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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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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通過系統,崔舒若知道魏成淮已經被說服了,但他展現出來的模樣還是半信半疑,並沒有直接表明態度。

他目光如炬,顯然是在下決定。

將領在陣前最懼優柔寡斷,凡為良將,無不殺伐果斷。

最終,他一咬牙,看著崔舒若做出了決斷,“你跟我走,去幽州把實情稟明父王。”

崔舒若卻不是很滿意,她道:“我身體不好,即便能忍受奔波,可終究是個累贅,要是因我而誤了良機,雖萬死而難贖。”

魏成淮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你自放寬心,我會遣傳令官快馬送信給父王。你我前去,誤不了時機。

但你若是撒謊……”

他話沒說盡,可眼中鋒芒畢露,任誰都懂得其中深意。如若是故意撒謊,就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動機,自然不會有好結果。

不管崔舒若說的是真是假,到了這個時候只能是真的,而且要態度堅決,義正言辭。

更何況她說的本就是實情。

所以崔舒若不會在此時落了下風,而是道:“我醒來以後,思緒混沌,可唯獨此事牢牢記在腦海中。若真為我臆測的,查明是假,將軍將我流放也好殺了也罷,可若是真的呢?

能以我一人生死榮辱,搏漢家江山永固,換數十萬百姓安康,值!”她的頭高高昂起!

盡管不清楚崔舒若的來歷,可她一介瘦弱女子,能說出這般慷慨激昂,大有見地的話,足叫魏成淮對她的印象一再改觀。

即便皆為假話,可她能說出口,就有了尋常人沒有的心胸見識。

聞言,在知曉此消息後,態度轉而嚴苛的魏成淮目露讚賞欽佩,他巍峨矯健的身姿竟一低頭,穩穩朝她一拜。

並不因她是女子而輕視,也因情勢而不能輕信,他便以行動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擡頭後又道:“若女郎所言皆是真話,他日我任打任罰。只是如今,先冒犯了,若非必要還請女郎莫要離開此處,府內則有家仆婢女相伴。”

崔舒若深谙言行之道,該義正言辭時絕不能猶疑,可該服軟時也沒必要倔強。

她斂眉頷首,和方才判若兩人,“自然。”

魏成淮看了眼一旁本是用做擺設的憑幾,因著下人的細致,上面也擺了筆墨,只是不大名貴,恐怕是匆匆找來的。

魏成淮視線避開崔舒若,拱手道:“失禮了。”

然後就走向憑幾,自行磨墨寫信。

屋內門窗大開,他方才立於門檻前,即便獨處也是光明磊落,可叫過往下人瞧見。但憑幾擺在屏風內側,更加私密,兩人同處其中,於禮教而言多少不符。

所以他後面又向崔舒若致歉失禮。

神采飛揚,意氣灑脫,卻言行有矩,不仗勢狂悖放蕩。崔舒若看著揮灑筆墨的魏成淮,對他的為人漸漸心中有數。

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崔舒若看見自己腦海裏少的可憐的壽命,慢條斯理的想,他還是青史留名的人物,和他待在一塊,獲得功德值會更方便些。

想歸想,並不妨礙崔舒若順帶在腦海裏兌換壽命。

“統統,我有503點功德值,幫我用200點功德值兌換二十天壽命。”

