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我來之前你在忙什麽呢？”我微笑著問妙菡。

“哎呀！”妙菡忽然像想起什麽似地說，“我和老漂準備聊天呢！他剛上線，你就敲門了！我得去聽聽他的情人節故事，你就坐在我對面那個電腦上，別說話，他看不到你的，你可以在電腦上看到我倆！”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打開妙菡對面的電腦。

妙菡嬌媚一笑，開始坐在電腦桌前，認真地看著電腦屏幕。

“我叫老漂，”老漂開始和妙菡聊了起來，“真名就不告訴你了，因為太土啦！”

“有多土？”妙菡饒有興趣地問。

“許雞娃！”老漂嘿嘿一笑。

“這不是土，”妙菡嬉笑著說，“這是奇葩！”

“給你講講我老漂的情人節故事，”老漂興致勃勃地說，“我的這個故事就發生在今天。剛才，我愜意地坐在自家舒適寬大的真皮沙發上，高高地翹著二郎腿，一邊騰雲駕霧，一邊看著勤快又漂亮的老婆在廚房忙來忙去，還有可愛的女兒在屋子裏跑進跑出，心裏甭提有多愉快啦！”

“你的日子的確很愜意！”妙菡呵呵一笑。

“這樣的日子，”老漂微笑著說，“很容易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是情人嗎？”妙菡思索著問。

“不是，”老漂認真地說，“是一個小女孩！”

“啊？”妙菡驚叫道，“你可不要講亂七八糟的故事呀！”

“你聽我講，”老漂一本正經地說，“那時，我還正漂在深圳，企圖靠自己懷裏揣著的一本貼滿我發表的‘豆腐塊’的剪貼本，在那個潑金撒銀的經濟特區裏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塊奶酪。然而，‘豆腐塊’畢竟是‘豆腐塊’，在那個揣著大部頭作品來的人都有可能露宿街頭的地方，我的境遇自然可想而知了。很快，我就陷入到饑寒交迫的窘境。陷入窘境後，我戀戀不舍地花光了身上最後的10元錢，開始心灰意冷地坐在荔枝公園的門口，為自己伸手不見五指的前途發起愁來。那天，正好是情人節！”

“那個情人節，你有點淒慘！”妙菡一臉同情地說。

“是很淒慘，”老漂認真地說，“那天，我坐在荔枝公園的門口。我的身邊，不時走過一對對情侶；我的面前，一雙雙男人時尚的皮鞋，挑釁似地從地磚上鏗鏘有力地踏過；我的面前，一雙雙女人精致的高跟鞋，帶著清脆的‘噠噠’聲似乎也在嘲笑著走過。我觸景生情，滿眼滄桑，欲哭無淚，心情糟糕透頂。”

“有故事發生嗎？”妙菡思索著問。

“有！”老漂嘿嘿一笑，“就在這時，一雙小巧可愛的腳從我面前的地磚上踩過。我擡起頭來，發現一個可愛的像小精靈似的小女孩正抱著一把玫瑰花在四處兜售。她穿著一件小花裙，紮著兩根精致柔美的小辮子。她走動的時候，那兩根小辮子就一晃一晃的，很調皮的樣子！”

“在情人節賣花的小姑娘特多，”妙菡呵呵一笑，“她們一個比一個精怪！”

“那個小姑娘是很可愛，”老漂微笑著說，“我很想買她一束花，可是卻沒有錢，也不知道該送給誰？小女孩的身旁，人來人往。她手中的花，也越來越少，很快就剩下最後一束了。就在這時，我看見小女孩一蹦一跳地向我這邊走了過來……”

