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51章

關燈
第51章

爬山這種活,對於體力充沛的夏安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直到傍晚下山的時候還是神采奕奕的,甚至提出要背體力透支的冬綏下山。

“別了別了。”冬綏腳步虛浮地下著臺階。夕陽正落在山頭,現出最後一點燦爛的餘暉。兩側都是高聳的山脊,落下一片暗沈沈的陰影。山間的風有些涼,吹過冬綏的後頸,涼絲絲的,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夏安瞧見了,把身上的沖鋒衣脫下來給他披上,又攏了攏,說:“別感冒了。到時候發燒了又要折騰我。”

冬綏吸了吸鼻子,聲音悶悶的:“那你把我送回去就好了。”

夏安笑了一下,聲音無端柔和:“有點舍不得。”

像是有人撥了撥心弦,回蕩起泠泠琴音。冬綏把臉埋進滿是雪松味道的衣領裏,深深嗅了嗅。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下山之後眾人都各自打道回府。也有人在原地等待著夥伴,準備晚上再去逍遙逍遙。

何思齊拽著程豪在山下等了一會兒,終於看到夏安和冬綏倆人慢慢下來。

“正好去街上的公交車到了,快走快走。”何思齊催促著兩人,自己推搡著程豪上了公交車。

程豪的神色總算沒有早先看著那麽難看了,但他還是不想和何思齊坐在一起,於是自己找了個角落,把頭扭向窗戶那邊。

車裏有些暗,冬綏沒戴眼鏡,有些看不清,只看到眼前有個空位,怕耽誤後面上車的人,便直接坐了上去。

程豪:“......”

夏安和何思齊:“......”

冬綏坐下之後才看到一旁坐著的是臭著張大臉的程豪,於是友好地跟他打了個招呼。

程豪立馬感受到身後射來的兩道幽怨的視線。

他在心裏默念著罪過罪過,面上笑著應了聲。

大家爬山爬了一天,都累了,有些昏昏欲睡。車裏很暗,也很安靜,偶爾有兩句小聲的私語。冬綏靠著座椅,感覺眼皮有些沈重,眼前花花綠綠的車燈也漸次模糊,人語漸漸遠去,意識沈入了寧和的海洋。

......

縣郊到縣區的路程本來不遠,大半個小時的車程。但因為路上堵車,硬生生拖了一個多小時才到。

夏安脖子上掛著耳機,偏頭看著窗外不斷遠去的景色。餘光卻一直註意著前排睡得正酣的冬綏。

他整個人都陷在黑色的寬大沖鋒衣裏。窗外迷離的光彩在他臉上不斷變幻,給人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喉間微微動了動,夏安收回視線,打開手機開始敲電子木魚。

“下車了下車了。”程豪拍了拍熟睡的冬綏。見冬綏還狀況外地揉著惺忪的睡眼,忍不住笑道:“穗兒,你好像只貓兒。”

冬綏抱著書包站起身,稀裏糊塗地跟著他們下車。還沒站穩就被人拎著衣服提了一把,徹底清醒了。

“走了。”夏安貼在他身後,雙臂護在腰身,免得他磕碰著了。

冬綏還有些困,聲音也軟綿綿的,莫名透著股嬌氣:“你不是避嫌麽?”

夏安寵溺地摸了摸他的腦瓜子,忍俊不禁:“那我不碰你了?”

冬綏睜大眼,楞楞地:“不行。”

“哼。”夏安笑了一聲,“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幾人在縣區的公交車站下車,下車之後直奔燒烤攤。

“老板,給我來六斤大蝦!”程豪雖然像個悶葫蘆似的悶了一整天,但一看到美食還是邁不開腿,當即大手一揮,豪情萬丈地叫來了老板。

夏安給了他一下:“這麽多你吃的完麽你就點?”

