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98章
他不在意在莫哀歲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莫哀歲理解他所作的一切, 作為交換，或者說是“投誠”, 他理應、也該理解並尊重莫哀歲的選擇。
這應該是他所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了。
一想到未來兩人聯手的場景，一股興奮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直至躥到尾椎骨，引得牧野北原渾身戰栗，眼尾逐漸發紅。
這種契合而產生的欲/望甚至蓋住了源自身體裏的生/理/反應，讓牧野北原控制不住悸動。
路燈的光鋪在牧野北原森綠色的發絲上，給他側臉籠罩了一層清冷的光, 牧野北原擡起鏡片下狹長略顯興奮的眸子，足以讓人看清他眼眸中的認真。
此時，莫哀歲終於以第二方視角體會到了這句話帶來的“震撼”, 她啞然地看著牧野北原，不知道此時的她該做出如何的表情。
隨青臨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但顧及到莫哀歲和眼前人的瘋癲狀態，他沒有出聲表態, 只是默默地將莫哀歲拉到自己的身後，他上前一步，擋住了莫哀歲。
牧野北原這話說的十分變態且坦蕩，臉上毫無“羞愧”之意，反而是落落大方地樣子，毫不拘束。
他似是真的不介意這件事, 甚至還這個基礎上考慮了莫哀歲的喜歡與目前的處境。
牧野北原沒有底線, 與這種人相處, 莫哀歲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力。
莫哀歲面無表情地看著牧野北原一步一步逼近這裏。
牧野北原走到莫哀歲面前, 視野當中只有莫哀歲，他一把推開一旁礙眼的隨青臨, 繼而將手中的筆記本塞進莫哀歲手中。
莫哀歲感受到手裏的東西，低頭掃了一眼，眼眸中的驚懼更甚。
這本筆記赫然就是她在墻角翻找到的那一本！
牧野北原果然知道她動過這一本筆記……
“這是我今天的誠意。”牧野北原的眉眼染上了幾分危險的氣息，眸低下興奮的情緒蔓延了出來，他壓制住過度興奮的身體，修長的手指點在莫哀歲的側臉，“這只是一小部分，明天我將會拿出我所有的誠意。”
這一步，牧野北原走的十分冒險，世界上知己難求，更何況是像他一樣癲狂的人。他迫切地想要獲取莫哀歲的信任，思想上產生的共鳴使得牧野北原越來越想要占有莫哀歲。
但是莫哀歲不一定會在短時間裏接受自己的“誠意”……
牧野北原心神一動，想到了一些什麽，隨口就說了出來，臉上輕微的喟嘆悄然劃過，“要是我們早一點兒相識，或許現在的你仍舊是Beta。”
說者有意，聽者亦有意。
莫哀歲驀地攥緊手中的筆記本，心下一沈，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不懷好意的男人，他周身都散發著令人厭惡的邪虐之氣。
不過很快，莫哀歲就知道牧野北原全部的誠意是指什麽了。
*
今天是莫哀歲與牧野北原相處的最後的一天。
莫哀歲深吸一口氣，坐在牧野北原的副駕駛上，與他一同進入皇家實驗室。
今日的天氣十分暗沈，烏雲密布，天空低垂，像是暴風雨將至的前奏，此時一如莫哀歲的沈重的心情。
按照牧野北原昨晚所說的，那本筆記是他一部分“誠意”的話，那今日的“誠意”是不是像是艾絲繡所說的那樣，是那間實驗室？
難道說，今天自己就能見到了？
牧野北原將車停在皇家學院的研究所對面，解開安全帶時，他鏡片下的狂熱一閃而過，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終於還是來到這一步，現實過得遠比自己做夢還要精彩……
進入實驗室之前，按照要求，與實驗室無關的人員需要提前摘下光腦與其它可攝像的儀器並防止在特定區域內，經過重重安檢後方可進入。
莫哀歲鎮靜地摘下手腕上的光腦，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她胸腔中的心臟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劇烈地跳動著。
這裏禁止使用精神力，到處都是精神力屏蔽儀，所以莫哀歲倒也不怕牧野北原覺察出什麽端倪，他現在正在與實驗室的人員進行著交涉。
