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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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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償還

**藥師睚眥必報**

黑色的河流從腳下奔騰流過,天空往下飄著遮雲蔽日的金沙。沙子落在舒夜臉上,又被強風拂去,砂礫中金色的閃片落在在她的睫毛之間。仿佛是一尊千年前被遺落在沙漠中的飛天仙女的造像,今日在狂風之中,又展露她的真顏。

她伸手摸摸臉上的砂礫,張開眼睛,望向幽暗晦明的天空。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在孽緣讓他們相遇的那一刻,在一切發生的最初,在她還不知道他們背後交錯羈絆纏繞的宿命之前,她背負著春水,站在臨洮的黃河河沿上,黑色渾濁的河水滔滔流過。

往昔的一幕幕如同閃回,她看見韓偃韓春騎著高高的駿馬,身上是錦衣衛的護甲,在硝煙後踏破雲頭堡的大門,將她拉上馬,那時候春水告訴她,命運的轉輪即將運行;她看見周敏靜在新江口大營的江邊,側頭註視著她,那時驚鳥離林;她看見爹爹叫沈蕓跪下:“你發誓,對小夜絕對不可以有半分非分之想!”;她看見沈自丹的劍刺入爹爹的心口,他們兩個人的眼神同時投射在她臉上,爹爹最後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他嘴唇微動,她沒有聽清的他最後一句話。

“不要恨他。他是你的……”

命運的縫隙之中,原來藏著那麽多提示。

可是,錯了,全錯了。

她看見韓偃紅著眼睛,抱著頭往後退:“不,不,這不可能!她不是我的妹妹!不是她,怎麽會是她!?”;她看見楊昶對沈自丹說:“我願意為了你做一切事,哪怕需要付出我的生命。”

如今她真的是個沒有歸處的孤兒了,沒有家,在世上沒有容身之處,沒有春水,沒有爹爹,也沒有那個從來沒有擁有過的兄長——她什麽都沒有了。

如果當時她縱身跳入滔滔的黃水,讓春水被黃河的駭浪碾碎成齏粉,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地底發出雷鳴。

春水帶給她所有命運的疑問;她只能一一回答;人類帶給藥師的所有傷害,她只能一一償還。——她拔出了那把刀!

驚地藏!

******

(KO1 平昌公主)

平昌公主府。

敏靜來告辭,他馬上就要離開京城回寧波去了。他自請去定海,替韓偃守著那海上的堡壘。

後院內堂,明薇正陪著平昌公主說話,她這麽賢惠、得體,整日價站在她身邊伺候著,適時地添茶水、遞點心、點煙葉子,更要瞅準時機說著俏皮話——明薇是一個多麽好的孫媳婦、多麽好的賢內助!而且她姐姐還是徽王的妃子,我又替外孫剪除了一個未來的政敵、分權者。

我真的是太聰明、太有打算了。平昌公主想著,得意地將蘇州進貢的細點心又塞了一塊進嘴裏,為自己“二桃殺三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置人於死地,還不臟了自己手的“帝王手段”感到欣欣然得意。只是這敏靜心思太敏感,好好的穎國公府竟然自己不要,上表退居綏遠侯,還說是心有愧疚。韓偃只不過是大明的臣子,咱們家可是大明的主子。獵狗打了獵物,不給主人乖乖送過來,難道還是狗的功勞?——這有什麽值的可愧疚的?不禁道:“本宮我不愧是太祖的子孫,敏靜這孩子還是差點,缺點膽色。”

明薇也道:“正是呢,人心詭譎官場險惡,若不是公主娘娘事事處處為二公子打算,侯府怎麽能多年平安?這都是托了公主娘娘的福分。若是沒有公主娘娘,二公子不知道要依賴誰呢!”平昌公主道:“以後可就交給你啦。我看自你進京之後,敏靜身邊尊卑有序多了,丫鬟小廝大氣不敢出。不像你哥哥和那婢子跟著他的時候,討論戰法的時候不分上下,都敢插嘴說話——這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的模樣,成什麽體統?”明薇含羞道:“媳婦哪有這樣的福分,您這不是折煞我嗎?”“既然是福分,回寧波以後,多在爺面前伺候,我就等著曾外孫了。”

兩人互相吹捧,說笑得十分投緣。卻見外面天漸漸暗了下來。明薇叫丫鬟:“掌燈!”站起來看看窗外:“外面下沙了。”平昌公主胸有成竹:“今年北京風大,常有沙塵,你不常來京城,故此不知道……”卻聽明薇驚叫道:“誰在外面?!來人吶,來人吶!”

叫了四五聲,都沒有丫鬟婆子回答。

平昌公主有點憤怒地站起來,明薇趕緊上去扶住。“出去看看,一時不管,這些丫鬟婆子竟然憊懶貪杯到這種地步,差事也不當了,看我怎麽罰他!明薇你好生學著,以後侯府當了家,用得到!”

