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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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說這話時, 穆權臺紅眸淩厲張揚，其中似有光波流動, 隱隱從裏面透出一絲別的意味。
黑色短發三七分，微長的發絲盡數被梳在腦後，多了幾分一絲不茍，穆權臺身上那股清冷禁欲的氣息被映襯得越發的明顯。
穆權臺坐在椅子上，掐著莫哀歲的後頸，慢慢摩挲著後頸處的敏/感肌膚，掌控著莫哀歲緩緩地向自己靠近, 眼眸微瞇，仔細端詳著莫哀歲的反應。
然而，直到兩人唇齒相碰時, 莫哀歲都沒有額外的反應，她垂著眼眸, 不知道視線看向了哪裏，總歸不在穆權臺身上。
滿臉一副任人宰割的漠然, 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有一絲的動容。
莫哀歲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對勁，她這段時間以來深感勞累，在此時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只要自己睡過去，一切煩心事都將沒有”的想法。
她對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她做的一切都是錯的，說多錯多，做多錯多, 做錯的事情只會永無止境。
她什麽都不做, 好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莫哀歲的一切都像是僵止住了一般, 她活生生的, 心臟在跳動著，可是她的反應卻像是一個一動不動不知一切的假人。
一切興致被打攪, 穆權臺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他“嘖”了一聲，徑直松開了對莫哀歲的鉗制，手轉而單手扣住莫哀歲的腰，另一只手扯過莫哀歲纖細的手，放在手中把玩，吐出的話卻絲毫的不客氣，甚至隱約帶了一點的涼意。
“莫哀歲，輸了賭局就喪失了鬥志，可真有你的。”穆權臺把玩著莫哀歲的手指，“你擺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那個Beta可看不到。”
說完，穆權臺捏了捏莫哀歲的食指的指骨，上面掛的肉少之又少，薄薄的只像是一層皮，略有些硌手，他眉眼間染上了幾分煩躁，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
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麽。
是煩躁莫哀歲失去了鬥志，還是煩躁她對他露出的這副無欲無求、任君處置的表情，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麽東西。
這種情緒來得十分的突然，穆權臺覺得新奇又覺得厭煩，他的情緒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牢牢牽引著，而線得另一端則是綁定在了莫哀歲身上。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潛移默化般的影響著他的行為、他的情緒。
他怕是要瘋了。
“啞巴了嗎？說話。”
莫哀歲不能恢覆到之前的神態，他便不能安下心。
不過，此時的穆權臺只是將這種情感歸咎於爭鋒相對中產生的莫名情感，就像是見不得對手喪失鬥志一般。
“說什麽？”莫哀歲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沙啞，“那你說說你想聽什麽？只要你想聽，我什麽都可以說。”
莫哀歲擡起眼眸，琥珀色的眼眸漸漸失去光亮，一如一潭死水。
穆權臺眸子閃了閃，這下，他是真的被氣笑了：“伶牙俐齒。”
但是當他看到莫哀歲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表情的的模樣，一股氣便直接堵在了心口處，不上不下。
但，穆權臺骨子裏的傲慢就不允許他率先低頭。
一時間，室內陷入一陣沈默。
“……”
然而，莫哀歲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開口的了，她像舊時日裏的雕像，沈默著應對一切，穆權臺一時也沒有辦法。
