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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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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中年味已經很濃厚了, 不過進入臘月下旬才真是忙碌著過年的時候。每當這個時候,人們是既喜慶又忙碌, 忙碌到了腳跟打後腦勺的地步。好在這時候人們總結出了口訣規矩, 安排生活。

“二十一,送閨女;二十二,送小四;二十三, 祭竈官;二十四,灑掃塵;二十五, 和煤土;二十六,割下肉;二十七, 去趕集;二十八, 蒸年饃;二十九, 打壺酒;三十, 墻上貼上胖孩 ;初一, 撅的屁股作揖。”

按著這個口口相傳的口訣來做, 中間各家不同再做調整,安排年事也就盡夠了。

臘月初八之後, 整個臘月有一個重要日子到了,臘月二十四, 過小年、祭竈神。趙鶯鶯跟著大人忙來忙去,倒是覺得新奇。她在宛平縣劉家和皇宮裏的時候都有過年,但南北習俗迥異,倒是有很多不同。

就譬如這時間吧,在京城的時候, 無論民間還是皇宮裏都是臘月二十三過小年祭竈神,揚州就是臘月二十四。聽說還有船家是二十五,山東二十二,雲貴土司那邊更不同。

不過不管怎麽說,過小年、祭竈神都是一件高興的事情。小年也就算了,沒有多少額外習俗,最多就是吃的好一些。譬如王氏就準備了魚肉雞蛋之類的大菜,即使在臘月也不是日日都能吃的。不過也有窮人家,過大年且沒有多少油水,小年更興不起來了。

但是祭竈神不同,有一套極重要的規程要走——據說這一日竈王爺要上天述職,給玉皇大帝說民間各家情況,有不好的要告狀。人人都想竈王爺能說自家好話,這樣自然免不了好好送一送竈王爺。

趙鶯鶯就跟著趙吉一起去廚房,把自家爐竈旁經過一年煙熏火燎的竈王爺畫像給揭了下來。趙鶯鶯給趙吉遞了一塊極粘的麥芽糖:“爹,給你。”

趙吉這就把糖往畫像上竈王爺的嘴巴上抹,念念有詞:“竈王爺回上界,吃了糖就多多說好話,小民謝過了。”

趙鶯鶯心裏暗笑,這就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了。用糖塊粘了竈王爺的嘴巴,即使是神仙也要說好話。正準備還要看趙吉燒掉草馬,送竈王爺,沒想到趙吉趕她:“鶯姐兒,你還在這裏做什麽?去叫你大哥。”

女子是不準祭拜竈王爺的,只有男子才可以。趙鶯鶯當然知道這個規矩,還以為可以混過去,沒想到趙吉這麽重視祭竈王爺。只能悻悻地跑到院子裏:“大哥,爹叫你一起祭竈王爺!”

“嗳!”趙蒙痛快地應了一聲,對於他來說,祭竈王爺有什麽重要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祭竈王爺用的竈王糖好吃,滾了芝麻又香又脆。放在竈王爺神像前頭,等到過了今天竈王爺上天,自己就可以放開了吃了。

竈房裏趙吉和趙蒙兩個趙鶯鶯家男丁祭竈王爺,趙鶯鶯無事可做,往事又不準她年節下動針線。便幹脆去了巷子——平常這裏就是巷子裏小孩子玩耍之地,因為臨近過年更熱鬧了。

有許多小孩子都在唱童謠:“二十三,祭罷竈,小孩拍手哈哈笑。再過五,六天,大年就來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點點兩聲炮。五子登科乒乓響,起火升得比天高。”

趙芹芹正在遠處和小夥伴跳馬索,一邊跳一邊也唱童謠。趙鶯鶯笑著跑過去:“算我一個行不行?”

趙鶯鶯平常很少出來玩這一些,但是出來幾次都顯出了她早踢毽子、跳馬索這些游戲上的擅長,所以小夥伴都樂意帶她玩,爭著把她算作自己這邊的。

“來來來!”

