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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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四公子及其黨羽被貶斥之後，顧盼之也被定罪了，到底也是重華宮用人不識，又是宮中的舊人，她便被留在重華宮處置。
因為過錯太大，宮人們提到她都是唾罵，趙敬每每見到，也是口口聲聲的蛇蠍毒婦，從前圍在她身邊那麽多奉承的宮女子，別說來送行了，連多看一眼的都沒有，真可謂世事炎涼，人走茶涼。
直到行刑那日，我去西廂見了她最後一面。她已經絕食三日了，匐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爬起來，神志不清的喊：“殿下，殿下，你來見我了。”
我並沒出聲，靜靜地看著她幾近癲狂，悵然若失的樣子。
她爬過來攀住我的裙擺，激動的喊：“殿下，殿下，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忽又發覺不對，狠狠地甩開我的裙子，手腳並用的往後倒退，一臉憤恨道，“怎麽是你，你來幹什麽？”
我抖了抖皺褶的裙擺，與她說：“今天是最後一個夜晚了，我代殿下來送送你。”
她冷聲道：“你走吧，最後一晚，我不想見你。”
我說：“再等等吧，我有殿下的意旨，等到了時候我就走。”
她低垂著頭，潸然淚下：“他還在怪我，才不來見我，他在怪我，所以才把行刑日定在他不在的時候，就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我，還讓你來這裏羞辱我。殿下，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忽又轉頭看我，她尖聲道：“還有你，你在他心裏究竟算什麽啊？我在他心裏又算什麽？那我算什麽，那我算什麽。我陪伴殿下數十年之久！十年，我們十年的情誼了！在無數個烏沈沈的雷雨天，無數個門可羅雀的日子，從黑夜到白天，從少年到青年，是我！都是我唱歌哄他睡覺，是我與他就火添衣，是我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我嘲諷道：“十年？十年的感情，你就是這麽回報世子殿下的嗎。他從未對你起疑，你也照樣夥同別人謀害與他。”
她神色內疚，目光渙散，不禁喃喃：“是我對不起殿下……我是有苦衷的，殿下他會原諒我的，他知道的，我並不想這樣……”
我說：“那些流言，那些痛苦，那些曲解，所有的一切，沒有施加在你身上，你可以躲在暗處沾沾自喜只有你能理解他，只有你能體諒他，他會憐惜你的，他會原諒你的，你總說殿下會原諒你的。顧盼之，他或許會原諒你，但是，他錯過的人生，背負的陰霾，又該如何釋懷呢！難道，他不應該責怪你嗎？”
她立即擡頭，高聲諷刺道：“那又如何？我與殿下之間的事，什麽時候又輪得到你來多嘴多舌！呵，你算什麽？一時的玩物，還是興起時的消遣？殿下身居其位，他一生會有很多的女人，他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我，才是最特別的一個。”
我問：“最特別的一個，會是你嗎？”
她瞪著我，咬牙切齒：“會！我與殿下數十年的情誼，那個人，只能是我，只會是我！你休想代替我的位置，休想代替我，休想！”
我搖了搖頭：“不是你。”
她嗤笑一聲：“那是誰？難道是你嗎？”
我告訴她：“也不是我。最特別的人，應該是深情共以長相守，是同心同德，風雨同舟，執子之手，相濡以沫，那個人，以後會有的，她會陪殿下很久，比你我都要久。”
她目光怔怔的看了我片刻，又淚如雨下：“那我算什麽？那我算什麽？”
我說：“盼之姐姐，殿下對你若有男女之情，何至於數十年都未修成正果，或許，你們之間長久的朝夕相伴，對彼此而言更像是一位不能割舍的親人，一枚永不褪色的印記吧，雖不至於刻骨銘心，但是存在過，也喜愛過，他不會忘記的。”
她問：“那你呢，你就沒有過一點點的奢望，那個人會是你嗎？”