二人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院子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金色的砂礫飄飄揚揚地從垂花廊兩側流淌下來,積在地上,像是金色的、不化的雨滴。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敏靜站起來,猛回頭。窗口沒有人,只有金色的細砂粒從窗口飄進來。沙塵暴。他站起來,去拉下公主府書房的簾子。卻見窗口外的廊子上,留下一串迤邐的腳印。

他再熟悉不過了!他拔腿追上去。

平昌公主用老花眼凝力望望垂花廊的盡頭,那裏隱隱綽綽地似乎有一個人影。

“誰?!本宮命令你,即刻現身!否則以大不敬治你的罪!誅你九族,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那個人影突然說話了:“敏靜,我都是為了你好!韓偃歷戰封侯,陛下信任備至,繼毅二字,是想要他繼承韓雍的衣缽。以韓偃之才,只怕要監督兩廣,分去周家水師的權力。萬貴妃聽信梁芳讒言,正想清除太子黨羽,周家也得罪過萬家,只有把韓偃送上去頂包,才可以救周家,保全穎國公的封號!”

平昌公主打了個寒戰——那是她自己,那是她自己的倒影在流動的沙幕上投射出來。

“怨魂索命來了……”明薇嚇得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爬著往房裏逃跑。

平昌公主突然惱怒之極,沖上去憤怒地拍打著那流動的沙幕,像是一只憤怒的黑熊無用地拍打瀑布:“韓偃?!你活該,你罪該萬死!我是主子,你是臣子,你和周家爭功,你死了活該!你有什麽冤枉的!”她歇斯底裏地上躥下跳,搖頭晃腦,以手指著,完全失去了“皇家金枝玉葉”的風範,如同一個瘋狂的潑婦罵街。

在她的憤怒達到極點之時,面紅耳赤、青筋暴起,突然梗住了。只見以往氣勢威嚴的白發老公主被沙子一滑,跌了一跤,腦袋朝後直挺挺地摔了下去,然後保持手指著他人叫罵的姿勢,就這樣斷了氣。

沙幕的沙流緩緩變得稀疏,緩慢直至停止。奔跑前來的周敏靜終於透過沙幕看到了抱著刀,一言不發地觀察著平昌公主的戈舒夜。

平昌公主倒在地上,青筋暴起,發出生命末尾最後的抽搐。

戈舒夜的側臉如同一尊菩薩的白玉塑像,平靜、毫無悲喜的表情。他註視著她,直到她突然咧開嘴,歪頭看著屍體,流露出一個玩味、譏誚和詭異的嘲笑。就像他第一次見她那樣,美麗而詭異,像是菩薩神女的雕塑,露出野獸的表情。

她像貓頭鷹那樣對他轉過頭,笑得很甜:“綏遠侯周敏靜,丁憂三年,白衣上島,不得嫁娶。”

“你還在恨我?”

“這是你欠韓偃的。”

“那我欠你的呢? ”

她背過身去,天空的沙迤邐地飄下,如同他們之間失去的時間。“我們兩訖了。”

******

**金克木**

“凝結在劍上的風與木之力,給我指路!”楊昶看了一眼昏睡的沈蕓,在謝若懸的治療下,他雖然昏昏沈沈,但畢竟不至於立死。楊昶略略定心,雙手將劍舉在胸前,沈舸上凝集著他翠色的草木之華,沿路種子發芽、百草豐茂,竟指出一條通向太子所在住所的空中之路。

“走!”讓冷昭陽頂替沈蕓的位置,六人人重新組織起殘缺的南鬥陣,跟隨他的腳步發足而奔。突然,一陣急促的弓弦響,六人躍起閃避!只見在草木之路上,一排閃著寒光的金屬箭鏃連成一線,阻斷了他們的去路。在迤邐的煙塵中,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神廟中太陽神雕塑般的身影。

白鴉!

他背後背負著一個巨大的劍匣,裏面的兵器漸次展開,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只是那每根羽毛都是金屬的、致命的武器,發出寒冷威脅的白光。

“獵人來履他的約。”當啷一聲,一塊銀幣被扔到地上,上面寫著“沈蕓”的名字。

“是你,狂戰士!謝大哥,結陣保護沈蕓!”楊昶飛身而上,兩人刀刃對撞,刺目的白光和青焰如同融化的金屬花火,閃耀著紛紛而下。

“出雲十九劍。”兩人劍尖和刀鋒高速對撞,身形步伐騰挪,但白鴉竟如閑庭信步,解釋著楊昶的招式,“是先聖白無常在雲中守捉,為了應對來犯的天魔教鬼眾,將春雨劍法簡化為十九式。——其實你沒有學全。”

“什麽?!”