氣氛漸漸如同外面的冷融為一體，周圍的氣流都漸漸凝固起來。
穆權臺握著莫哀歲的手，終是將她的手暖熱了幾分，雖是微微熱，但起碼聊勝於無。
“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
然而，回應他的依然還是沈默。
穆權臺思量了一瞬，眼眸停留在與莫哀歲相扣的指尖，他知道莫哀歲在意的是什麽，他也知道如何讓莫哀歲開口，但是掌權多年的穆權臺並不知道如何與莫哀歲相處，也不知道他要說的事將一直橫在他們中間。
“你認為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穆權臺說的這句話不是疑問、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莫哀歲的想法不好猜，但也不難猜，除了所謂的“理想”與“友情”之外，穆權臺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可能。
“莫哀歲，我已經提醒你很多次了，你所堅持的東西到最後，也反饋不了你任何的有益的結果。”穆權臺勾住莫哀歲的下巴，盯著莫哀歲的眼眸，緩緩吐出冰冷的文字，“瞧你現在，不正是被他們推過來的麽。”
莫哀歲不禁眨了眨，雕塑般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縫，穆權臺眼眸裏面的火焰“噗”的一聲壯大了一些，火勢漸大。
“你為這些人堅持，為他們著想，沒有任何意義，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場賭局，你輸定了。”
“我說過，希望未來的一切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事情還未完全走到故事的結局，你既然這麽信任自己的判斷，那邊讓隨青臨等Beta隨著A們上去試一試，看看這結局是不是如你想的那樣完美！”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地，莫哀歲驚地瞬間從穆權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
手心失去了好不容易捂熱的纖細手指，穆權臺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後，穆權臺下意識舒展開了自己的手，手心處空落落的。
雖然莫哀歲沒有露出任何的神情，但穆權臺看的清楚，隱藏在莫哀歲眸底深處的是，深深的厭惡。
這宛如一根細小的針，直直地紮進了穆權臺的心裏。
“……這就奇怪了，穆權臺，既然我說什麽都不滿意，又為什麽要我說話？前後矛盾的你和我一樣，都是精神病嗎？”
莫哀歲面無表情地看著穆權臺，高高在上的Alpha們不僅不可一世的神態一樣，就連威脅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樣。
能夠威脅自己的除了隨青臨便是寧書青，怎麽不見拿別的來威脅自己呢？
穆權臺挑了挑眉，神情卻是越發的冷淡。
胸口悶著的氣不僅沒有消散，反倒是愈發的堵塞，他在莫哀歲討不到什麽好心情，自然也不會讓其他人好過。
莫哀歲渾身發抖想吐，她蒼白著臉，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她抓住穆權臺的衣領，手指微微顫抖，聲音都大了幾分。
“如果隨青臨死在了那裏，在我死之前，我絕對會讓你們陪葬！”
莫哀歲不清楚隨青臨在分化成Beta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隨青臨無法再駕駛機甲。
如果穆權臺強迫隨青臨奔赴戰場，即便Alpha們不做任何地手腳，失去作戰能力的隨青臨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死在那裏！
現實，漸漸與夢境重合，一種巨大的恐慌湧上莫哀歲的心頭，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尖銳得轟鳴聲，似乎要穿破莫哀歲的鼓膜。
穆權臺的聲音就像是從亙古傳來，帶著
“害怕什麽，這不是你們一直以來的訴求嗎？只要他能替你完成賭約，那一切都迎刃而解、皆大歡喜了。歲歲，你應該覺得開心才對，怎麽哭起來了？”
穆權臺輕輕地揩去莫哀歲的淚珠，淚珠滾燙，不禁讓穆權臺瑟縮了一下手指。他笑了笑，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
