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谷翊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八九歲的身子穿著米色大氅靜靜的站在需雪地裏，像個小糯團，帶著面紗看不清樣貌，露出的一雙眼眸明明無悲無喜，平靜如水，卻清明生輝。

趙谷翊走到卓夷葭旁邊，蹲下身子，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蕩了蕩小溪裏冰涼的水，“你剛剛唱的歌謠是什麽？”

卓夷葭轉頭看著旁邊蹲著的男子，沒有說話。

“左悠悠，右氹氹，娥皇取針做衣裳；金線線，銀邊邊，披上繡衣成小仙。水清清，冰涼涼，濕了娥皇紅袖裝；葭蒼蒼，人茫茫，蕩起漣漪長又長。”趙谷翊手指蕩著溪裏的水，輕輕的學著卓夷葭哼了起來，忽然話鋒一轉，“我不好看嗎？”說著趙谷翊轉頭看著卓夷葭，笑著眨了眨眼睛。

卓夷葭不由得怔了怔，他在問什麽？？

“你看著我眼裏為什麽沒有絲毫喜歡抑或羞澀。”趙谷翊站起來，接過一旁小廝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手上的水。

卓夷葭不由得暗自翻了個白眼，有病。

然後轉身離開了小溪。

紅姍跟在卓夷葭後面，手裏拿著暖爐往臉上蹭了蹭，然後回頭看了眼身後還望著這邊的男子。

這男子長的倒是好模樣的，不比孫家如玉公子差，可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站在溪邊的趙谷翊靜靜的看著卓夷葭的背影，將帕子遞給旁邊的小廝。

“主子，你幹嘛那樣說。”一旁的小廝貴圓結果帕子，無奈的問道。

問自己不好看嗎？還是一個男子，這話他這個下人聽著都替主子臉紅...

“難道我不好看嗎？”看著卓夷葭走遠的背影，趙谷翊轉投問著貴圓。

貴圓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好看，主子最好看！”

趙谷翊不由得笑了起來，“我逗她呢。你沒發現她一個八歲的孩子，在那兒一站，給人的感覺竟然說不出的，嗯，怎麽說呢？說不出的～大氣？還是說沈穩呢。按理說野外看到男子，不管是不是喜歡的人，都會有羞澀，或者窘迫，或者無措，但她竟然都沒有。波瀾不驚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東西能引起她情緒的外露。”說著趙谷翊笑著轉頭看著貴圓，“所以我就試試她是真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還是裝的。”

“結果呢？裝作一臉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趙谷翊攤開兩只手，他只知道她蕩水唱歌的時候只是一個小女孩的樣子。

說完趙谷翊轉身離去，身後的貴圓想了想，跟了上去，猶豫了一下，還是在開口了，“其實剛剛那個姑娘吧，打了孫家二小姐。”

“嗯？”趙谷翊停住腳步回頭。

“剛剛進竹林的時候，主子在跟何公子他們談論沒看到，就在二樓女眷廂房倚欄旁。”貴圓站定，看著趙谷翊說著，“不知怎麽回事，孫二小姐擡手準備扇這姑娘，結果被這姑娘抓住了手，反扇了回去。”貴圓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趙谷翊。他可知道孫家二小姐愛慕主子，主子最不喜別人在他面前提起孫二小姐。

趙谷翊聽聞卻笑了。“人小脾氣卻不小。”

“何止脾氣，力氣也不小呢。”貴圓看著趙谷翊沒有不喜，膽子便大了起來，又接著說，“我看是在卓家廂房外。大概是卓家的女兒。”

趙谷翊點點頭，“卓家是武將世家，堂下兒女習武也就不奇怪了。”

趙谷翊低著頭繼續向外走去，這些年卓家一直低調，家中從政從軍者做事小心謹慎，連外人都不願發生口角，更不說朝堂孫相爺家。先生說是這些年磨了性子，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小姐，他誰啊？說的好像全天下女人見著他都得發狂一下才顯尊敬。”紅姍緊跟在卓夷葭身後，“這膚淺，白糟蹋了那副好模樣。”

卓夷葭走在前面，“有什麽好糟蹋的。沒有那張皮面還有皇子的身份。”

“皇子？”紅姍往前快走兩步靠近了些卓夷葭，“天哪，他二皇子嗎？”剛剛小姐沒註意，她可是聽著旁邊的女眷們的話聲。

卓夷葭點點頭，“不然呢。”

“怪不得他們一進了竹林，旁邊的女眷都跟餓狗見了骨頭一樣。”紅姍別別嘴，怪不得他會覺得是個女的都應該往他身上撲才正常。

卓夷葭沒有答話，沈默了一會兒，才道，“喜歡他的女子多了，就會覺得全天下女子喜歡他才正常。就像好話聽多了，就會覺得自己真的很好。這是上位者的通病。”

卓夷葭望著竹林深處，皇宮呆久了，他們大概已經認為自己本來是皇室主人了。

卓夷葭帶著紅姍轉了一圈，便出了竹林。

此時太師宋伯已經到了。趙谷翊也坐回了書案。

卓夷葭回到廂房的時候卓夷柔已經坐到屋中。

“外面冷不冷。”卓夷葭進來帶著外面的一些寒意，卓夷涵看了眼紅姍手裏拿著的暖爐，問卓夷葭。

卓夷葭搖搖頭，“不冷。”說著取下面紗，褪下大氅放到紅姍懷裏。

“你回來了就在屋子裏暖暖，我去隔壁看看長平公主和孫家小姐。”卓夷涵起身，對著卓夷葭說道。

卓夷葭點頭應下，卓夷涵便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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