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6.不討論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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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56.不討論的關系
學校放寒假時間定在一月十三號左右。
一月份剛到，蔣琪箏就給陳茵打電話問她寒假怎麽回來，是不是跟游淮一起回來。
距離聖誕節過去已經有一周左右了，分手那天陳茵回到宿舍就悶在被子裏哭了一晚上，她以為自己足夠隱蔽，除了自己之外不會有人發現她的異常，哪知道第二天舍友就小心翼翼地問她是因為什麽不開心。
她對所有來詢問的人反覆地說，“我和游淮分手了。”
這句話掛在嘴邊不停地說，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推開商店就自動說歡迎光臨的那只招財貓，痛苦的神經幾乎麻木，最後甚至能笑著對又一次來問的不知情群眾調侃道， “沒怎麽呀，就是分手了而已。”
聽到的人也笑著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陳茵你這麽漂亮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這幾乎是安慰失戀的人慣用話語。
沒關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會找到更好的。
陳茵篤定，游淮肯定也聽別人說過類似的話。
——別難過，這有什麽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你這硬性條件這麽好，怎麽可能找不到女朋友？隨便你挑啦。
似乎這些話術被統一，陳茵不知道該回覆些什麽，只能說好的謝謝。
關系好一點的人會比其他人問的更多，不會止步於你們怎麽了，而是會深入到你們為什麽分手。
陳茵很難說出所以然，話在嘴邊繞啊繞，最後只變成了一句，我們不合適。
被問的時候是在從一個教室趕去另一個教室的空隙，她握著手機走在校園裏，說完這句話後腳步都停了下來，電話那頭的朋友被她這句話逗笑，“不是，陳茵，你逗我呢？你跟游淮認識這麽多年你跟我說不合適？怎麽可能啊？老實說，是不是你發現自己不喜歡他啦？”
從聖誕節開始下起的雪到現在都沒有停過 ，身邊舍友冷得跺腳，到處都是穿著厚羽絨的人，她們見陳茵停在路中間，呵著白氣問她，“茵茵你怎麽不走？這麽冷你楞在這兒幹什麽？”
陳茵才如夢初醒，對電話那頭說，“沒有，就是不合適。”然後掛斷電話，被舍友拉著往要換的教室方向跑。
她很忙，是真的很忙。
忙著期末各種考試、忙著各種活動、忙著社交、忙著生活。
能想起游淮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她身邊的朋友也就覺得分手對陳茵來說也沒有那麽嚴重。
她們覺得她是開朗的、樂觀的、堅強的，另一方面，也是沒有那麽在乎這段感情的。
有時候就連陳茵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度堅強。
就算是哭，也只是分手當天的晚上，打濕的被子洗幹凈後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她是一個無論發生什麽都能步履不停、堅定往前的一個很酷的人。
她跟上舍友的步伐，笑著挽著她們的胳膊在雪天裏往前跑。
晚上跟電視臺的人一起聚餐，約在學校附近新開的一個桌游館。
大家一起玩狼人殺的時候，陳茵抽到女巫牌，開局李奇就被狼人殺死，陳茵給他發了銀水，第二天主持人宣布是個平安夜，狼人就開始表情微妙，視線在人群裏搜尋一圈，最後有人開玩笑地說女巫真是太善良了，不明真相的李奇也跟著附和了一句開局發銀水真是個好女巫。
第二局陳茵就給那個說她善良的人發了金水，最後游戲結束，狼人慘敗，手握平民牌的李奇知道陳茵是女巫後端起杯子朝她碰了一下，“多謝學妹保我游戲體驗。”
陳茵靠在沙發上笑著說，“畢竟你是會長，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你的。”
氣氛當時就變得有些奇怪，跟陳茵關系比較好的一個女生湊在陳茵耳邊對她說，“會長一直在偷看你，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啊？”
在別人的視角裏。