程豪委屈地捂著腦袋,敢怒不敢言,只好小聲爭辯:“這不還有陳蓓和體委嘛。哦對了,今天我新認識了個女孩子,名字叫喬昕,人可好了,聽說晚上要聚餐,也想跟我們一起,我想著人多熱鬧,就把她也喊上了。”

一旁何思齊臉上的笑僵了僵,沒說話。

“可以啊。”冬綏欣然應允:“我也認識她,實在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像太陽一樣。”

幾人點了餐之後找了個大圓桌坐下等人。期間程豪還拉著夏安開了把游戲,當然,何思齊也死乞白賴地加了進來。

陳蓓到的時候,看到的是這麽一幕。

夏安冷靜自持地橫拿著手機,認真操作不發一言,十分有高手風範。冬綏湊在他旁邊巴巴地看著,時不時還發出一些讚嘆的驚呼。

而另一邊的畫風迥然相反。

程豪舉著手機,暴跳如雷,那樣子恨不得把手機狠狠摔在何思齊臉上:“何思齊,對面打野來了,你人呢?”

“何思齊,對面打野又來抓我了,你人呢?”

“何思齊你他媽要我說多少次你才過來?”

何思齊一邊應著行行行好好好,一邊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

陳蓓:“......”

大蝦上上來了,喬昕也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程豪見她過來了,連忙拍了拍身旁的空座,招呼她:“來來來,喬昕,坐這邊。”

何思齊放下了手機,目光不善地盯著來者。

體委張羅著大家吃飯,順便還找攤主要了幾瓶啤酒。

冬綏倒了一杯何思齊給他的果酒,遞給喬昕。自己又倒了一杯,小口啜著,沒一會兒就喝完了一杯。喝完之後他盯著藍色的果酒瓶子饞了半天,在夏安的眼皮子底下又倒了一杯喝了。

就在他準備倒第三杯的時候,夏安按住了他:“不許喝了,吃菜。”

說著就把一只剝好的蝦扔進他碗裏。

“夏......夏哥!吃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咱們來玩游戲吧!”酒過三巡,在座的男生包括陳蓓都有點酒勁上頭。體委站起身來,大著舌頭結結巴巴地舉起啤酒瓶,仰頭悶灌了一大口。

夏安本來垂著眼給冬綏認真剝蝦,聞言舉起酒杯,微一挑眉,戲謔地笑:“你想玩什麽?”

“真心話大冒險!”體委痛快地說:“我把啤酒瓶放在桌子中間,轉到誰就是誰,不許抵賴!”

“好!爽快!”程豪猛一拍桌子,他整張臉連著脖子都是紅的,顯然是酒勁上來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何思齊要扶他,卻被他一手揮開:“滾開!”

夏安規定冬綏只能喝三杯,於是冬綏捧著最後一杯果酒小口抿著,睜著提溜圓的眼睛看熱鬧。

體委將瓶子一放,手一轉。啤酒瓶剛開始轉得很快,然後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直到瓶子緩緩停下,瓶口悠悠指向喬昕。

一直默不作聲的喬昕有些驚訝,但隨即甜美地笑了起來,大大方方道:“真心話,問吧。”

在座的許多人都和喬昕不熟,也不好意思問太過分的問題,於是滿桌一時寂靜無聲,幾個人都面面相覷。

“你認識程媛嗎?”夏安把酒杯放下,擡頭笑著問她。

喬昕楞了楞,隨即答道:“不認識。”

一桌人都不知所雲地看著他倆,顯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還是何思齊先打破了尷尬的氛圍,他擺了擺手,站起身來轉瓶子:“既然問完了那就換下一個吧。”

啤酒瓶停止轉動,這次瓶口正對著陳蓓。

“到我了。”陳蓓喝了口啤酒,幹脆利落道:“我也真心話。”

程豪用筷子夾著花生米一顆接著一顆往嘴裏扔,索然無味道:“都是真心話,沒意思。”

陳蓓都是大家的老熟人了,所以問起真心話來也毫無顧忌。何思齊率先發問:“你喜不喜歡體委?”

陳蓓正要回答,程豪卻一巴掌拍在何思齊背上,用力之大,連坐在對面的冬綏都聽到了一聲悶響。

何思齊捂嘴使勁咳了兩聲,感覺自己被拍出內傷來了。還來不及找罪魁禍首算賬,就聽程豪說:

“不應該問陳蓓喜不喜歡,應該問陳蓓怎麽樣才能喜歡體委!”

