人家不願意說，米安自然也不會多問。
前天他突然暈倒，可把他和谷樂陽嚇壞了。現在看來，溫栩這病還是不見起色。
手頭上的活幹完，米安想了想，還是走到收銀臺邊，拉過椅子在溫栩身邊坐下， “溫栩，昨天醫生跟你怎麽說”
他怕溫栩誤會，又趕緊補充: “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人事情，只是你現在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要，我們換個醫院瞧瞧”
溫栩搖了搖頭，他知道米安是一番好意。 “沒事的，我知道該怎麽辦。”
這病不能拖下去，他成天這樣昏昏沈沈，腦子慢半拍，別說這家店，就連日常生活都沒勁。
至於解決的辦法……
溫栩垂下眼簾，心中打定主意。
*
千羅街45號
第三次站在這裏，溫栩心中百味雜陳。
門口的警衛還是那個小夥子，一見到他，小夥子非常熱情地進去通報。
縱使這回沒碰上江來，可畢竟來過兩次，就連管家也對他印象深刻。
可惜主人不在，溫栩只好坐在大廳裏等。這一等，就等到華燈初上。
千羅熒星忙了一天，風塵仆仆回到家中，就發現一個人坐在大廳裏……睡著了。
人還沒走近，那一頭耀眼的金發已然告訴他來者身份。刻意加重腳步，千羅熒星走進大廳，那人呼吸均勻，一點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剛皺眉，旁邊管家馬上快步走到溫栩身邊，輕輕碰了下他肩膀， “溫先生，溫先生，快醒醒。”
不知不覺已經瞇了好一會兒，溫栩剛睜開眼，神色難得有些迷茫。過了數秒，他才恢覆清明。
“殿下”
千羅熒星走到主位上坐下，管家已一揮手，旁邊女傭已經上前替他們送上兩杯熱茶。
很快，管家帶著女傭退出大廳。
“你來找本殿，有什麽事”千羅熒星的語氣一如之前般清冷。
茶煙裊裊，溫栩從下午等到傍晚，中午吃的那一餐早就消化得差不多。
他剛準備開口，肚子卻不合時宜發出一陣咕咕聲。
溫栩: “……”
千羅熒星: “……”
過了片刻，主位的Alpha抿了口茶， “算了，留下來陪本殿用餐。”
溫栩: “……好。”
這回上門，想請千羅熒星幫忙的事，本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既然人家盛意拳拳，他也不客氣了。
在今天之前，溫栩以為王子用餐，必定是山珍海味，豪華至極。可他坐在三米長的餐桌邊，盯著眼前這道簡單的小羊排，又覺得以王子身份來衡量，千羅熒星未免有點“樸素”了。
小羊排煎得外焦裏嫩，搭配的紅酒香醇無比，溫栩手持刀叉，仔細地切著肉。
他不知道，主位上的Alpha把這一幕納入眼底，手中動作不自覺停住。
看溫栩用餐，絕對是一種視覺享受。在今天以前，千羅熒星絕對想不出，這樣一個出身貧寒的Omega，用起刀叉來動作行雲流水，像是無數次實練淬煉出來的優雅。
這真的是一個貧困生該有的姿態嗎
江來曾經調查過溫栩，他看過那份資料，裏面記錄的，的確確的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貧困學生。
千羅熒星心中疑團漸起，溫栩自然不知道。他吃到大概七分飽，便放下刀叉，用餐巾輕輕擦拭嘴唇，準備談正事了。
在來這裏之前，他已在腦海中演練過。
“殿下，上次江侍衛帶著心理畫師來找我，我已經把當初抓我那幾人人的特征全部告訴他們，之後我看了心理畫師描繪出來的圖像，確實一模一樣。”
千羅熒星也放下刀叉，旁邊管家立刻安排人手把兩人面前的餐盤撤下。
“嗯。”千羅熒星就這麽淡淡回一個字。
溫栩舔了下唇，決定單刀直入， “既然我這麽配合，不知道能不能請您再幫我一個忙”
他想，以此來“邀功”，想必成功率會大些。
果不其然，千羅熒星眉頭微皺， “你還有什麽事”
之前已經把千羅熒星的承諾用在救錢多多上面，此刻饒是溫栩，也不覺臉上有些熱。
“你……”到嘴邊的話停住，又過了幾遍，他才加快語速說道: “你能再臨時標記我嗎”
這話落音，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
溫栩從千羅熒星的眼中看見了名為“驚訝”的色彩，他頓時喉頭發緊。
在原世界，溫栩可是時尚界有名的萬人迷，對他發出邀請的男女不計其數，但他從來都是微笑婉拒。
