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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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還款合同簽了後，林木染仍舊沒有把欠300萬的事告訴大家。
她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目前大家都在忙著工作，手裏的項目越來越多，她也投入其中，根本顧不上思考那麽多。
林木染重新辦了一張卡，她要自己攢300萬。
這個數目聽起來很大，實際，確實很大。
不過林木染樂觀，欠千萬級的人比比皆是，自殺的不少，但還完的也不是一個沒有哇。
呵呵，300萬而已，用心比稿拿項目，半年？別說半年，她三個月就能攢300萬！
懷揣著這樣都信心，林木染工作效率都提高不了不少，在各個項目中尋找經驗，還結識了許多同行，認識了更多人。
等拿下一個很難的項目後，她請團隊的大家吃飯。飯局上，她咽下一杯酒，想著攢的錢又多了，低頭笑了幾聲，又加入大家歡樂的氣氛裏。
團隊增添了新的血液，林木染也不虧待大家，時刻考慮大家的工作情緒，但工作上該嚴格嚴格，該鼓勵鼓勵，尊重大家的想法，也會理性分析能不能落地實行。
難得閑下來，林木染帶許敬辰去了他上次說的東南亞餐廳。
“許老師，我請客。”林木染像學生一樣舉手發言，“你隨便點。”
許敬辰瀏覽一下菜單，這上面的菜他都比較熟，讓林木染隨心點一些。
“狀態不錯，最近工作很順利？”
“沒有很順利，但比之前更有幹勁。”林木染點了幾個菜，“每當我想要躺一會兒偷懶，一想到還完錢就可以輕松，馬上又打了雞血，什麽案例啊新技術啊還有市場的喜好啊，撲在上面可著勁研究。”
林木染松了一口氣，“我也結識了業內的人，怎麽說呢，他們畢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多年的人，我還沒畢業，和他們的思維有一定的差異。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把利於我的方面學一學就好。”
“唔，是這樣沒錯。你能有這樣樂觀的態度，很難得。”
林木染托腮笑道：“我這哪是樂觀，都被逼到這一步了也沒辦法，難不成還要自殺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什麽邁不過的坎都能邁過去。”
她坐直身子，歪著腦袋看他：“而且你一直都在鼓勵我，一直都在支持我，每次看到你風輕雲淡的樣子，都讓我覺得這個事根本不算事。”
“你見過大風大浪，比我經歷的困難多多了，哈，你能挺過來，別人能挺過來，我憑什麽挺不過來？”
“許老師，你也在相信著我，對吧！”
有那麽一瞬間，許敬辰眼神閃爍了下。
他相信，但他也害怕。
他當然可以拿出300萬幫助她，但她會接受嗎？她會覺得自己別有用心嗎？
更重要的是，直接幫她還，會阻礙她成長嗎？
不幫她的話，她會怎麽樣？
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失去勇氣，會不會……自殺。
這麽久以來，許敬辰一直在思索用什麽辦法幫她，總無法從［不阻礙她成長］和［解決她的困境］中選一個最佳策略。
在那個策略出來之前，他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告訴她，300萬不算什麽，目前也不算什麽，只要往前走，一定會過去。
而現在，他輕松了很多。
她好像比他想象得更有韌勁。
“是啊，我一直相信著你。”
上餐後，林木染品味著料理，擰著眉低聲說：“許老師，沒有你做得好吃呀。”
