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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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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秦詔本來腿上有傷,加上站得久了也支持不住,就在這時,一個沒站穩,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

姜秀潤沒想到秦詔這麽不禁抗,便過去搶先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嘴上帶笑,唇裏磨牙道:“下次看秦將軍還敢這般不修口德,隨便開玩笑?虧得太子仁厚,換了旁人,可不會體恤將軍你剛剛出入了鬼門關。”

說完,將秦詔扶起後,將他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隨便狠狠掐了秦詔結實的胳膊一下,示意著他別太娘們,繃住了,別自亂了陣腳。

可在鳳離梧這般看來,那公子小姜竟然莫名跟秦詔親近了不少,相熟到親自去扶他的程度。

那秦詔高大,一擡胳膊,正壓了姜禾潤的肩膀,也是襯得高大的愈加男兒偉岸,那個小的越發纖瘦可欺。

若不知乃一對男兒,光看背影倒是匹配的伉儷一雙……

太子擰眉,甚是不喜,那望過來的目光尤顯肅殺!

姜秀潤一番溫言強笑,卻沒有化解太子的慍怒之氣,便讓秦詔坐定後,訕訕垂手立在那裏。

鳳離梧的眼角眉梢此時都浸著冰碴,修長的手指也在不停輕敲桌面。

姜秀潤心知秦詔說的“太子像女子”的話算是觸到了鳳離梧的逆鱗,今日之事不是含糊便能過去的。

這麽一想當下,輕撩衣擺,跪在了地上等著領罰。

秦詔也不敢仗著自己有傷再行放肆,只又忍著疼,重新跪下伏首道:“是卑職妄言,請殿下責罰!”

可是鳳離梧依舊不言,立意要軟刀子細磨這二人。

直到秦詔跪得雙膝傷口腫痛發麻時,他才道:“孤的身邊,容不得腌臜之人,少傅若是要成家娶妻,孤自當把關,替少傅納彩張羅,可若在孤的太子府內,行顛鸞倒鳳之事,被孤知道,可不要怪孤不懂得惜才……”

姜秀潤心中暗嘆憑白遭受無妄之災,面上恭謹地說道:“太子吩咐的是,臣當謹言慎行,不行易遭人誤解之事。”

而秦詔的嘴微微動了動,似乎也無法篤定自己說了實情後,太子能赦免了姜秀潤欺瞞的罪過。最後終是作罷。

鳳離梧這時站起身,問姜秀潤:“份子錢可送到了?若是無事便不要打擾秦將軍休息了。”

說完,他率先板著俊臉離去。

姜秀潤趕緊亦步亦趨地跟隨。

只留下秦詔跪在原地,伸手撩起衣袖,露出方才姜秀潤掐過的地方。

那女人心狠,手勁兒也狠,指甲深陷的地方,是半圓的紅印。

秦詔呆楞楞地看著,眼睛裏漸是化不開的執著……

再說太子被兩個嘴欠的部下氣得不輕,回到太子府那臉兒也不見松懈。

姜秀潤不想被掃了風尾,只尋了由頭,趕緊回到自己院落。當獨留著鳳離梧一人在書房時,鳳離梧心不在焉地握著書簡,便又琢磨了下他那位少傅。

公子小姜到底是年齡小,因為長得眉目清秀,被那些有特殊嗜好的男人帶歪了也說不定。以後倒是應該留心下他的交友,處處警醒著他不可沈迷在男色一道……

再則,就算他容貌類似母後,入了那小子的眼,諒那姜禾潤吃了狗膽,也絕不敢有逾越之舉。只是私下裏,他若意淫著自己,也著實叫人惱火。

若不是這小子有才,對自己又是忠心,少不得要狠狠責罰他,斷了那些個臭毛病!

於是不知不覺,鳳離梧倒是自比少傅的兄長,為無德的幼弟,頗為傷了一番腦筋。

不過,他這番閑來無事的清閑也是要到頭了。畢竟借口箭傷不出,並非王道,也該向他的父王請安去了。

三日後,是冬季裏難得的暖陽天,在府中養傷多日的太子終於上朝了。

太子殿下未露面時,朝中文武一直眾說紛紜,不知太子近況若何,待得終於見到太子,

候在殿上等待齊王上朝的眾位大臣都紛紛過來給太子見禮,表達慰問之情。

不多時,端慶帝來到了大殿上看到的正是眾大臣圍著太子噓寒問暖。

觀他的兒子,竟似將養得氣色更佳的樣子,哪裏有先前太子府派人入宮上報的那般傷勢嚴重?

這幾日,因為太子未曾上朝感到昔日權力盡皆在手而變得心情大好的端慶帝,面上再次浮上郁郁之色,而且著失落感比先前更加濃烈幾分。

待皇帝開口問了太子幾句傷勢,便怒聲言道:“朕待梁國一向親厚,不想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梁國居然心懷叵測,陰謀害我太子,罪不能容,朕必討伐之。著兵部太尉王元即刻備齊人馬,征討梁國!”