不知道為什麽，莫哀歲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地驚慌，這裏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靜靜地等待著自己。
期間還有幾名身穿統一制服的Beta從研究院內出來，從管理員手中拿走他們的光腦，她們說說笑笑，忽然間，混在人群中的艾絲繡與莫哀歲交換了一個眼光。
莫哀歲的心跳聲徒然加劇。
隨即，嘰嘰喳喳的人群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這裏。
這時，牧野北原也準備好了一切，直接帶著莫哀歲踏進隱藏在皇家學院研究院地下深處的實驗室。
電梯的墻壁單側的墻壁是透明的，莫哀歲眼看電梯由看得見光的一層進入地下，光明逐漸的被黑暗吞噬，只有陰冷的燈光試圖照亮透明隔斷外的幽深環境。
過了大概幾十秒，他們終於來到了地下實驗室。
與莫哀歲想象中的不同，深埋藏在地下實驗室並不昏暗，反而十分的亮堂，偶爾有裝備齊全、包裹嚴實的研究員從莫哀歲與牧野北原擦肩而過。
等兩人拐入下一個走廊之後，剛才其中一個研究員陰翳的眸子緊緊盯著兩人消失的路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即給上級發去了消息。
進入這裏之後，莫哀歲與牧野北原十分默契地沒有再開口。
實驗室的長廊很長，走在地板上時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頭頂上的感應燈光迎來又遠去，始終隨著他們的步伐前進。
最終牧野北原在一扇門前停留了下來，鏡片反射著冷光，猝不及防間，莫哀歲見識到了隱藏在這裏的一切。
牧野北原推了莫哀歲一把，迫使莫哀歲直接踏進了那個門後面的實驗長廊，走廊上的燈應聲而亮。
進入門口時，莫哀歲發現了矗立在實驗室開頭的一個巨大的系統，研究人員此時正在操縱儀上記錄著什麽。
此時，莫哀歲清晰地看清了系統上浮現出來的名字。
[系統：伊瑞斯與SS+岸雒匹配數值為：88.93%。]
如果，莫哀歲沒有記錯的話，伊瑞斯是一個未滿18歲的Beta武打明星。
這一刻，那本筆記本上的句子化作了現實——“如果能夠在Beta中，發現符合匹配率但是尚未分化成Omega的Beta。”
莫哀歲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越處於這種情景，莫哀歲越面不改色。
她明白了牧野北原昨晚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牧野北原要將他所實驗的一切都一一呈現在莫哀歲的面前。
他要主動在莫哀歲面前暴露自己，這是他所說的“最大的誠意”。
即使她帶上隨青臨最新研制的不受幹擾的微型攝像頭，做好了萬全準備，也控制不住此時自己的心情跌到谷底。
牧野北原這個瘋子……
這個隱藏的長廊兩側的實驗室與正常的實驗室完全不同，每一個門上都有一個可視的小窗，透過這些窗戶莫哀歲能夠清晰地看到裏面的場景。
莫哀歲楞楞地看著實驗室裏那些隔著透明窗拍打的人，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著什麽，看到莫哀歲後都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猛然間，莫哀歲頓時失去了對外界所有的反應，埋藏在衣袖的手微微顫抖，出現了暫時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化癥狀。
她看到裏面被關著曾經上過新聞的挖去自己腺體、殺害皇室成員的Omega，有的人則蜷縮在狹小實驗的角落，頭埋在兩腿之間，不斷地在顫抖著，對外界沒有任何的反應。
有的房間裏正在進行著某些人體實驗，他們給試圖逃跑的實驗人註射著什麽東西，實驗者被束縛著，根本無法逃脫。
莫哀歲定定地站在走廊裏，門隔絕了裏裏面一切的聲音，但莫哀歲莫名聽到了尖銳刺耳的聲音，不絕於耳，它們穿過層層隔音，如數鉆進了莫哀歲的腦袋裏。
是幻聽。
這個場景……那本筆記中的所有實驗場景都被覆刻出來了，與艾絲繡說的每一句話都對應起來了。
這裏是真的煉獄。
泯滅人性的實驗之地。