陳茵是一個足夠耀眼的人，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家境好，跟誰相處都落落大方，幾乎見不到露怯的時候，也因為過於大方所以幾乎看不出她對別人的不同之處，就好比同一批進電視臺的大一新生，其他女生和學長學姐相處還比較拘謹地每一句話都帶學長學姐這樣的稱呼，但陳茵已經能跟他們單獨出去玩還在朋友圈裏開玩笑。
女生端著杯子，偷偷看了一眼李奇又看陳茵，最後捂著嘴對陳茵說，“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考慮他了，他有些太花心了，學校裏的美女都被他撩了個遍，還是不如——”
後面的話在忽然想起陳茵已經分手後，戛然而止。
陳茵看起來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點頭一副聽進去了的樣子，“我又不傻。”
她頭發從黑色染成了淺栗色，又去燙了個卷，室內比較悶熱，原本穿著的呢子大衣脫了下來，裏面米色毛衣顯得整個人都很溫柔。
“感情這潭泥沼，我還是不要跳了，好不容易變成貴族，當然要好好享受單身生活。”
聽她說話的女生果然露出一副傾佩的表情，她很輕地哇了一聲，說，茵茵你好酷。
不為感情所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思想自由、不被限制、溫柔又堅定，這所有的特質在這期間都被他人附加在陳茵身上，聽到稱讚的陳茵剛露出笑容，就聽見門口處傳來歡迎光臨的聲音。
還沒見到來的人，就聽見一陣鬧哄哄的聲響。
“冷死了冷死了，去ktv多好，本來上了一天課就挺累，怎麽還跑過來開會？”
“滾啊，玩桌游算什麽開會，王二狗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好吧？你學下我們淮哥，安靜配合的樣子多帥？欸，友情問下，哥，今天跟你說話那女生是找你要微信嗎？”
“……”
進來這家桌游店的時候陳茵就在想，這個地方怎麽這麽小？收費這麽貴怎麽連單獨包間都沒有，要是多來一幫人那不是會互相影響游戲體驗麽？
老板是已經畢業好幾屆的學長，聽到她的顧慮，表情都有些苦澀，“學妹，你看我這地方，像是生意很好的樣子嗎？”
現在，陳茵終於明白了學長生意慘淡的原因。
他既錯誤預估了學弟學妹們娛樂生活的匱乏，又錯誤預估了沒有包間對學弟學妹的影響。
尤其是一對已經分手但嘴硬說要做朋友的學弟學妹。
在聽見那聲淮哥後，陳茵就開始走神，她的身體和靈魂擁有兩套操控系統。
靈魂大喊著別看！淡定點！想想別人是怎麽誇你的！新時代酷女孩兒就是要對一切都無所謂！先擡頭去看他你就輸了！
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控制著頭擡起來往門口的方向看了。
進來了好幾個人。
都是游淮的舍友，陳茵全認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還非常誇張地對陳茵異口同聲喊嫂子好，把陳茵給雷得不輕，偷偷問游淮他舍友是不是有毛病，哪知道他舍友緊接著就說，“好爽，以前看電視劇就想喊這麽一句了！”
都是非常有趣的人，喝醉酒會在外面抱著垃圾桶大喊女朋友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游淮錄了視頻發給陳茵看，陳茵笑得不行，與此同時也覺得真好。
真好，游淮身邊有一群很有意思的人，游淮永遠不會無聊，他會永遠快樂。
現在再見面，這群舍友的有趣再次發揮作用。
傳媒學校的人多半都有點兒偶像包袱，哪怕再冷也不會穿得過於厚實，男生尤為註重形象，學韓劇男主就穿一件大衣，強撐了一路，現在進到溫暖的室內，蹦跶著用手去貼同伴的脖子，正鬧的時候，有人餘光瞥到坐在不遠處往這邊看的陳茵。
於是，冰死你冰死你的幼稚話語忽然就變成了一聲臥槽。
陳茵身邊的人也跟著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都往那邊看，兩撥人視線匯集。
安靜的時刻。
又傳來一聲歡迎光臨，冷風灌了進來又很快被阻擋在門外。
分手到現在，大概是有一周，又或許比一周要久一點，陳茵沒有數過，但總有生活中總有幾個瞬間，讓你覺得平淡乏味的生活忽然變得像一部文藝電影。
這個瞬間顯然就是現在。
裝修成哈利波特風格的狹小桌游店被人填得滿滿的，玄關鞋櫃上放著的招財貓傻乎乎地上下晃著手，桌上放著的飲料被開了個七七八八，還有什麽？哦，還有頭頂的燈實在是有些晃眼睛，學長養的貓懶洋洋地趴在椅子上翻了個身。
生活最平淡的所有畫面裏，眼睛變成慢鏡頭，從這些畫面中一點點聚焦到站在人群中的那個人身上。