跳馬索跳的小臉通紅,等到各家大人都到巷子裏叫小孩子吃飯d時候才和趙芹芹手挽著手回家。這時候趙鶯鶯家的飯已經做好了,上桌一看果然是好菜!

一家人洗手吃飯,忽然有人來家。正是來找趙吉的:“趙三哥,有件事來求你。”

說話的人是個和趙吉差不多年紀的漢子,趙鶯鶯看他有些眼熟,估計他曾經來過自家,只不過不是常常走動的。

他吞吞吐吐半晌:“三哥,但凡有一點辦法我絕不會張這個嘴。只是,只是...兄弟這是真的沒辦法了。家裏剛剛分家,什麽東西都沒有,錢也沒有積攢下來。可是年不能不過,孩子老婆都在家等著,年菜都沒有著落......”

哦——,趙鶯鶯心裏明白過來了,這是來借錢的。過年難,有的人難在有人催帳,要還錢,有的人則是過不了年,要借錢。之前趙家也有人借錢,找趙家三兄弟的都有。

不過借錢這件事不是那麽輕易的,這年頭誰家都過的不容易。就算是自家,今年算是很不錯了,但家底子薄,也不敢輕易地隨便借錢出去。況且,往親戚朋友借錢如果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世上也就沒有那麽多放高利貸的了。

正是因為沒得辦法——自家窮的話,親戚朋友一般也是產不多的人家,哪裏借的來錢。這才有了無路可走的貧苦百姓像錢莊、當鋪借錢的事情,不然誰不願意借自家親戚呢?既然是親戚朋友,總不會管你要利息吧!

就趙鶯鶯知道的,正房裏的大伯和西廂房裏的二伯都沒有和借錢的人家說太多。前者是自知自己不大會應對,後者是從來懶得應對。所以最後的事情都是宋氏和孫氏應對的,這樣結果也就可知了。

孫氏忒難說話,她站在那裏來借錢的人家就不敢多說了。宋氏好一些,但也有限。誰都知道,宋氏平常還算可以,但是一但有損她小家的利益,她從來是‘冷心冷情’的一個。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說的,佛祖割肉飼鷹那也只是佛祖才能做到的而已。至於放在百姓人家,都只會顧好自身。

不過也不能說誰都不管,總有那些格外相熟的,平常又有信譽。這樣的人上門來,那就不能太過了,不然人情上實在過得去,時人還是重人情的。

眼前的這一個似乎就是這樣的人,趙吉請他坐下吃飯:“老弟先坐下,一起吃頓飯。”

趙蓉蓉身為長女立刻起身就要去加筷子盛飯,那漢子卻叫住了:“三哥別留,侄女兒也別忙,今日是小年,家裏老婆孩子還等著吃飯呢!”

趙吉笑著點點頭:“行吧,今日就不留你吃飯了。走走,我送送你。”

於是趙吉就把人送到了門口:“兄弟你也知道,我家今年年景是好一些,但一個是家底子薄。另外也不好開個大口子,不然借了你,其他的親朋也就躲不過了。”

那漢子臉色倏地暗淡了,趙吉卻接著道:“三哥曉得剛剛分家的難處,手裏也沒有多少餘錢。不如這樣,這銀子你拿去,至少置辦份簡單的年菜再說。只是老弟要記得,可別告訴人家在我這裏借到錢了。”

趙吉從荷包裏倒出幾塊碎銀子,從裏頭拈了一塊最大的,掂了掂大約有半兩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至少置辦一桌年飯是不成問題的。

受了人感激,趙吉才背著手回了東廂房吃飯。桌上好飯好菜的,他的酒還沒喝完呢!今日送了竈王爺上天,就算是平常管著趙吉喝酒的王氏都沒有多說,隨便他添酒。

因為按照習俗,這幾日到竈王爺重回凡間,凡人都可以隨意吃喝,因為監管這方面的神仙不在麽。

吃了中飯趙芹芹又出去玩了,趙鶯鶯卻再懶得去,和趙蓉蓉在炭火盆旁做了——趙鶯鶯自己針線活多那是為了做針線賣錢,但是趙蓉蓉和王氏這樣就不同了,純粹是因為勤勉,手上停不下來,於是有了做不完的針線活。