“哈哈，我哪裏有他們做得好。”許敬辰心裏喜不自勝。
其實這家餐廳許敬辰只來過一次。
東南亞料理他吃過不少，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吃多了他也掌握了做東南亞餐的精髓。
給林木染大展廚藝前，他特意重新找相關廚師學了一段時間，否則他不會輕易說出“我會做”這三個字。
林木染嘗了一口冬蔭功湯，篤定道：“真的，你的手藝更好一點。”
可惡，只有一點嗎！
“還好吧，你喜歡的話下次繼續給你做。”
“嘿嘿，這個白胡椒蝦你沒做過，我要吃這個。”林木染指了一下白胡椒蝦。
就這個不拿手。
許敬辰點點頭：“好，下周？”
“嗯！”
～＊～＊～＊～＊
暑假結束後，林木染的狀態更好了些。團隊人數不斷增加，林木染便租了件小辦公室，開支大了點，當然，項目也越來越多。
只是想到要鉚足了勁攢300萬，林木染便想盡辦法增加收入。
這也加重了她的負荷，但總歸讓300萬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等終於協調後，林木染把初始團隊的大家叫來，準備將埋藏心中的秘密說出。
而當網頁上的一則新聞彈出後，林木染盯著電腦屏幕指尖發涼。
杜元舒推開林木染的房門握著手機一臉焦急：“老大不好了，有兩個品牌方想要和我們解除合作。”
正說著，杜元舒又接了個電話，她一臉抱歉地跟對方說完後，臉色很不好看。
“老大，又，又一家品牌方想要和我們解除合作。”
林木染腦袋像被炮轟了一下，她僵在原地沒說話。
祝明川慌忙跑進林木染的辦公室焦急詢問：“老大，這個新聞說你負債300萬還有高額貸款，這是真的嗎？”
他指著手機問。
這則新聞不止有這些話題，還有類似“靠抄襲起家”“工作室信用低”“皮包公司”“林某私生活混亂”“詐騙”等字眼。
這則稿件出自一個粉絲量多但非官方的賬號，想也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此新聞瀏覽量很多，不一會兒就能刷出其他賬號發布的大同小異的文章。
那些文章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一則文章在說林木染和團隊指導老師有不正當關系。
孟老師是女的！什麽不正當關系！
“時嘉言，你報覆的手段也太低級了吧。”劃到一則寫她虐貓虐狗的文章，林木染忍不住發笑。
江瑤抱著筆記本跑過來垂頭喪氣說：“他們吃瓜速度好快，比我們快多了。我們工作室都被業內群嘲了，再這樣下去名聲都臭了。”
“到底怎麽回事？”杜元舒根本不信這些文章說的那些話，她要聽林木染的解釋，“老大，跟我們說一說，我想知道真相。”
原團隊的人陸續到齊後，林木染收拾一下情緒，緩緩把真相道來，在場所有人痛罵時嘉言，更痛心疾首林木染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早點說出來。
說出來也是給大家壓力，況且這件事是林木染自己不謹慎導致的，身為帶領者，犯下這種嚴重的錯誤，她要是給大家帶來壓力，她就是罪該萬死。
林木染暫時沒有主意，只讓他們先把準備中止合作的品牌方處理好。
這麽多抹黑她的新聞一出，林木染已經預料到現在的團隊裏會有多少人離開。
林木染的想法驗證了。
一些品牌方以不想折損品牌形象的理由終止合作，越來越多的品牌方也照貓畫虎，逼ilmeth解約。還稱若不解約，將會把ilmeth告上法庭。甚至有的品牌方向ilmeth索賠，這一切搞得林木染一個頭兩個大。
“我是真的不想再去一次法庭。”林木染癱在椅子上，漸變的發尾垂下，眉頭擰成一串繩，“解約吧，都解約吧，索賠的先和他們商議一下。”
眼下ilmeth沒有一點點優勢，工作室小，黑料纏身，告那些賬號誹謗造謠的人還需要時間。
“可是老大，這是最後一家合作方了。解約的話，我們就沒有客戶了。”杜元舒耷拉著腦袋，“一個都沒有了。”
