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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店門外人流攢動,店內的氣氛卻跌到了冰點。

就在五條悟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三島白茸開口了,“追究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有什麽意義呢?你又不可能像跟舅舅他們討論的那樣,以最殘忍的方式殺死她。”

只有讓涼川彌生感到痛苦的方式殺死她,她的咒式才能發揮作用,倒帶回一切還未發生的過去。可五條悟直到現在都沒有出手,足以證明他心裏並不想那麽做。三島白茸長嘆一聲,走起身來,整理起了被他玩亂的商品架:“執棋的人早在幾年前,就為我們這些棋子規劃好了前進的路線。哪怕部分棋子偏離了既定的軌道,他們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回到他們應該在的位置。短暫的逃避並不能解決什麽,反而會迎來更為棘手的問題。”

“這是她跟你說的嗎?”

“當然是我猜的,你覺得她那個狀態能說出邏輯完整的話嗎?”三島白茸沒好氣道。

五條悟嘖了一聲,把繃帶綁回到眼睛上,語氣又變回了先前不正經的樣子:“你的意思是,你以後會回來當咒術師?”

“不然你覺得我會在這裏待到死嗎?”

聽瘋子的那些話,她以前應該是直接加入了夏油傑一方,來對抗咒術高專。雖然不知道同夏油傑合作的契機,但三島白茸猜是跟灰原雄的死亡有關。試想一下,她因為這件事本就在情緒的低谷之中,再被夏油傑一忽悠,追隨他而去什麽的也不無可能。

“好了,你沒事的話可以滾蛋了,我要工作了。”

“餵,你剛剛還說可以讓我在這睡一覺呢!”

三島白茸翻找起了收銀臺底下的保險箱,頭也沒擡:“那是剛剛,現在我不想讓你睡了,不可以嗎?”她翻出了一個小匣子,裏面放著數十根有些掉色的金色繩扣。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又踹了一腳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五條悟,示意他去裏面的房間睡覺。五條悟打了個哈欠,外套和眼罩都沒脫,直直地倒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的模樣讓三島白茸忍不住嘆了口氣,他這一睡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八成要給他準備一頓晚飯了。

“所以,這是他來你家的理由嗎?”七海建人看著毫無形象躺沙發上吃零食的五條悟,今天本來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他非常難得沒有加班,結果遇到了這個他永遠都不想看見的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是我救命恩人。”三島白茸拋給他一個,所以你懂得的眼神。

五條悟轉過頭沖他笑,嘴角上翹的弧度以及接下來出口的話,讓七海建人不自覺地捏起了拳頭:“七海學弟,你身上的圍裙跟你挺配的。”

三島白茸毫無顧忌地笑了出來,那件圍裙是她特意買的粉紅色小豬佩奇款。買回來的時候,七海建人曾經表達出抗議,對此他的行動是把這件圍裙藏在櫃櫥裏,然後繼續穿那件對他來說有點小的圍裙。可惜這個舉措只維持了一天,因為第二天三島白茸把那個圍裙丟了,所以他只能翻出自己藏起來的小豬佩奇。這一穿,就郁悶地穿到了現在。

“要不要下次給他穿美少女戰士的圍裙?”

“你願意出錢給他定制的話,我當然無所謂。”

“你真是欺負老實人啊白茸。”

“彼此彼此啦,五條學長。”

七海建人不想搭理這兩個狼狽為奸的家夥,他選擇回到廚房。

五條悟還是很聰明的,一頓飯的功夫就把七海建人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他趁門口穿鞋子的功夫,壓低了聲音問三島白茸怎麽想,她垂了垂眸子,說有些事只能讓他自己想開,別人說再多也沒用。就像她說的,偏離了軌道的棋子終有一日會回到該有的位置上,她是這樣,七海建人也是這樣。

“那我是不是可以將你現在的行為理解為,催化劑?”