“你不會死，沒有人能讓你死，即便是你也不行。”
見莫哀歲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掉落不停，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說出他對這件事的預言。
“歲歲，有了你的祝福，他一定會在戰場上，過一個好年。”
皇家學院艾什的辦公室內——
網上的言論愈演愈烈，艾什與穆權臺的名字赫然在榜。
未過多久，弗道危從網上看到了艾什低頭，親昵輕蹭莫哀歲面頰的照片。
弗道危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臉陰沈地擡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艾什。
艾什感覺到了弗道危的眼神，但是來自弗道危的威脅遠不及手中這份文件來的大，他微微蹙眉。
有個人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攛掇著Omega反抗什麽，原定的名單讚同人數已經減少了50%。
艾什眼眸裏結了一層霜。
莫哀歲沒有解決，家裏倒是出現了一只該死的老鼠。
艾什合上文件夾，擡起頭時，眼眸中的殺意已經消失不見。
“怎麽了？”
弗道危看到艾什仍舊是那副虛假的表情後，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
“你喜歡莫哀歲。”弗道危直接了當地將心中的質疑說出了聲，語氣中的肯定，為照片裏艾什的那個行為下了一個定義。
在今天之前，弗道危從未聽到有關於這件事的任何風聲，也從未見過艾什對誰露出過這麽一幅表情。
假面具呆久了，也有疲勞摘下的一天？
弗道危簡直想笑，艾什這是想單方面撕毀他們之間的協議啊！
在他們這個圈子呆久了，其實很容易發現一個規律——
他們這些人包括艾什在內，他們若不願意暴露在公眾視野內，他們有的是辦法將這些消息按下去，而不是允許這些消息掛在網上，不聞不問，任由這件事情發酵變質。
弗道危將照片投影在虛空中，虛擬屏幕散發出的淡藍色的光映在兩人俊美的臉上，給深邃的面部打上了一層陰影。
“你想做什麽？莫哀歲她是我的！”
弗道危眼尾的那一抹紅痣染上幾分危險之意。
艾什笑了笑，只是笑意並不達眼底。
Alpha總是對認定的Omega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現在，就連穆權臺也不能避免。
越是這樣，事情就越發的有意思。
“我這不是在幫你嗎？”艾什翹起二郎腿，轉動著手中的筆，“你覺得就你憑借你那些數值就能與穆權臺一較高下？”
弗道危似笑非笑地看著艾什。
都是千年的狐貍，艾什再打什麽主意，弗道危一清二楚。
當初他答應艾什將莫哀歲拉入局，而作為回報，艾什自動退出匹配約會。結果現在，艾什開始打起他的人的主意了。
想想就讓人不爽。
“怎麽得到她，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弗道危皮笑肉不笑地笑道，“你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捉捉老鼠，省的到處惦記你不該惦記的人。”
“莫哀歲是我的，我不管你想要奪什麽，唯有她，你不能動，不然，別怪我到時候翻臉。”
艾什眸子驟沈。
兩人不歡而散。
——
出了莫哀歲這件事之後，不出意外的，渴望通過前往星際戰場的Beta義憤填膺起來，怒火中燒。
網上的那些提議是建立在傷害莫哀歲的前提下為他們自己謀取利益，而真正的問題仍舊沒有改變，Beta仍舊被Alpha踩在腳底下。
他們想要只是合理的權力，想要的是擁有允許他們說“不”以及拒絕的權力。
現如今，莫哀歲不具有拒絕權的處境正是他們這些人的最真實寫照。
這種相同處境以及對莫哀歲的同情、崇拜，使得他們擦掌磨拳，迅速攻占了網絡，借勢推行寧書青的理論。
他們高舉大旗，站在聯邦政府門口抗議，越來越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其中。
在他們的抗議下，聯邦政府終於松口——允許Beta們隨著Alpha奔赴戰場，守護水星。
消息一經穿出，Beta與Omega的士氣大振。
起初獲取莫哀歲專利權的、建立機甲專利群的那些人，借此時機，成立了機甲聯盟，為Beta們開辟出一個成熟的機甲生產線。
聯邦政府的行動太慢，雖說上一次聯邦政府便已經松開了Beta機甲限制，但產出的機甲數量太少，需求遠大於供給，所以，機甲聯盟應運而生。
