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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與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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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與戒指

車窗外雪花紛飛, 世界是蒼茫雪白的一片。

夜幕降臨,絢麗多姿的霓虹漸次點亮,開始為人引路。

行駛的Macan上,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黎爾的回憶戛然而止。

黎爾想起一年多前,當她沖動的答應溫知宴要跟他結婚時,就是坐在這輛她用信用卡分期付款買的越野車上,那天她心情很差, 差點想抽很多年都沒抽過的煙了。

結果溫知宴發信息來, 要她跟他結婚, 她就沒有抽那根捏在手裏的煙, 後來只是將它扔進了風裏。

因為, 答應他之後,她想, 溫知宴這樣的男人肯定不喜歡自己的老婆抽煙。

應許他,要跟他結婚的那天, 原來黎爾就在下意識的做一個稱職的溫知宴的老婆。

仔細算一下,如今他們已經領證一年零一個月了, 結果卻還沒有同床過過夫妻生活。

當時的溫知宴只不過是因為面臨開拓國際市場的緊要形勢, 要在北歐大舉進軍他們的新能源市場。

當地的合作夥伴對他這樣的年輕總裁表露了十分的不信任,並且了解到他的出身背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簡單,對他抱有巨大的懷疑態度。

溫知宴為了爭取他們的信任,建立良好穩固的合作夥伴形象,才會急著找一個普通女人結婚, 中和他在他們心目中各種咄咄逼人的尖銳形象。

黎爾則是遇上跟她感情深厚的外公生病, 罹患重病的老人心裏擔心她,臨走也放心不下她的婚事, 黎爾被逼急著找人結婚。

於是他們就很巧的因為彼此的外公跟奶奶住在同一間病房而結婚了。

後來的黎爾安慰自己,就是這麽簡單粗暴的,各有所求的一場婚姻,將她跟溫知宴不合適的捆綁在了一起。

一個紅燈禁止線前,黎爾踩下剎車。

感到咽喉有輕微的異物感,她想這兩天是不是因為在酒店處理顧客糾紛,說話說得太多了,喉嚨有點不舒服,夠手打開中控臺的暗格,想找潤喉糖來含在嘴裏,結果不慎找到了自己的婚戒。

早上,她在儲運酒店大堂遇到溫知宴,僅僅淡淡的一面之緣,他們相處還不到十分鐘。

黎爾以為溫知宴根本沒留意到這麽小的細節,結果他卻敏銳的發現她沒有戴婚戒。

婚戒是去民政局領證當天他送給黎爾的。

那天,本來說好早上九點半,等璃城市中心的民政局一上班,他們就去做婚姻登記。

結果黎爾因為突如其來的工作,有兩批在他們酒店舉辦婚宴的賓客因為爭搶有利場地的原因打起來了,場面很混亂。最後有人報警,警察來控制場面了。

其中是一個婚宴是黎爾負責承辦的,警方要她配合調查,跟她錄口供錄了很久。

等她姍姍來遲的去跟男人約好的民政局門口,見到溫知宴站在寒風中抽煙。

穿著修身煙灰色西裝,黑色高領毛衣,芝蘭玉樹,俊雅不凡,是置身蕓蕓眾生也能讓人一眼驚艷的郎艷獨絕。

不知為何,那一天素來胸有成竹,又驕矜拽酷的男人在黎爾眼中顯得異常的焦躁不安。

見她來,他漆黑眸子裏翻騰的暗湧才漸漸棲息下去。

黎爾還以為他們那天去領證只是走個過場,畢竟結婚結得那麽隨意。

他想要一個完美的國際商場上位者形象,她則是意在安慰家人,或者說是帶了點想打那些看她笑話的人的臉,她黎爾不是嫁不出去,只要她想嫁,她甚至可以嫁一個一億之中也難挑到一個的優秀男人。

