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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恭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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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恭妃娘娘

不久之後,禮部擇選吉日為太子行冊封大禮。如此盛況難得一見,素來愛湊熱鬧風嫄姐妹怎能不想著去看一看可惜宮規森嚴,後宮女眷未經傳詔不得隨意出入前殿,宮人就更受約束,於是二人便早早起身,將杋洛精心裝扮之後送出慈慶宮外。

前朝聲樂悠揚,禮炮鳴響,隨風帶著軒嫄躲在角隅處遠遠地望著,怎奈前方人數眾多,二人掃視許久都分不清誰是誰了,隨風將軒嫄舉地高高的,才遙見大殿中央那身著龍袍的皇帝,依稀可辨樣貌,但說話的聲音並不清楚,甚感無趣,不由掃興而歸。

冊封大禮辦的極為敷衍,杋洛即為太子,其餘各皇子一並封王,二皇子杋珣封為瑞王,三皇子杋浩封為惠王。慈慶宮立為東宮,以往太子本應入住鐘粹宮的,可皇帝執意不許,縱使庭臣不滿卻也無可奈何。世人皆知皇帝還是不曾死心,期望杋珣有朝一日還能晉封為太子再入住鐘粹宮而已。

聖慈太後得見皇室長孫終繼儲位,心中十分寬慰,如今杋洛已達適婚之年,下步該為他操辦婚姻之事。通過懷安,太後自然知道杋洛對他身邊的隨風十分用情,專情對於尋常百姓之家確實是件好事但對於皇室卻十分不利,太後想到先皇那時對於自已用情至深,今時皇帝對程妃椒房專寵,以至惑亂朝綱,這等實例悉數眼前,她老人家又怎麽能看著自已的皇孫也如此重情呢?所以,太後便暗地裏盤算著該為太子訂下一門親事了。

縱使皇帝有些偏頗,在眾人看來也無妨,杋洛也不甚介意。而他心裏最重要的莫過救出母妃,也望有機會能為軒嫄恢覆公主身份。可是當了太子才發現要實現心中所願依然困難重重,好在今時已不同往日,自身的分量要比以往重要了許多,在他屢屢請求之下,皇帝終於答應他們母子相見了。

今日他沒帶過多侍從,只有懷安、隨風、軒嫄三個親近之人,推開景陽宮門,一片淩亂蕭寂,杋洛不禁眼眶濕潤,傷感莫明而至。隨風知他心裏難受,便一把拉住懷安暗示他別再跟著殿下,讓兄妹二人自已去尋找母親吧!懷安心領神會立刻關上院門與隨風一同守在宮門口不讓外人進入。

寥落的景陽宮散發著一種說不出有腐氣,伴隨著瀝瀝絲雨浸洗著每一處角落,沖刷成黯然的顏色,百草霸滿院庭,苔蘚成斑,藤蘿掩映,鮮有人至,反而映著雜草中寂寞的花兒妖冶一般的紅,就像是黃泉兩旁的舍子花,在羊腸小徑中依稀指引著母親的蹤影。冷冷清清,無限淒涼,兄妹二人每踏前一步,都糾著心疼,還未等見到母妃,軒嫄早已泣不成聲。

推開那扇破舊的屋門,汪氏依然安靜的蜷縮在床上的角落裏。可她已病入膏肓,將不久於人世,日前已昏過兩三次了,她只眼巴巴的盼著,臨死之前能再見兒女一面。

“母妃!是您麽?”杋洛眼含熱淚輕聲喚道。

這是汪氏十幾年來最想聽到的稱謂了。曾幾何時,在夢裏都想聽到兒女這麽叫她。此時她眨了眨眼,身體微微觸動,仿若身置夢中,還未曾相信這是真的。

“母妃,母……妃!”軒嫄失聲叫道,看見母親落魄如此,軒嫄心疼到了極點。

汪氏再次爭開雙眼,依稀可見一男一女年輕的身影就在眼前。“你們……,莫非真是我的孩子們來看我了?”無盡地狂喜與悸動猶如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從她心底傾瀉而出。她陡然起身,摸摸索索要下床去,可是身體已虛弱不堪,險些栽倒地上,兄妹二人齊身上前,迅速將她扶起。

