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靠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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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靠一會
話說出口的瞬間，顏星逸已經後悔了。
明明陳妍已經說過，書店是方明熙爺爺留下來的，不想改動老人家的布置，就沒打算裝修。他倒好，哪壺不開提哪壺，還是在今天這種重要的日子。
他腦內閃過一百種對方生氣的模樣，可方明熙並沒有，當然，也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笑了一下，背起貓包，淡淡道：“回去吧。”
回家不過百米，顏星逸被冷風吹得心冷。
有時候他真的恨，自己為何在微博上那麽能說，到了現實裏，卻跟個鋸嘴葫蘆似的。
走進家門，顏星逸幫忙把貓咪從背包裏放出來，便逃一般躲進了房間。只剩方明熙站在玄關處，望著他的背影，露出無奈的笑。
與其說是擔心方明熙會生氣，倒不如說顏星逸是過不去自己那道檻，那股說錯話的尷尬勁是很難過去的，嚴重的甚至可能會讓人半夜三點都愧疚得睡不著。
顏星逸不至於睡不著，但也沒睡好，第二天頂著黑眼圈起來，聽見廚房裏傳來方明熙的動靜，也沒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拎著包直接上班去了。
昨天的他被雨淋過，又來來回回地吹了幾次冷風，不可避免地惹上感冒。顏星逸捧著熱水杯，腦袋昏昏沈沈地聽HR宣布，項目臨近上線，接下來幾天可能需要加班。
可能需要也就等於強制，這傳統是從鵬城總公司傳過來的，每每大項目上線之際都要來一通，沒有二十年腦血栓都想不出來這規定。
但顏星逸已經習慣了。
手機震動，方明熙問他今晚回不回家吃飯。
他只好敲下兩個字：“加班。”
明西：“好，那等你回家。”
等他回家？等他回去幹什麽？不會要聊昨晚的事吧？
顏星逸如同漿糊般的大腦緩慢轉了一圈，一個激靈，也不敢回覆，把手機扣在桌上，端起水杯往茶水間走去。
恰好有人從茶水間裏出來，是那天在背後編排他的其中一個男同事。顏星逸不記得他的名字，只聽別人叫他小王。
小王見到顏星逸，臉色十分難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擡腿便走。
據顏星逸聽隔壁女同事說，小王今早就被調到了另一個項目組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張總的手筆。他那新項目組和舊項目組的頭兒水火不容，私底下也不知道幫人傳過多少人的八卦，新項目組裏幾乎全是死對頭。不止如此，今天開始還要陪太子讀書，強行加班，足夠惡心他一陣。
另一位今天根本沒出現，有同住一棟宿舍樓的同事得了消息，午飯時間在飯堂聊得熱火朝天，顏星逸當時坐在隔壁桌，恰巧聽了一耳朵，原來是出軌偷吃被發現，昨晚原配找上門，把人打了一頓，壓根沒法見人。
現世報實在來得太快，快得令顏星逸咋舌。
禍從口出真的很恐怖啊！顏星逸捏了下自己的嘴巴，想起方明熙的消息，不知道今晚有什麽在等著他，心裏陣陣發愁。
然而很快，他便沒空為這事發愁了。
即將上線的項目準備了一系列的宣傳企劃，其中有一個是與某位知名男性KOL合作，準備在播客平臺上做幾期特輯，邀請重磅嘉賓進行訪談，以創新視角出發，試圖吸引一些新的客戶。原本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只需靜待錄制節目即可，誰知道那KOL竟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大事，被抓了進去，說是嫖娼。
美術組原本為這企劃準備了五張精美的倒計時海報，結果海報還沒發出去，人卻先上了藍底白字的通報，氣得美術小姐姐哇地一聲哭了。
顏星逸感覺頭比剛才還暈，雙眼發紅地盯著對面團隊的道歉消息，心裏直問候那嫖娼犯的祖宗十八代。
違約金，違約金有你媽的用？能有多少進他們兜裏？能彌補他們白做的幾十個小時嗎？
罵歸罵，班還是得上。項目組緊急啟動planB，可planB並不代表完全準備就緒，預告早就已經發過，評論區被消費者沖得不能看，緊急公關要做，planB的候選人能不能定下也是個問題，重新走合同流程來不來得及，推遲的話場地時間能不能協調，還有各種各樣的海報視頻等宣傳物料要修改。