“抱歉,我來晚了。真的很對不起。”遲到的黎爾來晚了,道歉了,就覺得很合理了。

現在黎爾再細細回想那天,璃城飛雪,他們在民政局相約領證,不合理的地方其實只有,溫知宴竟然帶了花跟戒指。

戒指的款式很樸素,他在寒風中遞給她,沒有裝裝飾盒,他直接從他的毛呢西裝外套口袋裏搜出來,應該是被他揣在身上很久,沾染了他身上的溫熱溫度。

他遞給黎爾的除了戒指,還有花。

一打綠色的洋桔梗,新鮮到花瓣上還帶著露珠。被冰雪天氣一凍,不但沒有萎縮,反而生意盎然。

黎爾楞怔了許久,不知道該不該伸手接,她以為他們相約來領證,就是很公式化的進去做個登記,不會有這個環節。

“溫知宴,怎麽你還帶了花跟戒指?”黎爾難以置信的幹笑,“應該不用的。”

“結婚不要這兩樣怎麽行?”長手已經遞出去的溫知宴用脅迫眼神看向黎爾,要她收下。

她下班晚,來得很匆忙,車子應該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停,隨便丟在路邊了。

怕被交警貼罰單,黎爾很焦急的想要打一頭就快回到車上去,真的就是想跟男人快速走個過場,進去領到紅本本,好回去跟她家裏人交代就行。

可是溫知宴卻帶了花跟戒指。

在男人那微微帶了慍怒的眸光照射下,黎爾無奈的接過了戒指跟花,又跟他抱歉了一次。

因為她真的沒有想過,假若她沒有按時來,他這樣矜貴的生來就能夠輕易睥睨眾生的天之驕子會為她站在約好的地方一直等,一直等。

“抱歉,我來晚了,今天酒店宴廳裏臨時出了點麻煩。”

在黎爾解釋了她是遇上什麽事以後,溫知宴沒有苛責她,甚至沒有抱怨過半句,只是幫她戴上了戒指。

他將刻著他名字縮寫【WZY】的小環套在她蔥白纖細的左手無名指上,要她從今天起戴著這個意為永結同心的指環。

他凝睇著她的眼睛,口吻認真又溫柔的說:“以後再也不能摘了。”

“嗯,好。”黎爾懵懂的點了點頭,有敷衍他的意思。

當時的她沒有細品以後再也不能摘了是什麽意思。

這一刻,黎爾從車子中控臺裏翻出來這個小物件,想起她是怎麽從溫知宴手上收下來的,她握了握那枚樣式簡單的定制鉑金對戒,將它戴到自己手上,覺得被箍緊的感覺挺不自在,很快又摘了下來。

今天下大雪,倪涓雅下午發信息要黎爾回家吃飯,說家裏燉了羊肉湯。

黎爾遵命開車回去了。

婚後,她搬進了溫知宴在璃城市中心二環新購買的別墅,那裏鄰著一個湖泊跟公園,環境很好。

別墅裝修並不是最浮誇,卻是最精致。

每樣布置跟家具,都出乎意料的讓黎爾感到舒適,即使離開娘家,住到那裏,黎爾也算是住得滿意。

黎爾更滿意的是溫知宴甚少回來跟她同住,這一年他一直在滿世界各處飛,比白領圈層提到的那種sky walker還要sky walker。

還有他本家勢力在北城,北城的政治圈子這一年裏有些動蕩的局面也要他時不時的出面解決。

簡言之,就是溫知宴很忙,隨隨便便的把跟他奶奶住在一個病房的爺爺的孫女娶了之後,根本沒空搭理她。

於是,這一年,黎爾跟他見面算是怡然自得的屈指可數。

沒想到,今早在儲運悅榕的酒店大堂裏,他們沒有任何預警的遇見了。

其實結婚之後,黎爾本來還想繼續住在家裏,但是那樣的話,兩邊家長會關心他們婚後為何不住在一起。

他們這些長輩根本不知道黎爾跟溫知宴結婚是怎麽一回事,還以為他們真的是相親成功了。

*

晚餐的飯桌上,黎正勤不在,他在學校監考,高三生晚自習有考試。

只有倪涓雅跟黎爾兩母女一起在餐桌邊落座。

倪涓雅關心許久沒回家來吃飯的黎爾,問:“你跟溫知宴婚後過得怎麽樣?”