沒日沒夜地開始成產機甲。
莫哀歲的專利權是免費的，因此，他們僅需要Beta付機甲打造的錢便足以。
省錢，民眾們喜聞樂見。
一時間，Beta風盛行，就連已婚的Omega都跟風購買了一架機甲。
聯邦政府松口的時機太過巧合，這讓隨青臨聯想到上一次的情況，他開始擔心起莫哀歲。
訓練完後，正值深夜。
隨青臨頭重腳輕地回到實驗室。
天大寒，下的雪一層積著一層，不見任何融化的痕跡。
隨青臨踩在花園的羊腸小徑上，差一點兒滑倒，他穩住身子後，只感覺脊椎上的那一排排的細小傷口似是要撕裂。
就在隨青臨想要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碰巧遇見從星際戰場趕回來的寧書青。
“恭喜你，再度平安歸來。”隨青臨笑著祝賀。
寧書青比其他人回來的晚，當她得知所有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些天，她好像被刻意支出去了。
“隨青臨，一個不好的消息……”
“……我猜到了，聯邦政府決定下個月，由我帶Beta地隊，與Alpha一起前往星際戰場。”
Alpha總是對認定的Omega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不管他與莫哀歲有沒有分手，那些SSS+Alpha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尤其是在直到眾多秘密之後，他便成了眾多SSS+Alpha眼中釘。
以保衛水星的名義送他出去，讓他死於蟲族手下犧牲，這種結局，對他而言看起來也足夠體面。
隨青臨頭疼地厲害，他掃了掃雪，順勢在實驗室臺階上坐了下來。
他還記得，他在這裏與莫哀歲擁抱。
寧書青也坐了下來，語氣堅定：“屆時，我會與你一同前去。”
隨青臨死了，莫哀歲會傷心。
“寧書青，你不能和我一起去。”黑發青年搖了搖頭，拒絕了寧書青的提議，“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不在莫哀歲身邊，一旦你我離開，莫哀歲將會孤立無援。”
他們組織中有叛徒，有寧書青在，他們也不敢怎樣。
“……”聽到莫哀歲的名字，寧書青猶豫了，“你自己去的話，會死。”
“或許不會。莫哀歲的儲蓄系統即將完成，有了它，我便有一線生機。”
“要是你和莫哀歲研制的機甲儲能系統一點兒推出的話，或許現在也不會現在這個局面……”寧書青嘆息一口氣。
“這是我最快的速度了……”隨青臨抓了一把雪，在他與莫哀歲擁抱的地方，捏了一個雪人，“等我走後，你一定要想辦法讓莫哀歲出來，完成艾絲繡那個分化試劑。剩下的時間，我恐怕完不成了。”
“不論如何，你一定要呆在這裏，你不能走。”
“好。”寧書青點點頭，“現在超SSS+Alpha呼聲很高，艾絲繡告訴我，我與塞太諾（皇室Omega）的匹配值亦在90%以上，這或許是我留下的契機。”
因為塞太諾剛成年，尚未公開做過匹配，因此，這個數據將成為寧書青留下的突破口。
屆時，艾絲繡會幫助她完成這一項任務。
“我會保護好歲歲的，一定會。”
哪怕為了保護莫哀歲要她死，她都在所不惜。
寧書青眸子堅定不已。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便來到了隨青臨要離開的日子。
這段時間，Beta們積極報名，最後統計的人數比聯邦政府預想的數量要多的多。
與此同時，星際再度傳來一個好消息——塞太諾與SSS+寧書青的匹配值在90%以上！
民眾歡呼不已，一切仿佛都在朝最美好的結局走去。
*
莫哀歲再一次被夢驚醒。
在隨青臨離開後，她便經常做一些血紅色的夢境，她感覺不安，總覺得這些夢在預示著什麽。
莫哀歲掀開被子爬起來，披了一張毯子，她不敢再睡，生怕再夢見那些夢。
於是，莫哀歲她打開門，走在夜晚的花園中，擡頭看著隨青臨所去的星際戰場東區的方向，仿佛這樣，她便能確定隨青臨的安全一般。
決定Beta上去的事使得穆權臺每日加班處理那些世家那些老頑固，忙的焦頭爛額，當穆權臺處理好這些事的時候，發現臥室沒了莫哀歲的身影，而被子裏也沒有任何溫度，像是離去已久。
這一刻，穆權臺心莫名漏了一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使用精神力去尋找莫哀歲。
穆權臺緊繃著臉，眸子冷冷地看著坐在外面的莫哀歲，擡腳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莫哀歲，手自然地握住了莫哀歲冰涼的手。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
