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晌午過後，她們一群女兒貪樂去逛園子，卓家四小姐去折臘梅，一個不慎就從階梯上滾了下去。皇上也知道，禦花園東邊那個臘梅後面的石梯有多陡峭。”孫貴妃在婢子的攙扶下走到明獻帝旁邊坐下。

眾人在明獻帝和孫貴妃坐下之後，也跟著坐了下去。

華太君聽著孫貴妃的話，沈著臉沒有說話。幾句話把錯都歸咎在了卓夷葭身上，只字不提孫雨若讓卓夷葭去摘臘梅的梗，還提前離去。不是老六回來給她說了事兒，她都快相信了她的鬼話。

不過，華太君擡眼看了眼孫雨若，老四怎麽會真答應別人去摘臘梅？她可不是面子上瞧著那麽乖順的人。

“怎麽都沒有丫鬟跟著？”明獻帝轉頭看向孫貴妃。這是他進到昭陽殿第一次看孫貴妃。

孫貴妃搖搖頭，“聽卓四小姐的丫鬟說，她臨行逛園子前，那丫鬟腿疼，於是卓四小姐囑咐將丫鬟留下了。”說著孫貴妃擡起手指了指站在華太君身後站著的紅姍。

紅姍餘光瞥著孫貴妃，腳步往華太君那邊挪了一些，脖子一縮。

卓家太爺卓順武身為大將軍站在明獻帝身後，一言不發。丟的是孫女，責問，對方是貴妃。說算了，可畢竟是自己的孫女，以前沒見過就算了，可是現在大年卅日明明是見過了，還是個機靈的小姑娘，真要不管，他心上也是過意不去的。

幹脆就不說話，等著明獻帝來給處理。

“在派些人去尋，實在找不著讓禦林軍去院子裏搜。”明獻帝沈著臉。

“是。”站在旁邊的喜公公領了旨，往殿外退去。

二房老爺卓子華站在太爺卓順武旁邊，看了眼蹙著眉頭的明獻帝，和一旁坐著輕揉著眉心的孫貴妃，“小女頑劣，大過年還鬧得不讓人安寧，勞娘娘和皇上擔憂了。”

坐在下面的華太君聞言，眉頭一皺，看著卓子華，心裏有一絲絲涼。

孫貴妃聽著卓子華的話，臉上問問緩和，“大人說的哪裏話。只是大過年鬧出這樣的事，誰也不願意，大人不要自責，待會兒尋到了人，回去也不要過於苛責，孩子嘛，貪樂是天性。”

卓子華點點頭，“皇上娘娘仁愛，但孩子頑劣，還是要教養的，臣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卓子華起身看向漸漸暗下來的天，不會有下次讓那孽障入宮的時候了，徒生是非。回頭要好好跟父母親說說。

殿外一陣嘈雜，剛剛出去的喜公公疾步走回殿內，“皇上，卓家四姑娘尋到了！”

“哪裏尋到的？”明獻帝聞言，問道。

他不在乎傷到了哪裏，不在乎是死是活，只是在乎這宮中，哪裏會有藏身半日尋不著的地方。

“回皇上的話，是二皇子帶人找到的。”喜公公沒有回答明獻帝問的話，只是說是二皇子等人找到的。

這邊剛說完，趙谷翊就扶著卓夷葭往殿內走了進來。

看著二皇子趙谷翊親自攙扶著卓夷葭進了殿內，殿內一陣喧嘩。

孫雨若更是驚的從位置上蹭了起來。

“怎麽會在一起？！”孫夫人坐在孫太夫人旁邊，二皇子趙谷翊攙扶著卓夷葭進來的驚訝讓她忽略了失態的孫雨若。

孫太夫人沈著臉搖搖頭，回頭看了眼旁邊的孫雨若，眉頭一皺，“雨若，坐好！”

孫雨若指著走進來的二皇子和卓夷葭，想要說什麽，對上孫太夫人警告的眼神，一甩手，咬著唇不甘心的坐下。

緊接著懷榮王世子趙鳳曜跟了進來。

殿中女眷輕呼出聲，很快又被長輩制止。

一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的華太君看到後面跟進來的懷榮王世子，心裏頭一緊，有些坐不住的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

趙谷翊一進了昭陽殿便看見坐在上方的明獻帝。驚訝從眼中一閃而過，沒想到父皇親自來昭陽殿尋人。

本來準備交了人就走的趙谷翊，此時也踏腳走到昭陽殿中央，小心翼翼的扶著卓夷葭跪了下去，“兒臣/臣女參加父皇/皇上。”

跟在趙谷翊身後的趙鳳曜裙邊一撩，跟在後面跪了下去，“臣參見皇上。”

卓夷葭被攙扶著跪在昭陽殿冰冷的地板上。心裏卻更冰冷，帶著顫抖。

上方坐著的，便是她的殺父仇人。她不怕他認出自己，甚至她都感覺不到自己在他面前的無措。

可是卓夷葭仍然顫抖著，這種顫抖讓跪在她旁邊扶著她的趙谷翊都感覺到了。

趙谷翊蹙眉的看了眼卓夷葭，第一次見天子，很怕麽？想著扶著卓夷葭的手掌捏了捏她的手臂，以示安撫。

卓夷葭被趙谷翊捏的回過了神，藏在大氅下的手臂往懷中揣著的盒子靠了靠，這個盒子，絕對不能被發現。

“都起身罷。”明獻帝威嚴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明獻帝看了眼被二皇子趙谷翊扶著虛弱不已的女孩兒，身上沾滿了泥土，頭發上帶著殘葉淩亂不堪，一看身上就受了傷，明獻帝看著殿中的幾人，道，“賜坐。梓墨你來說說怎麽回事。”

內侍擡來椅子放到一旁，趙谷翊扶著卓夷葭坐了下去，趙鳳曜看了眼趙谷翊的背影，冰冷著臉若無其事的做到了離卓夷葭最近的那個椅子上。然後看向殿中的趙谷翊。

卓夷葭轉頭看了眼對自己熟視無睹的趙鳳曜，然後回頭看向殿中的趙谷翊。

站在華太君後面的紅姍，一步三指的挪挪挪，挪到了卓夷葭身後。剛站定，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賣燈少年，眉頭一挑。怎麽哪裏都能遇到他？

趙谷翊走到大殿中回話，“回父皇的話，兒臣本來與子佩游於霖清河，見卓家四小姐被困在了霖清河旁的假山裏。於是上前查看，才知卓四小姐受人陷害，從禦花園的臘梅樹後階梯上跌落。尋人不見，一路走到了霖清河，才遇到兒臣與子佩，於是將將卓四小姐帶回。”

趙谷翊說的很細，細到卓夷葭從階梯上摔落到假山的原因都一語了然。

趙谷翊話音一落，明獻帝看向坐在旁邊的卓夷葭，“你為何從臘梅後的階梯能走到霖清河旁的假山？那麽遠的路沒有遇到一個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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