趙鶯鶯看了那些厚實的鞋墊,針線笸籮裏已經放了半打,實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用完。她就不摻活了,尋了這幾日家裏多的紅紙和見到,折了紅紙,剪刀如飛一樣剪起窗花來。

窗花是剪紙的運用之一,而剪紙是女紅的一項。所以理論上來說,只要是個學過女紅的,就應該會剪窗花。但是事情並沒有那麽容易,至少並不是人人都能剪刻出真正精致覆雜可以過年使用的窗花。

趙鶯鶯家王氏就不大會剪紙,剪窗花就更不用提了。趙蓉蓉會一些,都是方婆子教的。方婆子原就是揚州鄉下長大的,鄉下地方的女孩子似乎在剪紙上更加用心,就趙鶯鶯知道的,越村俗的地方,剪紙也就越盛。

“鶯姐兒剪窗花?那倒是不錯,剪好之後就貼起來。之前爹為了貼竈王爺畫像熬了漿糊,還剩下不少,正好用得上。”趙蓉蓉看了一眼笑著道。

趙鶯鶯之前也和方婆子學過,不過現在的趙鶯鶯才是更加擅長的,她裁了幾張紅紙就剪了起來:“我有好幾個吉祥樣子,到時候家裏的窗戶都能貼上!”

剪紙的樣子都是往吉祥喜慶上面去的,趙鶯鶯剪刀不停:“‘豐年求祥’、‘連年有餘’、‘貴花祥鳥’,好不好看?”

趙鶯鶯的題材都是最中規中矩的,但是剪的好,方婆子看了都讚。正好趙蒙進來了,趙鶯鶯想了想:“大哥,我給你剪一個《水滸傳》的故事好不好?”

趙蒙忙不疊地答應下來,趙鶯鶯立刻給他剪了一個武松打虎。正下剪刀的時候聽方婆子小聲與王氏道:“說起來蓉姐兒馬上就要十四了,你和老三到底是什麽打算?”

之前周賣婆來趙家就想給趙蓉蓉說親,只不過被方婆子打斷了——她想著長幼有序,不如先給趙蕙蕙做親。雖然方婆子和趙蓉蓉更親一些,但實際上趙蓉蓉和趙蕙蕙都是她的孫女,她當然都想要照顧。現在的情況是蓉姐兒不愁嫁,她當然就為蕙姐兒費心一些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外頭的人都是那麽想的,把趙家三兄弟分開來看。願意與老三結親的不見得願意和老二結親,這就像是迎頭一悶棍打醒了方婆子。她終於肯正視一件事了,那就是在外頭都是講究實惠的,和趙吉連親的,可能會和趙貴趙福連親的不是一樣的人。

一樣長大的堂姐妹,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到底是會有不同的,第一次把這個真相撕開來的就是女人家的第二次投胎,嫁人。趙蓉蓉或許可以嫁到小富殷實之家,趙蕙蕙卻只能嫁個溫飽之家。

甚至受她娘的影響,一般溫飽之家恐怕也不敢上門!