風水輪流轉，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要反著找男人來……
不過說到底，也就是在脖子上咬一口的事。
想著想著，溫栩又覺得這樣實在太不像他了。
他索性坐直身子，向千羅熒星坦白了一切。
聽到最後，千羅熒星神色古怪地反問他: “信息素依賴癥”
“嗯。”生怕他不相信，溫栩不自覺提高音量， “帝都醫院的醫生說的，如果不信，您可以去問他。”
這種事，聽起來匪夷所思。千羅熒星靜靜地看著他，顯然在思考這病的真實性。
“殿下，其實只要您像之前那樣……”溫栩頓了下，比劃著自己脖子後面， “往那裏咬一口就行了。”
當然，不只咬一口這麽簡單，要平息他體內病癥，還要往其中註入Alpha信息素。
千羅熒星往那處掃了一眼，目光變得有些微妙， “你的意思，只有本殿能幫你”
溫栩如實回答: “是，殿下。除了你，別的人都幫不了。”
聽到這，溫栩像在對方臉上看出某種類似滿意的神色。
千羅熒星一揮手，很快，在一旁候著的管家便帶女傭退下。
轉眼間，這食廳只剩他們二人。
千羅熒星站起身，朝溫栩伸手， “過來。”
現在這裏
溫栩眨了眨眼。
千羅熒星挑眉，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
剛才是溫栩自己說了，他最近一直全身疲乏，頭腦昏沈。
沒料到這位居然如此積極，溫栩心中大感意外。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馬上站起身，搭上千羅熒星的手。
下一秒，對方一用力，他馬上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只寬厚的手環上腰間，清冷優雅的睡蓮香不像主人，溫柔地將他包裹起來。
溫栩輕輕閉上眼，感受這絕頂香味。無論過了多久，千羅熒星身上的睡蓮香，依舊是他永恒的白月光。
很快，他感覺一只手輕輕拂開後頸碎發，然後——
熟悉的疼痛感傳來。
這一次，溫栩既沒有像在皇家學院小樹林那次被壓倒性的力量制伏，也沒有被藥物所控制，是在神志完全清明的情況下，接受了Alpha的臨時標記。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在以前，一個男人咬另一個男人的脖子，這種行為在溫栩看來，根本都不值得拿來說。可現在……
想被擁抱。
想被占有。
想占有他……
溫栩睫毛如蝶翼般顫了顫，雙手不自覺抓緊對方。Omega的天性讓他在此刻憑空生出依賴感，想盡情依賴眼前這高大偉岸的Alpha。
睡蓮仿佛綻放出最美的姿態，將他納入懷中，令人沈醉於這無盡的芬芳中。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他才聽到耳邊傳來溫熱的男音， “你，還行”
溫栩微微睜開眼，只覺得口幹舌噪，但他還是低聲應道: “嗯。”
這一聲落地，雙方誰也沒再開口，好像彼此都在靜侯對方的下一步反應。
過了片刻，抱住他的手松開，環抱住他的溫暧也消散。千羅熒星往後退了一步，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心，像是空落落的，又好像填滿東西。
溫栩嘴角扯出弧度， “謝謝您，殿下。”
“不用。”
這一行的目的達成，溫栩也沒理由再留在千羅熒星的府邸。
他走後， Alpha垂下眼簾，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唇，嘴邊卻泛起一抹笑。
這一室的睡蓮香依舊濃郁。
*
翌日清晨，米安見到溫栩時，便被嚇了一跳。
最近總是無精打采的金發少年，今天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僅又穿起一套時下最流行的露肩T恤搭寬松牛仔褲，頭發還抹了發臘，做了個十分酷炫的造型。
今天的溫栩光是出門，便把帝都大道走出了T臺秀。實在太耀眼了!
“你，你病好了”
溫栩臉上又掛著往日慵懶隨性的笑， “好啦。”
米安欣喜道: “怎麽好得這麽快是吃了特效藥嗎”
“嗯，強力特效藥。”
米安不疑有他，見到病了這麽久的溫栩終於痊愈，他開心得不得了。可這好心情只持續到他打開收銀系統。
看到電腦顯示屏上的數字，他整張臉就垮了下來。昨天的銷售額，又創了新低!