此時，牧野北原開口了，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帶著一絲絲的陰冷，他手搭在莫哀歲的肩膀上，說道。
“皇家學院研制的二次分化試劑存在很大的缺陷……”牧野北原皺了皺眉，前人的實驗成果太過落後，其最大的缺點也是牧野北原無法忍受的，那就是分化後的群體不具穩定遺傳的特性。
莫哀歲僵硬著身體，腳步不敢停歇，隨著牧野北原逛遍所有的實驗室，聽完所有的實驗。
牧野北原不疑有他，只認為莫哀歲是暫時被這裏的一切迷花了眼，自顧自的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這裏所有的實驗。
這裏的一切都遠超莫哀歲的想象。
艾絲繡是對的……
這是莫哀歲唯一的想法。
“歲歲，只有我能適合你。”
牧野北原撫上莫哀歲的脊背，莫哀歲所穿的厚衣服消減了這個舉動所帶來的不適感。
“……我會好好考慮的。”
刺耳的尖叫的漸漸遠去，但莫哀歲已經已經聽不見牧野北原在說什麽話了，她憑借本能的去回應什麽。
得到莫哀歲回答的牧野北原，忽然感覺幹枯的心臟依然被回答填滿，不曾註意到莫哀歲的異樣，他甚至覺得自己帶莫哀歲過來是最正確的決定，他的心情霎時明媚。
從實驗室出來後，莫哀歲的記憶發生了混亂，她甚至記不起剛剛在地下實驗室裏看見了什麽，只知道她不能露出任何的異樣，莫哀歲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等艾什趕來的時候已經遲了——莫哀歲已經離開了皇家學院的研究院。
天越發的黑了，路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照亮了一方天地。
北風呼嘯，吹得艾什外衣咧咧作響，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氣味。
不期然間，天空落下冰冷的雨滴，其中還夾雜著細小的冰晶，砸進艾什的亞麻色頭發中，不多時，艾什頭發表面就凝結了一層白色冰晶，像是掛上了一層糖霜，不同角度的反射著晶瑩剔透的細碎的彩光。
牧野北原前腳剛送走莫哀歲，後腳一轉身就迎面遇上了沈下臉來的艾什，他停下腳步，瞇起狹長的黑色眼眸，看向眼前的艾什。
他知道艾什此時來這裏的原因，艾什亦能猜到牧野北原此時的想法。
艾什知道牧野北原是一個沒有任何底線的瘋子，但是他沒有想到，牧野北原會瘋到這種程度——把莫哀歲待到地下實驗室，還不打任何的報告！
“她會選擇我的。”
“莫哀歲不會選擇任何Alpha，你能得到她的唯一方式只有掠奪。”
掠奪莫哀歲……
牧野北原順著艾什的邏輯反過來推了一遍，若是莫哀歲掠奪他，他第一反應是興奮，再然後便是虐殺。
他們同為一類人，他這樣對莫哀歲的話，他恐怕會失去莫哀歲。
手刃同類？
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艾什看牧野北原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心中瞬間升騰起對莫哀歲的殺意，“赫得溫已經被莫哀歲排除在外，一個星期之後，你看她究竟會不會選你。”
“恐怕莫哀歲會辜負你對她的信任。”艾什陰沈著臉，嘴角常年彎起弧度此時拉的平直，隱隱窺見一些冷意，“若是有朝一日，這件事暴露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你。”
殺了他？
牧野北原扶了扶眼鏡，輕輕一笑，眼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過，誰殺了誰還不一定。
同時間，兩人精神力感知到什麽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對話。
“……哥？”艾絲繡挽著一個高大男生的手腕略帶疑惑地看著雪地中的兩人，“下雪了，你倆怎麽還在這裏？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艾絲繡有些擔憂地朝外面看去。
艾什沒有回答艾絲繡的話，反倒是看了艾絲繡身邊的那個男生一眼，是與弗道危同父異母的兄長，安全大臣長子羅伯特。
兩人客氣又疏離地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麽晚了還要出去？”
