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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丫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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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丫鬟(三)

午後,杜家送走了大少爺杜宗敬,眾人紛紛回房休息。

大老爺和二老爺去了書房議事,李吟娥自然知道他們想做什麽。不過她並不擔心,因為馬上這對親密無間的兄弟就會有裂痕了。

孫兆豐入府後,說要給杜寶琳驚喜,問明杜寶琳住的院子方向後,自己尋路走過去了,路上路過一處游廊,有一個女子背對著他,正在念詩:“清風明月無人顧,獨得南樓一味涼。”

這詩他最為熟悉,因這是他和愛妻杜寶琳的定情之詩。

五年前,他和父親來杜家做客,也是這樣的夏日,夜裏無風,他去後院的亭中納涼,有一個女子就是吟著這句詩向他走來。

他心下激動,回了一句:“入吾室者,但有清風,對吾飲者,惟當明月。”

他看不清女子的臉,只記得她的笑聲清脆,對他說:“況清風與明月同夜,白日與春林共朝哉。”

說完,便笑著跑開了,說自己明日再來找他。

第二日,他睡醒後一開門就看到杜寶琳,害羞著問他:“樂事賞心夜,清風明月梅,公子要與寶琳同游金陵府嗎?”

想到此,孫兆豐笑著走向念詩的女子,結果這女子卻不是杜寶琳,而是一個不認識的丫鬟。

“你怎麽知道這首詩?”孫兆豐心中納悶,這詩是杜寶琳改動了前朝黃庭堅的《鄂州南樓書事》中的「清風明月無人管,並作南樓一味涼」,除了他們夫妻,怎會有旁人知曉。

“回大人,小的剛入府,前幾日無意聽寶瓔小姐在念,覺得好聽就記住了。”丫鬟跪在地上,說自己都是聽來的。

杜寶瓔怎麽會知道這句詩?孫兆豐壓下心中的不解,還是踱步去找杜寶琳了。

菘藍拍著胸口直呼不容易,李吟娥送葬回來後,教她念詩,讓她來此等孫兆豐。

“事情辦完了?”李吟娥在房中愜意吃著冰元子,她想去閣樓,又怕碰見裴似搶她的吃食,遂決定待在悶熱的房中獨享美味。

“嗯,但是孫大人好像沒去找二小姐...”菘藍悶聲悶氣,她不解為什麽要說這句詩是寶瓔小姐念過的。

李吟娥沒跟她多解釋,只叮囑她近日不要出雁月堂,同時避著點孫兆豐,別讓他認出來。

雖然滿腦子為什麽,菘藍還是乖乖聽話答應了,坐在房中陪李吟娥吃冰元子。

晚間的宴席設在大房,李吟娥帶著芫花在旁幫襯,二奶奶帶著未出嫁的杜寶瓔直到最後才來。

席間,二奶奶解釋了為何會晚來?原是有人上門為杜寶瓔說親,他們和媒人多聊了一會。

眾女眷調笑,說聊了如此久,看來十有八九有戲。

“寶瓔妹妹,可是滿意那位公子?”李吟娥笑著打趣。

豈料,杜寶瓔聽完,說自己不喜歡那人,她答應過一個人要等他的,二奶奶讓她不準胡言亂語,說她那天是離魂癥發作,做夢呢。

“我沒有做夢!我跟他對了詩的,我答應會等他,就一定會等他!”杜寶瓔放下碗筷走了。

李吟娥假裝吃飯,觀察對面杜寶琳和隔壁桌孫兆豐的表情,女子心虛夾菜,男子震驚不已。

不一會兒,她再擡頭時,孫兆豐已經不見了。

杜寶琳和鄰座的寧長月聊的正歡,絲毫沒註意自己的郎君已經走了,等她發覺時,孫兆豐帶著怒氣走向她。

“杜寶琳,你敢騙我!”孫兆豐方才去找杜寶瓔,她就坐在他們當時相識的亭中,自言自語念著他當時回的那一句:“入吾室者,但有清風,對吾飲者,惟當明月。”

他才知自己被杜寶琳騙了,她當時應也在場,搶先一步讓他認定她就是念詩之人。

怪不得他娶了她後,發現她文采平平,不像是有學識之人。

杜寶琳被當眾揭穿,卻猶自狡辯,說自己並未騙過他。

“好,我問你,四顧山光接水光,憑欄十裏芰荷香出自哪句詩?”孫兆豐詰問她,杜寶琳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孫兆豐冷哼一聲,說自己明日回家就寫休書休妻!

