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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鳶尾河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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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鳶尾河岸

舒捷此時無比慶幸自己擁有系統,如果沒有人物卡,他現在就會成為在城裏亂轉的無頭蒼蠅。

現在,有人物卡的標記,舒捷在系統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杜文澤。

垂頭喪氣的少年整個人都被淋濕了,路人都站在店鋪門口躲雨,只有他一直往前走,雙目卻一點神采都沒有,也感覺不到大雨打濕身體的冰冷。

杜文澤的心已經空了。

杜文澤很後悔對劉森說出那些“狼心狗肺”的話,讓他像個白眼狼一樣,那原本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其實很感謝劉森對他的幫助。

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說出了那樣傷人的話,明明傷害他的人從來都不是劉森。

相反,劉森是他遇到過的最好的老師。

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杜文澤就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他恨自己的口無遮攔,更恨自己傷透了劉森的心。

杜文澤擡起頭來,瓢潑大雨遮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可這一瞬間他卻覺得內心格外的寧靜。

嘩啦啦的雨聲和轟隆隆的雷聲終於隔絕了外界所有嘈雜的聲音,讓他能夠暫時忘記現實世界的煩惱。

杜文澤就一直這麽走著,直到走到了貫穿整個鳶祥市的鳶尾河邊,這是鳶祥市的母親河,河面寬闊,靜水深流,河岸的兩邊長滿了各色的鳶尾花。

不管是否到花季,這裏都是鳶祥市人民心中的風景勝地。

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杜文澤都會一個人到這裏來,找一個無人的草坡,安靜地躺著,望著雲卷雲舒的天空,或者坐著望著將會流入大海的海水。

很多時候杜文澤希望自己是水裏的一條魚。

大雨落在河面上,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無數的漣漪相互交織又成為新的圓圈,它們吸引著杜文澤,讓他一步又一步地接近著河面,想要和鳶尾河融為一體。

鳶尾花綠色的葉子挺立著,像一根根長長的利劍,它們雖然會被強烈的雨水打彎,卻不會被折斷。

看到杜文澤好似丟了魂般地距離河水越來越近,舒捷的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舒捷無比慶幸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堅持鍛煉,又感謝味道難喝的每次喝完都要投訴的初級體質增強劑,否則他不一定能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跑得這麽快,在杜文澤一只腳已經跨出去的時候一把將他拽回來。

舒捷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此時此刻的他根本顧不得與生俱來的潔癖了,猛地將杜文澤拽回來就壓在地上,恨不得扇他兩個耳光,但又心疼這個已經崩潰了的孩子,根本舍不得打他。

直到被舒捷拉扯回來,整個人都倒在地上,壓倒了一片鳶尾花的葉子,杜文澤才清醒過來。

“你剛剛想幹什麽?”舒捷依然拽著杜文澤,壓根不敢放手,他怕自己一放手,杜文澤就跳河裏去了。

沒有人在意滂沱的大雨,杜文澤依然保持著躺在地上的姿勢,用沒有被舒捷拉住的另外一只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雨讓杜文澤的嗚咽比蚊子的嗡嗡聲還要輕。

舒捷又問了一遍:“你剛剛想幹什麽?”

一想到剛才的事情,舒捷心裏湧出強烈的後怕,如果沒有系統,沒有人物卡,沒有一副強健的身體,或許杜文澤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杜文澤一直在重覆著“我不知道”這四個字,最後幾乎是嘶啞地吼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從學校到鳶尾河岸的這段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直到舒捷把他往後拽,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才清醒過來。

杜文澤掙紮著怕了起來,整個人都蜷縮成了一團,嗚咽著哭了出來,卻又不願意讓舒捷看到他哭泣的模樣。

舒捷安靜地陪伴著他,仍由雨水打落在身上,直到杜文澤情緒稍微平覆了一些後才說道:“跟我回去。”