“今天我就教教你,真正的春雨劍法!”白光一閃,楊昶看到白鴉巨大的斬魄刀像是一片輕盈無重力的羽毛,在他周圍翻飛,似乎是化作千片,又似乎形成了一片綿密的光網——朝他迎面罩來!無處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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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2楊家,喬老虎)

兩人正在對飲,並且互稱親家。

“恭喜恭喜啊,過了年,您女兒就是一品誥命夫人了!”

喬老虎臉膛喝得紅紅的:“同喜同喜,還不是托了您的福啊。楊家出了個建章伯爵,真是光宗耀祖啊!而且我們這次向陛下進獻藥師女的情報,總算有功吧?”

楊仕偉道:“若楊家能再獲得聖上寵信,那必是親家出力,誰能想到,這沈家得不到的福分,到底是叫喬家得去了呢?”

“哈哈哈該是我閨女有福啊!呸呸呸,這酒裏怎麽有沙子啊?”

“是麽?這可是好酒,我嘗嘗——呸。哎呀,這鬼老天,下沙子了!——外面有人!誰!”

覆仇女神再次出現:“你們二人,一個不該看到,一個不該聽到。

即使看到聽到,也不該亂說。禍從口出。”

“呸,呸,呸!——這酒裏,這沙子有毒!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麽很像甲醇中毒啊哈哈哈哈)

“啊——你說什麽?你說什麽?我聽不見!啊哎哎啊哎——”喬老虎突然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像個啞巴一樣牟牟地叫起來。

“不是沙子有毒,是你們的心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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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花飛濺,楊昶身上像穿了一件血做的百衲衣,看上去不過是一回合的對招,他竟然身上中了一百多劍!但是,沈舸的劍尖,也抵住了斬魄刀的刀刃!

“怎麽,你還不肯倒下嗎?”白鴉問。

“即使我死,你也不可能上前一步。我願意,為了他付出我的生命!”楊昶靈力暴突,擊碎了白鴉的鎧甲!

“心有餘,而力不足。”白鴉冷笑,巨大的靈力凝集,突然繞過楊昶,向保護沈蕓的南鬥陣沖去!血花飛濺!閔少悛、晁醒、袁彪、冷昭陽依次倒地!

雀殺,是毫無武德,只有殺伐奪命的雀殺!血肉橫飛,斷肢四散。鮮血從他們的喉嚨、心臟、肝臟、後腦、頭顱、斷手中湧出!謝若懸以昆侖臺的秘術結成一個虛弱的結界,抗拒白鴉的侵入。

“獵人是為了收割生命而存在。”

“不——!!!”楊昶渾身鮮血,目眥盡裂,拔出沈舸,刺入白鴉的後心。

白鴉像貓頭鷹那樣轉過頭:“傀儡之軀,疼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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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O3李恪睿)

“那是,揉金格桑?”李恪睿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戈舒夜,眼睛久久地凝視著她手上那花紋如同流動的金色流體的三尺的刀,因為驚訝而放大,“為什麽,為什麽會在你手上?

你只是一個自私、任性,沒有雄才偉略、沒有遠見卓識的弱者,你沒有宏偉的靈力,沒有顯赫的出身,沒有強大的財力,沒有超人的智慧;你的生命如此短暫而脆弱,只不過是太陽升起後就會消失的露珠——為什麽擁有造山之力的驚地藏刀會選擇你?!”

“並不是它選擇了我,也不是我選擇了它:我們都沒有選擇。

是命運,是不公平的命運,是貪婪的人類將它親手插在我的心上!

藥師絕滅,這世上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在乎:沈蕓是小貫的親生哥哥,他選擇了太子和人類的政權而維持現狀忍氣吞聲;你作為三山的祭司也不愛惜藥師的生命,將小貫作為自己上升大祭司的臺階。你和卑鄙的人類沒有兩樣。

於是只有我,將感受和繼承這痛徹心扉的絕望。

我沒有雄才偉略,我沒有漫長的生命,但是在我蜉蝣夏蟲的這短暫時間中,我決定按照本能,像一個熱血的人類一樣,為藥師報仇!”

李恪睿嘲諷地笑:“漂亮話說盡,最後還是靠實力。你以為憑你的微末之力,能夠贏過我?就讓後土將你吞噬掩埋吧!”

戈舒夜擡起頭,嘴上扯出一絲桀驁的嘲笑:“別忘了,你已經輸給我過一次了!斬浪八式!”

隨著她連刀的劈出,大地如活動的巨龍一般開裂,張開巨口,昂然與李恪睿掀起的一波波土龍對撞!只見群山如巨大的野牛群般奔騰湧動,戈舒夜就像騎在頭牛上的覆仇女神!

土山的野牛躍出地面,堅硬的花崗巖和黑曜石組成的鋒利的牛角,朝著李恪睿的土龍撞去!切斷了土龍的攻勢!