林木染緩緩睜開眼睛。
很不甘。
她熬了無數個夜，和夥伴努力那麽久爭取到的一個個項目，因為那些流言，全沒了。
“解約吧。”林木染閉上眼說。
她緩不過來，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沈思許久。
門又開了。有人進來，並帶上了門。
林木染的嘆息淹沒在自己的臂彎裏，“有什麽話晚點再說，先讓我自己靜一下，謝謝。”
腳步漸近。
林木染擰著眉擡頭，“我現在真的想自己靜靜……”
等看清那個身影，林木染僵硬的身體塌了一點，“許老師，你來了。”
許敬辰把一個盒子放到林木染桌子上，親手打開。
是一個小蛋糕。
他這段時間自己學著做了蛋糕，還算成功。
“許老師是要慶祝我再一次陷入危機嗎？”林木染盯著這個素凈但很有美感的蛋糕說。
“是慶祝。”許敬辰坐在林木染對面。
“慶祝一個大三的學生的創業之路跌宕起伏，起起落落。”
“我這是起起落落起落落落落落落落。”林木染把下巴放在手背上，看著蛋糕失神，“我現在腦子很空，我得，我得靜一下，許老師。”
她聲音低了下去。
許敬辰拿出刀叉和小盤子，給林木染切了一塊，也給自己切了一塊。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給自己拍一個紀錄片，我自己總結一下我過去的故事，好像能總結出不少。”許敬辰把小叉子放在林木染的盤子上，“因為一句話去創業的高中生，和M傳媒打過官司還打贏了，收到的第一筆投資是天降，上市的第一年就在國內建工作室，現在要大力開拓國內市場，但競品太多，一籌莫展。”
他捏著叉子叉了塊蛋糕，送進口中。
“但是這種故事好像不是很吸引人啊。我沒有太多大挫折，雖然有很多坎，但都不是特別大，努力邁邁就邁過去了。”許敬辰似乎有點哀愁，“不過我覺得可以添油加醋點，談一談留學的苦，談一談創業的難，再談一談當初被欺負的辛酸。不夠的話再繼續添，講得夠慘烈，就會收到更多人的討論。”
“他們應該會說‘原來他以前那麽慘啊，真辛苦，還好熬過來了’。其實你去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采訪一下ta，問ta什麽時候最苦，都會得到一段［很傷痛］的過去。”
“吶，有些人就喜歡放大痛苦，把細微不可聞的惆悵刨出個洞，然後告訴別人他們有多痛。”
“有的人經歷痛苦，就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誰也不知道他們有多苦，笑呵呵的，還以為多快樂。”
“那你痛苦嗎？”許敬辰忽然問。
林木染當然痛苦。
“我……”
許敬辰笑著打斷她的話，“我先總結一下，嗯…首先是Z大學生，拿過廣告大賽的獎，然後年紀輕輕就創業，把大學生該踩的坑都踩了。比如被上司壓著敢怒不敢言，比如被騙簽合同，現在負債300萬，項目全丟了。”
“這麽說來，還挺常規的，你這個經歷在失敗的創業者裏還不算太慘，畢竟人還活著。”許敬辰坐直身子，歪頭問她：“你好像還不夠痛苦。”
林木染握著拳，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覺得她已經很痛苦了，什麽叫還不夠痛苦？
“至少現在，我是痛苦的。”林木染低下頭。
“我知道，別人不知道。”
“別人知道有什麽用，再說別人可能像你說的那樣，覺得這一點也不痛苦……”林木染忽然擡頭，詫異道：“放大痛苦？”
許敬辰彎起嘴角：“哦？你怎麽放大？你這個會被老師當作錯誤創業案例講給學弟學妹的，林木染同學。”
只沈默了3秒，林木染笑了。
“當沒有社會熱點時，Zplan就會自己制造社會話題，人們的關註度會被迫移到他們身上，然後被他們牽動情緒。”林木染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草莓，“一塊普普通通的草莓，可以是0元贈送，也可以是300萬土豪限定。”