我說：“殿下是重華宮的主君，將來，也是天下的主君，是雲端明月，天潢貴胄，小人身如草芥，自愧弗如，從不敢妄想。”
她又露出那種神情了，斜斜地瞥了我一眼，似乎譏諷，似乎嘲笑：“你很清醒，比我有自知之明，但那又如何，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呢？我是四公子的人，你又是誰的人？燕王，還是晉王？你來到殿下身邊，千方百計，費盡心機，你就清清白白，你就光明正大，你的目的就單純了嗎？林知遇，我告訴你，只要你還是你，你的下場，就不會好過我今日。我退場了，這是我的報應，但是你記住，我沒有贏，你也不會贏，這場博弈，贏家永遠都不會是我們。”
我說：“或許吧。”
當今的社會成份，血統階級、文化特權、禮樂約束、代天為王、爵位永傳，都是壓制在底層人民頭上的一座大山，磨滅人的心志，禁錮人的思想，揉碎人的希望，多少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換而言之，亡國奴總夠慘吧，但亡國的貴族再慘還是有特權，這就是當今的世道。
君臣有交，貴賤有等，親疏有分，長幼有序，尊卑有道，身份有別，人與人地位的懸殊，品性與品性的差距，思想和思想的分歧，無法跨越的鴻溝，無法經受的考驗，無法體會的對方的體會，我知道的，我怎會不知道呢。
我垂了垂眼，與她行禮道：“日前，殿下已經移步於宗正司，要在那裏住兩日，恐怕不能來見你最後一面了，我既在此，便代他謝過你這麽多年的陪伴和守候，顧盼之，辛苦你了。”
顧盼之呆坐了片刻，轉頭看向宮人手捧的白綾，面容悲戚地問：“這就是他替我選的，我的結局嗎？”
她席地而坐，頭頂一束光漏下窗欞，正好落在她身上，和其光，同其塵，美的超凡脫俗，美的驚心動魄。我一向知道她是極美的，似神女蒞臨，睥睨人世，卻在你心生感慨之時，又憑空消散了。
我轉身向外，輕聲道：“賜綾。”
我走出房門，聽見身後轟然倒地的聲音，聽見人生在世，彌留之際的一聲悲啼。
宮城錦繡，歲月悠長，無緣無故，無親無屬，數十年光陰如流，這荒唐的人間，無言的歲月，該怨誰，該恨誰，該笑誰，又該哭誰，天下多的是難以自拔的人，宮中所占，絕大多數。都是深深宅院裏的孤魂野鬼，誰又不是可憐人呢！
我停下腳步，舉目望去，宮墻又長，青天又高，白樹悲風，落花相忘，這宮裏的故人一個接一個地走，什麽時候又輪到我呢？
這段路走的太匆忙，我有一陣子沒有擡頭看了，果然，還是容易見景生情，觸目興嘆。
我有時候總會想，晉王的恩情，少旸的真心，徐延秋的守護，又與李明哲的彌合分歧，我從未沈淪過，從未奢望過，從未在意過。
我從前是這樣嗎？
記得當年，我還年少，記得故園東望，風緊離愁，長亭秋草。少年身騎白馬，大喊我的名字，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相逢一面，心動一剎。
那是我嗎？
那是我吧。
·
我拾掇拾掇，再次站到宗正司門外的時候，少旸正等在其中，見我過來，不覺就彎了彎眼睛，問：“你怎麽來了？”
我熟門熟路走了進去，對他說：“殿下要在這裏小住兩日，身邊總不能無人吧，小人是來照顧殿下的。”
寒華對望，洞然如刷，他眸光爍爍，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問：“你好像，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我嘆了一聲，如實交代：“的確不是第一次來，小人已經來過這裏三次了，第一次，是蔣英的案子，那天，夜涼如水，天河白銀，殿下被晾在門外多時，遲遲未有恭迎，是故勃然大怒，宮人們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是小人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為殿下叩開了宗正司的大門。第二次，是去年的除夕，有人造謠生事，飛短流長，波及到了殿下，此後，在煙花燃盡前，在辭舊的鼓樓鐘聲響起之前，沒有什麽除夕安康，歲月靜好，小人也曾在萬家燈火中打馬飛馳，為殿下徹夜奔走……當殿下從宗正司走出來的時候，我也來接過殿下，與很多人一起。今天，我來到這裏，已經是第三次了。”