這一天天的，客人越來越少，銷售額越來低。正如之前對面店那個喬鳴所說，再這麽下去，他們W&X可能撐不了三個月。光是高額的店租水電，就足夠拖垮他們。
雖然沒客人，谷樂陽還是盡職地打掃衛生。溫栩湊過來，一眼便發現這日益下降的數字。
“溫栩，現在客人全上對面那家Fragrant了。人家一瓶五毫升正裝賣三千塊，我們呢一毫升的試用裝要一千五，根本沒什麽贏面。”
更別提，他們同樣五毫升的正裝還在賣五千，這連小學生都知道該挑哪邊。
米安神情焦灼，他按住溫栩的手， “現在你病好了，能不能想想法子”
溫栩一向聰明，點子也多。遇上事，米安總覺得他肯定能想出辦法解決困難。
昨天有了千羅熒星這劑強力特效藥，溫栩今天的腦子就像電腦重新換上芯片，運轉起來飛快。
米安見狀也不打擾他，轉身跟著谷樂陽整理櫃臺。
溫栩坐在收銀臺前沈思，這一坐就坐到大中午，直到米安從外面打飯回來。
“來，一人一份。”米安從袋子裏拿出三份壽司，分別推到溫栩和谷樂陽面前。 “街角那家關了，這是我去對面買的。”
“謝謝米安哥。”谷樂陽乖巧道謝，然後拆開盒子開始動筷。夾上一件火烤榴蓮壽司送入口中，谷樂陽嚼著咽入喉，才嘆了口氣: “還是街角那家好吃。”
“是嗎”米安跟著吃了，發現確實不如原先那家。 “畢竟人家是原創嘛，自從街角那家推出這個火烤榴蓮壽司後，其他店全跟著賣了。可惜原創倒閉，這些跟風抄襲的卻還在經營，真是沒天理。”
像是想到什麽，米安越說越氣憤。
一旁的溫栩盯住盒子裏黃澄澄的榴蓮表層，雙眼微微睜大。下一秒，他猛地捉住米安的手，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麽米安與谷樂陽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溫栩嘴角勾起，抑不住的興奮， “假設一個小說家的原創作品被抄襲，那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
谷樂陽想了想: “上法院告抄襲者”
米安眼珠轉了下: “先搜集對方罪證”
可是，溫栩搖了搖頭，他一字一句道: “寫下去。只要寫出新的章節，那抄襲者就抄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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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栩同學座右銘:有便宜不占王八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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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怎麽可能”米安喃喃道，他火速打開櫃臺，從裏面拿出一瓶橙花香味的信息素試用裝。一個踉蹌，他差點把瓶子給摔了。
打開瓶蓋，他倒了點在手背，兩股香味在空中無形融合，竟然沒有任何違和之處。
真的一模一樣!
不止米安，溫栩臉色也沈了下來。
很明顯，這就是抄襲。那家Fragrant就是抄襲他們的東西。
米安臉色漲紅， “溫栩，他們這就是抄了我們的呀。”
谷樂陽才上班沒多久，對人工信息素的事了解得也不深，只是安慰他們: “可能這只是巧合，要不我們再去買其他的看看”
這根本不可能是巧合。在溫栩之前，市面上就沒有人賣人工信息素，現在突然冒出一家跟他們產品一模一樣的店，怎麽會是巧合
溫栩沈吟片刻，才下了主意: “等人群散了，我們上他們那看看。”
今天的帝都是Fragrant主場。從早到晚，整條街上的行人蜂湧往他們店裏擠。等到人群散去，已然是淩晨一點多鐘的事了。
溫栩強熬著不睡，硬是撐到了對方準備關店才上門。
說起來，這店面溫栩與米安都熟得很。之前他們花了一個多月的心血，裝修得差不多，可臨門一腳，開業前人家卻說不租了。
現在，這店幾乎按著他的設計進行裝修，只不過主色調換成了藍色。
“您好，現在已過了營業時間。您有什麽需要，請在明天九點過來哦。”一個長相甜美的Omega上來招呼他們。
溫栩擺了下手， “你們這裏的負責人是誰”
Omega笑容凝住，他往後一看。很快，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是個Alpha。
男人走到他們面前，聲線略微低沈，話卻相當有禮貌: “您好兩位，鄙人就是Fragrant的店長，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
溫栩上下打量這個穿戴整齊，像是職場劇中走出來的高級精英，他從兜裏拿出自己名片， “你好，我是‘W&X’的溫栩。”
男人接過名片，黑白設計高級卡紙上只印著品牌LOGO，以及名字，電話，地址，可以看出設計者的高級審美。
“溫先生，幸會。”說著，他也從西裝口袋裏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溫栩。
Fragrant店長喬鳴
溫栩咀嚼著這個名字，擡眼露出個沒有溫度的笑， “喬先生，我可以借問一聲，你們店賣的人工信息素，是出自誰之手嗎”
喬鳴: “抱歉，這個可是商業機密。溫先生，你們‘W&X’跟我們‘Fragrant’可是同行，這樣上門來刺探對手，未免太有失風度了。”
他這話溫栩能忍，米安就忍不下去了。 “是你們Fragrant太過分了，你們的東西根本就抄襲我們的!”
聽到這話，喬鳴笑了。他這笑，像是在模具裏印制的，嘴巴彎曲的角度都極為規範。 “這位先生，您說這話，有證據嗎”
米安正想開口，喬鳴又道: “沒有證據的話，我們隨時可以告您毀謗，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一來二去，米安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只是憤憤地重覆著: “人工信息素是溫栩先發明的，你們這樣照著抄，就是抄襲呀!”