體委在陳蓓旁邊,開口不是,閉嘴也不是,只能一個勁地灌著悶酒。

陳蓓看了一眼冬綏,沈默了一會兒,什麽都沒說。

在座眾人都很耐心地等著,沒人催她。

“好吧......”陳蓓咬了下嘴唇,才遲緩道:“如果,如果他高中三年能一直喜歡我的話......畢業了我會考慮的。”

隨著“嘭”地一聲巨響,眾人紛紛側目。只見體委把啤酒瓶猛地垛在桌上,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抹了把臉,鄭重其事地對天發誓:“我......李子燁,高中三年,只全心全意喜歡你陳蓓一個人,若有虛言,以後都找不到老婆!”

“好!”程豪“騰”的一聲站起來奮力鼓掌:“我敬你是個真男人!陳蓓,你可不能辜負他!”

何思齊也在一旁附和。

“體委是真的喜歡陳蓓呀......”冬綏捧著酒杯往夏安那邊靠了靠,小聲感嘆道。

夏安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陳蓓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手足無措,臉龐通紅。她將垂落在耳側的頭發別到耳後,難得有些羞澀地說:“知道了......你先坐下,丟不丟人。”

體委傻笑著坐下,看著陳蓓頗為嬌羞的容顏,目光都有些發直。

陳蓓為了掩飾尷尬,虛咳了一聲,自告奮勇要來轉瓶子。

冬綏緊緊盯著不停旋轉的啤酒瓶,直到黑洞洞的瓶口對準了他......一旁的夏安。

“哦呦呦夏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啊?快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程豪全程都沒坐下去過,一看啤酒瓶轉到夏安了就更興奮,跟打了雞血似的。

冬綏也偏頭好奇地看他。

夏安沈吟片刻,說:“我選大冒險。”

全場寂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一陣歡呼。以程豪何思齊帶頭的眾人紛紛聚到一起,開始商量怎麽折騰夏安。

“???”夏安疑惑不解地問冬綏:“我有這麽討人厭嗎?”

冬綏強忍著笑搖了搖頭,說出了程豪他們的心聲:“可能是你平時裝逼過頭了吧。”

“......”夏安一頭黑線,默默轉了回去。

“咳咳。”何思齊戰術性咳嗽了兩聲,佯裝正經地宣布他們的討論結果:“經過我們的多方商議,現在決定......夏哥,你挑個在場的人親一下吧。”

他的語氣很嚴肅,但是個人都知道他在憋笑,而且是快要繃不住的那種。

“誰都行,走個過場嘛。”

冬綏呆若木雞,連手裏的酒杯都差點驚掉了。

夏安垂眼想了想,湊到冬綏旁邊跟他咬耳朵:“你希望我親別人嗎?”

冬綏登即紅了臉,連帶著耳根都泛著一層薄薄的粉,跟校園裏開得正盛的桃花兒似的,粉嫩嫩的一片,有些勾人。

夏安直勾勾地盯著那片皮肉,目光陡然幽深起來。

“快說啊,不說我就去親別人了。”夏安催著他。

“讓我想想親誰呢?陳蓓和喬昕肯定不行,人家是女孩子,李子燁也不行......”

“不行!”冬小綏終於發了次狠。他幾乎是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對油嘴滑舌的夏安說:“誰都不行。”

夏安微笑著看他,那雙桃花眼裏盡是風情,眼下那顆細小到微不可見的小痣也在燈光下泛著妖冶的光彩,仿佛畫裏走出來的人。

冬綏剛說完,就感覺嘴唇有一瞬間柔軟的觸感。

那是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的吻,卻吻得冬綏方寸大亂,心如鼓擂。

他慌亂地退後,差點從凳子上栽下去。夏安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笑道:“別害羞。”

程豪他們起著哄,呼聲一浪比一浪高。可冬綏全都聽不見,他無意識地抿了抿唇,不知所措地垂下頭,避開夏安探究的目光。

看上去像只被主人拋棄的無助小貓兒。

“行了啊。”夏安警告性地說道:“親了就夠了,別起哄。”

夏安的話一向比較有威懾力,此話一出,程豪他們都老老實實坐了下來,緘默其口。

他為了轉移冬綏的註意力,親自上陣轉瓶子,瓶子轉了幾個圈,又穩穩指向喬昕。

喬昕一臉錯愕,指了指自己:“又是我?”