他面色動容的說：“蔣英的案子……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來到我身邊了。我為什麽，直到現在才認出你？”
我有點郁悶：“那就要問殿下了，明明我一直在你身邊，你為何從沒看見過我？”
他也郁悶：“那你為何不早說？”
我委屈巴巴：“殿下你也沒問啊。”
他一時無語，又對我兇巴巴道：“來都來了，還站在門口擺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做什麽，還不進來。”
我還嘴道：“殿下你還說我，早知道殿下心裏不情願，我就不來了！何必巴巴的跑過來，卻蹭了一鼻子灰，我走了！殿下想誰來照顧，就叫誰來吧，不然成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要覺得不順眼不如意了。”
他喊了一聲，“別走啊。”遂快步跑了過來，忽然抱起我，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笑吟吟的逗我，“那這樣吧，你有什麽長處，說出來，看看討不討喜，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你留下來。”
我不吃這一套，沒好氣道：“那可不巧，小人沒有什麽長處，就是一個出言無狀的刁民。”
他故作生氣：“你要把這話記一輩子嗎？”
我說：“殿下說出口的話，小人就連記得都是錯了嗎？”
他有些氣憤，也有些無奈：“你！你可以記得一些別的事。本宮也誇過你。”
我被他的表情逗得一樂，於是也鄭重其事：“那好吧，從今天開始，小人會努力記得一些別的事的。也請殿下多多指教了。”
他揚了揚眉，笑問：“那你有什麽長處？”
我說：“小人一無是處，就會說一些哄殿下開心的話。”
他又抱著我轉了個圈，開懷道：“可以，可以，這個我挺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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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公子及其黨羽被貶斥之後，顧盼之也被定罪了，到底也是重華宮用人不識，又是宮中的舊人，她便被留在重華宮處置。
因為過錯太大，宮人們提到她都是唾罵，趙敬每每見到，也是口口聲聲的蛇蠍毒婦，從前圍在她身邊那麽多奉承的宮女子，別說來送行了，連多看一眼的都沒有，真可謂世事炎涼，人走茶涼。
直到行刑那日，我去西廂見了她最後一面。她已經絕食三日了，匐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爬起來，神志不清的喊：“殿下，殿下，你來見我了。”
我並沒出聲，靜靜地看著她幾近癲狂，悵然若失的樣子。
她爬過來攀住我的裙擺，激動的喊：“殿下，殿下，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忽又發覺不對，狠狠地甩開我的裙子，手腳並用的往後倒退，一臉憤恨道，“怎麽是你，你來幹什麽？”
我抖了抖皺褶的裙擺，與她說：“今天是最後一個夜晚了，我代殿下來送送你。”
她冷聲道：“你走吧，最後一晚，我不想見你。”
我說：“再等等吧，我有殿下的意旨，等到了時候我就走。”
她低垂著頭，潸然淚下：“他還在怪我，才不來見我，他在怪我，所以才把行刑日定在他不在的時候，就連最後一面都不肯見我，還讓你來這裏羞辱我。殿下，你怎麽這麽狠心，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
忽又轉頭看我，她尖聲道：“還有你，你在他心裏究竟算什麽啊？我在他心裏又算什麽？那我算什麽，那我算什麽。我陪伴殿下數十年之久！十年，我們十年的情誼了！在無數個烏沈沈的雷雨天，無數個門可羅雀的日子，從黑夜到白天，從少年到青年，是我！都是我唱歌哄他睡覺，是我與他就火添衣，是我不離不棄，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我嘲諷道：“十年？十年的感情，你就是這麽回報世子殿下的嗎。他從未對你起疑，你也照樣夥同別人謀害與他。”