任他怎麽說，喬鳴都是一個回答: “請拿出證據。”
溫栩微沈著眸，直勾勾盯住這西裝筆挺的男人， “這家店的老板是誰”
喬鳴像是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隨後又恢覆那派標準微笑， “溫先生，我已經說了，這是我們店的商業機密，絕不能向對手洩露。”
這男人擺明了什麽都不肯說。
米安氣得滿臉通紅，然而在吵架這件事上，他的技能從來就沒被點亮過，來回只會一句“你們就是抄襲。”
但喬鳴被他反覆嚷著，卻一點也不見生氣，依舊微笑回答: “如果你們的商品有申請專利，可以證實我們確實抄襲你們，那可以向法院起訴我們，我們願意走法律途徑配合你們。”
米安咬著牙齦， “好，我們會起訴你們的。”
這一趟上門，除了見到這個喬鳴外，其他的……一無所獲。
回皇家學院的路上，米安氣得差點闖了紅燈，還是溫栩及時拉住他，才避免一場災難。
“溫栩，要不我們起訴他們吧!可以找學院法律系的人幫忙，我們可以——”
“別想了，不可能。”
米安話完沒說還，溫栩就無情打斷他。米安楞住， “為什麽不能我們的店比他們的先開，這個很多人都可以作證的!”
溫栩嘆了口氣， “你剛才沒聽那個喬鳴說麽，如果我們的產品申請了專利，那確實可以直接去法院起訴他。關鍵是，我沒有申請過專利。”
米安瞪大眼睛。今天實在發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以至於除了張眉瞪眼，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人工信息素沒有法律保障，這個你應該清楚。”
法依斯帝國規定民間不準私自制作及販賣信息素功能輔助藥品，抑制劑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之前溫栩申請的品牌還有店鋪經營許可證，是走的氣味增添劑渠道。
等於說，在有關部門的系統裏，溫栩的人工信息素只是一款氣味增添劑。對於這樣的產品，溫栩自然不可能去申請專利。
可沒想到，這也被其他人鉆了空子。
米安抖著嘴唇，沒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 “可怎麽辦他們店的價格，可比我們低了兩千塊。”
剛才他們那家Fragrant看過，人家不賣試用裝，就賣正裝，但價格只標三千塊，足足比他們的低了兩千。
一樣的產品，一個價格只有對方的60%，這生意做久了， W&X哪裏熬得下去
事實證明，接下來的這段時間， W&X的生意直線下降。第一個月盈虧持平，第二月有了起色，第三個月又虧了不少。
這天依舊沒幾個顧客，米安坐在收銀臺前算賬，一算眉頭就皺成一座小山。他趁著谷樂陽換班，給溫栩看了下賬面。
這上個月，整整虧了二十萬。
按照這樣虧法，可能熬不到年底，他們這店就玩完了。
溫栩盯著電腦上的負債額，不禁揉了揉眉心。這生意上的事本來就夠他煩的，可那股昏沈感一直沒消退。
他勉強打起精神，目光從電腦上轉開，視線落在了剛從對面店裏走出來的客人。
“怎麽了”米安發現他正看得入神，他順著視線望去，發現並沒什麽特別之處。
“奇怪。”溫栩喃喃道， “他們這麽做生意，應該也賺不了呀。”
人工信息素是他發明的，單產品的成本利潤有多少他清楚得很。對面那家Fragrant有底氣賣三千塊，是因為店小成本低。可再低的店租水電人工，做生意依舊是要賺錢的。溫栩很清楚，他們這樣根本掙不了錢，等於是凈賺人氣。
“難不成，是為了擠垮我們”米安踹踹不安想。
溫栩摸著下巴，目光愈發深沈。
從店面無故被退租，時不時有顧客上門惡意擾亂，到現在出現抄襲他們產品的店鋪，這一切都說明一件事:有人在背後故意針對W&X。
甚至，對方寧願賠本也要整垮他們。
這是為什麽
溫栩正準想深一層，可這時，從對面店裏竟然走出一道筆挺的身影，那人穿過馬路，一步步朝他們店走來。
等這位面部輪廓棱角分明的Alpha走進店裏時，他們才認出來，這就是那位店長喬鳴。
喬鳴進店後，先是站定環視店內，才對著他們露出標準式微笑。
米安立刻站起身，面色不善， “你來幹什麽”
喬鳴笑道: “別對我抱有敵意。今天我來，是想跟你們談談合作事項。”
合作
溫栩微瞇起眼。
喬鳴上前一步，直接走到溫栩跟前， “溫先生，最近這段時間，你們這店的情況大家有目共睹。相信，再過一兩個月，可能你也快撐不下去了。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下我的合作計劃”
溫栩: “說。”
面對他如此冷淡的態度，喬鳴卻一點也不介意，還是微笑道: “是這樣，我們Fragrant本來就屬意你們這店面，只是被你們捷足先登了。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承擔你們接下來的店租，只要你把這店鋪的招牌拆了，改成我們Fragrant就行。”
溫栩冷笑: “你們還真為我著想。”
喬鳴像是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依舊繼續說著: “溫先生，我們這樣做完全可以讓你一點損失都沒就轉讓出這店。你也知道，現在市道不景氣，這麽大一家店面，就算你現在想出手，也不一定有人能接盤。你這生意，多拖一天，就多虧一天的錢。”
“只要你同意，這店我們承租了，你一分錢都不虧。當然，你要是願意想留在我們店當員工，我也是歡迎的。”
這話連米安都聽不下去了，向來好脾氣的他忍不住吼道: “別胡說八道了，我們這裏不歡迎你，快回你們那邊去。”
任憑他怎麽叫嚷，喬鳴始終像聽不見似的，一心等著溫栩的答覆。
原本坐著的溫栩站起來，依舊是那副慵懶隨性的模樣，他看著喬鳴，嘴角微微一勾，笑得攝人心魂。 “聽著，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我溫栩是不會輕易認輸的。這帝都大道……”
“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二人的視線在空中膠著，碰撞出無形火光。過了數秒，喬鳴後退一步，朝他笑了笑， “既然這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等人走後，米安難得一改往日溫順，嘴裏還罵著姓喬的。可他一轉頭，就發現溫栩竟然顫巍巍的，緊接著，他渾身像突然沒了力，整個人往米安身上倒了下去。
“溫栩!”