面對艾什的疑惑，艾絲繡搖搖頭，乖巧的回答道：“不是呀哥哥，羅伯特送我回來，你們這是怎麽了啊？怎麽感覺怪怪的。”
“無事，趁雪下大之前，早些回去。”
艾絲繡撓撓頭，對羅伯特道：“快走啦，這裏好冷啊。”
說罷，艾絲繡跺了跺腳，將粘在靴子上的雪震到了地面上，垂頭檢查靴子上有沒有殘留的汙痕的時候，驀地，她笑了笑。
這笑隱藏在秀發之中，隱藏在冷風裏，化入其中，只有自己知道。
莫哀歲應該親眼見識到了實驗室的真相了，不出意外的話，莫哀歲很快就會有動作。
那她距離得到力量與權力的那一天還會遠嗎？
——
寧書青的車早早地就在皇家學院門口停留等候了。
莫哀歲強裝鎮定地來到車前時差一點兒摔倒，她這一路堅持走來耗費了自己大量的力氣，寧書青眼疾手快地扶住莫哀歲，沒讓莫哀歲直接倒在泥濘中。
“走，快些走。”莫哀歲蒼白著臉催促道，手背青筋暴起，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生理反應，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拍到了。”
寧書青沒有任何猶豫，將莫哀歲扶進去，然後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
一路上莫哀歲交代了今晚她所看到的一切，並且將東西悉數交給了寧書青。
“艾絲繡說的是對的……”莫哀歲額前青筋露出，漸漸精神不濟起來，“要完成那個合作……”
莫哀歲回到基地後便突如其來的大病了一場。
睡夢中的她睡得並不踏實，她腦海裏時時閃現著在實驗室看到的一切，身體也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蒼白的臉上浮出許多細小的汗珠。
一連幾日，她都在做著相同的噩夢。
這次感冒，卻是好幾天也不見好轉。
然而，選定未婚夫的事並沒有因為莫哀歲的感冒而延遲，幾天後的清晨，基地長盛祥就帶著幾個工作人員敲響了莫哀歲的門，詢問莫哀歲最終的人選。
“……我哪一個都不選。”莫哀歲撐著門，唇瓣裂開了一道口子，聲音沙啞著拒絕了這幾位的要求。
莫哀歲精神不濟，瘦了一圈，蒼白的臉上幾乎沒有多少肉，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倒顯得十分突出、嚇人，她的眼睛像是一道照妖鏡，所有人的心思在她眼前都無所遁形。
“什、什麽？”一旁的工作人員傻了眼，“七個Alpha，一個都不選嗎？”
“都是垃圾，有什麽選擇的必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他不在意在莫哀歲身邊的那個人是誰。
莫哀歲理解他所作的一切, 作為交換，或者說是“投誠”, 他理應、也該理解並尊重莫哀歲的選擇。
這應該是他所想到的最完美的方案了。
一想到未來兩人聯手的場景，一股興奮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直至躥到尾椎骨，引得牧野北原渾身戰栗，眼尾逐漸發紅。
這種契合而產生的欲/望甚至蓋住了源自身體裏的生/理/反應，讓牧野北原控制不住悸動。
路燈的光鋪在牧野北原森綠色的發絲上，給他側臉籠罩了一層清冷的光, 牧野北原擡起鏡片下狹長略顯興奮的眸子，足以讓人看清他眼眸中的認真。
此時，莫哀歲終於以第二方視角體會到了這句話帶來的“震撼”, 她啞然地看著牧野北原，不知道此時的她該做出如何的表情。
隨青臨的臉瞬間黑了下去, 但顧及到莫哀歲和眼前人的瘋癲狀態，他沒有出聲表態, 只是默默地將莫哀歲拉到自己的身後，他上前一步，擋住了莫哀歲。
牧野北原這話說的十分變態且坦蕩，臉上毫無“羞愧”之意，反而是落落大方地樣子，毫不拘束。
他似是真的不介意這件事, 甚至還這個基礎上考慮了莫哀歲的喜歡與目前的處境。
牧野北原沒有底線, 與這種人相處, 莫哀歲要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力。
莫哀歲面無表情地看著牧野北原一步一步逼近這裏。
牧野北原走到莫哀歲面前, 視野當中只有莫哀歲，他一把推開一旁礙眼的隨青臨, 繼而將手中的筆記本塞進莫哀歲手中。
莫哀歲感受到手裏的東西，低頭掃了一眼，眼眸中的驚懼更甚。
