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29章

關燈
第129章

黑暗中, 阿姨冷不丁與一雙空洞、死氣滿滿的眼眸對上,她內心驚了一跳, 稍稍定了定神,不讓自己太過驚詫,默默地呼了一口氣,於是伸手打開室內的燈。

待阿姨看清了坐在床上的莫哀歲模樣後,懸起的心這才重新放回了肚子裏。

柔和的燈光自上而下的灑下來,莫哀歲受到光的刺痛不禁閉了閉眼眸,等到適應燈光之後, 這才睜開。她下意識地沖站在門口的阿姨扯了扯幹巴巴、毫無水潤感的嘴角,卻不小心掙開了皮肉,腥甜的血液蔓延出來。

莫哀歲舔了舔唇角, 潤了潤幹涸得近乎要起皮的唇瓣,垂著眼眸看著滴在手背上的血液, 眸底情緒不明。

她想,這個笑一定醜極了。

阿姨嚇了一跳, 連忙抽了一張紙巾遞給莫哀歲。

她這才發現,她忘記給莫哀歲小姐提前準備上一杯溫水,她真是失職。

莫哀歲接過阿姨遞過來的紙,隨意地擦了擦手背上的血液,然後將紙團在手心裏,繼而擡起頭問道:“……阿姨,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阿姨溫柔地笑道:“歲歲小姐, 您睡了整整一天, 再不吃點兒東西, 身體恐怕遭受不住。”阿姨的神情帶了點心疼之意。

聞言,莫哀歲扭頭向窗外看去。

時間過的很快, 白天已經變成了黑夜,大片的黑暗侵入夜空,像是無數的筆墨暈染其中。

沿街路燈亮起,外界光線明亮,窗前的盎然綠意的影子映在玻璃上,模糊了邊界,街道上一個又一個懸浮的監視器隨著夏日的涼風微微浮動著,時不時有肩頭閃爍著紅□□光的機甲從街道上經過,種種舉措,於無形中蔓延出一股淡淡的警戒感。

而不遠處的高樓大廈與標志性的醫院建築,更是暗示了莫哀歲此時身在何處。

莫哀歲沒有多大的意外,她左右都逃不出去,那麽住在哪裏,又是自哪裏醒來,便都不重要了。

莫哀歲收回視線點點頭,說:“好的,我半個小時後出去。”

阿姨出去後又進來,手中多了一杯溫水,看著莫哀歲將這一杯水喝光之後,這才將門帶上。

房間中終於又回歸到了平靜之中,莫哀歲松了一口氣,仰倒、倚靠在床頭上,神態疲倦地揉按著太陽穴。

明明溫舟舟的靈魂團已經凝實了許多,漸漸恢覆到了自己在剛剛穿越時的90%,並且,她也很清晰地看到溫舟舟的靈魂團動了動,但不知道為什麽,溫舟舟卻遲遲沒有醒過來。

莫哀歲有一種直覺,她還缺少一個契機……

到底是什麽契機?

莫哀歲掀開被子,神色凝重地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陣陣涼意在腳底處傳來。

她回想著,從她初次遇見溫舟舟起到溫舟舟昏迷結束,細細地梳理著腦海中雜亂的思緒。

忽然間,在想到什麽後,莫哀歲站定在窗前,瞬間亮起的眼眸竟是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上幾分,眸底隱隱透著一絲癲狂。