只是，月光下，莫哀歲兩只手腕上綁著的潔白繃帶像是在預示著什麽。
“怎麽出來了？”
莫哀歲沒有說話，仍舊望著天。
而穆權臺也順著莫哀歲的視線擡頭望著天，但他卻看不見什麽。
穆權臺知道自己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他沒去深究。
或許是見莫哀歲沒事，又或許是解決心中一件大事，穆權臺眸子暖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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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話時, 穆權臺紅眸淩厲張揚，其中似有光波流動, 隱隱從裏面透出一絲別的意味。
黑色短發三七分，微長的發絲盡數被梳在腦後，多了幾分一絲不茍，穆權臺身上那股清冷禁欲的氣息被映襯得越發的明顯。
穆權臺坐在椅子上，掐著莫哀歲的後頸，慢慢摩挲著後頸處的敏/感肌膚，掌控著莫哀歲緩緩地向自己靠近, 眼眸微瞇，仔細端詳著莫哀歲的反應。
然而，直到兩人唇齒相碰時, 莫哀歲都沒有額外的反應，她垂著眼眸, 不知道視線看向了哪裏，總歸不在穆權臺身上。
滿臉一副任人宰割的漠然, 泰山崩於前也不會有一絲的動容。
莫哀歲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並不對勁，她這段時間以來深感勞累，在此時她竟然產生了一種“只要自己睡過去，一切煩心事都將沒有”的想法。
她對外界的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
她做的一切都是錯的，說多錯多，做多錯多, 做錯的事情只會永無止境。
她什麽都不做, 好像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莫哀歲的一切都像是僵止住了一般, 她活生生的, 心臟在跳動著，可是她的反應卻像是一個一動不動不知一切的假人。
一切興致被打攪, 穆權臺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他“嘖”了一聲，徑直松開了對莫哀歲的鉗制，手轉而單手扣住莫哀歲的腰，另一只手扯過莫哀歲纖細的手，放在手中把玩，吐出的話卻絲毫的不客氣，甚至隱約帶了一點的涼意。
“莫哀歲，輸了賭局就喪失了鬥志，可真有你的。”穆權臺把玩著莫哀歲的手指，“你擺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那個Beta可看不到。”
說完，穆權臺捏了捏莫哀歲的食指的指骨，上面掛的肉少之又少，薄薄的只像是一層皮，略有些硌手，他眉眼間染上了幾分煩躁，不易察覺地蹙了蹙眉頭。
他不知道自己在煩躁什麽。
是煩躁莫哀歲失去了鬥志，還是煩躁她對他露出的這副無欲無求、任君處置的表情，或者是其他的一些什麽東西。
這種情緒來得十分的突然，穆權臺覺得新奇又覺得厭煩，他的情緒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牢牢牽引著，而線得另一端則是綁定在了莫哀歲身上。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潛移默化般的影響著他的行為、他的情緒。
他怕是要瘋了。
“啞巴了嗎？說話。”
莫哀歲不能恢覆到之前的神態，他便不能安下心。
不過，此時的穆權臺只是將這種情感歸咎於爭鋒相對中產生的莫名情感，就像是見不得對手喪失鬥志一般。
“說什麽？”莫哀歲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沙啞，“那你說說你想聽什麽？只要你想聽，我什麽都可以說。”
莫哀歲擡起眼眸，琥珀色的眼眸漸漸失去光亮，一如一潭死水。
穆權臺眸子閃了閃，這下，他是真的被氣笑了：“伶牙俐齒。”
但是當他看到莫哀歲沒有任何反應、沒有任何表情的的模樣，一股氣便直接堵在了心口處，不上不下。
但，穆權臺骨子裏的傲慢就不允許他率先低頭。
一時間，室內陷入一陣沈默。
“……”
然而，莫哀歲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開口的了，她像舊時日裏的雕像，沈默著應對一切，穆權臺一時也沒有辦法。
氣氛漸漸如同外面的冷融為一體，周圍的氣流都漸漸凝固起來。
