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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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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吃了嬸娘做的豬頭肉,讓我來謝謝一聲,都讚嬸娘做的好哩!”趙蕙蕙面上紅通通的,似乎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才開口說話,趙鶯鶯心裏就一千個一萬個不信。她雖然才重新回到這個一個月,卻已經很清楚這個小院子裏的各色人了——這比起一個宮苑就有幾百人的皇宮可差得遠了,何況皇宮裏還都是人精。

趙鶯鶯在皇宮那等地方走過一遭,就算她不是一個使心機的,察言觀色的本事卻已經練出來了。

孫氏和二伯趙福是什麽人?孫氏就不用說了,平日大小聲最多的就是她,沒事兒也得惹出事兒來。本性如何先不說了,至少嘴裏是沒有一句好話的。至於二伯趙福,說的好聽是得過且過,說的不好聽就是自私自利。

自己這二伯說他是罪大惡極的壞人,那不至於。不過趙鶯鶯冷眼看著,發現自己二伯一家,看著是二伯母孫氏最紮眼,什麽事兒都要跳出來,極其惹人厭煩。而二伯趙福卻像個影子,什麽話不說什麽事不做,只悶頭有舒服日子過就萬事不管了。

但仔細追究,二伯母如何能有底氣這樣,還不是二伯默許的。他不在意妻子在家裏的名聲,也不在意女兒們是不是被苛待了,他只要自己因為這些得了便宜與實惠,躲在後頭做兩耳聽不見又如何?

除此之外,自己這二伯也是兄弟三人裏面最拈輕怕重的一個。有什麽好事兒他一準最積極,有什麽勞累的他就玩伴推辭——當初趙鶯鶯走失了,大伯家會一家子男丁幫著找人,二伯家卻是有各種緣故,腳步都不邁一下。

總之自家這二伯的為人吧,也十分刻薄寡恩,收下人家的好處了也得不到什麽謝。特別是從哥哥弟弟家得到的好處——在他心裏這都是兄弟,是理所當然的。

這一會兒趙蕙蕙來說孫氏和二伯趙福讚王氏的手藝,還來謝謝,趙鶯鶯自然不信。不只她不信,整個趙吉一家,除了趙芹芹不想事,誰都是不信的。

果然,支支吾吾幾句之後,趙蕙蕙滿臉通紅地撮著衣角道:“嬸娘做的好吃,爹爹用來下酒吃了大半還不夠。還有小弟這幾日因為天熱吃不下飯,娘一直著急來著,沒成想有嬸娘的菜,比以前還多吃了半碗飯。娘說,娘說,也是沒有辦法了,勞煩嬸娘分兩盤子出來,頂一個明日,等過兩日再還您。”

這話聽的王氏想笑,她只是和顏悅色對趙蕙蕙道:“你這孩子不知道事,你回去對你娘說,對門住了十幾年了,誰不知道誰呢,我能信她日後有還的?就是想占便宜罷了。這不是一兩盤子豬頭肉的事兒,是我王家的女兒不慣她這孫家女兒的脾氣!”

趙鶯鶯知道自己這二伯家總共有四個女兒一個兒子,而且是連生了四個女兒後才有了一個兒子。所以上頭的女孩子都當成了草,只有最小的堂弟,兩歲的趙蘊是個寶,各種寵愛。

或許事情有一半是真的,真是自己這堂弟趙蘊想吃。不過其他的事情就是玩笑了,王氏和孫氏妯娌這麽多年,正如她自己說的,那還兩盤子豬頭肉的事情明擺著就是白說的,日後可別指望——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兒做的多了,反正沒得借條,難道還真能因為兩盤子豬頭肉鬧一場?

王氏為人大氣,也是真不在乎這兩盤子豬頭肉,就是知道這種事有了一次就會有下一次。對孫氏,自從認清了她以後,她是從來沒有手軟過,才不慣著她呢!

什麽是市井婦人,這就是市井婦人,個個都是厲害的——不過趙鶯鶯反而喜歡這種恩怨分明,心裏為自己娘親拍手叫好。

趙蕙蕙急得快哭了,可是王氏並不為所動,倒是趙吉和方婆子兩個人心裏不落忍。

然而最終這兩人也沒有說什麽,總不能為了趙蕙蕙的為難駁了王氏的面子吧!何況趙蕙蕙身後是孫氏,漲了她的威風有什麽後果,這兩人心裏也是有數的。

晚間趙蓉蓉和趙鶯鶯一起收拾家什的時候,就聽到對面有趙蕙蕙嚶嚶的哭聲,還有孫氏打罵聲。

趙蓉蓉小聲與趙鶯鶯道:“二伯母又在打大堂姐了,一定是因為剛才的事兒沒辦成——其實娘也不想的,以前就是因為知道二伯母會打罵大堂姐,為了大堂姐便在這些事上擡了手。可是人心都是貪的,後來一次比一次胃口大,娘就看清楚了,狠下心再沒管過。”