她怎麽能忘記呢……

溫舟舟的每一次出現,都伴隨著她無法控制身體與意識的精神恍惚。不僅如此,她每一次精神恍惚都會讓溫舟舟清醒的時間更長,換言之,也就是自己沈寂的時間變得更久。

一具身體,兩具靈魂。

她與溫舟舟的掌控時間本就是此消彼長的關系,她強,那溫舟舟便弱;她弱,那溫舟舟便強。

理論上,只要自己持續弱下去,就能讓溫舟舟持續出現。

理清楚思路之後,莫哀歲簡單洗漱了一下,擰開門走了出去。

她在驗證自己的猜想之前,她需要先保證自己身體的能量供應不能間斷,畢竟,她無法在他們眼皮底下服用能量飲料“長眠”。

因此她還是得通過食物獲得能量。

莫哀歲所在的別墅一共三層,風格簡約現代,清晰的建築線條與大片豎向長窗削減了建築的體積感,更顯清冷、瘦削。室內燈光亮起,從外向內看去,能夠看到室內的陳設與布局。

水晶吊燈的清冷光線照亮室內,大理石地面被清潔機器人擦得鋥光瓦亮,折射著吊燈灑下璀璨光芒,人影綽綽,模糊難辨。

阿姨們各司其職地忙著手邊的事情,暫時沒有發現突然出現的莫哀歲。

莫哀歲在她們中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像是森源地坑中的那幾位阿姨。

莫哀歲斂了斂眸子進入餐廳,忽然,她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緊地追隨著她,莫哀歲猛然擡起眼眸,碰巧與門口站著的赫得溫對上了視線。

赫得溫身形高大,筆直地立在門前,像是一棵靜肅的松樹。那道炙熱的快要融化莫哀歲的眼神就出自他。

赫得溫看得清楚,莫哀歲眼眸中一閃而過的是不加掩飾的厭惡。

是針對他的。

赫得溫抿了抿唇,難掩見到莫哀歲那一刻的開心,但開心在面臨她厭惡情緒的時候又轉為了苦澀,臉色幾經變幻。他張了張嘴,還沒開口,就聽見莫哀歲極快地開口。

“阿姨,辛苦一下將晚餐搬到我的房間裏。”

莫哀歲語氣平淡冷靜,說完這一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原路返回,身後仿佛就是什麽腌臜之物,唯恐避之不及。

她本以為會隔幾天才會再見到這些人,但是赫得溫的出現卻打了莫哀歲一個措手不及。

“……歲歲。”赫得溫來之前最多以為莫哀歲視他如空氣不理不睬,卻沒有料到莫哀歲會是這樣的反應——莫哀歲非常厭惡他,甚至到了不願意與他共處一室的程度。

赫得溫他一時呆在了原地,怔忡地看著莫哀歲決絕的背影,眼見莫哀歲越走越遠,他快步走了上來,趕在莫哀歲進入房間之前,輕輕拉住莫哀歲的手腕。

莫哀歲擰著門把手,手腕被赫得溫捏住,只開了一條縫的門就這麽在兩人眼前關閉。

觸及到莫哀歲的肌膚,赫得溫年輕俊美的臉上微微泛紅,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自然,手指也開始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耳尖悄悄地爬滿了紅暈。

莫哀歲肌膚細嫩,赫得溫握在手中仿佛捏住了易碎的豆腐,微微用力便會細碎得無法拼湊一般,就這麽一會的功夫莫哀歲的皓白的手腕上便留下了一圈淡淡紅痕。

赫得溫意識到什麽後,連忙又卸掉了手上的力道,虛虛地貼在莫哀歲的手腕上,小心謹慎地捏著。

“……跑這麽快做什麽?”赫得溫語氣帶了一絲連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嗔怨,“我只不過是想和你說說話。”

此時赫得溫穿了一件無袖灰色T恤,胳膊上的肌肉線條愈發的明顯,再加以赫得溫那一頭天生絢麗的紅棕色的頭發,顯得整個人越發的狂放不羈。

如白晝般的燈光照射在赫得溫身上,而其高大強壯的身體擋在莫哀歲眼前,產生的陰影將莫哀歲的身體完完全全籠罩,而其身上的熱度源源不斷地朝莫哀歲傳遞過來,微涼的肌膚上都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

莫哀歲她與赫得溫的距離太近,近到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她太陽穴悸動著疼,手腕處的溫熱黏膩的觸感讓莫哀歲焦躁,壓抑在心中的那股煩躁與厭惡一股股地湧上心頭。

莫哀歲瞥了一眼手腕,厭煩至極,心裏的不耐之感揮之不去,她擡起眼眸,眼神冰冷道:“你想說什麽?在這裏說吧。”

赫得溫來時準備了很多話,想象了很多這次相見的場景,當然也想到了見不到莫哀歲的可能。但如今,在面對著莫哀歲時,真讓赫得溫開口說話,他還真有些說不出來。

他左顧右盼,就是不敢與莫哀歲對視。

莫哀歲耐心告罄,掙了掙,但掙脫不了:“……你到底想說什麽?”