陳茵覺得自己有變得不一樣，換了發型又買了新衣服。
但游淮好像還是那個樣子，喜歡穿款式簡單的衣服，不會像別人一樣耍帥，天冷脖子上就圍了圍巾，白色的，外套是黑色的，表情是冷淡的，他的眼睛裏好像還殘留著門外的雪。
仍舊是人群中最惹眼的一個。
他身邊忽然停下的聲音讓他擡眸，往這邊看了一眼。
視線像是時鐘裏短暫和分針匯合的秒針，稍稍重合便立馬回到自己的軌跡。
他挪開了視線，很淺地勾了一下唇，對身邊一個個被摁下定身術的朋友說，“還不進去是想換家店？”
平淡而又冷漠。
坐在陳茵身邊的女生推了一下她的胳膊，輕聲問她，“你沒關系吧？”
陳茵緩慢挪開視線，笑著回，“沒事啊，能有什麽事？下一把我不要拿女巫牌了。”她雙手合十，對看向她的社團朋友們搞怪道，“拜托拜托 ，讓我拿一把預言家吧，我可太想手抓狼人了！”
原本凝滯的氣氛又活躍開，兩邊都在笑，那邊笑著討論要玩uno還是 狼人殺，這邊鬧著攀比狼人和預言家究竟哪個更牛。
有人擡頭對坐在收銀臺的老板喊了一聲，“能不能放點音樂啊學長？搞點兒音樂助助興啊！”
學長揚聲回了句好。
陳茵坐在那裏，拿到屬於自己的牌，卻什麽都看不清了。
好奇怪，究竟是預言家還是平民，或者是女巫、狼人？
不知道。
她身體都好像跟著天氣一起變得僵硬，一顆鮮活跳動的心慢吞吞變得遲緩，開心的音樂聲聽不見、身邊吵吵鬧鬧的聲音聽不見。
分手後有很多個瞬間。
你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放下了，不會難過了，沒什麽的。
畢竟分手是自己提的，後果也早就應該想得清楚。
陳茵沒有要反悔的意思，也沒有想對游淮說我們和好吧的心思。
只是，不見面還好，不見面是真的無所謂，那些難過和痛苦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可以被其他開心的事情壓在下面。
但現在碰見了。
他不再是別人提起的一個名字，不再是別人口中單純的游淮兩個字。
而是笑著的游淮、思考的時候拇指喜歡磨蹭食指的游淮，是所有單調的形容忽然變得具體。
那些自認為的無所謂忽然顯出了原形。
她平生第一次，想要逃跑。
想要丟下手裏的牌，丟下所有面對外人的偽裝，直接逃跑，離開有游淮的地方繼續做那個很酷的陳茵。
“天黑請閉眼。”
擔任主持人的人說出指令。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唯獨陳茵睜著眼。
頭頂的白熾燈晃得人眼睛幹澀。
而她的視線越了界，看向了已經不屬於她的那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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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所有來詢問的人反覆地說，“我和游淮分手了。”
這句話掛在嘴邊不停地說，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推開商店就自動說歡迎光臨的那只招財貓，痛苦的神經幾乎麻木，最後甚至能笑著對又一次來問的不知情群眾調侃道， “沒怎麽呀，就是分手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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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是安慰失戀的人慣用話語。
沒關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會找到更好的。
陳茵篤定，游淮肯定也聽別人說過類似的話。
——別難過，這有什麽的，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你這硬性條件這麽好，怎麽可能找不到女朋友？隨便你挑啦。
似乎這些話術被統一，陳茵不知道該回覆些什麽，只能說好的謝謝。
關系好一點的人會比其他人問的更多，不會止步於你們怎麽了，而是會深入到你們為什麽分手。
陳茵很難說出所以然，話在嘴邊繞啊繞，最後只變成了一句，我們不合適。
被問的時候是在從一個教室趕去另一個教室的空隙，她握著手機走在校園裏，說完這句話後腳步都停了下來，電話那頭的朋友被她這句話逗笑，“不是，陳茵，你逗我呢？你跟游淮認識這麽多年你跟我說不合適？怎麽可能啊？老實說，是不是你發現自己不喜歡他啦？”