穆權臺握著莫哀歲的手，終是將她的手暖熱了幾分，雖是微微熱，但起碼聊勝於無。
“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
然而，回應他的依然還是沈默。
穆權臺思量了一瞬，眼眸停留在與莫哀歲相扣的指尖，他知道莫哀歲在意的是什麽，他也知道如何讓莫哀歲開口，但是掌權多年的穆權臺並不知道如何與莫哀歲相處，也不知道他要說的事將一直橫在他們中間。
“你認為是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穆權臺說的這句話不是疑問、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莫哀歲的想法不好猜，但也不難猜，除了所謂的“理想”與“友情”之外，穆權臺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可能。
“莫哀歲，我已經提醒你很多次了，你所堅持的東西到最後，也反饋不了你任何的有益的結果。”穆權臺勾住莫哀歲的下巴，盯著莫哀歲的眼眸，緩緩吐出冰冷的文字，“瞧你現在，不正是被他們推過來的麽。”
莫哀歲不禁眨了眨，雕塑般的面容出現了一絲裂縫，穆權臺眼眸裏面的火焰“噗”的一聲壯大了一些，火勢漸大。
“你為這些人堅持，為他們著想，沒有任何意義，到頭來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場賭局，你輸定了。”
“我說過，希望未來的一切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內，事情還未完全走到故事的結局，你既然這麽信任自己的判斷，那邊讓隨青臨等Beta隨著A們上去試一試，看看這結局是不是如你想的那樣完美！”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地，莫哀歲驚地瞬間從穆權臺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
手心失去了好不容易捂熱的纖細手指，穆權臺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察覺到自己的異樣後，穆權臺下意識舒展開了自己的手，手心處空落落的。
雖然莫哀歲沒有露出任何的神情，但穆權臺看的清楚，隱藏在莫哀歲眸底深處的是，深深的厭惡。
這宛如一根細小的針，直直地紮進了穆權臺的心裏。
“……這就奇怪了，穆權臺，既然我說什麽都不滿意，又為什麽要我說話？前後矛盾的你和我一樣，都是精神病嗎？”
莫哀歲面無表情地看著穆權臺，高高在上的Alpha們不僅不可一世的神態一樣，就連威脅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樣。
能夠威脅自己的除了隨青臨便是寧書青，怎麽不見拿別的來威脅自己呢？
穆權臺挑了挑眉，神情卻是越發的冷淡。
胸口悶著的氣不僅沒有消散，反倒是愈發的堵塞，他在莫哀歲討不到什麽好心情，自然也不會讓其他人好過。
莫哀歲渾身發抖想吐，她蒼白著臉，心中閃過不好的念頭，她抓住穆權臺的衣領，手指微微顫抖，聲音都大了幾分。
“如果隨青臨死在了那裏，在我死之前，我絕對會讓你們陪葬！”
莫哀歲不清楚隨青臨在分化成Beta之前到底遭遇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隨青臨無法再駕駛機甲。
如果穆權臺強迫隨青臨奔赴戰場，即便Alpha們不做任何地手腳，失去作戰能力的隨青臨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死在那裏！
現實，漸漸與夢境重合，一種巨大的恐慌湧上莫哀歲的心頭，淚，悄無聲息地落下。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尖銳得轟鳴聲，似乎要穿破莫哀歲的鼓膜。
穆權臺的聲音就像是從亙古傳來，帶著
“害怕什麽，這不是你們一直以來的訴求嗎？只要他能替你完成賭約，那一切都迎刃而解、皆大歡喜了。歲歲，你應該覺得開心才對，怎麽哭起來了？”
穆權臺輕輕地揩去莫哀歲的淚珠，淚珠滾燙，不禁讓穆權臺瑟縮了一下手指。他笑了笑，眉眼多出幾分柔軟繾綣。
“你不會死，沒有人能讓你死，即便是你也不行。”
見莫哀歲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樣，掉落不停，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說出他對這件事的預言。
