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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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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衍,你上次在藥峰幹什麽了?我想去找你的時候就聽到他們都說你不舒服,又到處找不到人,擔心死了。”

命理課上,長老講完了要點,讓他們自己練習,柳含便趁機湊到池衍身邊和他講小話。

一旁的林白汀本來正專心致志地根據長老講的要點,和另一個弟子結對研究對方的命數,聽到柳含這麽問,面上表情未變,手上動作卻情不自禁地慢了下來,不動聲色地留意著池衍的反應。

在池衍的記憶中,自己再次醒來後就躺在自己的臥室中了,身旁照舊守著自己師尊,據對方所說,自己還沒等到他來就躲在那裏昏了過去,後來被對方抱了回來。

雖然事後對方安慰他自己一路都很安分,但這終歸還是有些丟臉,池衍含含糊糊地帶了過去,不願多說:“嗯,那時不小心吃錯了東西,後來師尊把我帶了回去,現在已經沒事了。”

“你們兩個,在那說什麽呢。”講命理的長老是個暴脾氣老頭,一眼就看到了在那嘀嘀咕咕的柳含和池衍二人,冷哼一聲道,“想來二位是已經學會了,算來給其他人看看吧。”

被當場抓包的兩人齊齊沈默,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柳含深吸口氣,秉持著要照顧師弟的想法,大義凜然地先站了出來。

池衍配合地悄悄用傳音給她讀著小抄,柳含努力用自己貧瘠的命理水平根據艱澀的文字調動起周身靈力。

每個人身上都有既定的因果線,命理一途,便是以自身之靈氣溝通天地,人為窺知未來命數,若修煉到家,還可以逆天改命。

不過算命不算自身,柳含起勢後打算就近推演池衍的命格。

柳含兩手掐訣,有淡淡金光在池衍身邊浮現,隨著她的動作,金光游動著,慢慢組合起來,隱隱要現出卦象。

先不論就柳含這半桶水的水平是否能算得準確,單就這幅景象來說,確實是神奇瑰麗又賞心悅目。

虛空中游動的卦象引人入勝,籠罩在淡淡金光下的少年面容精致,垂下的卷曲長睫在眼瞼處投下一層淺淺陰影,安靜恬淡,宛如畫境。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眼看要成型的卦象在下一瞬毫無征兆地破碎,炸成點點金光消散不見。

柳含暗道糟糕,知道自己要完。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原因,要麽蔔算對象已死,一切因果斷盡,要麽就是算卦之人水平太差,卦不成形。

而眾目睽睽之下,池衍還活生生地站在原地呢,傻子都知道沒可能是第一種。

柳含好歹已經入門了好幾年,池衍就更不用說,第一次上命理課,連門都沒摸到,伴隨著長老一聲果不其然的冷笑,兩人灰頭土臉地被趕外面罰站去了。

“沒事的小衍,你以後就習慣了。”柳含一臉習以為常地拍了拍池衍的肩膀,整個人沒心沒肺的樣子,笑得爽朗。

平日裏都和柳含待在一處,池衍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似乎也被帶偏了,內心有種詭異的平靜——反正他的師尊那麽溫柔,也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訓斥他。

不得不說,實在是已經被慣得有些有恃無恐。

兩人表面罰站,實則閑聊,沒多久,其他弟子也陸陸續續下課出來了。

“師姐、小師弟。”有人跑到池衍和柳含兩人跟前,“前段時間我們藥峰的品鑒會上我得了頭獎,明日準備請客下山吃一頓,你們也來啊。”

柳含奇道:“梁方海,你那燒雞竟然如此受歡迎麽?”

“我那才不是普通的燒雞,多少種天材地寶加進去,師姐你真不識貨……”梁方海的話音在柳含的眼刀中吞了回去,最後還是不死心地辯駁,“不信你問小師弟,他也吃過了。”

一提起這個池衍就心情覆雜,連忙嗯了兩聲,希望他們趕緊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怎麽他還就跟燒雞過不去了?再這樣,他一只狐貍都要對燒雞有陰影了啊。

池衍很慶幸兩人沒再在這個問題上掰扯,說定了明日見,便各自分別。

柳含和池衍回去順路,他們一般都會結伴走,今日略有些讓池衍意外的是林白汀竟然也和他們一道。

往日這人都會留下來向長老問些課上的疑難之處,這堂命理課那麽難,大半人都是懵的,對方竟然反而走了?

林白汀面色覆雜地含糊了過去,沒有正面回答他,直到柳含走了,池衍眼看著自己也要到了,那人還跟在自己身旁,忍不住疑惑道:“師兄,我怎麽記得你回去不是走這條路的?你是不是走過頭了?”

對方此時的神情是有些難得的糾結,還有隱約的懊悔。

林白汀斟酌了一路,都沒想好要怎麽開口,又覺得自己著實有些反常,按照他的習慣,哪怕因為之前的事情對少年有些在意,也不至於多管閑事去趟這趟渾水。

最後他還是選擇最保守的問法:“我剛才在課上聽到你跟柳含師姐說,那日品鑒會上,是仙尊把你帶回去的?”

池衍點頭,毫無保留道:“師尊說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失去意識了。”

“師兄怎麽問起這個了?”

