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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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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狡辯

屋子裏,紅雯聽完喜蘭的交代後,已經氣得整個人癱倒了椅子上,手裏的一柄象牙梳子,早已不知不覺跌落在地,斷成兩半。而連破了身子也坦白交代出來的喜蘭,業已慚愧的滿面緋紅。

“你,你這下流不堪的東西!”

紅雯渾身哆嗦,突然拔高了音量,聲音尖銳,“這還了得麽?我只問你一個十五六歲的黃花閨女,怎能知道幹此種無法無天、沒廉恥之事?還有一說,你既然成心偷漢子,為何偏要弄得不尷不尬,被人發現了呢?還偏偏又被那兩個賤人看見?你是不是非要鬧得闔府上下皆知,做不成人?然後帶累我不幹凈!”

盛怒之下的紅雯越想越氣,猛然站起,怒指著喜蘭,厲聲道:“你做下醜事,怎麽猶有如此的厚臉皮,跑來求我?還說什麽要死要活,分明想挾制於我。你如果一心要死,當時被她們撞破,就該馬上去死!”

無地自容的喜蘭跪在地上,被奶奶毫不留情的一番奚落,索性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忽然直起腰來,擡頭說道:“奶奶,您別說罵我,就是打死奴婢,奴也情願伏法,現在悔之已晚。但請容我好歹分辨幾句啊!”

“你說!”紅雯怒道。

喜蘭想了想,說道:“譬如說強盜,已經殺人越貨,縱然事後金盆洗手,說要一心向善,是不是也來不及了?奴婢也是如此,事情已做了,還有什麽好說?”

紅雯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說不知者不怪,還是說你年少不懂事啊?那強人一旦被人揭發,哪怕年邁也得被拖出去砍頭,何況就算泯滅人性的惡人,殺了人後,那日子過得也不安穩,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也一樣,明知不該茍且,以身試法後竟還有臉詭辯?我真是替你羞死了。”

喜蘭不服氣的道:“奴婢還有句不顧羞恥的話,鬥膽回奶奶。這件事都怪沐明,平時兜兜搭搭的老來撩拔人,三番四次,我才一時糊塗,上了他的當。當時我的氣力沒他大,被按在炕上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總之都怪我自己自投羅網,怨不得旁人。其實府裏好些姐妹也喜歡和他眉來眼去,又不止我一個人,天曉得她們做沒做下沒廉恥的事,不過是我做的不機密。”

“你真是越說越糊塗了。”紅雯差點被她的話氣得笑起來,“人家勾不勾搭關你屁事?再說捉奸捉雙,是你被人家險些拿了雙,人家又沒有捉現行,現在想著亂攀咬人?我警告你,敢攀咬徐家張家,尤其是徐家的丫頭,你就等死吧。”

在外人眼中,徐府護短是出了名的,畢竟徐灝所做的事,在後世人眼裏算是合乎情理,比如不把未成親的年輕男女私下裏**當成罪過、比如視寡婦再嫁天經地義、比如妻子有權主動和丈夫提出離婚,而在這時代的人看來,他做的很多事幾乎就完全不講道理,因為禮法道德上的條條框框太多,必須合乎某些社會常識。

喜蘭到底年輕,認為這不完全是她的錯,園子裏又不是只有她想勾搭沐明,無非自己一時沖動,先下手為強了而已。

其實她的觀點,徐灝是非常認同的,不管女追男或男追女都是一回事,但凡以成親為目標的肌膚之親,怎麽能指責其耍流氓呢?頂多說一句女方不自愛罷了,沒什麽大不了,不然擱在現代社會,大多數人都是沒廉恥之流了。

但是在古代,女性至始至終作為弱勢群體,類似喜蘭這件事上,幾乎所有輿論都會一面倒的斥責女方**,長得漂亮,身材火爆,言語輕浮,年輕討喜等等,皆會成為引發男人獸性的原罪。

最主要的還是能殺人的禮教和名聲,如果傳揚出去,哪怕喜蘭如願嫁給沐明,估計這輩子都會淪為她人笑柄,總之古代不知有多少心理不堅強的女孩,因一念之差選擇輕生。

好在喜蘭是個敢作敢當的性子,也不怎麽在乎所謂名聲,哀求道:“現在奴婢也沒什麽別的想頭,惟有求奶奶念著主仆之情,能想法幫奴婢平息此事,殺身難保您的大德。不然奴婢橫豎難逃一死,既然已錯了一次,何妨我再錯第二次?情願等太太回來,以拼死之念去回一聲,也或許太太心善,將我斥逐出去嫁了沐明,那就是奴婢天大的造化了。否則,我願意和他一塊處死,至死無悔。”

這全是喜蘭一腔心裏話,要不紅雯暗中替她擺平,要不去太太面前坦白,一個丫頭和小廝,何至於死?