突如其來的工作堆積如山，每個人都像上緊了發條的陀螺，隔壁項目組調來了幾個人力幫忙，顏星逸依舊忙得團團轉，誰還記得什麽強制加班，什麽回家，他連飯都是在電腦面前吃的，晚上更是索性住在了公司。
最終定下來代替那個男性KOL的，是個同賽道的博主，id叫“開朗小子”，本名叫趙捷，有千來萬粉絲，不如之前那位有名，但勝在口碑不錯，最重要的是時間協調得來。
為了避免歷史重演，項目組把背調都做了好幾遍，親自跟趙捷接觸過的同事都表示他本人確實開朗幽默，能說會道，不易冷場，是塊做MC的好料。趙捷和他的團隊也真誠表示，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按時按規交稅，不劈腿不隱婚沒有私生子，六年三好學生，九年年級前十，十二年班長，根正苗紅。
再說就有點假了。顏星逸現在要求很低，只要別上藍白通報一切都好說，藍白配色現在在他們美術組的老大那裏是個不可說的違禁詞。
他把違約金翻了一倍，讓法務部在合同裏多加了幾條違約相關的條款，不算過分，對方也表示理解，並欣然達成合作。
把人定下來以後一切都好說，項目組熬了兩個大夜，好說歹說是把這個大坎給熬過去了。顏星逸這幾天全靠板藍根和小柴胡吊著命，唯一支撐著他的是絕不能把命交代給公司的信念。
張總比總公司的資本家稍微更懂得一點可持續發展，取消一天強制加班，並給顏星逸的項目組放半天假。
顏星逸已經兩天沒回家。方明熙剛開始還是問他今晚回不回家吃飯，後來就變成今晚回不回家，每次他都只能告訴對方自己今晚加班，說多了他自己都感覺像是在晾著人家，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主動打開微信，想把放假的消息告訴方明熙，卻收到對方的信息，說八仔生病了，自己要帶他去醫院。
方明熙平時去的那家寵物醫院就在他家附近。顏星逸打了輛車，急匆匆地趕到，剛進門就看見坐在前臺休息區的男人。
他雙手手肘撐在大腿上，食指彎曲著，輕揉著眉心，模樣有些憔悴。顏星逸走過去才發現，他腳邊放了幾個貓包，看來要做檢查的不只是八仔。
方明熙睜開雙眼，看到顏星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輕聲道：“你來了。”
“怎麽樣？”顏星逸問。
“不知道。”
方明熙嘆了口氣，顏星逸見他面色凝重，不敢問，也不敢亂說，只是站定在他面前，擡手在方明熙肩上輕輕拍了拍。
誰料方明熙握住他的手腕，腦袋順勢就要往顏星逸身上靠，顏星逸嚇了一跳，正要往後退，就聽見方明熙啞聲道：“別動，讓我靠一會。”
顏星逸渾身僵硬，小聲說：“可是……我還沒洗澡呢。”
他是直接從公司趕過來的，想著要見方明熙，才換了套備用的衣服。
方明熙聞言，靠在他身上嗅了嗅，腦袋像只大狗似的拱來拱去，拱得顏星逸耳朵都紅了：“幹嘛啊？”
顏星逸身上壓根沒別的味道，只有他常用的那款木質香，淡淡的，非常好聞。
“明明很香啊。”
“你別聞了！”
顏星逸雙頰發燙，試圖掙脫方明熙的桎梏。方明熙卻突然開口：
“你這幾天都不理我。”他擡頭望著顏星逸，一雙黑眸裏寫滿了委屈和控訴，“現在連靠一下都不可以。”
顏星逸哪裏受得了他這個樣子，立馬停下所有動作，耐心解釋道：“沒有不理你，我回微信了呀，這幾天要加班。”
“你連表情都不給我發，電話也不願意給我打，”方明熙主打的就是一個油鹽不進，“我每天都做了晚飯等你，你就給我發加班兩個字，你都送我蛋糕了，怎麽還這樣啊。”
顏星逸的感冒還沒痊愈，腦子暈乎乎地，搞不清楚送蛋糕和這有什麽關系，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答應方明熙要給他打電話，註意力都在方明熙做晚飯等自己回家這件事上，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渣男，頓時愧疚得不能自已：“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那麽冷漠的。”
電話呢？”
“打，一定打。”
“那我能不能再靠一會？”
“呃……”
顏星逸就猶豫了一下，方明熙唉聲嘆氣：“我一個人在家，做了飯又沒人吃，還被人冷暴力，八仔又生病了……”
“那，那你靠吧。”
顏星逸本以為方明熙只是像之前那樣靠一靠，誰知他得寸進尺，另一只手圈住顏星逸的腰，幾乎是把人抱住的姿態，腦袋緊緊貼著顏星逸，能清晰地透過襯衫感受到皮膚的熱度，顏星逸雖然瘦，但腹部還是有薄薄的肌肉，軟軟的又有韌性，很舒服。