倪涓雅見她的身材依然苗條纖細,眼眸中飽含的天真跟純粹還是一如往昔,便知道她肯定還沒懷孕,甚至還是個清白女兒身,還是個不懂男女之事的單純女生。

他們現在領證了,因為溫知宴婚後很忙,以及黎爾的外公隨時處於危險狀態,不宜操辦喜事,婚禮一直拖著沒辦。

轉眼他們領證領一年了,倪涓雅問:“溫知宴還每天都在出差?你們還每個月都幾乎見不上一面?”

“嗯。”黎爾小口小口的喝著冒白煙的滾燙羊肉湯,漫不經心的回答,“不過今天我跟他見過面來著。他到我們酒店來,跟他朋友在一起。”

“然後呢?”倪涓雅著急的問下文。

“然後他就飛去丹麥了。”黎爾一面喝湯,一面說。

“唉,你們到現在還沒有同床嗎?”倪涓雅嘆氣。

黎爾跟溫知宴結婚一年了,倪涓雅覺得他們應該準備要孩子了,現在的年輕人壓力都大,加班熬夜什麽的,各個行業內卷得不行,作息紊亂,動不動就精神焦慮。

要是黎爾不趁早備孕,以後年紀上去,想懷孕就真的難了。她年紀也不小了。

用老長輩的眼光來看,黎爾這樣的纖瘦女子,身上只有兩個地方有肉,不一定好生養,溫家家大業大,撇開她的出身不說,居然真的接受她當他們的兒媳婦也是很奇怪。

前幾天,溫知宴的奶奶鄧慧蓉還打電話給倪涓雅,問起兩個小年輕這陣相處得如何,什麽時候準備要寶寶。

倪涓雅支吾了幾聲,說回頭問問黎爾要寶寶的事。

今日她叫黎爾回來喝羊肉湯,其實主要是問她跟溫知宴發展到哪步了。

自己的閨女,倪涓雅自己心裏知道她啥樣。

倪涓雅知道黎爾不喜歡溫知宴,跟他結婚只是為了完成任務。

就像做小組實驗,最後的死線來臨,老師要檢查作業了,黎爾還沒找到配對,這時候,溫知宴出現了。

黎爾迅速跟他綁定,為的是瞞上瞞下,只要這一波行情撐過去,沒人煩她就行了。

黎爾從小就是這個豁然開朗的個性。

“怎麽同床啊,本來結婚就不是為了睡在一起的好嗎?”黎爾的小臉被熱騰騰的羊肉湯熏得氤氳,平添幾分芳麗。

她眼神不悅的睨了倪涓雅一眼,道:“我之前告訴過你,他找人結婚的緣由,一是為了哄他奶奶開心,二是為了塑造良好的上市公司領導者形象,三是為了……”

黎爾咂巴著小嘴,還想給倪涓雅列到第三第四第五,怎麽發現就沒有了。

像她這樣自認集清醒跟睿智於一身的女子,她一直在跟自己強調,溫知宴娶她,一定是有很多的目的,其中一個目的絕對不是因為他瞧上她,喜歡上她了。

“就算是這樣,生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飯,綁死了,這婚結得也不虧啊。”

倪涓雅上個月去鄧慧蓉的居所裏做客,人家廳裏擺的一盆蘭花,都比黎家住的這棟商品房貴。

鄧慧蓉這個老太太偏偏一點架子都不端,對她恁的客氣。

倪涓雅十分忐忑不安,怎麽自己閨女真的嫁進溫家這樣的鐘鳴鼎食之家了。

就算溫知宴現在一心從商,在一些圈子裏的地位也高得別人難以望其項背。

很多勢力想要結識他,拉攏他。

可是溫知宴一直強烈表態,就是要做個單純的商人。

倪涓雅每次去溫家做客,總是很不自信,難以置信自己怎麽會真的有溫知宴這樣玉葉金柯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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