【親親,您確定只先兌換二十天壽命嗎?】

“嗯。”崔舒若在腦海裏淡聲應道。

對著此時此刻的冷淡宿主,縱使統子有一顆萬紫千紅總在騷動的心也無可奈何,它只好換個路線。

【嗚嗚嗚,親親你好冷漠,統統的心受傷了╥﹏╥】

【不過,統統是主系統裏最優秀的統,統統會振作,成為親親最喜歡的夥伴噠!】

【已經兌換成功了喲~】

崔舒若沒有理會系統的撒嬌賣萌,她反倒是問起功德值的兌換與使用烏鴉嘴時的耗費情況。

而魏成淮寫好信之後,就交由傳令兵加急送往幽州。

他解了隨州之圍後,並沒有立刻返回幽州,而是到了曲南這兒。

曲南名義上是定北王府管轄的範圍,只是曲南太守和幽州之間的關系微妙,所以是有名無實。

這次隨州被圍實在太過蹊蹺,曲南恰巧離隨州最近,很難不令定北王懷疑曲南太守暗中勾結胡人。

故而令魏成淮解了隨州之圍後,順勢停留曲南,借口休整,實際上探一探曲南太守是否異動。

畢竟李太守一脈在曲南盤旋已久,勢力盤根錯節,很難有機會插手,難得有這麽光明正大的時機。就算李太守沒有勾結胡人,那麽煞煞他的銳氣,震懾一二也是好的,總得叫他曉得幽州和曲南誰主誰次。

所以崔舒若現在待的是定北王府在曲南的別院而已,素日裏只有一眾仆人看管打理,也正是因為這樣,胡管事才如此囂張跋扈。主子不在,他不就成了二主子麽。

前者是魏成淮模棱兩可提到,崔舒若轉而推測出來,後者則是從婢女雁容那打聽出來的。

眼看魏成淮已經開始催促手下的人收拾東西,崔舒若沒忍住道:“我們要如此倉促的離開曲南嗎?”

魏成淮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誰說此時離去的?”

崔舒若指著外頭被急急收拾行囊的仆從,以此回答。

魏成淮迎著光站在門前,磊落挺拔,眼神疑惑,“你誤會了,回幽州前我需先拜訪曲南李太守,聽聞他重病在身,無法出府。

至於行囊……”

魏成淮笑了一聲,他沖崔舒若一眨眼睛,很有些少年郎不著調的頑劣意思。

崔舒若卻意識到其中深意,收拾行囊假作動身是虛晃一槍,好讓人家以為他這個世子甚為好騙,比不得人家老謀深算,已經對李太守重病一事信以為真了。

崔舒若愈發覺得有些琢磨不透魏成淮這個人。

但她很肯定,如果那位李太守真的把魏成淮當成好忽悠的黃口小兒,那他可能會很慘。

別人的生死與崔舒若無關,她稍微替那位李太守惋惜了一會兒,就恢覆如常,反倒是關心起另一件事。

“魏世子,我……”崔舒若猶豫的問出口,“我不知是否磕到頭,還是因為先前受了驚嚇,前塵往事大多忘了,包括家中何人,是否有兄弟姐妹。

或許為難您了,但我還是想拜托您……”

不等崔舒若為難的說完,魏成淮看透她心思,先打斷道:“我知曉你的意思,我會幫你尋找親人,但隨州被圍,不少權貴早先得知消息匆匆出城逃命。不知裏頭是否有你的家人,但隨州如今總歸是秩序未明,兼之你記不清家人名姓,恐怕一時半會還尋不到。

我已經留了人在隨州,一有消息就會告知與你。”

崔舒若憂愁的嘆了口氣,似乎十分在意家人。

實際上,她反倒希望別找到原主的家人,依她迷迷糊糊還未完全清醒前聽到的那段對話,恐怕原主過得也不如意,真要是被找回去,指不定才要真正頭疼。而且到時候也不好解釋自己為什麽會知道胡人會攻打洛陽的事。

只是做戲要做全套,一個看起來柔弱的貴族女郎,怎麽可能失去泰半記憶後會不惦念著家人。

好在按拋棄她的那位婦人言辭來看,她們早已逃命離去,加上如今戰亂頻發,想要尋親無異於大海撈針,崔舒若便不那麽擔憂。

魏成淮看她的神情,不由出言寬慰,“好了,你也別多想。觀你昨日所穿衣裙布料華貴,應也是貴族女郎,尋起親眷自當容易些。

即便真尋不到,只要你先前所言屬實,到時阻攔胡人所謀,也是大功一件,必定有封賞。

哪怕朝廷無動靜,可我父王賞罰分明,必定虧待不了你,便是住在定北王府一輩子也無妨。”