今日為什麽一個個都要問他那天的事啊,就連平日裏不會主動打探別人事情的林師兄都這樣,太奇怪了。

林白汀看著眼前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精致漂亮,烏黑的眼眸又大又圓,平日裏和自己或是其他弟子說話時,一笑起來便會讓人留意到微微上翹的眼尾,目光流動間像是天生帶著盈盈笑意,情不自禁就吸引著人的註意力——所以也容易落到居心叵測的人眼中。

這種事情他不是沒有見過。

林白汀已經習慣揣摩人心,眼前的少年又實在太不設防,眼中那點微妙的抗拒和尷尬便被林白汀看了個徹底。

於是也順理成章地產生了些許誤解。

林白汀道:“師弟,若你遇到了什麽不願意的事情盡管開口,大家都會幫你的。”

池衍越聽越莫名,直覺告訴他眼前人一定誤解了什麽,但他重新回想了一遍兩人的對話,左思右想也沒明白哪裏出了問題:“師兄在說什麽?我沒有什麽不願意的事情呀。”

林白汀見狀,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了,但他們現在就在仙尊居所前面,實在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決定暫退一步,便道:“沒什麽,反正明日也要出去了,有些事情我到時再跟你說。”

池衍茫然地點頭,感覺對方渾身上下都怪怪的。

他搖了搖頭,順著山門拾級而上,才轉過彎,就聽到山腰處的亭子裏有人喚了自己一聲。

池衍回頭,見到了一身月白色長袍的晏行,對方似乎是專門坐在那裏等著自己,一見到他,就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

兩人初見時還是冬末,不知不覺中現在已經到了初春,山道旁的樹上有些已經開始點綴起粉白的花瓣,長身玉立的仙尊沿著青色石階,穿過花樹,伴著間或清脆的鳥鳴聲向他走來。

“小衍。”晏行走到人跟前,笑道,“怎麽不理人?”

池衍倏然回神,摸了摸鼻子,眉眼彎彎地叫了聲師尊,問道:“師尊今日怎麽等在這裏?”

“今日想著出來散下心,走到這裏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你回來的時間了,便幹脆等你一起回去。”晏行溫聲解釋了一句,轉身和池衍一起向上走去,閑聊般道,“剛才見你在下面和人聊了好一會兒,是有什麽事情嗎?”

池衍道:“林師兄說他明日有事情要與我說,也不知道什麽。”

明日?

晏行記得,明日崇吾派中都沒有需要一起去上的課。

他斂去一閃而過的覆雜神色,語氣如常地問道:“小衍是要和人出去嗎?”

“嗯,藥峰的梁師兄拿了獎,請所有人一起去山下吃一頓。”池衍道。

聽起來這小狐貍在門派中的人緣還不錯,短短幾句話間就又多出了一個晏行之前沒有在對方口中聽過的名字。

“好。”晏行應道,揉了揉少年的腦袋,“玩得開心。”

今日的課結束得早,下午便是弟子們自由修行的時間,池衍照舊開始這段時間來跟著自己師尊雷打不動的符咒學習。

窗外陽光明媚,池衍在室內有些坐不住了,便央著自己師尊把課挪到外面去上。

小狐妖真的很喜歡這種暖融融的陽光,暖和、柔軟、舒適,就與他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

晏行想起這次去把人接過來時,榷山那溫暖的陽光下,窩在樹上的小毛團舒服得那雙狐貍眼都微微瞇起。

甚至再久遠一些,以前這人不能出去的時候,最喜歡的消遣便是讓自己帶著到院子中嗮嗮太陽。

無邊的酸軟漫上心頭,讓晏行點了頭。

池衍很自覺,專註地看著晏行示範完,自己那認真地練習。

於是晏行本來盯著人的,後來也任少年在那自己摸索,專註地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冊,偶爾擡頭見人卡住了才出聲提醒。

午後的日光照在人身上,只間歇地有幾聲交談響起,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

直到陽光開始西斜,晏行收起了手中的書卷,正想打趣徒弟一聲今日難得堅持了許久,懷中就栽過來一個重物,擡手扶住,就見池衍手中還抓著筆,眼睛卻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

晏行:“……”

以前這小狐貍要是困了都是趴桌上呼呼大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和那些弟子一起上課,已經摸索出了一套開小差辦法,變成支著頭睡,他沒留神看,都沒發現。

晏行先把人手中虛攥著的筆拿開,免得把墨水弄得到處都是,接著無奈地拍了拍人:“醒來了小衍。”

然後就被徒弟非常不見外地把手拍開了。

少年微蹙著眉,偏頭在他懷中蹭了蹭,不滿地嘟囔:“師尊就讓我再睡一會兒嘛……”

懷中人只露出半邊側臉,臉部線條柔和流暢,一如這人總是軟軟的性子,垂下的眼睫長而卷曲,沾著一天中最後的柔和陽光,鼻梁秀挺,再往下是自然微微上揚的唇角,就像無論何時都帶著甜軟的笑意,因為在那小聲嘟囔,唇瓣微微張開,給人一種在無意識索吻的錯覺。

晏行的眼神有些晦暗。

他擡手想要撫上少年的臉頰,卻硬生生頓住了,轉而拂去那人發頂沾上的細小花瓣。

柔順的銀白色發絲在他掌心中穿過,晏行猶豫良久,最後還是低頭,就像默許了自己偶爾的放縱,闔上眼眸,在少年的發間輕輕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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