觸摸到兄妹二人的雙手,溫暖有力,帶著炙熱的親情。雖然已看不清他們長大的了模樣,汪氏便以手帶眼,兩只手顫抖著,將兄妹二人的臉摸了個完全。三顆切切之心陡然碰在一起,情難已抑,那雙早已哭瞎的眼睛倏地湧出滾滾熱淚,再也無法遏止,猶如傾盆大雨。她一把將其二人摟在懷中撕心裂肺地宣洩著這十多年來的苦楚與思念,母子三人終於重逢,難以言述,唯有那流不盡的眼淚傾訴著刻骨銘心的愛。

哭了好一陣子,恭妃娘娘力不可支,只覺一陣一陣的眩暈撲來,像浪一波一波要將她湧倒,接著便昏了過去。

“母妃,母妃……”兄妹二人此時萬分驚懼,不知所措。

“來人,來人,快傳太醫……”杋洛大聲喊道。

隨風聽見聲音,飛快地跑進屋內。見到恭妃已面如白蠟便知大限已到無力回天,縱使太醫來了也無濟於事,反而會影響母子談心。當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默不作聲,靜靜在旁守候。

聽見杋洛聲嘶力竭的哭喊,汪氏勉強睜開雙眼。“洛兒,嫄兒,不用去找太醫了!我已油盡燈枯,藥石罔治,生前能再見你們一面心滿意足!”

“不要母妃,我們才剛剛相認啊!”杋洛淚如雨下。

“母妃,母妃,皇兄他現在是太子了,您高興麽?”軒嫄跪在床前,緊握著汪氏雙手,死死地拽著那即將脫離身體的幽魂。

“高興,我太高興了!這要感謝浮黛大仙的恩惠呀,仙姑言出必踐,慈悲為懷,咱們無以為報,日後你們要為她立功德牌位,悉心供奉,不得怠慢了。”

杋洛哭著說道:“母妃說的即是,兒臣一定謹尊母妃教誨,明日就擺香設案,立牌位,日日供奉!”

汪氏微微點頭道“娘親要走了,以後你們兄妹二人要相互照顧著”。

“母妃,不要啊!皇兄他是太子了,咱們的好日子來了……”

汪氏含淚笑著:“可惜我這個做娘的竟一點也幫不上你們,這十多年來都沒能好好的照顧你們。你們不要怪我啊?”

看見自已的母親這些年來飽經滄桑,受盡折磨,此時已奄奄一息,就將逝去,又聽母親如此自責,軒嫄地眼中燃起恨意。不禁想起在太子冊封大典上第一次見到的父皇,那樣尊貴威嚴,不可一世,卻又如此殘忍與不公,她嗚咽道:“母妃您不要自責,我們兄妹又怎會怪您?都是可恨的父皇害的我們骨肉分離,還將母妃折磨到如此地步!”

汪氏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道:“人生苦短,歡愉只在片刻之間,唯有數不盡的困苦才當真要陪著一輩子呢!大好年華且莫要讓悔恨蒙蔽了心啊!”她已是將死之人,縱使有恨如今也釋然了。

二十餘年前與皇帝的那次邂逅,造就了她淒苦的一生,從宮女到恭妃,既是成就也是毀滅,幾十年如一日冷落,既無恩寵,更無厚待,反而是孤獨淒苦,生不如死。而如今她作為一個母親,在臨終前看到了自己的兒女,看到他們經歷千難萬苦終於長大成人,便早已忘卻了這十餘年的落寞,哪裏還有悔恨?