“休息時間結束了,你可以滾回去工作了。”

說罷,三島白茸無情地把他推出了門外。

(2)

又是一年春分時節,店員小姑娘提早幾周告了假,預備著回家掃墓。她這店平常沒什麽人光顧,小姑娘一走,店裏寂寥的只能聽到香薰燃燒的聲音。三島白茸百無聊賴地把玩起了手裏的繩子,以往都是夜蛾正道帶著她回祖宅掃墓,離開學校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看過。想著明天是周末,七海建人的親屬又都還健在,於是她心安理得地趁著午休的時間,給他打了個電話。

“我記得你有駕照的,對吧?”

估計是猜到她沒安好心,電話那頭久久的沈默。三島白茸一下子就樂了,她把電話打開了免提,手指飛快地給五條悟發去訊息,問他能不能借一輛車給自己。

“明天陪我回家掃墓怎麽樣?”

“我不想,”

“付你十萬。”

人啊,不能跟錢過不去,中國不有句古話嘛,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錢的誘惑下,即使是拒絕加班的七海建人也無法抗拒。

二人就這麽踏上了,前往位於千葉的三島祖宅的道路。

算算他們合租也差不多有一年了,明明朝夕相處,可一年過去了,七海建人還是沒有摸透三島白茸的性子。她變了很多,以前她連句玩笑都不會開,遇到別人搭訕會很幹脆的拒絕,不喜歡吃的東西就絕對不會吃。現在嘛,不僅說話腔調越來越像五條悟那家夥,就連以前的習慣都改了很多。看著她的側臉,七海建人發自內心地懷疑當初高專時的清冷少女,是不是被奪舍了,才變成現今的模樣。

三島家昔日曾是競爭上三家的家族之一,哪怕正統血緣如今只剩三島白茸一人,祖宅也有專門的人打理。晨光從院子裏修剪過的樹木枝梢間透出,傾珠瀉玉,閃閃耀眼。廂房前的茶室院景完完整整地映在七海建人的眼裏,他望著庭院中的盆景,一時有些入神。

年邁的管家看著長大成人的小小姐,激動地握著她的手,止不住地感慨道:“少爺和夫人看到您帶著男朋友回來見他們,想必會很高興吧。”

七海建人想出言解釋,卻被三島白茸附和的話語打斷了。他倒是沒想到這樣的進展,只能有些尷尬地端坐在墊子上,聽著一老一少的對話。老管家大概年紀確實大了,以為三島白茸如今不過二十來歲,還問她為什麽找了個年紀這麽大的男朋友。三島白茸啞然失笑,她揶揄地看了眼七海建人,好脾氣地向老管家解釋著自己的年紀,以及七海建人和她同齡的事實。

老管家哎喲哎喲地拍著腦袋,向七海建人道著歉。簡單地寒暄過後,他拿起拐杖,帶著二人走向墓地。穿過日式的回廊,小徑旁的林子中傳來了雲雀的啾啾聲,明明遠方的群山中籠罩著一層薄霧,遙遠的天邊反而有一片清澈的蔚藍。饒是七海建人見過高專中的眾多墳墓,在見到三島家的墳墓時,也不禁心裏一驚。

三島白茸從老管家手裏取過盛著水的勺子,小心翼翼地把水澆在墓碑上,似是無心道:“你還記得一年級那會兒,我們去居酒屋的經歷?”

七海建人有點印象,那天大家訓練到很晚,在五條悟的提議下組團去吃夜宵。幾人打打鬧鬧,互相試戴起了五條悟的墨鏡,中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摘下墨鏡後發現三島白茸低著頭,眼角的水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顯眼。他推了推她胳膊,無聲地遞了包紙巾過去,本以為是件小事,沒想到她卻記到現在。

他輕輕地說著,三島白茸擦拭著父母的照片,平靜的語氣下藏著些許哀傷:“我以前看過一本書,上面有句話,我印象很清楚,‘記憶這玩意兒嘛,原本就和變形眼鏡差不多,既可以看取遠處不可能看到的東西,又可以把它拉得近在眼前。’”

有時候情緒上來了,越想遮遮掩掩,眼淚流的就越快。那天她失態得很,生怕自己被五條悟那個大大咧咧的家夥發現,想離開卻又怕引人註目,只能待在位置上任憑眼淚流淌。七海建人就是在這個時候,遞來了紙巾,他沒有在居酒屋裏直白地問她怎麽了,而是用一包紙巾,維系住了她的面子。不僅如此,他還站起身擋住眾人的視線,這才讓她有機會擦眼淚,調整自己的狀態