問題是立場不同想法自然就會不同,在紅雯而言,不管怎麽看最倒黴的都會是她而不是喜蘭,首先貼身丫鬟做了醜事,自己先臉面無光,你爽了,我還得替你收拾善後?

紅雯幾乎要氣炸了,我不願意幫你,你就去坦白從寬?太太不管是一如既往的發善心,還是突然震怒執意清理戶門,你喜蘭是死是活不要緊,遭人恥笑的可都是我啊!連自己的丫鬟都護不了,有其仆必有其主雲雲。

而且紅雯畢竟心裏有鬼,觀喜蘭這些話,感覺分明是意有所指的在挾制她那日所做的事,這是最不能忍受的,一旦喜蘭將此事揭發出來,那就一切休矣!

一時間,紅雯不由得又氣又急,順手拎起一根雞毛撣子,咬著牙,死命的照著喜蘭劈頭蓋臉的亂打。

“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賤人算了,大不了我替你償命。”

面對奶奶瘋了一樣的打人,喜蘭卻顯得毫不在乎,她連死都不怕了,何況打罵?不但不躲閃,也不啼哭,反而直挺挺的跪著,咬著牙忍受。

正鬧得不可開交,沈姨娘掀了簾布進來,看見紅雯在沒命的抽打喜蘭,明知為了什麽,上前攔著紅雯,奪下雞毛撣子扔在地上,笑道:“為了什麽事這麽動氣?多半是妹妹受了怠慢,拿丫頭發洩呢。說出來,我評評看,到底該打不該打。”

沈姨娘邊說邊給媚奴等人使了個眼色,要她們將喜蘭扶出去。

一肚子氣的紅雯打得累了,正想找個人訴訴苦,拋去恩恩怨怨,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沈姨娘,而沐蘭香則不然,大家見面太尷尬。

讓沈姨娘坐下,紅雯氣喘籲籲的道:“姐姐你還是別問了,我要被那小妖精活活氣死。我有多少的話,也沒嘴說她,只問問她的所作所為,非獨該打,即或是千刀萬剮,還是輕罰了她呢。”

“哎呦!千刀萬剮都還算輕了?”沈姨娘笑道:“究竟因什麽事兒?你生這麽大氣,又說得如此利害,不至於呀。丫頭們觸犯的家法,不過懶惰不聽使喚,甚至偷竊、搬弄是非、背後造謠,這都是最嚴重的事,可也罪不至死呀。”

“哦,我明白了。”沈姨娘故作恍然,低聲問道:“照你這般說法,難不成犯了男人那玩意兒的毛病麽?要我說沒有的事,喜蘭這孩子年紀小,人又老實,又沒個人引誘她,斷不會如此。這可叫我難以猜度了,好妹妹你消消氣,直接明說了吧。”

內宅猶如官場和辦公室,自有一套日久形成的說話方式,外人聽不懂,而紅雯一聽便明白了,頓時臉上青一下紅一下,猜到一準綠兒香兒把疑點先跑去告訴她了。

所以多半她通過詢問旁人,多方匯總,查出喜蘭和沐明在屋子裏呆了好半天,也甚或命人進屋查看,想兩個頭一次辦事的半大孩子,怎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此刻佯作不知的故意來詢問,弄得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唉!”紅雯長長的嘆了口氣,苦笑道:“此種事我怎麽能啟齒?好在過幾日,姐姐也會知道了。我自知約束下面人不嚴,難逃其責,反正是被那小妖精坑死了。無奈此刻委實不好意思告訴你,姐姐大約曉得一二,也不必假裝不知,故意來哄我。”

沈姨娘微微一笑,眼見紅雯滿臉羞慚,一副無地自容的樣子,不好再裝腔作勢。

沈姨娘將屁股挪了挪,湊近紅雯身邊,附耳低聲說道:“咱們姐妹明人不說暗話,用不著藏頭露尾的瞞著我,你說我曉得一二,不錯!喜蘭所犯的事兒,我雖然還未盡知,大概情形也不過那樣,誰不是從年輕時過來的?所以我專門為了這件事,過來找你排解。”