從聖誕節開始下起的雪到現在都沒有停過 ，身邊舍友冷得跺腳，到處都是穿著厚羽絨的人，她們見陳茵停在路中間，呵著白氣問她，“茵茵你怎麽不走？這麽冷你楞在這兒幹什麽？”
陳茵才如夢初醒，對電話那頭說，“沒有，就是不合適。”然後掛斷電話，被舍友拉著往要換的教室方向跑。
她很忙，是真的很忙。
忙著期末各種考試、忙著各種活動、忙著社交、忙著生活。
能想起游淮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她身邊的朋友也就覺得分手對陳茵來說也沒有那麽嚴重。
她們覺得她是開朗的、樂觀的、堅強的，另一方面，也是沒有那麽在乎這段感情的。
有時候就連陳茵自己都覺得，自己過度堅強。
就算是哭，也只是分手當天的晚上，打濕的被子洗幹凈後就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她是一個無論發生什麽都能步履不停、堅定往前的一個很酷的人。
她跟上舍友的步伐，笑著挽著她們的胳膊在雪天裏往前跑。
晚上跟電視臺的人一起聚餐，約在學校附近新開的一個桌游館。
大家一起玩狼人殺的時候，陳茵抽到女巫牌，開局李奇就被狼人殺死，陳茵給他發了銀水，第二天主持人宣布是個平安夜，狼人就開始表情微妙，視線在人群裏搜尋一圈，最後有人開玩笑地說女巫真是太善良了，不明真相的李奇也跟著附和了一句開局發銀水真是個好女巫。
第二局陳茵就給那個說她善良的人發了金水，最後游戲結束，狼人慘敗，手握平民牌的李奇知道陳茵是女巫後端起杯子朝她碰了一下，“多謝學妹保我游戲體驗。”
陳茵靠在沙發上笑著說，“畢竟你是會長，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你的。”
氣氛當時就變得有些奇怪，跟陳茵關系比較好的一個女生湊在陳茵耳邊對她說，“會長一直在偷看你，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你啊？”
在別人的視角裏。
陳茵是一個足夠耀眼的人，長得漂亮、性格開朗、家境好，跟誰相處都落落大方，幾乎見不到露怯的時候，也因為過於大方所以幾乎看不出她對別人的不同之處，就好比同一批進電視臺的大一新生，其他女生和學長學姐相處還比較拘謹地每一句話都帶學長學姐這樣的稱呼，但陳茵已經能跟他們單獨出去玩還在朋友圈裏開玩笑。
女生端著杯子，偷偷看了一眼李奇又看陳茵，最後捂著嘴對陳茵說，“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考慮他了，他有些太花心了，學校裏的美女都被他撩了個遍，還是不如——”
後面的話在忽然想起陳茵已經分手後，戛然而止。
陳茵看起來沒有任何波動，甚至還點頭一副聽進去了的樣子，“我又不傻。”
她頭發從黑色染成了淺栗色，又去燙了個卷，室內比較悶熱，原本穿著的呢子大衣脫了下來，裏面米色毛衣顯得整個人都很溫柔。
“感情這潭泥沼，我還是不要跳了，好不容易變成貴族，當然要好好享受單身生活。”
聽她說話的女生果然露出一副傾佩的表情，她很輕地哇了一聲，說，茵茵你好酷。
不為感情所苦、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思想自由、不被限制、溫柔又堅定，這所有的特質在這期間都被他人附加在陳茵身上，聽到稱讚的陳茵剛露出笑容，就聽見門口處傳來歡迎光臨的聲音。
還沒見到來的人，就聽見一陣鬧哄哄的聲響。
“冷死了冷死了，去ktv多好，本來上了一天課就挺累，怎麽還跑過來開會？”
“滾啊，玩桌游算什麽開會，王二狗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好吧？你學下我們淮哥，安靜配合的樣子多帥？欸，友情問下，哥，今天跟你說話那女生是找你要微信嗎？”
“……”
進來這家桌游店的時候陳茵就在想，這個地方怎麽這麽小？收費這麽貴怎麽連單獨包間都沒有，要是多來一幫人那不是會互相影響游戲體驗麽？
老板是已經畢業好幾屆的學長，聽到她的顧慮，表情都有些苦澀，“學妹，你看我這地方，像是生意很好的樣子嗎？”
現在，陳茵終於明白了學長生意慘淡的原因。
他既錯誤預估了學弟學妹們娛樂生活的匱乏，又錯誤預估了沒有包間對學弟學妹的影響。
尤其是一對已經分手但嘴硬說要做朋友的學弟學妹。
在聽見那聲淮哥後，陳茵就開始走神，她的身體和靈魂擁有兩套操控系統。
靈魂大喊著別看！淡定點！想想別人是怎麽誇你的！新時代酷女孩兒就是要對一切都無所謂！先擡頭去看他你就輸了！
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控制著頭擡起來往門口的方向看了。