這本筆記赫然就是她在墻角翻找到的那一本！
牧野北原果然知道她動過這一本筆記……
“這是我今天的誠意。”牧野北原的眉眼染上了幾分危險的氣息，眸低下興奮的情緒蔓延了出來，他壓制住過度興奮的身體，修長的手指點在莫哀歲的側臉，“這只是一小部分，明天我將會拿出我所有的誠意。”
這一步，牧野北原走的十分冒險，世界上知己難求，更何況是像他一樣癲狂的人。他迫切地想要獲取莫哀歲的信任，思想上產生的共鳴使得牧野北原越來越想要占有莫哀歲。
但是莫哀歲不一定會在短時間裏接受自己的“誠意”……
牧野北原心神一動，想到了一些什麽，隨口就說了出來，臉上輕微的喟嘆悄然劃過，“要是我們早一點兒相識，或許現在的你仍舊是Beta。”
說者有意，聽者亦有意。
莫哀歲驀地攥緊手中的筆記本，心下一沈，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不懷好意的男人，他周身都散發著令人厭惡的邪虐之氣。
不過很快，莫哀歲就知道牧野北原全部的誠意是指什麽了。
*
今天是莫哀歲與牧野北原相處的最後的一天。
莫哀歲深吸一口氣，坐在牧野北原的副駕駛上，與他一同進入皇家實驗室。
今日的天氣十分暗沈，烏雲密布，天空低垂，像是暴風雨將至的前奏，此時一如莫哀歲的沈重的心情。
按照牧野北原昨晚所說的，那本筆記是他一部分“誠意”的話，那今日的“誠意”是不是像是艾絲繡所說的那樣，是那間實驗室？
難道說，今天自己就能見到了？
牧野北原將車停在皇家學院的研究所對面，解開安全帶時，他鏡片下的狂熱一閃而過，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
終於還是來到這一步，現實過得遠比自己做夢還要精彩……
進入實驗室之前，按照要求，與實驗室無關的人員需要提前摘下光腦與其它可攝像的儀器並防止在特定區域內，經過重重安檢後方可進入。
莫哀歲鎮靜地摘下手腕上的光腦，沒有任何異樣，但是她胸腔中的心臟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劇烈地跳動著。
這裏禁止使用精神力，到處都是精神力屏蔽儀，所以莫哀歲倒也不怕牧野北原覺察出什麽端倪，他現在正在與實驗室的人員進行著交涉。
不知道為什麽，莫哀歲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地驚慌，這裏好像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靜靜地等待著自己。
期間還有幾名身穿統一制服的Beta從研究院內出來，從管理員手中拿走他們的光腦，她們說說笑笑，忽然間，混在人群中的艾絲繡與莫哀歲交換了一個眼光。
莫哀歲的心跳聲徒然加劇。
隨即，嘰嘰喳喳的人群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這裏。
這時，牧野北原也準備好了一切，直接帶著莫哀歲踏進隱藏在皇家學院研究院地下深處的實驗室。
電梯的墻壁單側的墻壁是透明的，莫哀歲眼看電梯由看得見光的一層進入地下，光明逐漸的被黑暗吞噬，只有陰冷的燈光試圖照亮透明隔斷外的幽深環境。
過了大概幾十秒，他們終於來到了地下實驗室。
與莫哀歲想象中的不同，深埋藏在地下實驗室並不昏暗，反而十分的亮堂，偶爾有裝備齊全、包裹嚴實的研究員從莫哀歲與牧野北原擦肩而過。
等兩人拐入下一個走廊之後，剛才其中一個研究員陰翳的眸子緊緊盯著兩人消失的路口，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即給上級發去了消息。
進入這裏之後，莫哀歲與牧野北原十分默契地沒有再開口。
實驗室的長廊很長，走在地板上時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頭頂上的感應燈光迎來又遠去，始終隨著他們的步伐前進。
最終牧野北原在一扇門前停留了下來，鏡片反射著冷光，猝不及防間，莫哀歲見識到了隱藏在這裏的一切。
牧野北原推了莫哀歲一把，迫使莫哀歲直接踏進了那個門後面的實驗長廊，走廊上的燈應聲而亮。
進入門口時，莫哀歲發現了矗立在實驗室開頭的一個巨大的系統，研究人員此時正在操縱儀上記錄著什麽。
此時，莫哀歲清晰地看清了系統上浮現出來的名字。
[系統：伊瑞斯與SS+岸雒匹配數值為：88.93%。]
