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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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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恩人

“呯!”

“呯呯!!”

兩聲槍響,第一槍是朝天放的,這是散彈,距離太近,怕誤傷了蘭花花。

那瘸腿狼聽到了槍聲扭頭就跑,可惜瘦骨嶙峋的它,跑得太慢了。

第二聲槍聲響了,那瘸腿狼應聲倒地。

護林員老包背著獵槍出現了,老包在以前是大隊裏的民兵營長,是玩槍的老手。

他走過去,踢了一下狼屍,嘆了一口氣,

“這獵物兒好是好,只是太瘦,毛色也不行,可惜了一張好皮子。”

他又掰了一下狼嘴,看到那滿嘴的燎牙,老包高興得兩眼瞇成了一條縫,

“這個好,這個好,夠本兒了。”

現在的城裏人真他媽的日怪!

他們聽大山裏的人說,“狼牙能辟邪。”

這都是幾百年的傳說了,現在的山裏人,誰還信這個,但山外人信。

這玩意兒稍微打扮一下,例如刷上一點點膠,鉆個小眼眼,再用一根紅絲線兒一穿,價格老貴了。

一個大獠牙能賣上百塊錢,乖乖吔,不得了,比一袋子老苞谷還能賣錢。

最小的狼牙也能賣個幾十塊錢,並且山外的人爭著要。

“哇哇……。”一聲嘹亮的嬰兒哭聲傳了過來,把老包嚇了一跳。

老包每天背著老式的雙筒獵槍巡山兒,每天一趟,雷打不動。

這幾年村裏面蓋房子的人多,老有人偷砍山上的樹木,還有人鋌而走險去偷山上的老秋樹,這可是做家具的上等好料。

老包沒有想到,今天巡山,卻意外地救了兩條性命。

這只三條腿的老灰狼,老包在巡山的時候,不止一次地看到過它。

不過,現在封山育林,保護野生動物,老包從來沒有動過它一手指頭。

只不過,今天他看見有一個人倒在了草垛旁,這瘸腿狼露著一嘴的白牙,一點一點的逼近,這才下了狠手。

聽到了小孩的哭聲,老包才走了過去,一看大吃一驚。

原來是蘭花花,她身下有一灘鮮血,一個小寶寶正在哇哇大哭,那臍帶還沒剪斷。

老包大吃一驚。急忙丟下了雙筒獵槍就朝村裏跑,一邊跑一邊喊,

“快來人呀,快來人呀,蘭花花生孩子了,就在草垛頭旁。”

幾個村民跑了過來,村醫周大山劈材也不劈了,來不及穿褂子,光著膀子,從屋裏抓起醫療箱,背起來就朝村外跑。

村醫周大山雖然是個男醫生,但對這事很有經驗,村裏有很多小孩兒都是他接生的。

剪臍帶,消毒………,動覺熟練而準確,周大山一氣呵成。

老包連忙脫下了褂子,包住了那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說幾句後話,經過了這事兒,沒想到,這孩子長大以後,有了出息,倒成了老包和周大山炫耀的資本。

由於這孩子是在村頭草垛邊出生的,蘭花花就給它起了個賤名叫“草垛兒。”

對於山裏人來說,名字越賤,越好生養。

多年以後,蘭花花已經在大城市生根發芽,草垛兒要回天堂市去任市長。

經過了旮旯村,蘭花花一家下了大巴車,他們要回到老家裏去看一下鄉親們。

在村頭的大槐樹下,碰到了兩個老頭在下棋,兩人頭發胡子都白了,有一個還拄了一根拐棍兒。

兩人太老了,一張嘴,草垛兒這才發現,兩人只有一顆牙。

拄拐棍兒的老頭兒,望著大領導就笑,

“你是草垛兒,你還欠我一個褂子呢?

當年,你出生的時候,就是我用褂子包的你,真沒想到,我的褂子能包出一個堂堂的大領導來。”

另一個老頭兒也跟著笑,“還是我接生的呢,當時我正在劈劈柴,炸糖糕。

弄得我劈柴只劈到一半兒,糖糕也炸夾生了,被我老婆罵了一頓。”

這兩人就是老包和周大山。

這就是鄉情!

鄉情啊!怎麽說呢?這人啊,就像一只風箏,飛的再遠,飄的再高。

哪怕飛過千山和萬水,那鄉情就是風箏下的絲線兒,總也斷’不掉。

一旦斷掉了,那“風箏”就失去了根兒,晃晃悠悠地就找不到東西南北,不知跌到哪兒去了。

…………

再說老蘭頭,早上,他挑著一擔火柿子去三岔鎮叫賣,雖然說是上了歲數的人了,但幹慣了農活,他一閑下來,渾身酸疼,與其活受罪,不如挑著擔子去晃悠。

十幾裏的山路走下來,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反倒覺的渾身輕松。

用山裏人的話說,“生就的幹活命,閑下來難受哩。”

反正又不著急,累了,就坐在山道旁歇一歇。

他看著來山裏游玩的城市人,就特別感慨。

現在有些城裏人啊,日怪的不得了,繁華地帶,大超市,游樂場,他們不去,偏偏鉆這窮山溝溝,喝老苞谷粒稀飯,吃山野菜,說是養生。

這常常令山裏人看笑話,這山野菜現在山裏人都不吃了,只是拿來餵豬,餵鴨子,山外人卻當寶貝疙瘩,掏大價錢購買。

令人驚訝的還有山裏人,以前擦屁股都是用石頭,樹葉,自從口袋裏有了點小錢,他們也學著城裏人,用衛生紙擦屁股。

可城裏人卻又用衛生紙擦起了嘴巴。

學來學去,山裏人糊塗了,自個兒也弄不明白了。

到底是城裏人學習山裏人,還是山裏人學習城裏人。

城市裏專家多,估計這事兒他們也鬧不明白。

這就像錢鐘書的《圍城》,裏面的人想沖出來,外面的人卻又想進去。

…………

老蘭頭走走歇歇,歇歇走走,那些爬山的城裏人見了,有很多人來買柿子,這玩意又擋渴又擋餓。

相比之下,城裏的年輕人很大方,有些上了歲數的人,就不行了。

有一對夫婦,穿著挺時尚的,男的穿西服,女的穿旗袍。

他們只買了兩個柿子。

那時人多,老蘭頭低頭只顧著收錢,待人走散了,老蘭頭這才想起來,西服男只給了五毛錢。

一個柿子五毛線,兩個火柿子就是一塊錢,這西服男穿著光鮮,做事卻不地道。

柿子不值錢,但功夫值錢。

在寒涼的秋風中,為了把青柿子熏熟,又是挖溝溝,又是燃稻草,慢慢地熏,慢慢地翻個兒。

這費了多少功夫啊!才有了鮮艷奪目的火柿子。

可是,卻被這個西服男昧了去,真他媽的壞了良心。

老蘭頭一邊懊悔自己大意,一邊罵著西服男。

看著天色已晚,他猛地想起了女兒,急忙挑著擔子朝家裏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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