“莫哀歲,我欠你一聲道歉……”赫得溫咬了咬牙,閉上深藍色的眼眸,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對不起。”

莫哀歲眉頭緊鎖,神情詫異,像是第一天才認識赫得溫一樣,要不是時機不對,她或許會與赫得溫對上一句“宮廷玉液酒”的穿書暗號。

除了同樣“穿書”導致人性格大變之外,試問還有什麽事情能夠讓赫得溫俯首認錯?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你吃錯藥了?”莫哀歲嗤笑一聲,不知是在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赫得溫,“你何錯之有?錯的難道不是我‘不識擡舉’麽?”

“沒有……”赫得溫聞言臉色蒼白了一瞬,隨機鄭重地搖了搖頭,“歲歲,你不要這樣。現在的我很正常。”

開了一個頭之後,剩下的話便好說多了。

赫得溫腦子一抽,徑直地捏著莫哀歲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靠近心臟的一側。

原本赫得溫是想向莫哀歲表明自己的真心,但陌生的觸感讓赫得溫不免慌了一瞬,身體不由得向後縮了縮,又在大腦的控制下挺起來,湊到莫哀歲的掌心中。

莫哀歲能清晰地感受到掌下,赫得溫心臟跳動的頻率與泵送血液的力度。

鮮活的,充滿生命力的。

“撲通、撲通……”

莫哀歲蜷了蜷手指,指尖劃過赫得溫的胸前的布料。

赫得溫打了一個哆嗦,癢意從尾椎骨處開始蔓延:“……”

這種感覺更加的奇怪了。

緋紅爬上赫得溫的臉頰,好在自發頂投射下的燈光本身就帶了一點紅,倒是很好的掩蓋住了赫得溫的不自然,他咳嗽了一聲,索性破罐子破摔,努力讓自己忽視胸前的那一觸感,神情認真了幾分。

赫得溫眉眼間的狂放不羈已經散去,深藍色的眸子定定地望著莫哀歲:“是我對不起你,破壞了你分化的計劃。如果我不曾做過這件事,你或許不會遭受這麽多的……”

赫得溫知道,他不與莫哀歲說開這個話題,那這件事便會一直梗在他們的心間,赫得溫無法再進一步。

“轟——”的一聲,莫哀歲瞬間耳鳴起來,聲音之大,直接蓋過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她只見赫得溫的唇一張一合,卻聽不清他具體又說了什麽。

自從莫哀歲被迫分化成Omega後,出於自我保護,她下意識地將當時自己分化成Omega時情緒的隱藏起來,觸摸不得、回憶不得。

但是她想不到的是,罪魁禍首之一的赫得溫會重新提及這件事,並為這件事向她道歉……

那時計劃被破壞、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Beta分化成Omega時產生的絕望、不甘與憤懣一股腦地湧了上來,莫哀歲渾身冰涼,後頸處的腺體也隱隱熱了起來。

食道似乎是在逆流,一股惡心感梗在咽喉處,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莫哀歲鼻子酸澀無比,心臟鈍痛,她再次抽了抽手,還是沒能從赫得溫手中抽出來,她擰著掌下的皮膚在洩恨。

赫得溫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我自知自己過錯了事,歲歲,不管你怎樣對我,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我都會受著……”

赫得溫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莫哀歲一眼。

莫哀歲低著頭,他無法分辨她此時的情緒,他輕輕勾著莫哀歲的下巴擡起莫哀歲的下巴,卻見莫哀歲眼尾發紅,眼睫根部沾上了幾顆細小的水珠,瑩瑩地閃爍著。

赫得溫一下子便慌了神,他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能笨手笨腳地抱著莫哀歲,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拍打著莫哀歲的後背,溫聲細語、低聲詢問莫哀歲怎麽了。

“為什麽?”莫哀歲抓緊赫得溫胸前的衣服,她掙脫不得,只能雙手按在赫得溫的胸前保持距離,眼眸一片清醒,“為什麽……”

為什麽偏偏是她?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阻止分化,偏偏這些人讓她不得安生。

說什麽為她好,為她著想,結果做得盡是些狗屁不通、沒有邏輯的事!