三島白茸驀地咧嘴笑了。她媽跟她說過,三島夫婦認識的契機,是因為三島先生想爹媽了,蹲路邊嚎啕大哭時被路過的三島夫人遞了包紙巾,這才開啟了二人間的緣分。三島先生平常不茍言笑,待人處事甚至稱得上是冷漠,結果那天哭的像個孩子。在三島白茸為數不多的記憶裏,父親一直都是高高大大,就像七海建人這樣每天規規矩矩穿著衣服,做事一板一眼的形象。誰曾想,他過去有這樣的一面,甚至還是夫婦二人初見的契機。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眶微微泛紅:“我爸也就是個天賦稍微好一點的普通咒術師,勉強領悟了領域,才被評為特級。可縱使年少成名又如何,不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她註意到七海建人的表情,苦笑道:“是的,你沒有聽錯,哪怕他是特級,面對周圍人的逝去,他也無能為力,甚至還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

“他開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開始害怕面對咒靈,墨鏡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戴上的。”原野盡頭低矮的群山籠罩在薄霧中,應和著女人涼薄的語氣,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那,他後來想通了嗎?”

“他沒想通的話,或許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3)

大家都是聰明人,加之認識多年,有些事點到為止就好。三島白茸把玩著手裏充滿咒力的繩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這番舉措是對是錯。私心上來說,她希望七海建人永遠離開咒術師的世界。可憑借對他的了解,以及跟涼川彌生的對話來看,她知道不管是他,還是她,終究會回歸那片世界。至於她的那番話,不過是加速那天的到來罷了。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她循聲望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夏油學長剛走,你就來,真不怕被他發現,打包帶走啊。”

“帶走就帶走咯,你覺得時至今日,我還會怕嗎?”涼川彌生沖她溫婉一笑,看上去她的狀態似乎比之前要正常許多。她把帶來的清酒放到桌上,興致昂揚地問她要不要喝酒。

“這點不夠喝吧,”她取出匣子裏的一根手繩遞了過去。

“不夠喝,我們就去酒吧喝好了。”

涼川彌生把繩子裝到口袋裏,朝她比了個熟悉的wink,想著自己胃病貌似很久沒有覆發了,三島白茸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她一同去了附近的酒吧。幾杯酒下肚,涼川彌生的語氣又開始變得不正經起來,她嘻嘻哈哈地拍著三島白茸的肩,問道:“最近跟七海海同居的怎麽樣呀?有沒有發生一些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你跟五條悟那家夥還真是心有靈犀,每次來找我都問我,最近跟他有沒有什麽?你們覺得我和他像是會搞出什麽的人嗎?”三島白茸一臉無語。

“你難道不喜歡他嗎?你不喜歡他的話,為什麽他死後你就拋棄所有理智,瘋了一樣的以卵擊石呢?”

三島白茸一時啞言,好吧,她承認她對七海建人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然不會跟涼川彌生達成合作,試圖在幾年後的澀谷事變中救下他了。她沈默喝下一杯混著清酒的啤酒,看的涼川彌生咂舌不已,揮揮手示意調酒師往她杯裏再續上滿滿一杯。

“其實你喜歡他很正常的啦,七海海人那麽好,雖然悶騷了點,但比悟和傑要順眼多了,不是嗎?你看你看,他還給你做飯打掃衛生,不僅記得你忌口,還願意給你學新菜譜。天哪!簡直男德班完美典範耶!”涼川彌生眼睛閃閃發亮,雙手呈西子捧心狀湊到三島白茸面前,一臉真誠:“能不能告訴我,你怎麽做到的?這樣的話,我以後就能讓悟和傑每天給我做飯打掃衛生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覺得不可能嗎?”三島白茸冷眼看她。

“總要做好兩手準備嘛。”

不正經的語氣讓三島白茸聽的很不爽,她費了那麽大力氣,猜測二人每一次談話的細節,這才走進了一條所謂從沒走過的路線。結果涼川彌生卻用這樣的態度,直白告訴她這一切可能是無用功。

“你就這麽信命了?”她有些慍怒。

涼川彌生依舊笑著,她把調好的長島冰茶往她面前推了推,嬉笑的語氣底下透出一絲嘲諷:“你以前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哦。當時你也是這個語氣,區別是,如今你是自由人,而過去你是詛咒師罷了。”

“你以前見過我這樣?”