如果，莫哀歲沒有記錯的話，伊瑞斯是一個未滿18歲的Beta武打明星。
這一刻，那本筆記本上的句子化作了現實——“如果能夠在Beta中，發現符合匹配率但是尚未分化成Omega的Beta。”
莫哀歲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但，越處於這種情景，莫哀歲越面不改色。
她明白了牧野北原昨晚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牧野北原要將他所實驗的一切都一一呈現在莫哀歲的面前。
他要主動在莫哀歲面前暴露自己，這是他所說的“最大的誠意”。
即使她帶上隨青臨最新研制的不受幹擾的微型攝像頭，做好了萬全準備，也控制不住此時自己的心情跌到谷底。
牧野北原這個瘋子……
這個隱藏的長廊兩側的實驗室與正常的實驗室完全不同，每一個門上都有一個可視的小窗，透過這些窗戶莫哀歲能夠清晰地看到裏面的場景。
莫哀歲楞楞地看著實驗室裏那些隔著透明窗拍打的人，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像是在訴說著什麽，看到莫哀歲後都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
猛然間，莫哀歲頓時失去了對外界所有的反應，埋藏在衣袖的手微微顫抖，出現了暫時無法控制自己的軀體化癥狀。
她看到裏面被關著曾經上過新聞的挖去自己腺體、殺害皇室成員的Omega，有的人則蜷縮在狹小實驗的角落，頭埋在兩腿之間，不斷地在顫抖著，對外界沒有任何的反應。
有的房間裏正在進行著某些人體實驗，他們給試圖逃跑的實驗人註射著什麽東西，實驗者被束縛著，根本無法逃脫。
莫哀歲定定地站在走廊裏，門隔絕了裏裏面一切的聲音，但莫哀歲莫名聽到了尖銳刺耳的聲音，不絕於耳，它們穿過層層隔音，如數鉆進了莫哀歲的腦袋裏。
是幻聽。
這個場景……那本筆記中的所有實驗場景都被覆刻出來了，與艾絲繡說的每一句話都對應起來了。
這裏是真的煉獄。
泯滅人性的實驗之地。
此時，牧野北原開口了，聲音像是從地獄中傳來，帶著一絲絲的陰冷，他手搭在莫哀歲的肩膀上，說道。
“皇家學院研制的二次分化試劑存在很大的缺陷……”牧野北原皺了皺眉，前人的實驗成果太過落後，其最大的缺點也是牧野北原無法忍受的，那就是分化後的群體不具穩定遺傳的特性。
莫哀歲僵硬著身體，腳步不敢停歇，隨著牧野北原逛遍所有的實驗室，聽完所有的實驗。
牧野北原不疑有他，只認為莫哀歲是暫時被這裏的一切迷花了眼，自顧自的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這裏所有的實驗。
這裏的一切都遠超莫哀歲的想象。
艾絲繡是對的……
這是莫哀歲唯一的想法。
“歲歲，只有我能適合你。”
牧野北原撫上莫哀歲的脊背，莫哀歲所穿的厚衣服消減了這個舉動所帶來的不適感。
“……我會好好考慮的。”
刺耳的尖叫的漸漸遠去，但莫哀歲已經已經聽不見牧野北原在說什麽話了，她憑借本能的去回應什麽。
得到莫哀歲回答的牧野北原，忽然感覺幹枯的心臟依然被回答填滿，不曾註意到莫哀歲的異樣，他甚至覺得自己帶莫哀歲過來是最正確的決定，他的心情霎時明媚。
從實驗室出來後，莫哀歲的記憶發生了混亂，她甚至記不起剛剛在地下實驗室裏看見了什麽，只知道她不能露出任何的異樣，莫哀歲竭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等艾什趕來的時候已經遲了——莫哀歲已經離開了皇家學院的研究院。
天越發的黑了，路上的路燈都亮了起來，照亮了一方天地。
北風呼嘯，吹得艾什外衣咧咧作響，空氣裏彌漫著潮濕的氣味。
不期然間，天空落下冰冷的雨滴，其中還夾雜著細小的冰晶，砸進艾什的亞麻色頭發中，不多時，艾什頭發表面就凝結了一層白色冰晶，像是掛上了一層糖霜，不同角度的反射著晶瑩剔透的細碎的彩光。
牧野北原前腳剛送走莫哀歲，後腳一轉身就迎面遇上了沈下臉來的艾什，他停下腳步，瞇起狹長的黑色眼眸，看向眼前的艾什。
他知道艾什此時來這裏的原因，艾什亦能猜到牧野北原此時的想法。
艾什知道牧野北原是一個沒有任何底線的瘋子，但是他沒有想到，牧野北原會瘋到這種程度——把莫哀歲待到地下實驗室，還不打任何的報告！
“她會選擇我的。”