進來了好幾個人。
都是游淮的舍友，陳茵全認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還非常誇張地對陳茵異口同聲喊嫂子好，把陳茵給雷得不輕，偷偷問游淮他舍友是不是有毛病，哪知道他舍友緊接著就說，“好爽，以前看電視劇就想喊這麽一句了！”
都是非常有趣的人，喝醉酒會在外面抱著垃圾桶大喊女朋友這麽冷的天你怎麽一個人在外面，游淮錄了視頻發給陳茵看，陳茵笑得不行，與此同時也覺得真好。
真好，游淮身邊有一群很有意思的人，游淮永遠不會無聊，他會永遠快樂。
現在再見面，這群舍友的有趣再次發揮作用。
傳媒學校的人多半都有點兒偶像包袱，哪怕再冷也不會穿得過於厚實，男生尤為註重形象，學韓劇男主就穿一件大衣，強撐了一路，現在進到溫暖的室內，蹦跶著用手去貼同伴的脖子，正鬧的時候，有人餘光瞥到坐在不遠處往這邊看的陳茵。
於是，冰死你冰死你的幼稚話語忽然就變成了一聲臥槽。
陳茵身邊的人也跟著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都往那邊看，兩撥人視線匯集。
安靜的時刻。
又傳來一聲歡迎光臨，冷風灌了進來又很快被阻擋在門外。
分手到現在，大概是有一周，又或許比一周要久一點，陳茵沒有數過，但總有生活中總有幾個瞬間，讓你覺得平淡乏味的生活忽然變得像一部文藝電影。
這個瞬間顯然就是現在。
裝修成哈利波特風格的狹小桌游店被人填得滿滿的，玄關鞋櫃上放著的招財貓傻乎乎地上下晃著手，桌上放著的飲料被開了個七七八八，還有什麽？哦，還有頭頂的燈實在是有些晃眼睛，學長養的貓懶洋洋地趴在椅子上翻了個身。
生活最平淡的所有畫面裏，眼睛變成慢鏡頭，從這些畫面中一點點聚焦到站在人群中的那個人身上。
陳茵覺得自己有變得不一樣，換了發型又買了新衣服。
但游淮好像還是那個樣子，喜歡穿款式簡單的衣服，不會像別人一樣耍帥，天冷脖子上就圍了圍巾，白色的，外套是黑色的，表情是冷淡的，他的眼睛裏好像還殘留著門外的雪。
仍舊是人群中最惹眼的一個。
他身邊忽然停下的聲音讓他擡眸，往這邊看了一眼。
視線像是時鐘裏短暫和分針匯合的秒針，稍稍重合便立馬回到自己的軌跡。
他挪開了視線，很淺地勾了一下唇，對身邊一個個被摁下定身術的朋友說，“還不進去是想換家店？”
平淡而又冷漠。
坐在陳茵身邊的女生推了一下她的胳膊，輕聲問她，“你沒關系吧？”
陳茵緩慢挪開視線，笑著回，“沒事啊，能有什麽事？下一把我不要拿女巫牌了。”她雙手合十，對看向她的社團朋友們搞怪道，“拜托拜托 ，讓我拿一把預言家吧，我可太想手抓狼人了！”
原本凝滯的氣氛又活躍開，兩邊都在笑，那邊笑著討論要玩uno還是 狼人殺，這邊鬧著攀比狼人和預言家究竟哪個更牛。
有人擡頭對坐在收銀臺的老板喊了一聲，“能不能放點音樂啊學長？搞點兒音樂助助興啊！”
學長揚聲回了句好。
陳茵坐在那裏，拿到屬於自己的牌，卻什麽都看不清了。
好奇怪，究竟是預言家還是平民，或者是女巫、狼人？
不知道。
她身體都好像跟著天氣一起變得僵硬，一顆鮮活跳動的心慢吞吞變得遲緩，開心的音樂聲聽不見、身邊吵吵鬧鬧的聲音聽不見。
分手後有很多個瞬間。
你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放下了，不會難過了，沒什麽的。
畢竟分手是自己提的，後果也早就應該想得清楚。
陳茵沒有要反悔的意思，也沒有想對游淮說我們和好吧的心思。
只是，不見面還好，不見面是真的無所謂，那些難過和痛苦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可以被其他開心的事情壓在下面。
但現在碰見了。
他不再是別人提起的一個名字，不再是別人口中單純的游淮兩個字。
而是笑著的游淮、思考的時候拇指喜歡磨蹭食指的游淮，是所有單調的形容忽然變得具體。
那些自認為的無所謂忽然顯出了原形。
她平生第一次，想要逃跑。
想要丟下手裏的牌，丟下所有面對外人的偽裝，直接逃跑，離開有游淮的地方繼續做那個很酷的陳茵。
“天黑請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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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唯獨陳茵睜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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