“歲歲，有了你的祝福，他一定會在戰場上，過一個好年。”
皇家學院艾什的辦公室內——
網上的言論愈演愈烈，艾什與穆權臺的名字赫然在榜。
未過多久，弗道危從網上看到了艾什低頭，親昵輕蹭莫哀歲面頰的照片。
弗道危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臉陰沈地擡頭，看向坐在他對面的艾什。
艾什感覺到了弗道危的眼神，但是來自弗道危的威脅遠不及手中這份文件來的大，他微微蹙眉。
有個人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攛掇著Omega反抗什麽，原定的名單讚同人數已經減少了50%。
艾什眼眸裏結了一層霜。
莫哀歲沒有解決，家裏倒是出現了一只該死的老鼠。
艾什合上文件夾，擡起頭時，眼眸中的殺意已經消失不見。
“怎麽了？”
弗道危看到艾什仍舊是那副虛假的表情後，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
“你喜歡莫哀歲。”弗道危直接了當地將心中的質疑說出了聲，語氣中的肯定，為照片裏艾什的那個行為下了一個定義。
在今天之前，弗道危從未聽到有關於這件事的任何風聲，也從未見過艾什對誰露出過這麽一幅表情。
假面具呆久了，也有疲勞摘下的一天？
弗道危簡直想笑，艾什這是想單方面撕毀他們之間的協議啊！
在他們這個圈子呆久了，其實很容易發現一個規律——
他們這些人包括艾什在內，他們若不願意暴露在公眾視野內，他們有的是辦法將這些消息按下去，而不是允許這些消息掛在網上，不聞不問，任由這件事情發酵變質。
弗道危將照片投影在虛空中，虛擬屏幕散發出的淡藍色的光映在兩人俊美的臉上，給深邃的面部打上了一層陰影。
“你想做什麽？莫哀歲她是我的！”
弗道危眼尾的那一抹紅痣染上幾分危險之意。
艾什笑了笑，只是笑意並不達眼底。
Alpha總是對認定的Omega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現在，就連穆權臺也不能避免。
越是這樣，事情就越發的有意思。
“我這不是在幫你嗎？”艾什翹起二郎腿，轉動著手中的筆，“你覺得就你憑借你那些數值就能與穆權臺一較高下？”
弗道危似笑非笑地看著艾什。
都是千年的狐貍，艾什再打什麽主意，弗道危一清二楚。
當初他答應艾什將莫哀歲拉入局，而作為回報，艾什自動退出匹配約會。結果現在，艾什開始打起他的人的主意了。
想想就讓人不爽。
“怎麽得到她，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弗道危皮笑肉不笑地笑道，“你倒不如多花些心思捉捉老鼠，省的到處惦記你不該惦記的人。”
“莫哀歲是我的，我不管你想要奪什麽，唯有她，你不能動，不然，別怪我到時候翻臉。”
艾什眸子驟沈。
兩人不歡而散。
——
出了莫哀歲這件事之後，不出意外的，渴望通過前往星際戰場的Beta義憤填膺起來，怒火中燒。
網上的那些提議是建立在傷害莫哀歲的前提下為他們自己謀取利益，而真正的問題仍舊沒有改變，Beta仍舊被Alpha踩在腳底下。
他們想要只是合理的權力，想要的是擁有允許他們說“不”以及拒絕的權力。
現如今，莫哀歲不具有拒絕權的處境正是他們這些人的最真實寫照。
這種相同處境以及對莫哀歲的同情、崇拜，使得他們擦掌磨拳，迅速攻占了網絡，借勢推行寧書青的理論。
他們高舉大旗，站在聯邦政府門口抗議，越來越多志同道合的人加入其中。
在他們的抗議下，聯邦政府終於松口——允許Beta們隨著Alpha奔赴戰場，守護水星。
消息一經穿出，Beta與Omega的士氣大振。
起初獲取莫哀歲專利權的、建立機甲專利群的那些人，借此時機，成立了機甲聯盟，為Beta們開辟出一個成熟的機甲生產線。
聯邦政府的行動太慢，雖說上一次聯邦政府便已經松開了Beta機甲限制，但產出的機甲數量太少，需求遠大於供給，所以，機甲聯盟應運而生。
沒日沒夜地開始成產機甲。
莫哀歲的專利權是免費的，因此，他們僅需要Beta付機甲打造的錢便足以。
省錢，民眾們喜聞樂見。
一時間，Beta風盛行，就連已婚的Omega都跟風購買了一架機甲。
聯邦政府松口的時機太過巧合，這讓隨青臨聯想到上一次的情況，他開始擔心起莫哀歲。
訓練完後，正值深夜。
隨青臨頭重腳輕地回到實驗室。
天大寒，下的雪一層積著一層，不見任何融化的痕跡。
隨青臨踩在花園的羊腸小徑上，差一點兒滑倒，他穩住身子後，只感覺脊椎上的那一排排的細小傷口似是要撕裂。