“莫哀歲不會選擇任何Alpha，你能得到她的唯一方式只有掠奪。”
掠奪莫哀歲……
牧野北原順著艾什的邏輯反過來推了一遍，若是莫哀歲掠奪他，他第一反應是興奮，再然後便是虐殺。
他們同為一類人，他這樣對莫哀歲的話，他恐怕會失去莫哀歲。
手刃同類？
那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艾什看牧野北原這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心中瞬間升騰起對莫哀歲的殺意，“赫得溫已經被莫哀歲排除在外，一個星期之後，你看她究竟會不會選你。”
“恐怕莫哀歲會辜負你對她的信任。”艾什陰沈著臉，嘴角常年彎起弧度此時拉的平直，隱隱窺見一些冷意，“若是有朝一日，這件事暴露的話，我會親手殺了你。”
殺了他？
牧野北原扶了扶眼鏡，輕輕一笑，眼眸中的冷光一閃而過，誰殺了誰還不一定。
同時間，兩人精神力感知到什麽的時候，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對話。
“……哥？”艾絲繡挽著一個高大男生的手腕略帶疑惑地看著雪地中的兩人，“下雪了，你倆怎麽還在這裏？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嗎？”
艾絲繡有些擔憂地朝外面看去。
艾什沒有回答艾絲繡的話，反倒是看了艾絲繡身邊的那個男生一眼，是與弗道危同父異母的兄長，安全大臣長子羅伯特。
兩人客氣又疏離地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麽晚了還要出去？”
面對艾什的疑惑，艾絲繡搖搖頭，乖巧的回答道：“不是呀哥哥，羅伯特送我回來，你們這是怎麽了啊？怎麽感覺怪怪的。”
“無事，趁雪下大之前，早些回去。”
艾絲繡撓撓頭，對羅伯特道：“快走啦，這裏好冷啊。”
說罷，艾絲繡跺了跺腳，將粘在靴子上的雪震到了地面上，垂頭檢查靴子上有沒有殘留的汙痕的時候，驀地，她笑了笑。
這笑隱藏在秀發之中，隱藏在冷風裏，化入其中，只有自己知道。
莫哀歲應該親眼見識到了實驗室的真相了，不出意外的話，莫哀歲很快就會有動作。
那她距離得到力量與權力的那一天還會遠嗎？
——
寧書青的車早早地就在皇家學院門口停留等候了。
莫哀歲強裝鎮定地來到車前時差一點兒摔倒，她這一路堅持走來耗費了自己大量的力氣，寧書青眼疾手快地扶住莫哀歲，沒讓莫哀歲直接倒在泥濘中。
“走，快些走。”莫哀歲蒼白著臉催促道，手背青筋暴起，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生理反應，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拍到了。”
寧書青沒有任何猶豫，將莫哀歲扶進去，然後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
一路上莫哀歲交代了今晚她所看到的一切，並且將東西悉數交給了寧書青。
“艾絲繡說的是對的……”莫哀歲額前青筋露出，漸漸精神不濟起來，“要完成那個合作……”
莫哀歲回到基地後便突如其來的大病了一場。
睡夢中的她睡得並不踏實，她腦海裏時時閃現著在實驗室看到的一切，身體也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蒼白的臉上浮出許多細小的汗珠。
一連幾日，她都在做著相同的噩夢。
這次感冒，卻是好幾天也不見好轉。
然而，選定未婚夫的事並沒有因為莫哀歲的感冒而延遲，幾天後的清晨，基地長盛祥就帶著幾個工作人員敲響了莫哀歲的門，詢問莫哀歲最終的人選。
“……我哪一個都不選。”莫哀歲撐著門，唇瓣裂開了一道口子，聲音沙啞著拒絕了這幾位的要求。
莫哀歲精神不濟，瘦了一圈，蒼白的臉上幾乎沒有多少肉，那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倒顯得十分突出、嚇人，她的眼睛像是一道照妖鏡，所有人的心思在她眼前都無所遁形。
“什、什麽？”一旁的工作人員傻了眼，“七個Alpha，一個都不選嗎？”
“都是垃圾，有什麽選擇的必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