方明熙的手從顏星逸的手腕處滑下，將他的手握進掌心。
顏星逸從未這般跟人親密接觸過，對方還是方明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怎麽感覺又瘦了？”方明熙捏了捏他的手指，皺著眉說，“有按時吃飯嗎？”
“吃了。”
“吃的什麽？外賣？”
“飯堂……”顏星逸抿了下唇，“菜太油了。”
方明熙輕嘖一聲，小聲嘟囔了幾句，不知在想什麽。
顏星逸沒聽清，低頭望著方明熙的發頂——毛茸茸的，看起來好好摸，好想摸，偷偷摸一下，不會被發現吧？
醫生從診療室裏出來，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抱著一個漂亮的青年不撒手，被充當抱枕的那個紅著耳朵尖，得空的右手懸空在男人的頭上，要放未放，好像在輕輕蹭著對方的發絲。
他用力咳嗽兩下，青年猛地回神，從男人懷裏掙出來，手卻還被對方牢牢抓著。
“檢查已經結束了。”醫生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進去看看吧。”
“等一下！醫生，”顏星逸小心翼翼地問：“那只貍花貓是得了什麽病？會很嚴重嗎？”
“啊？不算嚴重吧，”醫生的表情有些古怪，“就普通感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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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內閃過一百種對方生氣的模樣，可方明熙並沒有，當然，也沒有正面回應，只是笑了一下，背起貓包，淡淡道：“回去吧。”
回家不過百米，顏星逸被冷風吹得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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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擔心方明熙會生氣，倒不如說顏星逸是過不去自己那道檻，那股說錯話的尷尬勁是很難過去的，嚴重的甚至可能會讓人半夜三點都愧疚得睡不著。
顏星逸不至於睡不著，但也沒睡好，第二天頂著黑眼圈起來，聽見廚房裏傳來方明熙的動靜，也沒好意思跟人打招呼，拎著包直接上班去了。
昨天的他被雨淋過，又來來回回地吹了幾次冷風，不可避免地惹上感冒。顏星逸捧著熱水杯，腦袋昏昏沈沈地聽HR宣布，項目臨近上線，接下來幾天可能需要加班。
可能需要也就等於強制，這傳統是從鵬城總公司傳過來的，每每大項目上線之際都要來一通，沒有二十年腦血栓都想不出來這規定。
但顏星逸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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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星逸如同漿糊般的大腦緩慢轉了一圈，一個激靈，也不敢回覆，把手機扣在桌上，端起水杯往茶水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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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見到顏星逸，臉色十分難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擡腿便走。
據顏星逸聽隔壁女同事說，小王今早就被調到了另一個項目組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張總的手筆。他那新項目組和舊項目組的頭兒水火不容，私底下也不知道幫人傳過多少人的八卦，新項目組裏幾乎全是死對頭。不止如此，今天開始還要陪太子讀書，強行加班，足夠惡心他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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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比總公司的資本家稍微更懂得一點可持續發展，取消一天強制加班，並給顏星逸的項目組放半天假。