王元在軍中威望甚隆,素來看好太子,可說是太子在軍中最得力的臂助。這次端慶帝顯然看中他的才幹,想要他跟梁國一役中打頭陣。

事實上,端慶帝主張與梁國用兵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群臣反對,但是儲君為梁人所傷,就算群臣只分析兩國國力的利弊,顯然是置大齊臉面不要。

若是鳳離梧今日再不上朝,端慶帝便要力排眾議對梁用兵了,只要這對梁的戰事一打,必定耗光太子一黨的勢力,到時候這戰事的輸贏都無關緊要。

他借此徹底翻身重掌大權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他的兒子生得太精,貌似得了風聲,踩著點兒來上朝。他的如意算盤便打不下去了。

果然,鳳離梧聽他之言後,只不急不緩陳述了大齊與梁國不宜動兵的緣由,更是指出梁國如今全情戒備,四處籌款準備軍資,絕非大齊出兵的最佳時機。

大齊乃強朝,便意味著不出手則已,出手則要讓敵手一招斃命,方能威懾四方。

可現在既然不能保證完勝,怎可出兵?至於他個人受得那點肉痛委屈,在國家大義前又算得了什麽?

這一番將個人榮辱置之度外的胸懷,只聽得朝堂上的一幫老臣頻頻點頭,暗道他們這些年的扶持果然沒有白費。

想當年,齊帝立儲,力排眾議要廢嫡立庶。而這個打小生在冷宮的嫡子,便在一個瓢潑的雨天,長跪供奉大齊先賢的長老院不起,向他們這些元老陳述齊帝廢嫡將給王朝帶來的危害。那等子沈穩陳詞的模樣,遠遠超過他當時的年齡。

那時,他們便看出,這個皇長子可比那生在蜜罐裏的二皇子強上太多了!

也是皇後的娘家爭氣,叫齊帝忌憚,沒有立時除了這母子二人,而這位大皇子便是這般一路逆境,好似峭壁石縫裏的纖苗一般,終於長成為郁郁參天的長松。

現在看來,當年他們決意扶持嫡子的做法沒錯。太子殿下越發的穩重,這等以國為重的長遠目光,必定是大齊又一代賢德國君!

一場朝政下來,端慶帝貌似要為兒子出口惡氣的用兵大計胎死腹中,只陰沈著臉甩袖下朝去了。

鳳離梧與幾位老臣寒暄了幾句下朝準備返回太子府,卻不見跟隨他同來,等在馬車上的姜秀潤。

一問才知,少傅是去了附近的工部,去取太子府建府時的羊皮圖紙。

聽侍衛這麽一說,鳳離梧才想起姜秀潤昨日曾經向他以及,若是迎娶太子妃時,新人的院落屋宅都要重新修繕,免得韓國的王使認為大齊輕慢了田姬便不好了。

雖然這太子妃的人選已經內定了田姬,但是鳳離梧一向講究穩成,不到最後關頭也不打算對外宣布。

不過他的少傅顯然對娶親之事興致勃勃,一早便張羅著要修繕太子屋宅。

這等內宅之事,鳳離梧一向懶管,既然姜秀潤有興致,便讓他張羅去了。沒想到,這少年行事這般認真,竟然還去工部取了原屋的圖樣。

這是打算鑿墻換梁,大修一番嗎?

姜秀潤當然是打算大幹一場了!那辦宴席得的油水都是小打小鬧。這返修府宅的金,來得才更輕松寬泛!

今日太子朝會完畢,要拜訪與不知哪個名士在城外茶會,她也領了差事一路跟來。

只是太子上朝,她無品階不得入宮,而守在馬車邊又冷。於是便趁著來工部取太子府原圖時,坐在工部門房的爐子前暖暖。

工部的主司大人又是個會過日子的,那衙門裏偌大的堂屋,也只放一盆炭火,是以無事時,許多年輕的小吏便也來到門房裏取暖。

姜秀潤坐了一會,擡頭一看來人,頓時有些唏噓,想不到以後權傾朝野的國相季秉林大人,現在還只是工部一位核算木料土石的小吏。

這季秉林乃是大齊少有一位才華橫溢的才子,年紀輕輕便得重用,舉為國相。

為人不凡文雅,還很風趣。只是前世姜秀潤未曾與此人打過太多交道,此時竟然得了機會,與季國相圍坐在一處暖爐前,促膝長談,真是一大幸事。

而季秉林也覺得這位來辦事的太子少傅雖則年輕,可是見聞甚廣,自己無論說些什麽,他都能接續上來,而且貴為太子少傅言語間對自己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吏也多是敬重,倒叫他有些受寵若驚。

結果兩人相見恨晚,這一聊,姜秀潤便忘了時間。

直到太子來找,才驚覺自己竟然聊了這麽久。

鳳離梧原本並無責備少傅之意。

他的這位少傅,想來是在波國王室裏嬌生慣養長大的,秉持的處事哲學是能不吃苦,便不吃苦。

今日雖則暖陽高照,但風硬天寒,他大約是耐受不住,跑到工部來取暖了。

原先想著叫上他,一並上車便好。

誰想到心血來潮,鳳離梧想順便跟工部主司交代修建糧倉一事,待路過門房,卻見他那位男女不忌的少傅正跟一個儒雅的青年聊得正熱。

觀那神色,一雙眼裏滿是欣喜,竟似男子看得心愛之人的喜不自勝。

……原來那秦詔的話,並未摻假。

這個公子小姜不但好男色,而且朝秦暮楚,毫無專情可言,博愛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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