*
溫栩漸漸有了意識，強撐著把眼皮掙開，白色強光刺激得他又閉上。
消毒水的味道竄入鼻間，這裏是……醫院
溫栩重新掙紮著醒來，一張清秀卻布滿擔憂的臉闖入視線。
米安坐在床邊捉住他的手，朝著旁邊喊道: “護士，他醒了，麻煩幫我叫一下醫生。”
溫栩眨了眨眼，腦子還有些混亂。很快，旁邊又傳一陣腳步聲。
一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拿著聽診器按在他胸口，又讓護士給他探體溫。
“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溫栩搖了搖頭， “沒有。”
醫生把器具遞給護士收好， “現在的話，你應該是沒什麽大礙了。不過……”
他轉過頭面向米安， “這位先生，接下來有一些話，我得跟患者單獨聊聊。”
米安面露錯愕，他看了下溫栩，對方臉上也是寫滿茫然。很快，他點了下頭， “好，那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
等米安和護士把門帶上，這病房內只餘下醫生和溫栩，還有其餘兩張空著的床位。
溫栩難得咽了下口水， “醫生，我……怎麽了”
整顆心像擂鼓一樣，這種場景實在太熟悉了。上一次他被醫生單獨留下來，就被告知到了癌癥晚期。
在得知生還的存率幾乎為零，在原世界的溫栩選擇讓自己體面地離開，不化療，單靠吃藥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路程。
難道老天終於發現他這個“遺漏”，要收回他重新活過來的機會
在這短短數秒間，溫栩腦海中放電影般掠過無數畫面，皇家學院綠樹成蔭的校道，總是兢兢業業做實驗的同班同學，每天都跟自己形影不離的米安，還有——
那個坐在玫瑰花叢中彈琴的背影……
這一切，又要消失了嗎
溫栩雙目空洞，兩只手死死捉緊被子，直到視野中漸漸浮現醫生擺動的手，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你，你沒事吧”醫生看這年輕人莫名其妙就發起呆來， “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了”
“不……”溫栩做了個深呼吸，在心底告訴自己:該來的總是會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麽可怕的
他抱著上斷頭臺的心態，豁出去問道: “醫生，您直說吧，我身上到底有什麽病”
醫生嘆了口氣， “你這病，有點麻煩，不太好治。”
果然!