她舉著叉子上的草莓，伸向對面的許敬辰。
許敬辰低頭叉起一塊藍莓，和她的草莓碰了一下。
林木染挑眉微笑：“我之痛苦，我來營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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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
目前大家都在忙著工作，手裏的項目越來越多，她也投入其中，根本顧不上思考那麽多。
林木染重新辦了一張卡，她要自己攢300萬。
這個數目聽起來很大，實際，確實很大。
不過林木染樂觀，欠千萬級的人比比皆是，自殺的不少，但還完的也不是一個沒有哇。
呵呵，300萬而已，用心比稿拿項目，半年？別說半年，她三個月就能攢300萬！
懷揣著這樣都信心，林木染工作效率都提高不了不少，在各個項目中尋找經驗，還結識了許多同行，認識了更多人。
等拿下一個很難的項目後，她請團隊的大家吃飯。飯局上，她咽下一杯酒，想著攢的錢又多了，低頭笑了幾聲，又加入大家歡樂的氣氛裏。
團隊增添了新的血液，林木染也不虧待大家，時刻考慮大家的工作情緒，但工作上該嚴格嚴格，該鼓勵鼓勵，尊重大家的想法，也會理性分析能不能落地實行。
難得閑下來，林木染帶許敬辰去了他上次說的東南亞餐廳。
“許老師，我請客。”林木染像學生一樣舉手發言，“你隨便點。”
許敬辰瀏覽一下菜單，這上面的菜他都比較熟，讓林木染隨心點一些。
“狀態不錯，最近工作很順利？”
“沒有很順利，但比之前更有幹勁。”林木染點了幾個菜，“每當我想要躺一會兒偷懶，一想到還完錢就可以輕松，馬上又打了雞血，什麽案例啊新技術啊還有市場的喜好啊，撲在上面可著勁研究。”
林木染松了一口氣，“我也結識了業內的人，怎麽說呢，他們畢竟是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多年的人，我還沒畢業，和他們的思維有一定的差異。不過，三人行必有我師，把利於我的方面學一學就好。”
“唔，是這樣沒錯。你能有這樣樂觀的態度，很難得。”
林木染托腮笑道：“我這哪是樂觀，都被逼到這一步了也沒辦法，難不成還要自殺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什麽邁不過的坎都能邁過去。”
她坐直身子，歪著腦袋看他：“而且你一直都在鼓勵我，一直都在支持我，每次看到你風輕雲淡的樣子，都讓我覺得這個事根本不算事。”
“你見過大風大浪，比我經歷的困難多多了，哈，你能挺過來，別人能挺過來，我憑什麽挺不過來？”
“許老師，你也在相信著我，對吧！”
有那麽一瞬間，許敬辰眼神閃爍了下。
他相信，但他也害怕。
他當然可以拿出300萬幫助她，但她會接受嗎？她會覺得自己別有用心嗎？
更重要的是，直接幫她還，會阻礙她成長嗎？
不幫她的話，她會怎麽樣？
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失去勇氣，會不會……自殺。
這麽久以來，許敬辰一直在思索用什麽辦法幫她，總無法從［不阻礙她成長］和［解決她的困境］中選一個最佳策略。
在那個策略出來之前，他裝作雲淡風輕的模樣，告訴她，300萬不算什麽，目前也不算什麽，只要往前走，一定會過去。
而現在，他輕松了很多。
她好像比他想象得更有韌勁。
“是啊，我一直相信著你。”
上餐後，林木染品味著料理，擰著眉低聲說：“許老師，沒有你做得好吃呀。”
“哈哈，我哪裏有他們做得好。”許敬辰心裏喜不自勝。
其實這家餐廳許敬辰只來過一次。
東南亞料理他吃過不少，翻來覆去就那幾樣，吃多了他也掌握了做東南亞餐的精髓。