不甘漸漸淡去,莫哀歲只想問問赫得溫,為什麽要這樣做……

赫得溫聽著莫哀歲只是固執地重覆這一句話,他不知道莫哀歲問的是為什麽突然提起這個還是其他的什麽,他只能從他猜想的原因回答。

“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我本該就向你道歉,只是我醒悟的太晚,一直拖到現在才向你道歉。”

“我不想你再難過下去。”赫得溫舔了舔唇,“因為我喜歡你。”

莫哀歲聽了赫得溫令人發笑的告白,手指不由得攥緊,好好的衣服被她蹂躪的不成樣子。

喜歡她?

她從未將事情往這方面想。

莫哀歲半垂著眸子,嘴角冷淡地上揚,原來這就是愛嗎?

她從現實世界學到的“喜歡”居然與書中的人物有很大的代溝,這是莫哀歲不曾想到的。

原來“喜歡”就是做親手折斷他人羽翼的劊子手……

其實,赫得溫喜歡莫哀歲,遠比其他人要早得多。

只是他做錯了事,喪失了所有的機會,他只能在他與莫哀歲接觸少的可憐的回憶中過活,一想到餘生亦是如此的場景,自己心裏難免有些不甘。

但當赫得溫看莫哀歲面容愁苦時,他能想到的便只有采尼的那句“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將那個東西重新找回,或者找某種相近的東西替代”。

隨青臨已經死了,這是一件壞事,也是一件好事。

死人無法起死回生,活在莫哀歲心裏,總比活在他們面前要好得多,只要時間一長,總會有人重新走進莫哀歲的心裏。

“……歲歲,我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博取你的原諒,才能祈求你的好感?”

赫得溫一改之前不羈的態度,頭抵在莫哀歲的額頭上,卑微地祈求莫哀歲的愛憐,甕聲甕氣的,“我知道,你喜歡隨青臨,但是他已經死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人去找隨青臨,然後將他從戰場上帶回來……”

“我喜歡你,你別再討厭我了,好不好?”

聲音輕飄飄的,餘音環繞在莫哀歲的耳邊,似是魔咒一般,揮之不去。

“歲歲,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才能讓你不討厭我?”赫得溫收緊了手臂,莫哀歲後腰受力,整個人朝赫得溫貼了過去,力氣之大,不容拒絕,她眉頭緊蹙。

忽然,莫哀歲無聲地笑了。

燕國地圖太短,匕首露出來了……

有些事情再難過又能怎麽樣?

她改變不了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只是她想不到赫得溫對她起的是這種心思。

怪不得呢……

莫哀歲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心中清明,豁然開朗。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可以用“喜歡”來解釋,因為喜歡,所以肆無忌憚地傷害她,傷害她喜歡的人。

赫得溫是,弗道危也是,是不是以為稍微對她好一些,幫幫忙,哭一哭,流幾滴鱷魚的眼淚,便可輕而易舉地抹去了她所受過的苦難?

如今僅憑一句“喜歡”,她便要原諒他。

怎麽可能呢。

世界又不是圍著他們轉的……

如果不是他們從中作梗,她也不會被迫分化成Omega——她的試劑早已研制成功,而且……隨青臨便也不會死。

莫哀歲咧咧嘴,笑得無聲無息,但是在赫得溫看不見的地方,她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惡意。

她踮起腳,湊近赫得溫耳朵。

察覺到莫哀歲的親近之意,赫得溫訝然,手足無措地抱著莫哀歲的腰,連忙垂首。

“比起Alpha,我更喜歡Beta。”莫哀歲吐出的話,讓赫得溫瞬間睜大了眼眸,“我討厭你的信息素,那你從根源上解決吧。”

莫哀歲在說假話,不知道什麽原因,她已經許久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嗅聞不到,自然也談不上厭惡。

她這樣說,只不過是在學他們罷了。

只是為了攻人之心。

見赫得溫許久不給出確切答案,莫哀歲淺笑幾聲,銀鈴響脆。

“怎麽,這對於你來說太難了?沒關系,還有一個辦法,你不如殺掉穆權臺抹去他的標記,讓我看看決心……”

殺掉穆權臺……嗎?

