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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樹欲止而風不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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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樹欲止而風不靜

朝廷上無需任何官員去推動,宣德皇帝自己持續鞏固內閣的地位,黃淮由正三品的通政使加吏部侍郎銜,文淵閣大學士楊榮兼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加封正二品的太子少傅。

文淵閣大學士金幼孜兼戶部尚書銜,加封正二品的太子少保。

資歷最高的吏部尚書蹇義,封為三孤之一的少傅。隨即辭去尚書,進了內閣參讚。

皇帝最信任的楊士奇的頭銜令人眼花繚亂,禮部左侍郎、華蓋殿大學士、左春坊大學士,加封三孤之一的少保。

如此一來,內閣的官職徹底被提升,已經與六部尚書的品級相同。

朱瞻基又為了平息非議,特別說了句,楊士奇、楊榮、金幼孜、黃淮四人,“俱掌內制,不預所升職務”。

“俱掌內制”的意思是指內閣四人是皇帝的侍從近臣,通俗些說就是秘書長和顧問,可以幫著皇帝決策政務。而“不預所升職務”,則是指內閣大臣的官職大多是續銜,可以拿到相應職務的俸祿,也可以監督,但不是真的去六部當尚書或侍郎,一句話說就是沒有實權。

歷史上著名的票擬權也隨之誕生,至此內閣大學士的地位之尊崇,閣權之重儼然漢唐宰輔,僅僅沒有丞相之名罷了。

~~宣德朝的票擬制度對鞏固中央集權卓有成效,眼下沒有宦官掣肘,朱瞻基又十分信任楊士奇等內閣大臣,本身又不耐煩繁瑣沈重的政務,這使得內閣的所有建議,幾乎馬上就能成為命令天下各地必須執行的皇帝諭旨,遠超洪熙時期的行政效率。

“票擬”無疑對後來的整個明朝政治產生了極為重大的影響,內閣與皇帝合作,各自發揮了大臣與帝王的長處,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接近現代西方國家的內政結構了,也接近現代中國的民主集中制,稱它為鼻祖絲毫不為過。

三公和三孤的人選陸續出爐,文武百官忽然發現還剩下一個太保,不免為此議論紛紛,普遍認為是留給徐灝的,也除了徐灝之外,誰人有資格呢?

圍繞在宣德皇帝的核心統治集團中,蹇義簡重善謀,楊士奇博古守正。楊榮明達有為,夏元吉含弘善斷,擅長人事方面的工作;蹇義擅長禮儀制度、楊榮擅長軍事、楊士奇擅長民政,資歷尚淺的楊溥則是人人佩服的榜樣人物,張輔乃名義上的軍隊主帥,可以說各有各的鮮明特點,彼此能夠相互補充。

徐灝的地位恰恰最是特殊,每個人都可以忽略他,但每個人又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雖然什麽事都不管,可往往一句話會左右皇帝和內閣的決策。

私底下徐灝以父親健在,自己年齡還輕的理由婉拒了朱瞻基封太保的好意,對於權勢徐灝自然很在乎。但他並不在乎三公的榮譽頭銜。

同時徐灝越來越理解朱瞻基了,眼下的皇權相當於一條腿走路,過於倚重內閣,任何有遠見的皇帝都會擔憂。要麽學太祖事必躬親,要麽得找到另一條腿予以平衡,不然長此以往。皇帝懈政,一旦產生出權臣來架空皇帝,後果將不堪設想。

時至今日,徐灝依然沒想過去搞什麽議會,中國古代的中堅力量,鄉紳就相當於地方各級議會,沒有鄉紳的支持,想做好地方官是不可能的,而士林也能起到中央議會的一些功能。

徐灝比誰都明白如果想要徹底現代化,不能去學美國,因為美國沒有歷史,人家可以在白紙上確立嶄新的政治制度,一切從頭開始,割斷與歐洲母國的文化紐帶,中國不行。

徐灝的心中早有答案,在華夏的土地上,有現成的成功經驗,可惜現階段無法實行,也沒有本事去實行。至於民主啦自由啦就能直接步入現代化?只能說是真中二呢還是別有用心。

一粟園,漣漪和葉琴打山上從懸橋過去,見樓上坐著幾個婦人,紛紛站起來說道:“二位奶奶辛苦了,每天走來走去。”

漣漪笑道:“也沒什麽,就是你們也受累了。”

其中一個婦人苦笑道:“可不是嘛!這裏比往常熱鬧了十倍,兩邊的人每天來來往往,大多貪圖路近打這過去,像個穿堂似的,樓梯一天到晚響個不停。晚上上下一路點了燈,到比茶館還熱鬧呢。”

漣漪笑了笑,葉琴說道:“我們打月臺過來,那鏡子門的把手松了,怕明兒再脫了筍,傷了人。那邊人沒什麽經驗,你們過去看看,那麽大的鏡子太貴,不如裝個欄桿門得了

婦人們答應下來,漣漪和葉琴下了樓梯,見徐翠柳從回廊裏出來,漣漪看了看天井,問道:“大熱的天,為何不搭涼棚子?”