就在隨青臨想要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碰巧遇見從星際戰場趕回來的寧書青。
“恭喜你，再度平安歸來。”隨青臨笑著祝賀。
寧書青比其他人回來的晚，當她得知所有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好些天，她好像被刻意支出去了。
“隨青臨，一個不好的消息……”
“……我猜到了，聯邦政府決定下個月，由我帶Beta地隊，與Alpha一起前往星際戰場。”
Alpha總是對認定的Omega抱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不管他與莫哀歲有沒有分手，那些SSS+Alpha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尤其是在直到眾多秘密之後，他便成了眾多SSS+Alpha眼中釘。
以保衛水星的名義送他出去，讓他死於蟲族手下犧牲，這種結局，對他而言看起來也足夠體面。
隨青臨頭疼地厲害，他掃了掃雪，順勢在實驗室臺階上坐了下來。
他還記得，他在這裏與莫哀歲擁抱。
寧書青也坐了下來，語氣堅定：“屆時，我會與你一同前去。”
隨青臨死了，莫哀歲會傷心。
“寧書青，你不能和我一起去。”黑發青年搖了搖頭，拒絕了寧書青的提議，“我們兩個人不能同時不在莫哀歲身邊，一旦你我離開，莫哀歲將會孤立無援。”
他們組織中有叛徒，有寧書青在，他們也不敢怎樣。
“……”聽到莫哀歲的名字，寧書青猶豫了，“你自己去的話，會死。”
“或許不會。莫哀歲的儲蓄系統即將完成，有了它，我便有一線生機。”
“要是你和莫哀歲研制的機甲儲能系統一點兒推出的話，或許現在也不會現在這個局面……”寧書青嘆息一口氣。
“這是我最快的速度了……”隨青臨抓了一把雪，在他與莫哀歲擁抱的地方，捏了一個雪人，“等我走後，你一定要想辦法讓莫哀歲出來，完成艾絲繡那個分化試劑。剩下的時間，我恐怕完不成了。”
“不論如何，你一定要呆在這裏，你不能走。”
“好。”寧書青點點頭，“現在超SSS+Alpha呼聲很高，艾絲繡告訴我，我與塞太諾（皇室Omega）的匹配值亦在90%以上，這或許是我留下的契機。”
因為塞太諾剛成年，尚未公開做過匹配，因此，這個數據將成為寧書青留下的突破口。
屆時，艾絲繡會幫助她完成這一項任務。
“我會保護好歲歲的，一定會。”
哪怕為了保護莫哀歲要她死，她都在所不惜。
寧書青眸子堅定不已。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便來到了隨青臨要離開的日子。
這段時間，Beta們積極報名，最後統計的人數比聯邦政府預想的數量要多的多。
與此同時，星際再度傳來一個好消息——塞太諾與SSS+寧書青的匹配值在90%以上！
民眾歡呼不已，一切仿佛都在朝最美好的結局走去。
*
莫哀歲再一次被夢驚醒。
在隨青臨離開後，她便經常做一些血紅色的夢境，她感覺不安，總覺得這些夢在預示著什麽。
莫哀歲掀開被子爬起來，披了一張毯子，她不敢再睡，生怕再夢見那些夢。
於是，莫哀歲她打開門，走在夜晚的花園中，擡頭看著隨青臨所去的星際戰場東區的方向，仿佛這樣，她便能確定隨青臨的安全一般。
決定Beta上去的事使得穆權臺每日加班處理那些世家那些老頑固，忙的焦頭爛額，當穆權臺處理好這些事的時候，發現臥室沒了莫哀歲的身影，而被子裏也沒有任何溫度，像是離去已久。
這一刻，穆權臺心莫名漏了一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使用精神力去尋找莫哀歲。
穆權臺緊繃著臉，眸子冷冷地看著坐在外面的莫哀歲，擡腳走了過去，從身後抱住莫哀歲，手自然地握住了莫哀歲冰涼的手。
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
只是，月光下，莫哀歲兩只手腕上綁著的潔白繃帶像是在預示著什麽。
“怎麽出來了？”
莫哀歲沒有說話，仍舊望著天。
而穆權臺也順著莫哀歲的視線擡頭望著天，但他卻看不見什麽。
穆權臺知道自己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他沒去深究。
或許是見莫哀歲沒事，又或許是解決心中一件大事，穆權臺眸子暖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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