赫得溫知道莫哀歲已經被穆權臺標記,說不在意是假的,但是,穆權臺的精神力等級遠在他們之上,他憑借自己的實力根本抹不去莫哀歲頸間的標記。

更何況,以目前形式來說,沒有人比穆權臺更適合主權大局了……

現在自己讓穆權臺禍起蕭墻,說不定聯邦政府之勢會立馬傾頹。

這個方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但赫得溫僅猶豫了一瞬間,便低聲道,似是要得到肯定的答覆:“……我是不是挖去腺體,你真就不討厭我了?”

赫得溫想的也簡單,腺體的作用不過是分泌信息素的,莫哀歲已經被標記,他沒有信息素根本沒有任何的影響。

莫哀歲想要他這樣做,那他便會這麽做做。

聞言,莫哀歲神色一怔,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很快就想明白了,驀然笑了。

莫哀歲點點頭,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餘光中瞥見了一抹黑色的衣角,心驟然提起。

她立馬收緊了搭在赫得溫肩膀上的手,拉近了本就親密無間的距離。

面對著莫哀歲的突然靠近,赫得溫只覺得那是莫哀歲對自己的詢問的肯定答覆,幾乎是瞬間就情迷意亂起來,根本沒有註意到身後隱藏著的穆權臺。

穆權臺站在不遠處,身著一件修身的黑色綢緞襯衣,兩臂袖口挽起,一只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黑色的頭發打理的幹凈利索,偶有幾縷細小的碎發從發頂掉下來,落在穆權臺深邃、銳利的眉眼間,平增一抹風流。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裏,紅眸淡淡地看過來,不辨悲喜。

莫哀歲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時候來的,又到底是在那裏站了多久,聽到了多少話。

赫得溫此時也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這裏,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來人是穆權臺。

他依稀記得,今天穆權臺忙著開各種會議,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更讓赫得溫意想不到的是,莫哀歲輕輕地碰了碰赫得溫的臉頰,濡濕的觸感,馨香的氣息。

待到赫得溫反應過來那是一個“吻”的時候,驚訝得不能自已,早就將身後的穆權臺拋擲腦後。

穆權臺周身的氣息越發的冷了起來,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了身後的黑夜裏,眸子沈沈。

他擡步走來,低氣壓在狹小的空間裏游蕩,絲絲聚集在兩人的身邊。

腳步聲就像是死神的倒計時,一步一響,不費吹灰之力地宣告著事情的結束。

“赫得溫。”穆權臺的手搭在赫得溫的肩上,微微用力,便將莫哀歲從其懷中帶了過來,“時間不早了,你該走了。”

穆權臺毫不客氣地下了一道逐客令。

赫得溫的手上還殘留著莫哀歲的體溫,他剛上前一步,穆權臺便掀起薄涼的眼皮,冷冷地看著赫得溫。

“赫得溫……我不想呆在這裏,我想換一個地方住。”莫哀歲的腰被穆權臺扣得緊緊的,莫哀歲插/不進一根手指,她按在穆權臺的手臂上,奮力地想要脫身,她近乎“哀求”地看著赫得溫。

被穆權臺圈禁著,莫哀歲逃不了一絲一毫,她無奈之下,將手伸向赫得溫,“帶走我……”

只要赫得溫擡手,就能握住莫哀歲的手,就能帶她離開。

可是,赫得溫張了張嘴,還沒等說出什麽話來,便被穆權臺出聲打斷。

“我——”

“還不走嗎?”