程豪照顧著女生的面子,於是揮了揮手說:“這次不算這次不算。人家喬昕已經被指過一次了。”

然後喬昕轉瓶子。酒瓶子晃悠了幾圈,指向了程豪。

夏安哼笑一聲:“風水輪流轉。”

這可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程豪苦著一張臉,幹巴巴地說:“我選真心話。”

“你自己剛才還說真心話沒意思,這會兒又開始選了。”陳蓓笑著說。

“我想想啊......哦對了程豪,我聽說你前段時間被女神給拒了,現在還有喜歡的人嗎?”體委伸長了脖子問他。

何思齊轉著手裏的酒起子,眼睛都沒擡,仿佛對眼前的起子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程豪皺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

手裏的酒起子驟然滑落,何思齊自嘲地笑了笑。

“我們宿舍有人磕你和何思齊呢,天天聽她們說,我還以為你倆有一腿兒。畢竟平時出雙入對的。”陳蓓惋惜地嘆了一聲,卻引來程豪憤怒的大叫:“你看著怎麽這麽可惜呢?”

“哼。”程豪滿臉不服氣地坐下,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他又一遍默念自己的座右銘,以便堅定自己的信念:“記住,程豪,你是比鋼板都直的直男。”

何思齊:“......”

接下來的幾局都沒什麽意思。冬綏從那個吻之後腦袋就暈暈乎乎跟裝了一團漿糊似的,根本無暇顧及其他人,只是默不作聲地一杯一杯機械地喝著果酒。

夏安想提醒他,卻又怕嚇著冬綏。畢竟剛才毫無預警地給人親了一下估計現在還在發懵。

夏安想著既然不能阻止他喝,那就陪他喝吧,反正也大膽一回了,不如再大膽一些,喝他個不醉不歸。

於是冬綏驚奇地發現一向喝酒有節制的夏安開始一杯一杯地猛灌,一瓶啤酒喝光了又起了另一瓶,甚至還有跟他賽著喝的趨勢。

冬綏:“......不跟你爭,你慢點喝。”

桌上的啤酒瓶不知道已經輪了幾回,大家大多選的真心話,問著也沒什麽意思,於是就開始互相比著喝酒。你喝一杯我吹一瓶,反正就是怎麽猛怎麽來,啤酒喝完了就喝白酒。到最後除了喝果酒的冬綏和喬昕,以及酒量頗好的何思齊之外,去他人都醉得一塌糊塗。

於是清醒的幾個人便商量著回去,游戲也不打了,能把這幾個酒鬼送回去就不錯了。

何思齊把程豪扶上車的時候,程豪嘴裏還含混不清地嘟囔著:“我他媽的......是直的!”

“好好好,你是直的,天底下就你最直。”何思齊無奈地哄著他,好說歹說把人弄上了車。

接著是沈得跟頭牛似的體委,何思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睡得人事不省的體委搬上車,冬綏好像還看到何思齊在關車後門的時候還踹了裏面一腳。

“那我先扶這位小姐姐回去啦?”喬昕問清楚陳蓓的住址後,也扶著陳蓓跟冬綏作別。

冬綏點了點頭,囑咐道:“路上小心,回去了記得給何思齊發個消息。”

臨走前他們都互相加了聯系方式。

喬昕應了聲,扶著陳蓓上了車,離開了。

於是空曠的街道邊就只剩下了夏安和冬綏兩個人。

夏安看樣子醉得沒其他兩個厲害,還能站著自己走,如果忽略他那打太極一樣的步伐的話。

冬綏攔了輛過路的出租車,剛想把夏安扶上去,誰知夏安一把揮開他:“別碰我!”

說完,他暈暈乎乎地自己上去了。冬綏有些擔心地緊跟其後,關上了車門,交代了司機目的地。

夏安看著像是很難受,他喝了不少白酒,此刻又惡心又難受,心頭還有股不知名的氣堵著,叫人無處發洩。

冬綏安安分分地坐在他旁邊,看夏安要吐,於是連忙遞水給他。

“我不要!”這人一喝醉,混蛋脾氣就立馬暴露出來,語氣也暴躁,看人也不正眼看,還不讓人碰,難伺候得很。

冬綏頭疼地問他:“那你想幹什麽?”