當下她遂將綠兒香兒如何看到喜蘭和沐明從外面進來,又如何撿到他二人的手帕汗巾纏在一起,綠兒怎麽要去稟告太太,被她怎麽勸阻下來,通通說了一遍。

最後沈姨娘說道:“我怕說出來,鬧得你沒臉,所以壓了下來。總歸是你房裏的丫頭,還得你耐著性子,把綠兒叫進來,當面好言好語的撫慰她一番,方能保證平安無事。不然怕綠兒明著答應,一等太太回府,她竟說了?是以必須妹妹你好生拜托道聲謝,她才不好意思反覆。至於香兒你盡可放心,我包管她不敢多話。”

“嗯。”紅雯輕輕點了點頭,目光閃爍,心裏在急速分析中。

沈姨娘知道她拉不下臉來,語重心長的道:“此乃我一片好心,男女私情往大了說了不得,說小也沒啥。如今事已做了,就算告訴老爺太太,大抵也會成全了他們,但就怕太多人知道,府上無光。所以咱們私下裏解決,既顧了喜蘭的體面,也省了你一場氣惱,將來等時機合適,放出去配了沐明,豈不是皆大歡喜?妹妹可千萬不要疑心是我指使,如果是,叫我天打五雷轟。”

沈姨娘沒有說出漱芳亭一節,不想紅雯難以為情,不過又擔心紅雯一時想不開,選擇舍棄喜蘭保全自己。兼且她如果自以為綠兒香兒不知情,不肯放下身段代喜蘭去賠不是,從而激怒綠兒,自己也完不成承諾。

猶豫了下,沈姨娘到底隱隱呼呼的提了兩句,好叫紅雯心裏明白。

被直指心病,這下子紅雯徹底沒了脾氣,羞得臉紅如血,額頭的汗水瞬間下來,哽咽著沒臉再開口。

好半響,紅雯猶如霜打的茄子,垂頭喪氣的道:“承蒙姐姐善心,周全奴家名聲,感激不盡。”

既不承認可也不否認,當然臉上的神色也算間接承認了,紅雯隨即話鋒一轉,嘆道:“說起喜蘭那小賤人,如此膽大妄為,我拼著擔個不是,哪怕太太指責我縱婢為非,老爺罵我疏於管教,也要喜蘭罪有應得。不瞞姐姐,我和男人說話解悶是有的,以前做丫頭時大家熟絡,遇到了,免不了沒上沒下的說笑幾句,但我絕沒有不軌念頭啊!”

說著說著,紅雯猶如受了天大的委屈,激動的道:“反正我沒有確鑿把柄在她們手裏,那些石頭上栽桑的話,也做不得準,我清清白白,不怕任何人含血噴人。好在姐姐肯成全喜蘭,那我還有什麽話說?也罷了,今次我就坡下驢,自是一切遵從姐姐的吩咐,事情過去以後,我一定領著那小賤人,到姐姐那邊來磕頭道謝吧。”

說完,紅雯起身沖沈姨娘福了兩福。

沈姨娘一把拉住她,把人拉著坐下,說道:“你我一家人,你的丫頭就是我的丫頭,鬧出閑話,彼此臉上都不好看。只是此事不好久拖,今晚或明早,你要去安排綠兒一聲。我怕太太一旦回來,就不便說話了。”

“知道了。”紅雯連忙點頭,心裏大大松了口氣。

她正要喊喜蘭進來,叩謝沈姨娘,忽然香兒急匆匆的走進來,說道:“老爺太太都回來了,已經下了轎子,請奶奶們快去迎接。”

紅雯大吃一驚,急忙站起來,再沒了先前的狡辯之態,拉著沈姨娘哀求道:“好姐姐,你一定要成全我,偏生太太這麽快回來,叫我顧著哪一邊呢?求求你暗中對那人說明白,拿話穩住她。我偷了空兒,馬上去見她就是了。”

沈姨娘說道:“放心吧,你不說我也知道怎麽做。”

沈姨娘轉身走了出去,香兒對紅雯笑了笑,轉身後露出一絲輕蔑,跟著走了出去。紅雯則一肚子煩惱,慌慌張張的換了衣裳,急匆匆的跑出來。

到底綠兒接下來會選擇怎麽做,成了疑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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