她神色內疚，目光渙散，不禁喃喃：“是我對不起殿下……我是有苦衷的，殿下他會原諒我的，他知道的，我並不想這樣……”
我說：“那些流言，那些痛苦，那些曲解，所有的一切，沒有施加在你身上，你可以躲在暗處沾沾自喜只有你能理解他，只有你能體諒他，他會憐惜你的，他會原諒你的，你總說殿下會原諒你的。顧盼之，他或許會原諒你，但是，他錯過的人生，背負的陰霾，又該如何釋懷呢！難道，他不應該責怪你嗎？”
她立即擡頭，高聲諷刺道：“那又如何？我與殿下之間的事，什麽時候又輪得到你來多嘴多舌！呵，你算什麽？一時的玩物，還是興起時的消遣？殿下身居其位，他一生會有很多的女人，他可以喜歡很多人，但我，才是最特別的一個。”
我問：“最特別的一個，會是你嗎？”
她瞪著我，咬牙切齒：“會！我與殿下數十年的情誼，那個人，只能是我，只會是我！你休想代替我的位置，休想代替我，休想！”
我搖了搖頭：“不是你。”
她嗤笑一聲：“那是誰？難道是你嗎？”
我告訴她：“也不是我。最特別的人，應該是深情共以長相守，是同心同德，風雨同舟，執子之手，相濡以沫，那個人，以後會有的，她會陪殿下很久，比你我都要久。”
她目光怔怔的看了我片刻，又淚如雨下：“那我算什麽？那我算什麽？”
我說：“盼之姐姐，殿下對你若有男女之情，何至於數十年都未修成正果，或許，你們之間長久的朝夕相伴，對彼此而言更像是一位不能割舍的親人，一枚永不褪色的印記吧，雖不至於刻骨銘心，但是存在過，也喜愛過，他不會忘記的。”
她問：“那你呢，你就沒有過一點點的奢望，那個人會是你嗎？”
我說：“殿下是重華宮的主君，將來，也是天下的主君，是雲端明月，天潢貴胄，小人身如草芥，自愧弗如，從不敢妄想。”
她又露出那種神情了，斜斜地瞥了我一眼，似乎譏諷，似乎嘲笑：“你很清醒，比我有自知之明，但那又如何，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呢？我是四公子的人，你又是誰的人？燕王，還是晉王？你來到殿下身邊，千方百計，費盡心機，你就清清白白，你就光明正大，你的目的就單純了嗎？林知遇，我告訴你，只要你還是你，你的下場，就不會好過我今日。我退場了，這是我的報應，但是你記住，我沒有贏，你也不會贏，這場博弈，贏家永遠都不會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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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的社會成份，血統階級、文化特權、禮樂約束、代天為王、爵位永傳，都是壓制在底層人民頭上的一座大山，磨滅人的心志，禁錮人的思想，揉碎人的希望，多少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換而言之，亡國奴總夠慘吧，但亡國的貴族再慘還是有特權，這就是當今的世道。
君臣有交，貴賤有等，親疏有分，長幼有序，尊卑有道，身份有別，人與人地位的懸殊，品性與品性的差距，思想和思想的分歧，無法跨越的鴻溝，無法經受的考驗，無法體會的對方的體會，我知道的，我怎會不知道呢。
我垂了垂眼，與她行禮道：“日前，殿下已經移步於宗正司，要在那裏住兩日，恐怕不能來見你最後一面了，我既在此，便代他謝過你這麽多年的陪伴和守候，顧盼之，辛苦你了。”
顧盼之呆坐了片刻，轉頭看向宮人手捧的白綾，面容悲戚地問：“這就是他替我選的，我的結局嗎？”
她席地而坐，頭頂一束光漏下窗欞，正好落在她身上，和其光，同其塵，美的超凡脫俗，美的驚心動魄。我一向知道她是極美的，似神女蒞臨，睥睨人世，卻在你心生感慨之時，又憑空消散了。
我轉身向外，輕聲道：“賜綾。”
我走出房門，聽見身後轟然倒地的聲音，聽見人生在世，彌留之際的一聲悲啼。