“沒有哦,可這又怎樣呢?我還見過傑沒有成為詛咒師的局面呢,他最後不還是死了。”

三島白茸冷哼一聲,她眉毛緊皺,從包裏的夾層翻出藏起來的煙。涼川彌生十分有眼力見給她點煙,嘴裏還說著什麽給富婆點煙是她的榮幸,聽的讓三島白茸有種想給她來一拳的沖動。她手夾著煙,撩起頭發靠在椅背上,不耐道:“還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要走了。”

“誒誒,別走啊,”涼川彌生生怕她離開,一把抱住她的手臂,一臉希冀道:“還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嗎?”

【在悟抓到我之前殺死我】

“其他事情都可以,唯獨這件事不可能。”

“誒——白茸學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人家今天可是很認真地邀請你來喝酒呢。”女人言笑晏晏,指揮著調酒師調了幾杯烈酒,朝三島白茸歪頭笑道:“今晚不醉不歸如何?”

(4)

三島白茸酒品還是挺好的,至少她還知道要給七海建人打個電話,讓他來接自己。給他打完電話,她又喝了杯馬天尼,才喊來酒保結單,然後拿上外套站門口等人。她懶得關心涼川彌生的動向,只要那個瘋女人別死,怎麽樣都行。她等人等的心浮氣躁,腳底下堆了好幾根燃盡的煙蒂,好死不死還有幾個醉鬼找她搭訕,這讓她心情愈發不爽起來。

大概是因為從小跟著五條悟對練的緣故,三島白茸的體術非常好。等七海建人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一臉抑郁叼著煙,周圍全是被打趴下的醉鬼的女王模樣。七海建人以為她沒喝醉,正想上前搭話,她轉頭看見他,露出了熟悉的傻笑:“七海海——你來啦!”

熟悉的笑容一下子勾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讓七海建人感覺頭有點大。

“怎麽不說話?”她走到他身邊,擡手勾起了他的領帶,調笑的動作異常地熟練,讓七海建人有種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她又說起了一模一樣的話:“來,給姐笑一個。”

對於醉鬼,一定不能跟她爭辯什麽,一旦順著她的思路,她就會蹬鼻子上臉。想著她喝酒一向斷片,於是七海建人毫無心理負擔地把人打橫抱起來,準備塞到座位上。誰知道三島白茸開始耍小性子了,抓著他的領帶問他為什麽不理她。

饒了他吧,他今天剛辭職,本來想明天一覺睡到自然醒,好好享受不用早起上班的清閑日子,結果三島白茸給他整這出。他拿開她不安分的雙手,無視她的抗拒,給她戴上了安全帶。一路上,她不停地問著七海建人各種有的沒的,一會兒問他今天吃了什麽,一會兒問他明天吃什麽。七海建人不想搭理喝醉的醉鬼,仔細一想她體術比他好,為了防止下車後被獎勵一記過肩摔,他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她各種無聊透頂的問題比較好。

“七海海喜歡五條悟還是夏油傑?”

“可以的話,我一個都不想選。”

“七海海喜歡我給你買的圍裙嗎?”

“不喜歡。”

“七海海喜歡我做的繩扣嗎?”

他瞥了眼手腕上有些陳舊的手繩,遲疑道:“喜歡的吧。”

“那七海海喜歡三島島嗎?”

七海建人沈默了,轉頭對上三島白茸眉眼彎彎的笑容,由此可見,她確實喝醉了。他把車停好,準備把笑的傻裏傻氣的三島白茸從車裏抱出來,誰知道昔日的場景再度上演。體術好是這樣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鎖住雙手壓在車上了。帶著酒氣的吻,讓他也有了點微醺的感覺。後面的發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中途他倒是想反抗,奈何敵我力量過於懸殊,以至於全程被帶著走。

(5)

醒來的時候,三島白茸大腦宕機了一分鐘多。

我特麽真把七海建人給睡了?!