溫栩一顆心直墜谷底，老天果然不允許他這個BUG存在。
突然間，他又釋懷了，本來這穿越過來的時光就是偷來的，現在還回去，也沒什麽好遺憾的。
想通這一點，溫栩嘴角扯出一抹淒然的笑， “醫生您就直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醫生自然是不知道他在這短短幾分鐘內，心裏已經坐了好幾趟過山車。
他推了下臉上的眼鏡，語氣平和不起一絲波瀾: “你這病吧，叫‘信息素依賴癥’。”
信息素依賴癥
溫栩眨了眨眼，腦海中浮現這幾個字，思維卻像當了機，分析不出是什麽意思。
患者疑惑的神情醫生看在眼裏，便主動解說: “哦，你可能沒聽過。信息素依賴癥這病很特殊，發病原因至今不清楚，在Omega中的發病率也非常小，大概是十萬分之一。”
“這病的癥狀，就是Omega會被臨時標記過後，身體會產生一種依賴癥，需要臨時標記過他的Alpha反覆標記，才能減緩身體上的不適。”
“你朋友不是說你最近一直嗜睡，感到疲勞，做什麽事都提不勁嗎”
溫栩點了點頭。
“那就對了。這也是信息素依賴癥的一個表現，如果我沒猜錯，在這些癥狀出現前，你被Alpha臨時標記過”
這事在其他Omega來看，絕對是難以啟齒的事，事關到名節。可溫栩直接點頭， “沒錯。”
醫生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讚許。不錯，不諱疾忌醫，是個好患者。
“總之，病因我很難跟你解釋，或許是你服用過某些特殊藥物，又或者是你體質特殊，一切皆有可能。”
溫栩聽得雲裏霧裏，他以為自己又身患絕癥，可沒料到竟然是得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病。
“等等，醫生，您跟我說，這病該怎麽治”
“這病有兩種解決辦法，”醫生以非常專業的口吻，說出讓無數Omega臉紅心跳的話。
“一呢，就是找到之前臨時標過你的Alpha，讓他真正標記你。這法子一勞永逸。”
“二呢，就有點治標不治本了，”醫生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讓那個Alpha按期臨時標記你，這樣也能平覆你體內的病癥。”
“按期……臨時標記”溫栩喃喃重覆這幾個字，他打了個不恰當的比喻， “那不就像吸毒一樣”
醫生楞了下，隨後點頭， “你要這麽想也對。當然，我個人最推薦的辦法還是讓對方真正標記你。”
對於這種情況，醫生顯然見多了。他處理起來也游刃有餘，直接勸道: “Alpha與Omega的結合是信息素互相吸引的結果，是天性使然。你們既然能臨時標記，想必也是有感情的，跟對方談談，想開一點，結婚也是不錯的選——”
“醫生，我沒有信息素。”
“哦，沒有信息素也——等等，你說什麽”醫生猛地停住，瞪大眼睛望著這個精致美麗的Omega， “你沒有信息素”
溫栩從善如流地點頭。
醫生嘴巴張了又合，最後顫抖著唇， “這，這不合理呀，你沒有信息素，對方怎麽能臨時標記你”
無論是臨時標記還是正式標記， Omega首先進入發期間，隨後性腺散發的信息素引誘Alpha腎上腺激素分泌，最後才完成咬破Omega性腺註入Alpha信息素這一步。
這患者沒有信息素，那他的Alpha是怎麽臨時標記他的
對於這點，溫栩也只能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這可是奇聞呀!
醫生擡高眼鏡，上下打量起溫栩，還用鼻子嗅了嗅，發現真的——沒有信息素。
想不透溫栩沒有信息素是怎麽能被臨時標記的，醫生坐了一會兒，把註意事項全部告知患者後，便主動離開了。
等走回辦公室後，他突然“啊”一聲，把身邊的護士嚇到。
Alpha能臨時標記沒有信息素的Omega，肯定是心理因素戰勝了生理因素。
那名Alpha絕對，絕對喜歡這名Omega!
*
W&X內，谷樂陽悄悄打量趴在收銀臺沒精打采的溫栩，湊到米安身邊，壓低聲道: “米安哥，溫栩哥是什麽病呀不是看了醫生，還沒好嗎”
雖然店裏沒多少顧客，可米安還是認真地擺放樣品，谷樂陽這麽問，他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昨天醫生叫他回避，過後他給溫栩辦了出院，回來後溫栩也沒跟他說什麽。
事關隱私，人家不願意說，米安自然也不會多問。
前天他突然暈倒，可把他和谷樂陽嚇壞了。現在看來，溫栩這病還是不見起色。
手頭上的活幹完，米安想了想，還是走到收銀臺邊，拉過椅子在溫栩身邊坐下， “溫栩，昨天醫生跟你怎麽說”
他怕溫栩誤會，又趕緊補充: “我不是想打探你的私人事情，只是你現在這樣，也不是個辦法。要不要，我們換個醫院瞧瞧”
溫栩搖了搖頭，他知道米安是一番好意。 “沒事的，我知道該怎麽辦。”
這病不能拖下去，他成天這樣昏昏沈沈，腦子慢半拍，別說這家店，就連日常生活都沒勁。
至於解決的辦法……
溫栩垂下眼簾，心中打定主意。
*
千羅街45號
第三次站在這裏，溫栩心中百味雜陳。
門口的警衛還是那個小夥子，一見到他，小夥子非常熱情地進去通報。