杜文澤坐在地上,如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動也不敢動。

舒捷沒有再勸,而是直接把他拽了起來,拖著他往河岸上方走去。

杜文澤沒有料到舒捷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力氣,竟然一下子就把他拽了起來,甩都甩不掉,和舒捷精瘦秀氣的外表完全不相稱。

也是舒捷這可怕的“蠻力”,著實把杜文澤嚇得不輕,讓他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而在他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舒捷已經把他塞進了車廂,並且給車門、車窗落鎖,防止杜文澤開車逃跑。

開車回家的路上,舒捷通過系統關註著杜文澤。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舒捷問道。

杜文澤什麽也沒說,依然低著頭。

舒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高三的時候,我父母突然去世了。”

談起往事,舒捷沒有去看杜文澤的表情,而是自顧自的往下說:“他們是因為我的緣故才去世的,我的第一志願並不是當老師,而是音樂,在參加藝考的路上,他們乘坐的列車發生了故障,你也許聽說過當年的新聞。”

想起往事,舒捷捏著方向盤的手不由得緊了緊,他依然覺得呼吸困難。

“六節車廂全部掉入了海裏,車廂在墜落時還發生了二次爆炸。”舒捷停頓了片刻:“那六節車廂裏的人,無論是乘客還是工作人員,無一生還。”

“當時為了趕場參加藝考,我的爸媽給我買了最後一班飛機的最後一張機票趕往藝考的城市。”舒捷說道:“他們乘坐列車來與我匯合。”

舒捷根本笑不出來,想起當年的事情,舒捷依然無法釋懷:“誰能想到,我慌慌張張去趕飛機時回頭看他們的那一眼,竟然是我和他們的永別。”

“如果我當年沒有選擇藝考的道路,我的父母就不會死。”

“他們離開我已經十三年了。”

“父母的去世讓我的世界全都天黑了,我除了悲傷就只有悔恨,我恨我自己,我覺得他們的死都是我的錯,我根本無心學習,二中是我的母校,可幾次統測我的成績一次比一次底,最終高考只過了專科線。”

“可笑吧?”舒捷自嘲:“二中的學生差點連專科都考不上,說出去多丟人吶!我當年的班主任氣壞了,所以他想了一個惡毒的法子,把我的學籍以3000元的價格賣給了一所連辦學資質都沒有的野雞學校。”

“原本我已經放棄了,我也覺得我的人生毫無意義,考得再差勁也無所謂,畢竟是我害死了我的父母,受多少罪都是我活該。”

“但是我身邊的人不怎麽想。”舒捷看了一眼後視鏡,杜文澤已經坐正了身體,雖然依然低垂著眼眸,但他在聽舒捷說的話:“他們打醒了我,有一段時間,我每天都鼻青臉腫的,都是被朋友打的。”

點到即止,舒捷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拐了一個彎:“雖然我們兩是不同的人,我們的經歷也不同,但我知道天黑是什麽感覺,別太在意楊艷說的話。”

聽到舒捷提起政治老師楊艷,坐在後排的杜文澤豁然擡起了眼睛:“舒、舒老師,您都知道了?”

“她罵你的時候,我就在教室外面。”舒捷沒有隱瞞:“這件事我已經告訴劉老師了,他會去與楊艷交涉的。”

“這些家夥的語言是不是很像刀子?一刀一刀專門往你最疼的地方紮,讓你的傷口永遠都愈合不了。”舒捷說道:“我了解這種感覺,當年我的班主任也是這麽罵我的,甚至比這還要惡毒,還辱罵我去世的父母,說他們的死是活該、老天長眼、是罪有應得。”

“真可笑,我的父母做錯了什麽?我又做錯了什麽?”舒捷說道:“你要明白,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天生見不得你好,所以他們拼命的攻擊你、詆毀你、打壓你,想要讓你一輩子都陷在泥潭裏爬不出來,他們生怕你出人頭地,生怕你過上正常平凡的人生。”

“但這不是你的錯。”舒捷堅定地說道:“杜文澤,有問題的是別人,不是你,從來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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