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夷葭看向李氏，雖然冷著臉色，卻也乖巧的點點頭“謝三伯母掛念。”嘴上說著感謝，卓夷葭心中卻是一陣腹誹。

卓家對她好的人中，大房高氏對她好，是她在卓夷裕身上花的功夫，卓夷涵對她好，那也至少有自己日漸相處中那些不易被察覺的迎合，雖說相處之後覺得卓夷涵的確是一個玲瓏的人，值得她相交。華太君更不用說了，更是花了心思才讓華太君如今在不損害卓家利益的前提下，無光痛癢的護一護自己。

那如今李氏呢？自己從未給過好處，卻對著自己這般好。真如她們說的心疼自己是卓家女兒？那以前偏院時怎麽不見三房給過哪怕一個熱餅子。

雖說思緒千萬，不過也就在一念之間，剛說完話，這邊李氏就接過身後嬤嬤遞過來的衣服，遞給卓夷葭，“來，你試試，看看合不合身。萍兒你帶你妹妹去內間換一下。”

卓夷萍正準備應下，卓夷葭便開口打斷，“不用了三伯母，回去再試罷。只是三伯母今天叫我來是作何呢？”卓夷葭問的直接了當，這麽久李氏還沒有說出叫卓夷葭過來的事。

聞言，李氏和卓夷萍對看一眼，李氏就吩咐嬤嬤就將衣服放到卓夷葭旁的木桌上，然後對著卓夷葭道，“今兒十五，京城夜晚有燈會，我尋思著你也出去玩的少，就讓你三姐帶著幾姐妹一起去外頭看看燈會。”對於這個年齡的孩子誰不喜歡玩兒呢？

卓夷葭聞言，沈吟了半餉，搖了搖頭，“明兒就是大姐的大婚，我還要給大姐坐床添妝，就不去了。”

“難得去一次，燈會回來大姐那邊也還趕得及。”坐在旁邊的卓夷萍緩緩開口，說著將桌上擺著的點心推向卓夷葭，“諾，你喜歡吃的零嘴。”說著自己拿起一個輕輕咬了一口。

卓夷葭轉頭看了眼卓夷萍推過來的點心，臉上沒有喜怒，心下卻慢慢的沈了下去。

卓夷葭才從偏院搬出來半年不到，連高氏都還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麽，李氏怎麽會知道？要論對自己喜好的了解，肯定只有從前管著偏院的二房了。

原來何氏背後的人是她。

卓夷葭唇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拿起盤子中的一個點心，輕輕咬了一下口，放下點心，慢條斯理用手絹按了按嘴角，“那三姐晚上去逛燈會的時候記得提前來給我打個招呼。”說著起身向著李氏行禮，轉身離去。

卓夷葭走出三房庭院，腳步放緩些，紅姍緊巴巴的跟在卓夷葭身後，手裏遞上捧著的手爐，“小姐，手爐。”這是將才三夫人後面的丫鬟換好炭交給她的，還沒來得及給小姐。

卓夷葭停下腳步，盯著手爐片刻，然後回頭向著三房院落的方向看了眼，可惜走的太遠三房庭院早已看不見。

卓夷葭接過紅姍手裏的暖爐，腳上往前緩緩走去，擡頭看向院子裏的因為冬日的吹打早已只剩枝幹的泡桐，眼神若有若無的穿過蕭瑟的枝幹又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紅姍，你先回去生盆炭火，我有些冷。”

紅姍瞪著眼睛看向卓夷葭，有些不解小姐既然冷為什麽還在冰天雪地裏走的這般慢，面上卻是點了點頭，“是，奴婢這就回去。”語畢提著裙邊加快腳上的速度往君笑院走去。

知畫和知書跟的稍遠一些，知畫手裏還端著李氏給卓夷葭的做的春衫和冬衫。兩人垂首不言不語的跟在卓夷葭身後。這是新主子，都不知道品行脾性，沒有接觸過也不敢亂插話。

卓夷葭也不理會身後的兩人，腳步一轉走到偏院後的竹林裏，在竹林中的石桌旁坐下，

卓夷葭擡頭看著飄零的竹林枝葉，眼神飄忽，不知思緒何處。冬日的主子依舊翠綠，不似其他的樹幹，早在冷風中被吹得只剩枝幹，竹子只在來年開春長出新葉的時候，老葉才會掉落。偶爾一陣陣大風折彎了竹子的桿，葉子在風中唰唰作響。

卓家的熱鬧與喜慶傳不進竹林，自然也傳不進竹林中的人的耳朵。卓夷葭似乎感覺不到冷，仰著的頭一動不動，透過竹葉的間隙望向灰蒙蒙的壓層雲。

“為什麽要選擇來我這裏呢？”卓夷葭的聲音悠悠想起。

站在身後的知畫知書兩人對看一眼，有些怔楞。卓夷葭姿勢未變，頓了頓，悠長的聲音再次想起，“外院的生活至少過的自在，肯定是比我這個被人不喜的庶出小姐身邊好的。”整個庭院裏的丫鬟，只有知畫和知書兩人在自己問話的時候沒有排斥與退縮。沒有抗拒，那就是想來她身邊。

“是因為主子身邊更容易接觸家族秘密，不管她是否受寵。”說著卓夷葭轉過頭，幽深的眸子看向身邊的知畫和知書，“是嗎？”

知書聞言，眸子忽的變暗，往後退開一步，手放在腰間。雖是準備抽出裏面的短匕。

“四小姐這是什麽意思？”知畫端著的衣服低了點，看著卓夷葭的眼神帶著不解和疑惑。

“若是被人發現你們的身份，會如何？”卓夷葭不問反答，好整以暇的看著知畫。

知畫眼中的疑惑散去，衣服放到石桌上，往後退了一步，“奴婢不知四小姐所說何事。”

知書在卓夷葭聽完卓夷葭話的同時身上瞬間散出肅殺的淩厲。

“自然是你們的主子吩咐給你們的事。”卓夷葭很快的結果知畫的話，看著她的面部不放過一絲表情，“在卓家做暗樁的事。”

話音一落知書瞬間如風閃過，腰間的短匕抽出便往卓夷葭心上狠狠刺去。

卓夷葭眉頭一皺，腳尖用力往後一蹬，身子飛開，險險避過知書的短匕，腳跟還未站穩，便感受到背後的滔天的殺氣，身後傳來知畫如修羅一般幽幽的聲音，“被發現的話，要麽就是自殺，要麽就是滅口。”

卓夷葭心上一駭，臉色大變，饒是自己練武多年，這一招也鐵定是避不開了。一念之間手便撫上腰間的瑤琴。

面前的知書警覺，拿著匕首的手往卓夷葭腰間刺去，卓夷葭第一次感覺到這次真的可能死在這兩個糊塗蛋手上，再顧不得其他，身子一歪手直接往瑤琴上一揮，琴聲響起，知書知畫側身一躍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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