趙鶯鶯知道,趙家小院不是朱門綺戶,自家一個小家當然能安享安定,可是其中也是有種種無奈苦處的。

這幾年自家日子是好一些了,但也沒有好到能有餘力顧及二伯家的地步。二伯家多拿自家一分,自家就少一分,王氏自然要為自己的小家著想。

“唉,大堂姐也是命苦。”趙蓉蓉這樣嘆息,她也是有感而發。

同樣都是家裏的長女,她和大堂姐的日子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她常常是有些替趙蕙蕙可惜的。

也不只是趙蕙蕙,孫氏可是有四個女兒的,除了趙蕙蕙之外另外三個小一些的也是過的一樣日子。

趙鶯鶯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這善良的大姐——說真的,大概是她對二伯二伯母感情不好,幾個二伯家的堂姐妹也沒有親密的,自己並不怎麽關心她們幾個。她是多活了一輩子的人,心很小的,只有家裏幾個而已。

趙鶯鶯想了想,只能安慰:“大堂姐也快熬出頭了,她不是十四了。短則兩三年,長則四五年,她總要出門子的,到時候也就不必這樣在二伯母手下討生活了。”

趙蓉蓉嘆了一口氣,想想也確實這樣,只能跟著放下不再多想。等到第二日和趙鶯鶯在窗子底下做針線的時候,已經不再想這些事了——也沒空想這些事,趙鶯鶯可是在教她做花兒呢。

做真正的絹花可不是簡單的事,有選料、上漿、染色、窩瓣、烘幹、定型、粘花、組枝等工序。這在京城裏也是一門有傳承的手藝,一般人根本學不到詳細。趙鶯鶯當年能學一整套,那也是沾了宮廷的光——這可是太後吩咐的,讓她長春宮的幾個宮女學會了好給她做花兒,那些征召來的師傅敢不用心?自然是一個個手把手教會了的。

而真正做成了的花,也絕不像是一些家常的婦人手做的絹花——那就是湊了個差不多顏色的布料,攢成了一個花的大概樣子而已。而是朵朵絹花,好像春日裏的花園,各個樣子真的不得了,仿佛能使人聞到陣陣花香。

趙鶯鶯一開始還有些生疏,到後來很快熟悉起來,做成的花也很成樣子了。她自己對比以前在宮裏做的,那自然是大有不如了。

要知道那時候在皇宮,有的是最好的原料讓自己取用。再加上自己現在是一個七歲孩子的手,還沒有那時候來的靈巧。種種條件都不如,因此也就有了差距。

不過即使是這樣,做出來的絹花也足夠讓一直在一旁看著的趙蓉蓉來的驚嘆了——她是眼看著鶯鶯一步步做出來的,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麽,到後來絹花漸漸成型了她才知道有多好!

之前自己從周嫂那裏買下的那一支絹花,喜歡的不得了,然而比起鶯鶯做的,那就是天壤之別。

不過這都是幾日之後的事情了,畢竟做絹花的工序繁雜,趙鶯鶯是一批一批做的,這樣更有效率。從選料開始,到最後成花,沒有幾日,確實不能得。

而王氏,看鶯鶯一連擺弄好幾日,開始還不放在心上,等到花兒出來後也是嘖嘖稱奇:“我小時候學女紅東西,並不比那些差不多年紀的小姐妹差。不過你外婆只嫌棄我手藝粗笨,教了縫縫補補等最粗糙的活計與我,她那些細致活兒就不教了。那時候我還不服氣來著,現在看鶯姐兒就知道了,真正手巧的該是什麽樣子。”

趙鶯鶯聽的臉紅,她固然算是一個天生手巧的,但能做到現在這樣,那更多是因為比人多活了一輩子。不過王氏不知道,真以為鶯鶯是天賦異稟,只看人家在門口做手工,就學會了做花兒,而且還做的這樣妙。

她接著讚道:“你之前做的好鞋子,縫補的好針線。緊密平整,現在就比我強了!有些事情果然是自有定論的,不能用年歲來看。好孩子,你等著吧,過些日子我讓你外婆看看你的針指,以後你和你外婆學,定然大有出息。”

趙鶯鶯聽的心念一動,她的針線很好,懂得許多別人不懂的繡藝。只是這些東西可不能憑空出現,要是師從外婆這樣的行家,別人說起來也就有了來源,這自然是很好的。

不過這會兒不用著急,這種事只要王氏心裏存了下來,就是早晚的了。現在還是看顧好眼前,趙鶯鶯便指著已經做好的第一批絹花道:“這一批已經做好了,娘幫幫我和大姐姐,幫咱們賣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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