徐翠柳說道:“去年三哥書房的涼棚都是機器做的,靈便的很。用鐵桿子搭起來,上面用綢子做了篷,無需用力拉扯,只要把那桿子上的螺螄旋兒一旋,那篷子飛風似的打開了。再倒旋一旋,那篷子便也飛風似的卷做一卷兒了。太太愛這個,所以今年的舊篷子也不叫搭,交代遼東那邊做好了送過來,我正等著呢,說明後天就到了。”

“那是學校的學生們研制的。”葉琴又笑道:“好是好,就是一架得百十兩銀子,這麽大一筆賬,又得被老太爺罵了。”

徐翠柳也笑道:“說八十兩銀子一座,連太太院子裏一共三十座,大概三千兩。不過太太準了,這錢都是太太出的,咱們跟著沾光,”

一陣風吹來,熱烘烘的沒有一絲涼意,漣漪邊擦汗邊說道:“太熱了,這天要下陣雨才涼爽,再熱下去,真一點事兒也幹不了,所有人都惦記著下水解暑。”

西府,徐湖是和侄子徐燁匯合一起回的京,天氣炎熱,他在內宅的書房裏穿著件單衫,叫丫鬟小鳳打著扇子,他在紙上開了個單子,叫人拿出去,喊了賬房過來,要購買一些解暑的東西分下去。

徐湖又問妻子的得力丫頭小鳳:“我記得去年辦了四十架雲南大風扇,擱在哪裏來著?天這麽熱,怎麽就沒人提起拿出來用?你趕緊問聲劉元家的,叫各房速來領取。”

小鳳應了聲出來,去找劉元家的,半路上迎面撞見了劉順家的,劉順劉元是堂兄弟。

小鳳停下來問道:“媽媽來的正好,老爺喊劉元媽媽呢,人在外面麽?”

劉順家的詫異道:“怎麽?喊的是我嫂子?莫不是喊我,你聽錯了?”

“媽媽又來取笑。”小鳳笑嘻嘻的道:“這一點小事我能聽錯麽?”

“你們怎麽做事的?一個個自以為精明。”劉順家的更加詫異,無語的道:“上個月初不是奶奶打發我嫂子夫婦一起去了泉州,到今兒還沒回來呢。”

“沒回來?”小鳳也奇怪了,說道:“老爺都回來了,他們怎麽卻在外頭?”

劉順家的說道:“這事你不知道,奶奶怕老爺知道,瞞得鐵桶似的。我還是嫂子私下裏告訴我,泉州有急事。先不說了,你到底是什麽事,你對我說好了。”

小鳳便將大風扇的話講了,劉順家的說道:“問對人了,那是我去年收下的,我現在就回去開庫房,收拾幹凈,回頭送進來。”

小鳳遂轉身回來,因徐湖有事出去了,把此事回了馮文君,而劉元家的事隱著不提,她不知是怎麽回事,怕說出來惹馮氏生氣。

晚上徐湖進來,沒口子的喊熱,馮文君吩咐丫鬟給他脫去長衫,又叫小鳳打扇子。

徐湖舒服了些,喝了口涼茶,說道:“你可聽說,大哥昨晚被革職摘了印去?”

馮文君驚異的道:“我哪裏管這些事,自己家裏還管不周到呢。到底怎麽回事?大哥又惹上了什麽麻煩。”

“別提了。”徐湖搖搖頭,“是為了煁兒侄子壞的事,把二太爺氣得大怒,狠狠捶了他幾下。咱三哥三嫂現在八成已過去給大太太賠不是呢。”

“啊!”馮文君十分吃驚,“到底為什麽?”

徐湖嘆了口氣,說道:“本來也太胡鬧了,上個月徐煁和夏師爺畢師爺出去聽戲,無故和戲班子的人打了起來,他跑去兵馬司找大哥,你想大哥那脾氣?直接帶人把戲班子的人都抓了,不但打了一頓還游街示眾,後來又把戲園子給封了,箱子戲服什麽的變賣充公,這都是侄子打著三哥的名頭和大哥幹的事。

哪裏知道,那戲園子老板是柳老五的人,而柳從龍是三王爺得意之人,結果人家去越王府告狀,狀告咱家倚勢欺人,壓詐小民。剛才老爺喊我過去,就為了這事,現如今咱家富貴之極,可謂是樹大招風,警告我不許胡來,沒的連續這樣鬧法,咱徐家怕要不穩了。”

馮文君聽了低頭不語,徐湖又說道:“還有樁事兒。昨兒吏部來信,問在部候選的文吏沈培元,在那裏求缺,說是咱西府的門生,問究竟是否有這事。剛剛老爺問我,我也不知道呀,等查了名冊,才知道是太太的陪房,劉元的原名。你說這不是奇事嗎?他幾何時去買了個不入流?又妄想求個地方缺,竟然眼下還不在府裏,說告假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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