穆權臺耐心告罄,精神力絲絲縷縷地散發出來,縈繞在他的周圍。

穆權臺甚至沒有再度收緊自己在莫哀歲身上的力道,就這麽睥睨著赫得溫,後者只要用力,就能夠把莫哀歲拉回去。

莫哀歲不是很安分。

前有隨青臨,後有赫得溫,無論如何她似乎都不能消停。

危險的預感襲來,赫得溫緊了緊拳頭,糾結地擡眸看著莫哀歲,她伸出的手終是還是沒有被赫得溫握住。

手腕上面的的紅痕一九清晰可見,刺得赫得溫雙眸生疼,他躲過莫哀歲的眼神,她的眼神帶著希冀的炙熱。

讓赫得溫不敢擡眸。

可是,無聲緘默就是赫得溫的答案。

縱使萬般不舍,赫得溫還是接受了這樣的現實,終是邁著沈重腳步離開。

走到拐角處,赫得溫再返過頭去看時,原地已經沒了兩人的身影。

穆權臺大力扣著莫哀歲的腰,莫哀歲被他帶得雙腳離地,兩三步便將莫哀歲帶到了莫哀歲的隔壁,也就是穆權臺他本人的房間。

甫一進門,穆權臺丟開手中的衣服,使用指紋從內鎖住後,掐著莫哀歲的腰將其扔在了床上。

莫哀歲徑直摔落在床上,身體彈起又墜下,一如莫哀歲惴惴不安的心。

陡然起飛之後,又再次重重落下。

“砰砰砰——”

寂靜的空間中,莫哀歲只能聽見她自己的心在狂跳不止。

莫哀歲翻了個身,從床上坐起身來,警惕地看著穆權臺脫去上衣,露出寬肩窄腰與腰腹間的薄肌。而小腹處隆起的青色的血管,枝條蜿蜒著蔓延向下,消失在修身的西裝褲下。

莫哀歲咬了咬後槽牙,心驚膽戰地看著穆權臺的舉動,不由得繃緊了下巴,連忙翻身下床,抄起床頭櫃的花瓶,警惕地看著穆權臺。

穆權臺脫去上衣,極淡地了看了莫哀歲一眼,轉身進了浴室。

下一秒,浴室水聲便應聲灑下。

水汽的氤氳漸漸升騰在毛玻璃的浴室之內。

穆權臺的那個眼神……

莫哀歲抓了抓頭發,見自己無事後,連忙放下花瓶,直接沖到門口就要擰開門把手。

但是不論莫哀歲怎麽嘗試,她都無法打開這道門!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

而浴室裏的水聲也越來越小,細細簌簌的聲音傳來,而莫哀歲的心猛然慌了起來。

她看向飄窗,心一狠,掀起床單包裹著自己的手,然後跳上去,扶著墻,用力踹著玻璃。

但是防彈窗並不是那麽好破壞的,莫哀歲踹了那麽久,玻璃上不見留下一絲半點的印子。

而放眼望去,房間之內也沒有什麽能夠打防彈玻璃的東西。

浴室水停,穆權臺腰間過著一條浴巾走了出來,他依靠在墻上,神情淡淡地擦拭著黑發的水珠,半幹的臉上還掛著些許的水珠。

半響,他露出一個極淡的笑意,只是那雙紅眸仍舊泛著冷意。

“看起來,你很喜歡在窗戶。”

莫哀歲站在鋪著軟墊的飄窗上,眼神戒備。

她一時沒有明白穆權臺的意思。

穆權臺將半幹的頭發攏在腦後,隨手將毛巾甩在身後的衣架上,緩緩地靠近莫哀歲。

他只輕輕一歪頭,躲過飛來的來自莫哀歲的攻擊,花瓶便在腦後炸開。

在穆權臺看來,莫哀歲的動作在眼前放慢,他輕而易舉地尋到了莫哀歲的破綻——穆權臺截住莫哀歲的小腿,微微用力,莫哀歲失去平衡,跌倒在飄窗上,摔的腦袋迷迷糊糊。

穆權臺握著莫哀歲的小腿,不顧莫哀歲的反抗,徑直拉到身前。

莫哀歲的雙腿垂在飄窗下,穆權臺一只手按著莫哀歲的膝蓋,窄腰擠進莫哀歲的雙/腿之間,另一只手則是撐在莫哀歲的上方,令莫哀歲推不開半寸。

莫哀歲隱隱知道即將發生什麽,心慌到聲音不受控制地變得又尖又細:“穆權臺你不覺得可笑嗎?你身為一個堂堂元首,現在像是一個動物一樣被天性支配!”

