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

我們告別了小尼姑。

我咀嚼著滿嘴的苦味，離開了初祖庵。

在輕風細雨中，我們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攀登而上。

走了一會，我們就來到了五乳峰中峰上部南側的達摩洞。

洞外，有一石坊；石坊南額，題刻著“默玄處”，北額題刻著“東來肇跡”；我走進洞裏，發現石洞大概只有六七米深，三米多寬，裏面供著一尊達摩塑像……

“這就是達摩當年面壁九年的地方。”我輕聲地對葉芊說。

“九年！”葉芊感慨地說，“面壁！獨自！真的讓人心靈很震撼！”

“聽說‘壁觀’是達摩禪重要的修行實踐方法，”我深沈地說，“他主張通過‘面壁’，排除外界一切幹擾，關照自己的本心，最後‘心如墻壁’，到不為外界所動時就可入道。”

“看來那天晚上我做得很對！”葉芊小聲地說。

“哪天晚上？”我納悶地問。

“就是你在廁所面壁一晚的那天！”葉芊微笑著說。

我面無表情地看了看葉芊，然後默默地跪在達摩塑像面前，看著他，靜靜地看著他，久久地看著他。

我聽到了自己心中的聲音。

“傳說中你渡過長江時，並不是坐船，而是在江岸折了一根蘆葦，立在葦上過江的。請問這可能嗎？”我問達摩。

“這沒有什麽不可能的，”達摩說，“即使沒有那一根蘆葦，我也會渡江的！”

“那你會被淹死的！”我說。

“即使淹死，那也是死在通往夢想的路上！”達摩說。

“傳說你在少林寺坐禪修行時，面壁九年，一天到晚默然而坐。難道只看著墻壁真的會讓你開悟嗎？”我繼續問道。

“誰說我只看到了墻壁？”達摩說，“我看到了補天的女媧，我看到了追日的誇父，我看到了填海的精衛，我看到了移山的愚公，我看到了治水的大禹……”

“除了這些，難道你就沒有看到別的嗎？”我問。

“除了這些，我看到的只是墻壁！”達摩說，“除了這些，都是墻壁！”

除了這些，都是墻壁！

都是墻壁，除了這些！

“女媧補天，因為執著，”我認真地對葉芊說，“誇父追日，因為執著；精衛填海，因為執著；愚公移山，因為執著；大禹治水，因為執著……都是執著。唯有執著。除了執著，剩下的只是墻壁。”

“是的，”葉芊微笑著說，“夢想如此，愛情也是如此！”

“向著夢想的地方走去，”我認真地說，“即使有一天給累爬了，那也是爬在靠近夢想的地方！向著夢想的地方走去，即使有一天給累死了，那也是死在通往夢想的路上！向著夢想的地方走去……”

“這話你都說過無數遍了，”葉芊呵呵一笑，“能否新鮮點？”

“我可是第一次聽說，”老丈人插話道，“我很欣賞他說的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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