宮城錦繡，歲月悠長，無緣無故，無親無屬，數十年光陰如流，這荒唐的人間，無言的歲月，該怨誰，該恨誰，該笑誰，又該哭誰，天下多的是難以自拔的人，宮中所占，絕大多數。都是深深宅院裏的孤魂野鬼，誰又不是可憐人呢！
我停下腳步，舉目望去，宮墻又長，青天又高，白樹悲風，落花相忘，這宮裏的故人一個接一個地走，什麽時候又輪到我呢？
這段路走的太匆忙，我有一陣子沒有擡頭看了，果然，還是容易見景生情，觸目興嘆。
我有時候總會想，晉王的恩情，少旸的真心，徐延秋的守護，又與李明哲的彌合分歧，我從未沈淪過，從未奢望過，從未在意過。
我從前是這樣嗎？
記得當年，我還年少，記得故園東望，風緊離愁，長亭秋草。少年身騎白馬，大喊我的名字，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相逢一面，心動一剎。
那是我嗎？
那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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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拾掇拾掇，再次站到宗正司門外的時候，少旸正等在其中，見我過來，不覺就彎了彎眼睛，問：“你怎麽來了？”
我熟門熟路走了進去，對他說：“殿下要在這裏小住兩日，身邊總不能無人吧，小人是來照顧殿下的。”
寒華對望，洞然如刷，他眸光爍爍，似乎想起了什麽，又問：“你好像，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我嘆了一聲，如實交代：“的確不是第一次來，小人已經來過這裏三次了，第一次，是蔣英的案子，那天，夜涼如水，天河白銀，殿下被晾在門外多時，遲遲未有恭迎，是故勃然大怒，宮人們下餃子似的跪了一地，是小人戰戰兢兢的爬了起來，為殿下叩開了宗正司的大門。第二次，是去年的除夕，有人造謠生事，飛短流長，波及到了殿下，此後，在煙花燃盡前，在辭舊的鼓樓鐘聲響起之前，沒有什麽除夕安康，歲月靜好，小人也曾在萬家燈火中打馬飛馳，為殿下徹夜奔走……當殿下從宗正司走出來的時候，我也來接過殿下，與很多人一起。今天，我來到這裏，已經是第三次了。”
他面色動容的說：“蔣英的案子……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來到我身邊了。我為什麽，直到現在才認出你？”
我有點郁悶：“那就要問殿下了，明明我一直在你身邊，你為何從沒看見過我？”
他也郁悶：“那你為何不早說？”
我委屈巴巴：“殿下你也沒問啊。”
他一時無語，又對我兇巴巴道：“來都來了，還站在門口擺這副扭扭捏捏的樣子做什麽，還不進來。”
我還嘴道：“殿下你還說我，早知道殿下心裏不情願，我就不來了！何必巴巴的跑過來，卻蹭了一鼻子灰，我走了！殿下想誰來照顧，就叫誰來吧，不然成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又要覺得不順眼不如意了。”
他喊了一聲，“別走啊。”遂快步跑了過來，忽然抱起我，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笑吟吟的逗我，“那這樣吧，你有什麽長處，說出來，看看討不討喜，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你留下來。”
我不吃這一套，沒好氣道：“那可不巧，小人沒有什麽長處，就是一個出言無狀的刁民。”
他故作生氣：“你要把這話記一輩子嗎？”
我說：“殿下說出口的話，小人就連記得都是錯了嗎？”
他有些氣憤，也有些無奈：“你！你可以記得一些別的事。本宮也誇過你。”
我被他的表情逗得一樂，於是也鄭重其事：“那好吧，從今天開始，小人會努力記得一些別的事的。也請殿下多多指教了。”
他揚了揚眉，笑問：“那你有什麽長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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