她胡亂的掙紮,借著勁拳打腳踢,穆權臺稍有不註意,竟真的讓她劃傷了臉。

穆權臺抓著莫哀歲的手舉過莫哀歲的頭頂,看著莫哀歲:“與其操/心我,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

“哈哈哈,你不會是喜歡上了我吧?”

“你配嗎?你這種人可悲又可悲!”

莫哀歲恐懼到已經開始胡言亂語,她撲騰著,但是她每一次反抗只會更加貼近穆權臺,直到她感受到腿間的別扭之處時,她身體一僵,旋即,不管不顧地抗拒,一如瀕死的魚。

穆權臺伸手蓋在莫哀歲的唇上,鬼使神差地,穆權臺骨節分明的指尖陷/進莫哀歲柔軟的唇中,驀地,舌尖碰觸到泛著涼意的手指,穆權臺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深。

溫暖、濕潤的觸感,讓穆權臺自尾椎骨泛起了酥麻之感。

帶著清香沐浴乳的香氣直接鉆入了莫哀歲的口腔之中,她忙不疊地想要吐掉,但舌尖卻不慎觸碰到他的指尖。

她直接嚇得死死咬住穆權臺的手指,不讓他肆無忌憚地伸進口腔。

接著,穆權臺輕笑,抽回手指,俯身上去,按著莫哀歲的腰貼近自己,吻上了那張能言善辯的唇。

“!!”

力量相差太大,莫哀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穆權臺冷著眼眸靠近她,親吻她。

驀地,莫哀歲感覺腰間一涼,腰間浮現一層又一層細小的疙瘩,她拱起腰身躲避穆權臺作亂的手,卻被他解開了背後的衣服……

緊接著,莫哀歲前堂一涼……

穆權臺輕輕擦去莫哀歲眼角的熱淚,冷眼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影後,順手拉上了窗簾,室內燈光,應聲而滅。

黑暗中,穆權臺掐著莫哀歲的後頸,銜起她後頸處的柔軟細肉,生硬的短發紮在莫哀歲的耳後,刺得莫哀歲的臉頰泛起紅點,粗糙的浴巾硌著莫哀歲的肌膚,磨礪地生疼。

窗外,樹枝上呆坐的鳥兒,支起身子沿著樹枝向下,捉到了一只柔軟的蟲子。

微風吹來,鳥兒爪子固定在樹梢上,所到之處,引起枝杈一陣又一陣的跳動。

莫哀歲的聲音支離破碎,她躲著,卻不知道該如何躲避,斷斷續續的聲音,旁若無人地響在寂靜之夜中。

“吱吱吱——”

如果蟲子會說話,那它大概的意思是痛……好痛……?

鳥兒傾聽著,蟲子瞪大了眼眸,一道蠻力沖撞而來,將它這個蟲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

鳥兒沒有浪費,將蟲兒一口悶下,蟲子爆體而亡,汁水橫/流,吃飽喝足之後,鳥兒頭埋到前胸、翅膀下,鳥嘴濕漉漉的,洇濕了他保暖的羽毛,它厭煩地揪掉沾了水的羽毛,羽毛輕飄飄地墜落在地上,蓋在泥濘的白色沙土上。

“穆、穆權臺……”莫哀歲痛哭著,咒罵著穆權臺,“去死……”

“嗯。”穆權臺喟嘆地應了一聲,眼眸透著一股溫情,或許只有這個時候,穆權臺才是流露出這樣的神情,“那我們一起去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