既然是醒悟,方婆子當然就一起醒悟了。但是醒悟了之後她就只有嘆氣,說到底這些都是她的骨血,每一個都好才是最好,只不過她知道世上哪裏有那麽多好事!最多也就是希望蕙姐兒將來嫁的不要太差,家裏窮一些不要緊,要緊的是丈夫要可靠勤勞。那樣的話,苦日子也能過甜。

王氏也一樣小聲:“這些日子也有人與我試探,不過那些人家的後生我都不大看好。我和吉哥倒是沒想過讓蓉姐兒大富大貴,但好歹該是一個殷實之家後生可靠罷!好在不急,也能慢慢尋。”

不同於豪門大戶的小姐,往往十二三的時候就定親,自有一套禮儀走下來——六禮每一回都極繁瑣,而且辦完沒有個兩三年不成。小門小戶的親事往往從十五歲以後才開始說,遲的十七八的也有。但是說定親事之後手腳就快了,多是一年半載女孩子就出門成為他人婦了。

方婆子也點頭,況且她也知道,隨著趙吉漸漸起來,來提親的人家只會越來越好,當然不用著急。

兩個人說的低聲,然而湊在炭火盆旁一起坐的趙蓉蓉怎麽會聽不見,這時候已經臉色通紅。他們這樣的人家並沒有多少規矩,這種話有時候會避開沒出門的女孩子,但有時候她們在一旁聽著也不覺得有什麽。

趙鶯鶯看趙蓉蓉不好意思還覺得頗為有趣,同時也為趙蓉蓉高興:女孩子的一生就是這樣,在家時候天真爛漫,到了年紀自然就嫁做人婦,生兒育女操持家務,然後含飴弄孫。普通到乏味,同時也是上輩子的自己想都不敢想的。

小年似乎就是在這樣的和美當中過去的,趙鶯鶯心裏甜滋滋一直甜到大年——天還沒亮趙蓉蓉就叫醒了她。今天過年,他們要一起給祖母和父母奉茶。

奉茶卻不是茶葉茶,而是茶葉蛋,聽說有的人家習慣是用茶葉。不過這種事各地各家風俗不同,也沒什麽好追究的。

“祖母吃茶!”趙蓉蓉、趙蒙、趙鶯鶯、趙芹芹都跪在正房二房裏床前,床上坐的是方婆子。

她笑的合不攏嘴:“好好好,快起來!”

就像之前大房家的幾個和二房家的幾個一樣,趙鶯鶯每個人都收到了一個紅紙包包著的壓歲錢。趙鶯鶯一摸就知道是銅錢,大概是十來個。

所有人都很高興,因為趙家這種溫飽有餘殷實不足的人家,十來個錢對於孩子來說也是一筆不少的財富了。趙鶯鶯幾個立刻商量起來要買什麽,趙蒙更是嚷著要‘買炮仗’,之前的兩百響炮仗已經玩完了!

“你們就好了,三嬸好像從來不收你們壓歲錢。”趙萱萱和趙鶯鶯抱怨:“我娘總是要把這幾個錢收走,最多就是買幾個零嘴堵我們嘴。”

不過趙萱萱也沒有太不開心,一條巷子裏大多數的玩伴都不能花壓歲錢就是了。而且自家就有一個,自家好歹有零嘴塗嘴巴,二房那幾個才進門就被孫氏一個錢不剩地搜走了。

趙鶯鶯也看見了,孫氏哪裏像是做娘的,簡直像是關卡收稅的,生怕趙蕙蕙幾個逃稅。

不過趙鶯鶯沒有停留,和自己的姐妹一起跨進了東廂房,去給趙吉和王氏奉茶——同樣也有壓歲錢拿呢!

吃茶是很快的,而且茶葉蛋還特意多煮了一些。趙鶯鶯一家的早飯就拿這些茶葉蛋應付了,之所以這麽趕完全是為了年飯。年飯包括兩頓,但是更重要的是中飯,晚飯其實就是中飯吃剩下的熱一熱罷了。

之前已經做了很多工作了,整板的豆腐有新鮮的也有凍好的,豆芽也發好了,珍珠肉丸子也搓好了,只等著蒸。雞鴨魚肉都收拾的幹幹凈凈,只等著今日下廚。就連蘿蔔白菜這些也清洗幹凈備用——這些都是昨日晚飯之後一家人齊心協力準備好的。