她拾起著杋洛和軒嫄的手緊緊抱在胸口,微笑著說:“我兒女已長大如此,我死何恨?今生虧欠浮黛仙姑的恩惠只能來世再報了……”

此刻汪氏已覺魂魄離身,剩下一口悠悠餘氣在胸,迷魂之中倏感眼前清晰明了,真切地看見她的一雙兒女了,二人懷抱自已不住呼喚著。她心裏難過,十多年後的首次相聚轉眼就成了分離,她大聲喊著他們的名字,還想再抱抱他們,可惜杋洛和軒嫄既聽不到也感覺不到了。

汪氏雖然萬分不舍,怎奈陰陽相隔,讓她無可奈何。傷心之際,忽見侍立在旁的隨風,雖是宮人裝扮卻是那樣大慈大悲,正用憐憫同情的眼神看向自已,汪氏便一眼認出了那個宮人就是浮黛仙姑,不由感恩戴德。

十多年來,仙姑一直信守承諾,守護著自已的兒女直至今日,此刻臨別之際自然無限感激,便雙膝跪於隨風面前,一拜再拜。道:“多謝浮黛仙姑,民女陽壽已盡,此刻心願已了,今生恩惠只能來世再報了!”

待看隨風慈眉善目,神情不悲不喜、溫柔祥和,正在平靜地沖她點頭,不由生出解脫之感,便向著面前接引神魂的光中走去。

此刻,恭妃娘娘一絲餘氣悄然吐沒,所有的愛恨糾葛已隨著她的魂魄離散。

“母妃!”

“母妃!”

一片悲痛的哀嚎之中,恭妃娘娘去了,她走的安詳,平靜,甚至帶著喜悅。

皇帝得知後,神清淡然,無動於衷,著令太常寺為恭妃草草的辦了葬禮,方方面面簡之又簡,極不符合妃嬪品階的規格。雖然恭妃私帶皇嗣出宮,犯了過錯,可在聖慈太後的極力保全之下終是保留了恭妃名號,所以葬禮規格本應按照品階處置。縱使殯葬之事可一切從簡,卻也不應這般寒酸,喪葬之期擺了不到十桌宴席也就罷了,總共花費也不過二百七十兩白銀,而且不允設神主牌位,她畢竟是太子生母,如此情何以堪。杋洛疾首蹙額,幾次上表都無濟於事,最終在大臣們的一致請求下才追封了一個謚號。

杋洛尊照母親的遺願,在慈慶宮內偷偷的為浮黛仙姑設立了功德牌位,並著令隨風和嫄兒要好好看管,還親自日日燒香供奉,若是哪日不能親自奉香便要隨風或軒嫄代勞。

小樹妖為了加持功德就在牌位不起眼的地方刻上了自已的名字,不過看著自已藏在密室裏的牌位總覺得十分別扭,昔前隱匿在古樹中,每每看著祭案前香火縈繞確實有種自豪之感,甚至有種做神仙的感覺呢!如今對著自已的牌位,香火幽幽,孤煙裊裊,竟覺得自已在這深宮之中仿若孤魂游鬼了。

倒是半面見了不由心聲羨慕:“如此確實有些別扭!不過總好過沒有呀,況且是皇室奉香自然可以積累功德,日久天長修為自會漸漸提高的。”

隨風赫然道:“那不如讓杋洛也給你立個牌位,如此不也助你修煉,提高修為麽?”

半面知她所言極是,其實很早之前就想過,可又不好意思開口。

隨風道:“這事對於凡人雖然微不足道,但我於我們異界中人可大有用處,之前杋洛還說要賞賜你些什麽,都被你回絕了。不如就讓他為你立個牌位,以表嘉獎呀!我這就和他說去。”

於是乎一座名為葉不離的牌位被放置在浮黛仙姑的旁邊,供奉香火,所有禮儀均與浮黛仙姑無異,半面見了不由歡喜,竟好似有了與隨風雙宿雙棲的感覺,心滿意足。

“原來你叫葉不離?嗯!隨風葉不離,哎!還挺順口的,哈哈!”隨風道。

“……”半面無言以對。

哎呀呀!這小妖精是不是缺心眼兒?人家喜歡你,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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