睡就睡了,可恨的是她對這段記憶完全沒有印象,只能靠身上的痕跡來揣測昨天的情況。她看了眼躺在旁邊的七海建人,這人估計折騰的確實累了,睡的特別沈。睡相跟他本人一樣規矩且矜持,就是吧,他戴著手繩的手腕上布滿了繩子的紅痕和有些發青的指痕,仿佛是在提醒她昨晚的惡行。待理智稍稍回籠後,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從櫃子裏拿出一件睡裙披在身上,又溜到客廳,從電視櫃下面的暗格裏翻出一包藏起來的煙。

三島白茸嫻熟地點著煙,覺得自己真是憋屈啊,平常抽根煙躲人就算了,現在還被迫坐在廁所的馬桶蓋上抽煙。他媽的,她小聲暗罵了句臟話。想想他倆都是頭一回,誰也沒吃虧,但是一想到他嘴角掛著笑意的睡相,她感覺自己真是罪惡滔天。她想著完了,這下是沒法面對七海建人了。偌大的東京,大概只有躲進五條悟那兒,才不會被七海建人找到。於是她以最快的速度,躡手躡腳地收拾好包袱從自己家跑路了。

五條悟打著哈欠開了門,本來他還有點生氣,嫌三島白茸擾他清夢。可推門看她一副淩亂懷疑人生的模樣,瞬間清醒過來:“大小姐您這是幹嘛去了?”

“我把七海建人給睡了。”

“啊?啊!”

還沒等她解釋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五條悟就已經肩膀一聳一聳,一副憋笑憋到內傷的模樣。尤其是當聽到她覺得自己是那頭豬,七海建人是無辜的小白菜時,他幹脆毫無形象地笑倒在了沙發上,指著三島白茸哈哈大笑:“所以,你真的,不是,三島白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你xx呢。”三島白茸裹著外套,一臉郁悶。

“三島白茸,咱倆認識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知道你喝醉後,”他笑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看的三島白茸一個沒忍住,抽起手邊的紙巾盒往他身上砸。他騰出一只手接住,指著她繼續笑道:“所以你現在是來我家避難嗎?”

“不然你是想讓他給我負責呢,還是我給他負責?”

“那自然是你負責啊,幾年前你就把他初吻給拿下了,你不負責一下,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三島白茸遲疑了一下,不可置信地啊了一聲,看她這反應,五條悟笑的更開心了。他扒拉出自己的老手機,手指刷刷地翻著,把當年那頓散夥宴庵歌姬拍的照片拿到她面前,證明了她的罪狀。完了,看到照片中那個拎著對方領帶強吻的女人時,三島白茸覺得自己這下更沒臉去見七海建人了。真是假酒害人啊,她自認為自己酒量挺好的,誰知道喝醉會斷片。她痛苦地把頭埋進膝蓋上,一副自閉的模樣。

“你不喜歡他嗎?”

“我喜歡他,跟我把他給,強上了不是一碼事。”

“你要噗——這麽想,就算你把他初吻奪走了,幾年後他沒有拒絕你的同居邀請。你想想看,他如果對你沒有意思的話,怎麽可能會任由你把他給噗——”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打不過我。”

“你相信我,如果他對你沒有感覺的話,他石更不起來的。”

三島白茸訝異地擡起頭,挑眉看著笑抽了的五條悟:“你怎麽這麽懂?你不會也,”

“誒誒,別胡說啊,咳咳,”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喉嚨,故作正經道:“我可是很矜持的,我只是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幫你分析罷了。”

雖然他倆從小就不對付,但從小打到大的友誼還是挺珍貴的,五條悟十分爽快地給她騰了間客房,還幫忙買了點生活用品。就是苦了夏油傑了,本來約好跟三島白茸幾天後交貨的,去店裏發現她人不在,就給她打了個電話。三島白茸那會兒剛好在睡覺,被吵醒後,直截了當告訴他,自己把七海建人給睡了,最近在躲他,沒事別來煩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據店員小姑娘說,那位穿著像和尚的黑發青年楞了半天,才離開店鋪。