顏星逸已經兩天沒回家。方明熙剛開始還是問他今晚回不回家吃飯，後來就變成今晚回不回家，每次他都只能告訴對方自己今晚加班，說多了他自己都感覺像是在晾著人家，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主動打開微信，想把放假的消息告訴方明熙，卻收到對方的信息，說八仔生病了，自己要帶他去醫院。
方明熙平時去的那家寵物醫院就在他家附近。顏星逸打了輛車，急匆匆地趕到，剛進門就看見坐在前臺休息區的男人。
他雙手手肘撐在大腿上，食指彎曲著，輕揉著眉心，模樣有些憔悴。顏星逸走過去才發現，他腳邊放了幾個貓包，看來要做檢查的不只是八仔。
方明熙睜開雙眼，看到顏星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輕聲道：“你來了。”
“怎麽樣？”顏星逸問。
“不知道。”
方明熙嘆了口氣，顏星逸見他面色凝重，不敢問，也不敢亂說，只是站定在他面前，擡手在方明熙肩上輕輕拍了拍。
誰料方明熙握住他的手腕，腦袋順勢就要往顏星逸身上靠，顏星逸嚇了一跳，正要往後退，就聽見方明熙啞聲道：“別動，讓我靠一會。”
顏星逸渾身僵硬，小聲說：“可是……我還沒洗澡呢。”
他是直接從公司趕過來的，想著要見方明熙，才換了套備用的衣服。
方明熙聞言，靠在他身上嗅了嗅，腦袋像只大狗似的拱來拱去，拱得顏星逸耳朵都紅了：“幹嘛啊？”
顏星逸身上壓根沒別的味道，只有他常用的那款木質香，淡淡的，非常好聞。
“明明很香啊。”
“你別聞了！”
顏星逸雙頰發燙，試圖掙脫方明熙的桎梏。方明熙卻突然開口：
“你這幾天都不理我。”他擡頭望著顏星逸，一雙黑眸裏寫滿了委屈和控訴，“現在連靠一下都不可以。”
顏星逸哪裏受得了他這個樣子，立馬停下所有動作，耐心解釋道：“沒有不理你，我回微信了呀，這幾天要加班。”
“你連表情都不給我發，電話也不願意給我打，”方明熙主打的就是一個油鹽不進，“我每天都做了晚飯等你，你就給我發加班兩個字，你都送我蛋糕了，怎麽還這樣啊。”
顏星逸的感冒還沒痊愈，腦子暈乎乎地，搞不清楚送蛋糕和這有什麽關系，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答應方明熙要給他打電話，註意力都在方明熙做晚飯等自己回家這件事上，只覺得自己好像一個渣男，頓時愧疚得不能自已：“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那麽冷漠的。”
電話呢？”
“打，一定打。”
“那我能不能再靠一會？”
“呃……”
顏星逸就猶豫了一下，方明熙唉聲嘆氣：“我一個人在家，做了飯又沒人吃，還被人冷暴力，八仔又生病了……”
“那，那你靠吧。”
顏星逸本以為方明熙只是像之前那樣靠一靠，誰知他得寸進尺，另一只手圈住顏星逸的腰，幾乎是把人抱住的姿態，腦袋緊緊貼著顏星逸，能清晰地透過襯衫感受到皮膚的熱度，顏星逸雖然瘦，但腹部還是有薄薄的肌肉，軟軟的又有韌性，很舒服。
方明熙的手從顏星逸的手腕處滑下，將他的手握進掌心。
顏星逸從未這般跟人親密接觸過，對方還是方明熙，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怎麽感覺又瘦了？”方明熙捏了捏他的手指，皺著眉說，“有按時吃飯嗎？”
“吃了。”
“吃的什麽？外賣？”
“飯堂……”顏星逸抿了下唇，“菜太油了。”
方明熙輕嘖一聲，小聲嘟囔了幾句，不知在想什麽。
顏星逸沒聽清，低頭望著方明熙的發頂——毛茸茸的，看起來好好摸，好想摸，偷偷摸一下，不會被發現吧？
醫生從診療室裏出來，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抱著一個漂亮的青年不撒手，被充當抱枕的那個紅著耳朵尖，得空的右手懸空在男人的頭上，要放未放，好像在輕輕蹭著對方的發絲。
他用力咳嗽兩下，青年猛地回神，從男人懷裏掙出來，手卻還被對方牢牢抓著。
“檢查已經結束了。”醫生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進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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