縱使這回沒碰上江來，可畢竟來過兩次，就連管家也對他印象深刻。
可惜主人不在，溫栩只好坐在大廳裏等。這一等，就等到華燈初上。
千羅熒星忙了一天，風塵仆仆回到家中，就發現一個人坐在大廳裏……睡著了。
人還沒走近，那一頭耀眼的金發已然告訴他來者身份。刻意加重腳步，千羅熒星走進大廳，那人呼吸均勻，一點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他剛皺眉，旁邊管家馬上快步走到溫栩身邊，輕輕碰了下他肩膀， “溫先生，溫先生，快醒醒。”
不知不覺已經瞇了好一會兒，溫栩剛睜開眼，神色難得有些迷茫。過了數秒，他才恢覆清明。
“殿下”
千羅熒星走到主位上坐下，管家已一揮手，旁邊女傭已經上前替他們送上兩杯熱茶。
很快，管家帶著女傭退出大廳。
“你來找本殿，有什麽事”千羅熒星的語氣一如之前般清冷。
茶煙裊裊，溫栩從下午等到傍晚，中午吃的那一餐早就消化得差不多。
他剛準備開口，肚子卻不合時宜發出一陣咕咕聲。
溫栩: “……”
千羅熒星: “……”
過了片刻，主位的Alpha抿了口茶， “算了，留下來陪本殿用餐。”
溫栩: “……好。”
這回上門，想請千羅熒星幫忙的事，本來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得清。既然人家盛意拳拳，他也不客氣了。
在今天之前，溫栩以為王子用餐，必定是山珍海味，豪華至極。可他坐在三米長的餐桌邊，盯著眼前這道簡單的小羊排，又覺得以王子身份來衡量，千羅熒星未免有點“樸素”了。
小羊排煎得外焦裏嫩，搭配的紅酒香醇無比，溫栩手持刀叉，仔細地切著肉。
他不知道，主位上的Alpha把這一幕納入眼底，手中動作不自覺停住。
看溫栩用餐，絕對是一種視覺享受。在今天以前，千羅熒星絕對想不出，這樣一個出身貧寒的Omega，用起刀叉來動作行雲流水，像是無數次實練淬煉出來的優雅。
這真的是一個貧困生該有的姿態嗎
江來曾經調查過溫栩，他看過那份資料，裏面記錄的，的確確的是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貧困學生。
千羅熒星心中疑團漸起，溫栩自然不知道。他吃到大概七分飽，便放下刀叉，用餐巾輕輕擦拭嘴唇，準備談正事了。
在來這裏之前，他已在腦海中演練過。
“殿下，上次江侍衛帶著心理畫師來找我，我已經把當初抓我那幾人人的特征全部告訴他們，之後我看了心理畫師描繪出來的圖像，確實一模一樣。”
千羅熒星也放下刀叉，旁邊管家立刻安排人手把兩人面前的餐盤撤下。
“嗯。”千羅熒星就這麽淡淡回一個字。
溫栩舔了下唇，決定單刀直入， “既然我這麽配合，不知道能不能請您再幫我一個忙”
他想，以此來“邀功”，想必成功率會大些。
果不其然，千羅熒星眉頭微皺， “你還有什麽事”
之前已經把千羅熒星的承諾用在救錢多多上面，此刻饒是溫栩，也不覺臉上有些熱。
“你……”到嘴邊的話停住，又過了幾遍，他才加快語速說道: “你能再臨時標記我嗎”
這話落音，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
溫栩從千羅熒星的眼中看見了名為“驚訝”的色彩，他頓時喉頭發緊。
在原世界，溫栩可是時尚界有名的萬人迷，對他發出邀請的男女不計其數，但他從來都是微笑婉拒。
風水輪流轉，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要反著找男人來……
不過說到底，也就是在脖子上咬一口的事。
想著想著，溫栩又覺得這樣實在太不像他了。
他索性坐直身子，向千羅熒星坦白了一切。
聽到最後，千羅熒星神色古怪地反問他: “信息素依賴癥”
“嗯。”生怕他不相信，溫栩不自覺提高音量， “帝都醫院的醫生說的，如果不信，您可以去問他。”
這種事，聽起來匪夷所思。千羅熒星靜靜地看著他，顯然在思考這病的真實性。
“殿下，其實只要您像之前那樣……”溫栩頓了下，比劃著自己脖子後面， “往那裏咬一口就行了。”
當然，不只咬一口這麽簡單，要平息他體內病癥，還要往其中註入Alpha信息素。
千羅熒星往那處掃了一眼，目光變得有些微妙， “你的意思，只有本殿能幫你”
溫栩如實回答: “是，殿下。除了你，別的人都幫不了。”
聽到這，溫栩像在對方臉上看出某種類似滿意的神色。
千羅熒星一揮手，很快，在一旁候著的管家便帶女傭退下。
轉眼間，這食廳只剩他們二人。
千羅熒星站起身，朝溫栩伸手， “過來。”
現在這裏
溫栩眨了眨眼。
千羅熒星挑眉， “你不是身體不舒服”
剛才是溫栩自己說了，他最近一直全身疲乏，頭腦昏沈。
沒料到這位居然如此積極，溫栩心中大感意外。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他馬上站起身，搭上千羅熒星的手。
下一秒，對方一用力，他馬上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只寬厚的手環上腰間，清冷優雅的睡蓮香不像主人，溫柔地將他包裹起來。
溫栩輕輕閉上眼，感受這絕頂香味。無論過了多久，千羅熒星身上的睡蓮香，依舊是他永恒的白月光。