夏安亮得嚇人的瞳仁幽幽盯著他:“你又不喜歡我,幹嘛照顧我?”

冬綏一時語塞。

“幹嘛接近我,又幹嘛對我這麽好,我親你你也不反抗......”

冬綏沈默了一會兒,又聽見夏安開口,聲音帶著點哽咽:“反正你們都是要走的,那你們都走就好了,反正也沒人真正在意過我......”

冬綏楞了楞,怔怔地看著他。心頭忽然湧上一股酸澀,他情不自禁地抱住孩子氣的夏安,輕聲說:“我不會離開你的。”

夏安不信:“你騙我。我媽之前也是這麽說的。”

冬綏搖了搖頭,說:“我可以跟你立字狀。還記得嗎,之前運動會的時候你跟我打賭,如果我輸了就給你立狀,贏了也給你立。”

夏安想了一會兒,覺得冬綏說的話非常具有可行性,於是寬宏大量地說:“那好吧,回去了你就要給我立字狀,不許反悔。”

冬綏一口答應了。

但是還沒到家,夏安就靠著冬綏睡著了。司機車開得快,沒一會兒就把他們送到家門前。冬綏艱難地扶著睡得死沈的夏安下車,又從兜裏摸出幾張紙幣遞給司機,司機找了零錢之後才一步一踉蹌地扶著人回屋。

“真重啊。”家裏的鎖都錄入了冬綏的指紋,所以冬綏進入地暢通無阻。就是身上老大個人實在是太累贅,冬綏一步一歇,花了十幾分鐘才進跨進屋門檻。

在玄關處,冬綏伺候這位大爺換了鞋子,又扶著人上樓,到最後他都氣喘籲籲地扶著欄桿休息,夏安還靠在他身上睡得跟死豬一樣。

冬綏:“......”這人真是當少爺的命。

好不容易把人連摟帶拖地弄進了臥室,冬綏把夏安扔在床上,自己也倒了下來。

他雙眼渙散地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扭頭看睡得雷打不動的夏安。

暖黃的燈光打在他高聳的鼻梁上,投下一片陰影。眼角的一顆小痣並不起眼,卻在冷白的皮膚上閃爍著奇異的光澤。他好像很難受,眉頭也緊蹙著,睫羽微微顫動,似乎在引人采擷。

冬綏不受控制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這裏被夏安觸碰過,親吻過,似乎還有餘熱。

他覺得自己的酒力也還沒退,看著夏安緊抿的血紅唇線就抑制不住得心潮蕩漾,似乎有什麽在驅動著他去一親芳澤。

“夏安......”冬綏魔怔了一般摸了摸夏安的嘴唇,又緩緩上移,臨摹著他線條流暢的臉廓。

他俯下身,親了親他臉上那顆小痣。

“我好喜歡你。”他小聲說。

“最喜歡你了。”他又超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他竊喜著夏安睡得死沈,什麽都聽不到,正想要進一步胡作非為的時候,就聽見夏安帶笑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乖小綏,我也最喜歡你了。”

冬綏嚇了一大跳,猛地從夏安身上彈開,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白凈的臉因為羞愧紅得無以覆加。他欲蓋彌彰地把臉埋進被子裏,掩耳盜鈴地說:“你什麽都沒聽到。”

夏安其實在冬綏扶他上樓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是想逗逗他,看冬綏趁著他睡著能做什麽壞事,沒想到這次直接釣上來個大的,簡直是意外之喜。

夏安把人連帶著被子面對面地抱進懷裏,使勁揉著他柔軟的頭發,聲音愛惜:“冬小綏,你終於說出口了,我等得好心焦。”

他把冬綏拿來擋臉的被子拿開,這才發現冬綏哭了。

他哭得無聲無息,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眸子怔怔地睜著,直直看著前方。

夏安心裏頓時大亂,手足無措地捧著他的臉,用拇指幫他揩著眼淚,心急地說:“你......你別哭啊,我錯了還不行嗎?你別哭,我就是想逗逗你,我錯了!”

冬綏看著他幹著急的樣子,又有點想笑,一下子沒繃住,眼淚還沒幹呢,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傻子。”他輕聲說,“你真是個傻子。”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