廳中眾人不知兩夫妻之間出了何事,男客們勸孫兆豐,女眷們安慰杜寶琳。

李吟娥站在寧長月身後,看杜寶琳伏在大奶奶懷中放聲痛哭。

這麽喜歡推她做節婦,不如自己先做棄婦吧。

這個秘密,是有一次杜寶琳回家時,跟丫鬟說的,說她當時睡不著在後院散步,聽見孫兆豐和杜寶瓔在對詩,她白日見到孫兆豐後就喜歡的不得了,孫兆豐的爹是廣陵府的知府,他剛中了舉人前途無量。

她一時動了歪念,次日一早梳妝打扮,跑去跟孫兆豐說,自己就是昨夜念詩的女子。

李吟娥當時躲在山洞中,把她們主仆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前世的孫兆豐是在十五年後才知道這件事,當時就鬧著要休妻,無奈那時杜寶琳已生了兩個兒子,他沒有理由休妻便作罷了,只再也沒理過她。

那邊的孫兆豐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二老爺當下就生氣了,要不是杜寶琳從中作梗,五年前和正四品廣陵府知府,如今的正二品太子少傅孫炳結親的就是自己了。

大老爺看出弟弟的怒氣,賠笑著說這事他並不知曉,二老爺拂袖離席,二奶奶聽完全程,才知道杜寶瓔沒有說胡話,是有小人搶了她的好姻緣!

宴席散場,孫兆豐連夜坐馬車回廣陵府,杜寶琳想跟上去,被他一把推開。

“你還是在杜家等著我的休書吧!”孫兆豐丟下這句話便消失在金陵府的黑夜中。

大奶奶寬慰女兒,說孫太傅最看重名聲,不會準孫兆豐休妻的。

“娘,你不知道兆豐,他能不顧孫家的意見娶了我,就能休了我!”杜寶琳說完,趴在桌上淒滄流涕。

大仇得報,李吟娥胃口大好,路過廚房時,端走了兩碗冰酪。

一進閣樓,就看見裴似在臥榻上躺著。

“虧你還想得到我這個恩人。”裴似端走其中一碗,這是他上次沒吃到的冰酪,果真冰冰涼。

兩人坐在臥榻上吃冰酪,裴似好奇她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看了出好戲,一個小人搶了別人的姻緣,以為沒人知道,結果今日被自己的郎君揭穿要休妻。”李吟娥大口吃著冰酪,想起杜寶琳的慘樣,嘴中都是甜的。

“你的郎君死了,你不回家嗎?”裴似側身看她。

“他們欠我的債,我還沒討完!”李吟娥也側身看他。

不遠處傳來一男一女的聲音,裴似將蠟燭熄滅,拉著李吟娥站到窗前,還是芫花和杜宗州,三下五除二脫了衣裳,直接進入正題。

“他們不膩嗎?”裴似貼著李吟娥的耳朵問道。

這對男女,他每次遇見他們不是在調情就是在雲雨。

李吟娥於黑暗中綻放一抹笑,緩緩回他:“他們也就這幾日能膩了,以後天人永隔,想膩也膩不了了。”

樓下的兩人哼哧聲聽得煩人,李吟娥索性回到臥榻躺下睡覺,裴似擠過來,說他今晚也要在這裏睡。

“你有病嗎?”李吟娥實在想不通他留在這裏想做什麽。

“你睡不睡?不睡就把位置讓給我”裴似暗中謀劃換一張更大的臥榻放在這裏,免得他每次睡到一半,都要被她擠下去。

李吟娥把被子一拉,四仰八叉睡著了。

垂文在墻外等到閣樓上的蠟燭熄滅都沒等到自家公子出來,大感不妙。

等次日裴似翻墻出來,一臉滿足的樣子,垂文頓悟了:“公子原來喜歡寡婦啊...”怪不得侯爺給他說了無數的親事,他都不喜歡。

“公子,衛朝民風開放,寡婦再嫁也不是什麽稀罕事,我五嬸就是原先的郎君死後,嫁給叔叔的。”垂文認真舉例,努力分析。

“你最近說話怎麽啰啰嗦嗦的?你今日別跟著我去了,換揚采跟我。”裴似教訓完不聽話的隨從,回房換了身官服就去府衙。

獨留垂文立在原地:“還要去啊...”

裴知府今日心情好,連底下的幾位官員都發現了。

比如,同樣一樁貪汙案,前日裴知府不僅要犯人把貪汙的銀錢交出來,還要砍他的頭;今日的裴知府,只讓犯人把貪汙的銀錢交出來,另坐牢十年,不想坐牢也可以,花錢免災。

一眾官員深覺有戲,索性將他們收過打點銀錢的案子全部往上遞。

“本官午後還有事,你們拿了朝廷的俸祿,處理點案子都不會嗎?”裴知府莫名其妙開始生氣,一生氣就不處理案子。

二老爺和他的門生王通判對視苦笑,這尊大佛,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走?

裴似的事就是去閣樓找李吟娥。

他翻窗進來時,李吟娥看著書,見怪不怪。

“看得出來,你很期待我來~”裴似覺得自己猜中了李吟娥的心事。

聞言,李吟娥回他一雙白眼。

裴似第一次被人忽略,走到李吟娥身前,說他等會就去告發她毒害自己的郎君。

“你去啊,門在那邊,我公婆住在榮壽堂,別走錯了。”李吟娥篤定他不會去。

“算了,我娘吃齋念佛,所以我很心善。”裴似沒話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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