“哼!相柳八面陣!”李恪睿以春水劃了個圓弧,圍繞戈舒夜的周圍地面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曼荼羅圓陣,從中湧出八條巨大的土龍,如同□□的蛇群一樣扭曲在一起,將戈舒夜所在的小小立足之地掩埋!

“哼!安息吧,不肯蒸發的露珠。——等等,那是,那是火之結界!你怎麽會有火之結界?!”

一個金字塔形正四面體結界在那土山的中心發出耀眼的金光。

“火之結界是白先生最簡單的結界,也是第一個結界。那就意味著……”李恪睿喃喃。卻發現春水發出攻擊戈舒夜的力量正在被驚地藏整合,變成流淌的靈流,像是靈力發光的絲線,一針一針編織在戈舒夜的靈絡上。

藍迦樓遠遠地看著,道:“看來,我沒有弄錯。春水和驚地藏都明白,它們不能造成祖父悖論,它們不能攻擊自己創造者的直系祖先。九王殿下,放棄吧,那姑娘,她受到因果律的保護。”

“春水,春水,你為什麽不聽我的使喚!”

“不要讓二者再靠近了!否則它們會趨向於合成為一體,重新恢覆成白劍的!”藍迦樓警告道!

“為什麽?”

藍迦樓道:“春水和驚地藏的構成方式,並不是常人以為的,白劍鑄劍的物質分成了兩份,分別鑄成了撒藍和揉金格桑,它們的重量是一致的。撒藍和揉金格桑是白劍在不同時間線內的投影,當它們同時出現,意味著……”

“時空紊流之地?!”

“時間的大門還在敞開,等待著三山的歸來。”

“那白先生的土之力,炎荒之神的種子——是,是,是從我身上得到的……”李恪睿失神地喃喃。

“李恪睿,受死吧!!!變成白骨,滾回你的棺材裏去乖乖反省!”戈舒夜像推開了巨石的西西弗斯,從地下暴起,像一只兇猛的老虎,突然奔跳,一刀斬在李恪睿紅色櫻花似的正十二面體結界上。

裂開了!結界。

大地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裂開了!!!亙古的大地!——戈舒夜奪取了李恪睿的土之力!她瘋狂地笑起來!從地裂之中,發出紅熱的光。熔巖極其緩慢地流動,像是慢放了一千倍的水。

“藥師將真正的規律封裝在水中。”藍迦樓看著,“當世上最後一個藥師絕滅,冥冥將降下火雨和硫磺。地上藥師斷絕,不是藥師的不幸,乃是人類的不幸。”

李恪睿虛弱地對戈舒夜道:“好。如今你已經是藥師的後土之使了,你有巨大的能力,你有無上的榮耀,你可以進入永生。你要選擇嗎?”

戈舒夜傲慢地啐了一口:“呸,什麽永生之權,我不稀罕!”

******

白鴉的傀儡突然停止了動作。

“有人,褫奪了李恪睿的靈力……”他話音未落,身軀已經變成一具白土捏成的雕像。

“謝大哥,快去救他們!——宜梔,你要去哪兒?他們都受了重傷,你也靈力大失,這樣你也會沒命的!”

醒過來的沈蕓突然奪取了楊昶的沈舸劍:“十二哥,顧不上了,保太子!”

******

“真的要進去嗎?”李恪睿的形象借助沙子出現,站在紫禁城釘滿了銅釘的巨大紅門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俗世的社會中,在你所身處的社會權力結構中,一向是民只能等著君賞賜的公義,只能求統治者給予對手、仇人懲罰。哪怕是曲子話本,也要求著青天給冤屈做主,就連梁山好漢也要唱著‘賣予趙官家’,

從來沒有民可以懲罰君,從來沒有下可以懲罰上。從來沒有個人可以對抗一整個暴力機構。”

“當然可以,冥冥可以。”

李恪睿冷笑:“你也開口說冥冥?你以為冥冥是什麽?是白蓮教刀槍不入的神嗎?是紅毛拜的什麽瑪利亞嗎?”

戈舒夜道:“冥冥是我,我即冥冥。所有的桎梏都只不過存在於腦海和意識之中,所有的禁忌和禁令,只不過是鎖住大象的細細的小木。

而真正的可能性,在於我的手中。

死神面前,人人平等。因為死神仍然能夠帶走靈魂,所以我和天子之間,仍有最後一絲,血濺五步的公平。”

“聞人憫人已經和萬貴妃融為一體,難道你真的要刺殺貴妃,乃至皇帝嗎?你這樣會嚴重地違反三山條例,你會造成時空的大紊亂的!”

“不是你說的,影響權貴才是改變歷史的正確方式嗎?”戈舒夜嘲笑道,“不是你的行為改變了歷史,而是你的行為創造了歷史。

我現在就去,將史書上的已知大筆地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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