給林木染大展廚藝前，他特意重新找相關廚師學了一段時間，否則他不會輕易說出“我會做”這三個字。
林木染嘗了一口冬蔭功湯，篤定道：“真的，你的手藝更好一點。”
可惡，只有一點嗎！
“還好吧，你喜歡的話下次繼續給你做。”
“嘿嘿，這個白胡椒蝦你沒做過，我要吃這個。”林木染指了一下白胡椒蝦。
就這個不拿手。
許敬辰點點頭：“好，下周？”
“嗯！”
～＊～＊～＊～＊
暑假結束後，林木染的狀態更好了些。團隊人數不斷增加，林木染便租了件小辦公室，開支大了點，當然，項目也越來越多。
只是想到要鉚足了勁攢300萬，林木染便想盡辦法增加收入。
這也加重了她的負荷，但總歸讓300萬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等終於協調後，林木染把初始團隊的大家叫來，準備將埋藏心中的秘密說出。
而當網頁上的一則新聞彈出後，林木染盯著電腦屏幕指尖發涼。
杜元舒推開林木染的房門握著手機一臉焦急：“老大不好了，有兩個品牌方想要和我們解除合作。”
正說著，杜元舒又接了個電話，她一臉抱歉地跟對方說完後，臉色很不好看。
“老大，又，又一家品牌方想要和我們解除合作。”
林木染腦袋像被炮轟了一下，她僵在原地沒說話。
祝明川慌忙跑進林木染的辦公室焦急詢問：“老大，這個新聞說你負債300萬還有高額貸款，這是真的嗎？”
他指著手機問。
這則新聞不止有這些話題，還有類似“靠抄襲起家”“工作室信用低”“皮包公司”“林某私生活混亂”“詐騙”等字眼。
這則稿件出自一個粉絲量多但非官方的賬號，想也知道幕後黑手是誰。
此新聞瀏覽量很多，不一會兒就能刷出其他賬號發布的大同小異的文章。
那些文章越來越離譜，甚至有一則文章在說林木染和團隊指導老師有不正當關系。
孟老師是女的！什麽不正當關系！
“時嘉言，你報覆的手段也太低級了吧。”劃到一則寫她虐貓虐狗的文章，林木染忍不住發笑。
江瑤抱著筆記本跑過來垂頭喪氣說：“他們吃瓜速度好快，比我們快多了。我們工作室都被業內群嘲了，再這樣下去名聲都臭了。”
“到底怎麽回事？”杜元舒根本不信這些文章說的那些話，她要聽林木染的解釋，“老大，跟我們說一說，我想知道真相。”
原團隊的人陸續到齊後，林木染收拾一下情緒，緩緩把真相道來，在場所有人痛罵時嘉言，更痛心疾首林木染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早點說出來。
說出來也是給大家壓力，況且這件事是林木染自己不謹慎導致的，身為帶領者，犯下這種嚴重的錯誤，她要是給大家帶來壓力，她就是罪該萬死。
林木染暫時沒有主意，只讓他們先把準備中止合作的品牌方處理好。
這麽多抹黑她的新聞一出，林木染已經預料到現在的團隊裏會有多少人離開。
林木染的想法驗證了。
一些品牌方以不想折損品牌形象的理由終止合作，越來越多的品牌方也照貓畫虎，逼ilmeth解約。還稱若不解約，將會把ilmeth告上法庭。甚至有的品牌方向ilmeth索賠，這一切搞得林木染一個頭兩個大。
“我是真的不想再去一次法庭。”林木染癱在椅子上，漸變的發尾垂下，眉頭擰成一串繩，“解約吧，都解約吧，索賠的先和他們商議一下。”
眼下ilmeth沒有一點點優勢，工作室小，黑料纏身，告那些賬號誹謗造謠的人還需要時間。
“可是老大，這是最後一家合作方了。解約的話，我們就沒有客戶了。”杜元舒耷拉著腦袋，“一個都沒有了。”
林木染緩緩睜開眼睛。
很不甘。
她熬了無數個夜，和夥伴努力那麽久爭取到的一個個項目，因為那些流言，全沒了。
“解約吧。”林木染閉上眼說。
她緩不過來，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沈思許久。
門又開了。有人進來，並帶上了門。
林木染的嘆息淹沒在自己的臂彎裏，“有什麽話晚點再說，先讓我自己靜一下，謝謝。”