崔舒若仿佛被安慰到,眉間仍帶著愁緒,卻淺笑點頭。

魏成淮沒再打擾她,他還有許多事需要處理。

可也沒等崔舒若安靜多久,門扉被輕叩,胡管事點頭哈腰的站在門外石板上等候她。

胡管事通稟稱外頭有人求見她。

崔舒若這下是真疑惑了,她只是被魏成淮救下,順帶送到曲南別院養傷,按理而言沒人識得她才對,誰會求著見她?

“你可知是何人?”崔舒若還有些不習慣的跪坐在席子上,暗中挪了挪腳,才對著胡管事問道。

崔舒若越是擺譜,胡管事越是恭敬,他把腰彎了再彎,討好的腆笑,“回崔小娘子,奴也不大清楚,來人只說您見了便曉得,許是聽聞您是同世子一道來的,特意來討好的呢。”

崔舒若覺得好笑,看來胡管事是誤會了她和世子的關系。

但之前魏成淮和她說過了,不能出府,在府裏也必須時刻有仆從婢子陪伴,他就算心性疏朗,也不可能轉頭把這事忘了,只吩咐讓人陪她,沒吩咐底下人不許她出府。

要麽就是胡管事還不清楚後半茬,要麽就是魏成淮並不阻止有人來見她,也是為了將她變成釣魚誘餌。

崔舒若不慌不忙的一笑,試探道:“你可問過世子了?”

外面日頭大,崔舒若沒叫胡管事進來回話,他就只能站在廊下,不敢往旁挪動,熱的滿頭大汗。

即便如此,他臉上也沒有半分不滿,反而堆滿笑容回話,“小娘子可是怕世子不高興?無妨的,奴遣人問過了,世子說無妨。

要奴說,世子著實在意娘子,怕外頭亂驚擾到娘子,才要娘子暫不出府,留在府中靜養。”

崔舒若沒把後頭恭維的話聽進去,但卻清楚,恐怕現下是後一種,她成了魚餌了。

唉,她搖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道:“不見。”

“啊?”還在滔滔不絕誇讚崔舒若的胡管事沒反應過來。

崔舒若笑著重申,“我不見。”

她笑容溫婉,雙眼彎彎,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胡管事擦擦汗,不敢置喙,只能灰溜溜的退出去回絕。

一旁幫崔舒若煮茶的幾個婢女還沒見過胡管事這副狼狽模樣呢,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她們都是在魏成淮走了以後來到崔舒若身邊的,因為是後來者,反而襯得雁容和她親近了一些。

至少雁容先來照顧她,她還幫著出過頭。

瞧見崔舒若的目光轉向她們,明明崔舒若沒做什麽,一個個噤若寒蟬,唯獨雁容還能算好點。

崔舒若眉間展露兩分無奈的神情,她可沒有故意嚇人。

她拿起煮好的茶湯喝了一口,透白如玉的面容竟然浮起紅霞,咳嗽了幾聲。

不是因為好喝,而是因為太難喝了。

誰家好人的茶是一股蔥姜蒜味,鹹且嗆口。

於是七八個如花似玉的婢女圍著她,噓寒問暖,拍背的拍背,順氣的順氣。

本來加了壽命的崔舒若就已經不像先前那樣全身疼的連手指都伸不直,又被一眾婢女眾星捧月,如雲般圍著,細心照顧,感覺更是不同。

她也不得不感嘆,古代權貴活的確實恣意舒服。

而令崔舒若沒想到的是,胡管事竟然去而覆返。

這一回他的神情已經從討好腆笑變成害怕膽縮,卻又不得不開口。

“崔小娘子,來人您還是見一見吧。”

還沒等崔舒若說什麽,胡管事已是視死如歸的趕緊吐露出後半句,“來的是李太守家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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