很快，他感覺一只手輕輕拂開後頸碎發，然後——
熟悉的疼痛感傳來。
這一次，溫栩既沒有像在皇家學院小樹林那次被壓倒性的力量制伏，也沒有被藥物所控制，是在神志完全清明的情況下，接受了Alpha的臨時標記。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
在以前，一個男人咬另一個男人的脖子，這種行為在溫栩看來，根本都不值得拿來說。可現在……
想被擁抱。
想被占有。
想占有他……
溫栩睫毛如蝶翼般顫了顫，雙手不自覺抓緊對方。Omega的天性讓他在此刻憑空生出依賴感，想盡情依賴眼前這高大偉岸的Alpha。
睡蓮仿佛綻放出最美的姿態，將他納入懷中，令人沈醉於這無盡的芬芳中。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他才聽到耳邊傳來溫熱的男音， “你，還行”
溫栩微微睜開眼，只覺得口幹舌噪，但他還是低聲應道: “嗯。”
這一聲落地，雙方誰也沒再開口，好像彼此都在靜侯對方的下一步反應。
過了片刻，抱住他的手松開，環抱住他的溫暧也消散。千羅熒星往後退了一步，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
心，像是空落落的，又好像填滿東西。
溫栩嘴角扯出弧度， “謝謝您，殿下。”
“不用。”
這一行的目的達成，溫栩也沒理由再留在千羅熒星的府邸。
他走後， Alpha垂下眼簾，他伸手摸上自己的唇，嘴邊卻泛起一抹笑。
這一室的睡蓮香依舊濃郁。
*
翌日清晨，米安見到溫栩時，便被嚇了一跳。
最近總是無精打采的金發少年，今天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僅又穿起一套時下最流行的露肩T恤搭寬松牛仔褲，頭發還抹了發臘，做了個十分酷炫的造型。
今天的溫栩光是出門，便把帝都大道走出了T臺秀。實在太耀眼了!
“你，你病好了”
溫栩臉上又掛著往日慵懶隨性的笑， “好啦。”
米安欣喜道: “怎麽好得這麽快是吃了特效藥嗎”
“嗯，強力特效藥。”
米安不疑有他，見到病了這麽久的溫栩終於痊愈，他開心得不得了。可這好心情只持續到他打開收銀系統。
看到電腦顯示屏上的數字，他整張臉就垮了下來。昨天的銷售額，又創了新低!
這一天天的，客人越來越少，銷售額越來低。正如之前對面店那個喬鳴所說，再這麽下去，他們W&X可能撐不了三個月。光是高額的店租水電，就足夠拖垮他們。
雖然沒客人，谷樂陽還是盡職地打掃衛生。溫栩湊過來，一眼便發現這日益下降的數字。
“溫栩，現在客人全上對面那家Fragrant了。人家一瓶五毫升正裝賣三千塊，我們呢一毫升的試用裝要一千五，根本沒什麽贏面。”
更別提，他們同樣五毫升的正裝還在賣五千，這連小學生都知道該挑哪邊。
米安神情焦灼，他按住溫栩的手， “現在你病好了，能不能想想法子”
溫栩一向聰明，點子也多。遇上事，米安總覺得他肯定能想出辦法解決困難。
昨天有了千羅熒星這劑強力特效藥，溫栩今天的腦子就像電腦重新換上芯片，運轉起來飛快。
米安見狀也不打擾他，轉身跟著谷樂陽整理櫃臺。
溫栩坐在收銀臺前沈思，這一坐就坐到大中午，直到米安從外面打飯回來。
“來，一人一份。”米安從袋子裏拿出三份壽司，分別推到溫栩和谷樂陽面前。 “街角那家關了，這是我去對面買的。”
“謝謝米安哥。”谷樂陽乖巧道謝，然後拆開盒子開始動筷。夾上一件火烤榴蓮壽司送入口中，谷樂陽嚼著咽入喉，才嘆了口氣: “還是街角那家好吃。”
“是嗎”米安跟著吃了，發現確實不如原先那家。 “畢竟人家是原創嘛，自從街角那家推出這個火烤榴蓮壽司後，其他店全跟著賣了。可惜原創倒閉，這些跟風抄襲的卻還在經營，真是沒天理。”
像是想到什麽，米安越說越氣憤。
一旁的溫栩盯住盒子裏黃澄澄的榴蓮表層，雙眼微微睜大。下一秒，他猛地捉住米安的手， “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麽米安與谷樂陽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溫栩嘴角勾起，抑不住的興奮， “假設一個小說家的原創作品被抄襲，那他該怎麽辦”
怎麽辦
谷樂陽想了想: “上法院告抄襲者”
米安眼珠轉了下: “先搜集對方罪證”
可是，溫栩搖了搖頭，他一字一句道: “寫下去。只要寫出新的章節，那抄襲者就抄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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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栩同學座右銘:有便宜不占王八蛋^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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