腳步漸近。
林木染擰著眉擡頭，“我現在真的想自己靜靜……”
等看清那個身影，林木染僵硬的身體塌了一點，“許老師，你來了。”
許敬辰把一個盒子放到林木染桌子上，親手打開。
是一個小蛋糕。
他這段時間自己學著做了蛋糕，還算成功。
“許老師是要慶祝我再一次陷入危機嗎？”林木染盯著這個素凈但很有美感的蛋糕說。
“是慶祝。”許敬辰坐在林木染對面。
“慶祝一個大三的學生的創業之路跌宕起伏，起起落落。”
“我這是起起落落起落落落落落落落。”林木染把下巴放在手背上，看著蛋糕失神，“我現在腦子很空，我得，我得靜一下，許老師。”
她聲音低了下去。
許敬辰拿出刀叉和小盤子，給林木染切了一塊，也給自己切了一塊。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給自己拍一個紀錄片，我自己總結一下我過去的故事，好像能總結出不少。”許敬辰把小叉子放在林木染的盤子上，“因為一句話去創業的高中生，和M傳媒打過官司還打贏了，收到的第一筆投資是天降，上市的第一年就在國內建工作室，現在要大力開拓國內市場，但競品太多，一籌莫展。”
他捏著叉子叉了塊蛋糕，送進口中。
“但是這種故事好像不是很吸引人啊。我沒有太多大挫折，雖然有很多坎，但都不是特別大，努力邁邁就邁過去了。”許敬辰似乎有點哀愁，“不過我覺得可以添油加醋點，談一談留學的苦，談一談創業的難，再談一談當初被欺負的辛酸。不夠的話再繼續添，講得夠慘烈，就會收到更多人的討論。”
“他們應該會說‘原來他以前那麽慘啊，真辛苦，還好熬過來了’。其實你去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采訪一下ta，問ta什麽時候最苦，都會得到一段［很傷痛］的過去。”
“吶，有些人就喜歡放大痛苦，把細微不可聞的惆悵刨出個洞，然後告訴別人他們有多痛。”
“有的人經歷痛苦，就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誰也不知道他們有多苦，笑呵呵的，還以為多快樂。”
“那你痛苦嗎？”許敬辰忽然問。
林木染當然痛苦。
“我……”
許敬辰笑著打斷她的話，“我先總結一下，嗯…首先是Z大學生，拿過廣告大賽的獎，然後年紀輕輕就創業，把大學生該踩的坑都踩了。比如被上司壓著敢怒不敢言，比如被騙簽合同，現在負債300萬，項目全丟了。”
“這麽說來，還挺常規的，你這個經歷在失敗的創業者裏還不算太慘，畢竟人還活著。”許敬辰坐直身子，歪頭問她：“你好像還不夠痛苦。”
林木染握著拳，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覺得她已經很痛苦了，什麽叫還不夠痛苦？
“至少現在，我是痛苦的。”林木染低下頭。
“我知道，別人不知道。”
“別人知道有什麽用，再說別人可能像你說的那樣，覺得這一點也不痛苦……”林木染忽然擡頭，詫異道：“放大痛苦？”
許敬辰彎起嘴角：“哦？你怎麽放大？你這個會被老師當作錯誤創業案例講給學弟學妹的，林木染同學。”
只沈默了3秒，林木染笑了。
“當沒有社會熱點時，Zplan就會自己制造社會話題，人們的關註度會被迫移到他們身上，然後被他們牽動情緒。”林木染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草莓，“一塊普普通通的草莓，可以是0元贈送，也可以是300萬土豪限定。”
她舉著叉子上的草莓，伸向對面的許敬辰。
許敬辰低頭叉起一塊藍莓，和她的草莓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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