“估計是想賣給你！”妙菡猜測道。

“不是，”老漂一臉認真地說，“小女孩來到我的面前，高興地叫了一聲大哥哥，說她就剩最後一束花了。我苦笑著說，我吃都吃不飽，現在還拿什麽買花呀？何況，我買了後送給誰去呀？小女孩歪著腦袋，撅著一張小巧可愛的嘴，眼睛漆黑明亮，她說這束花不是賣的，是她送給我的！她極其認真地說，那是她留下的最香的一束花！她看別人送花，也想在這個美麗的日子送出去一束花！小女孩說著把花湊到自己的鼻子跟前，深深地嗅了一下，假裝極其陶醉地說好香啊！”

“原來如此！”妙菡微微一笑。

“那一刻，”老漂動情地說，“我的眼眶忽然一下子就潮熱起來，因為花香，因為得到。我忽然激動地拉起小女孩的手，在她粉紅柔嫩的臉上親了一下。小姑娘最多七歲，很漂亮。小女孩在我親了她之後，一蹦一跳地跑開了，看起來很快樂，也很開心。”

“小心別人把你當成壞人了！”妙菡嬉笑道。

“那天，”老漂語氣幽幽地說，“我一個人坐在荔枝公園門口，在那個我發誓寧願流血也不再去流一滴淚的城市，卻再一次淚流滿面。後來，我還是離開了深圳，離開了那個給了我銅臭也給了我花香的南方繁華都市，一路碾轉，最後漂到了北方。北漂多年，那本曾經讓我引以為榮的貼滿‘豆腐塊’的本子，早已遺失不見。換之而來的，卻是一本本散發著油墨香的署著我老漂大名的新書。我也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一個曾經視北漂如蝗蟲的北京女孩。”

“苦盡甘來！”妙菡感慨道。

“是的，”老漂一臉幸福地說，“我老婆有了，孩子也就不甘寂寞地緊跟著來了。今天中午，她們一個在廚房給我做飯，一個在我的面前給我撒嬌。我感覺很幸福，於是不由自主地感慨道：‘啊！情人節啊！這真是一個好節日啊！’”

“你的確很幸福！”妙菡呵呵一笑。

“就在這時，”老漂認真地說，“我的女兒小貝貝忽然停止了嬉鬧，她撒嬌地趴在我的膝蓋上，說原來今天是情人節呀！她讓我給她一點錢，她也要買把花送給別人！我女兒說著仰起她那粉紅柔嫩的臉，撲扇著那長長的彎彎的細細的黑黑的睫毛，睜著一雙清澈純凈的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我的心頓時滾燙起來，滾燙的感覺幸福而疼痛。我微笑著從身上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順手給了女兒。女兒拿著錢，開開心心地跑了出去。今年，她剛好七歲！”

“啊？”妙菡驚叫道，“這麽巧呀！”

“是的，”老漂嬉笑著說，“我女兒下樓後，我點起一根煙，開始一邊繼續騰雲駕霧，一邊繼續憶苦思甜。就在我正雲裏霧裏感慨的時候，我老婆拿著搟面杖走進客廳，問我女兒去哪了，我嬉笑著說出去買花送人了！我老婆狠狠地給了我一搟面杖後，一邊嚷嚷一邊急急忙忙下樓找女兒去了。”

“她是替女兒擔心，”妙菡思索著說，“你竟然讓七歲的女兒獨自出去了，你老婆是生這個氣呢！”

“是的，”老漂嘿嘿一笑，“我老婆下樓時，我沖著她的背影，微笑著說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的壞人！”

“是的，”妙菡感慨地說，“這世上本來就沒有那麽多的壞人，很多對立的人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那你女兒回來沒？”妙菡認真地問。

“剛剛回來了，”老漂高興地說，“這個情人節，沒有情人的我女兒小貝貝卻送出去了一束玫瑰花！”

“她會送給誰呀？”妙菡思索著問。

“沒有人知道她送給誰了！”老漂嘿嘿一笑。

“其實，”妙菡一臉深沈地說，“她送給誰都行！因為，送人玫瑰，手有餘香！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這世界一定會變成美好人間！”

老漂認真地點了點頭。

妙菡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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