至於七海建人這邊,也沒比三島白茸好到哪裏去。他睡醒的時候,心裏還挺有幸福感的,畢竟跟喜歡的女人做這種事情,就算他是被強的那個,他也覺得挺好的,甚至想再來一次什麽的。結果掀開被子一看人沒了,頓時心涼了半截。而且,他記得他把三島白茸的煙全丟了,廁所的垃圾桶裏卻堆了好幾根煙蒂。這還不是最讓他震驚的,關鍵是三島白茸居然把手機號註銷了,跑路前就帶走了充電線和一件外套。

他腦子裏閃過一句話——難道她睡完了,打算不負責?

可能女孩子遇到這種事,需要冷靜一下緩一緩吧。七海建人坐在沙發上思考了很久,不管怎麽看,三島白茸都不像是那種睡完就跑的渣女。說不定只是接受不了事實,想要冷靜一段時間,他這麽想著,心安理得地換衣服去咒術高專報道了。

到了咒術高專,五條悟看著他笑的賊眉鼠眼,又是拍肩膀又是嘖嘖沖他笑。七海建人估摸著,三島白茸就在他家躲著。這麽多年了,他被揶揄的次數還少嗎,所以也不差這一回了。再說了,她房子鑰匙還在他手上,總不可能三島大小姐財大氣粗,放下東京好地段的公寓不要,真跑了吧。

(6)

三島白茸在五條悟家待了半個月,餓了就點外賣或者蹭他的零食,困了就睡覺,無聊就打游戲,比起七海建人那邊整天殺咒靈出外勤,日子過得瀟灑得很。五條悟問她打算什麽時候去見他,她說她不知道。

“你不會打算在我家待到天荒地老吧,雖說我確實養得起你,但,”

不等他說完,三島白茸很幹脆地按下了掛斷鍵,繼續躺床上躺屍。成年人談戀愛,覺得合適就結婚,然後搭夥過日子什麽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幹咒術師這一行的,基本上結婚的雙方都是咒術師,何況她跟七海本來就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關系。她想了半天,覺得這天終究還是要到來的,不過是把人睡了而已,負責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她摸出自己的手機,把社交賬號登了上去,這半個月來,七海建人就零星地給她發了幾條。

【你在哪裏?】【下次不許抽煙喝酒了】【夜蛾老師很想你】【你想通了嗎?】

前幾個都挺正常的,最後一條就有點耐人尋味了。三島白茸一下子就樂了,前幾天五條悟還在給她分析,說根據七海建人平常的表現,他覺得這小子一定是在等她回去攤牌。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總之,七海建人看到她出現在校門口的時候,據特意趕回來看熱鬧的五條悟說,他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朝氣蓬□□來。

“談談嗎?”

“你要找他談戀愛嗎?”五條悟在旁邊起哄。

被五條悟叫出來一起看熱鬧的家入硝子聽到這話,一個沒繃住,笑的扶住了墻壁才沒滑下去。三島白茸臉上也有點掛不住,她狠狠瞪了眼笑的異常燦爛的五條悟,然後拉著七海建人的手走進高專裏面,隨便找了個空教室,準備跟他好好談談。

“七海,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抱歉。”

七海建人臉上表情換的特別快,本來還挺開心的,聽到這話瞬間切換成了被摧殘的社畜模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三島白茸猶豫半天,不知道怎麽說,看著七海建人的眼睛,她覺得自己大概腦子壞掉了,居然從中看出了些許委屈的意思。不用七海建人提醒了,她發誓以後頂多小酌,再也不會把自己喝成那個鬼樣了。她嘆了一口氣,索性把心中所想全盤托出:“這樣講吧,咱倆認識這麽多年,現在也算是坦白相見過了,我的情況不用多說,你也知道。”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試一試?”她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語氣異常認真:“談一場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

“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當然也沒問題。”

雖然早有耳聞,但看著他倆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夜蛾正道還是有些吃驚。他抱著熊貓在他倆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你倆,這算是成了?”

三島白茸笑的樂開了花,七海建人則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偏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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