但即使做了這麽多準備,真的等到大年三十的時候也一樣忙碌的不行。過年麽,一定要豐盛,只有豐盛才能做出年年有餘的樣子,也是為來年期待。

趙鶯鶯家除了幾樣應有之義的菜色外,還有許多揚州本地年菜,譬如‘十香菜’、‘全家福’。這兩個菜一個賤菜,一個貴菜,卻都是揚州人過年,飯桌上不能少的菜色。

十香菜是湊了十全十美的意思,用了十種素菜,有鹹菜,百葉,豆腐幹,蘿蔔,黃芽菜,香菇,醬瓜,醬生姜,水芹菜等。每一樣都是極低賤的,但是凡是過年時候做這樣菜,必不能少,而且還要堆尖做一盆。

至於說全家福,那就是另外一說了。這個菜差不多是一個火鍋,據說那些大戶人家有錢用紫銅鍋,至於趙鶯鶯家照不到銅鍋,只能用砂鍋代替。不過其實這個菜並不是什麽火鍋,而是一個雜燴菜。

只是世人的菜向來就是這樣的,只要功夫深,哪怕是再賤的做法也能高貴起來。只要不走心,再上等的食材也能變成粗吃。

所以全家福這道雜燴菜門道也深的很,趙鶯鶯家用的是事先準備好的食材。前一天擠好的魚圓、肉圓,切成塊的肉皮,剔的整整齊齊的蹄筋,切的厚薄均勻的筍片,煮好剝幹凈的鵪鶉蛋,泡發舒展開的香菇......

“好香啊,這些菜可真好!”趙鶯鶯立刻讚嘆。

王氏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婦人,但又王家外婆常常給她講古,所以也是有些見識的。所以笑著道:“這算什麽?真正有錢的人家用的食材才好呢,魚翅菜隨便放的。”

說是這麽說,王氏卻是很得意的,因為趙家這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因為很多人家做全家福都多往裏面放魚鮮、豆皮、蔬菜之類,自家可是多多的放了肉的。

一樣一樣的菜做好,自家一個竈眼早就忙不贏了。所以院子裏放了兩個小炭爐。凡是燉菜,過完鍋之後就放在這裏烹調。不只是趙鶯鶯家這樣,大房和二房也是一樣的。

所以滿院子都是白色的蒸汽,香氣更是飄的很遠。不過今天做年飯,各家各戶都是這樣。於是趙家小院的香氣匯入了揚州上空,一點也不顯眼了。

菜品齊全上桌,涼菜有十香菜、香腸、油炸河蝦、風魚、風雞、醋澆皮蛋,熱菜有清蒸百葉鹹肉、全家福、燒肉、油煎小黃魚,另有一道老鴨酸蘿蔔湯,上完齊活兒!

趙鶯鶯也在廚房裏幫忙,等到最後一樣菜出鍋,王氏整理竈臺道:“差不多了,鶯姐兒你去正房那邊叫你爹和你哥吃年飯。”

趙鶯鶯見有趙蓉蓉幫忙,也不擔心,立刻跨了門檻去正房叫人。這時候趙家所有男丁都在商量著下午去城郊墓地那邊給祖宗掃墓的事情,這過年掃墓是只有男丁可以去的事情,所以女人家都沒有湊過去。

趙鶯鶯倒是不懂這有什麽商量的,畢竟每一年都是差不多,一樣的香蠟紙錢之類,這還要鄭重其事商量?

“爹,大哥,家裏要開飯了,娘讓我來叫你們!”趙鶯鶯沒進正房堂屋們就道。

“知道了,你去幫著端盤子就是了。”趙吉應了一聲,轉過頭就道:“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今年各樣也算是天佑人和了。不只是我家,大哥家今年不是比往年好?二哥不是化險為夷了一次?就把紙錢香蠟之類比去年厚幾分罷,這些東西又值什麽呢,哪裏拿不出這個錢!”

說著也不管兩個哥哥如何說,就起身對趙蒙道:“蒙哥兒,回家吃年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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