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劍已經斬殺了幾個退卻的士兵了。

在京師城墻下，曾經是大魏精銳的德勝軍一部，不是在拱衛京師，而是在匈奴人的監視下，反覆沖擊著他們以前曾經保衛的城市。保衛者?入侵者？這個世界還真是奇妙。

倒在呂劍刀下的，沒有一個匈奴人，都是漢人。或者是守城的漢人，或者是攻城的漢人。命運真的是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讓呂劍揚名立萬的居然是兩場戰鬥，一場是增援並州的膽小如鼠，一場是猛攻京師的鐵血無情。漢奸當到這份上，除了說聲佩服，真的是很無語了。

巴圖對呂劍的表現很滿意。這次烏斯授命他全權處理攻城事宜，他就在心裏盤算過了，匈奴鐵騎已經斷了草原補給的後路，優秀的戰士死一個少一個，要特別珍惜。能動腦筋的，就是這些漢人的降兵。他們不做炮灰，誰做炮灰？

可憐這些為偷生投降的士兵，被匈奴和投降的將軍們活活送到地獄。幾天下來，幾萬人的漢人降兵已經死傷過半了。

巴圖這次攻城采取了一點突破的方式，匈奴大隊人馬在京師全線虎視眈眈，漢兵就對著西側城墻的一段猛攻。先是不計代價地填平了一段護城河，然後再用人命往上堆。

兩三天來，城墻上下響成一片的是無數士兵臨死之前絕望的哀嚎。大石砸斷雲梯的聲音，滾燙的金汁澆下來的異味，鮮血和殘肢圖染的畫面……

這一切，也確實要歸功於呂劍，他不折不扣，哦，或者說變本加厲地執行了巴圖的戰術任務。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在他的督戰下，戰戰兢兢地沖向城頭，潮水一般，晝夜不息，去殺人，或者被殺。有僥幸不死想偷偷跑回來的，被呂劍組織的督戰隊就地砍殺。回來也是死，攻上去也許不會死，說不定還有重賞，降兵們發了狂，盯著這段城墻猛攻，兩天下來，城墻已經塌了很多地方。

巴圖很滿意，目前為止匈奴兵沒死一個，大魏的京師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趙才很不滿意，不是他手下呂劍太不能幹，而是太特麽的能幹，不僅大有壓過他風頭的趨勢，看巴圖的意思很想把呂劍取而代之自己。畢竟呂劍是統過大部隊的正牌將軍，而他只是山賊出身，指揮幾萬人打仗還是力不從心。

呂劍很急躁，他想早日攻上城樓去，讓匈奴老爺們肯定自己。趙才很焦慮，他不想自己被邊緣化，變成匈奴大爺眼中的無用之人，那麽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榮華富貴就會離他而去。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要采取行動！

攻城的第三天下午，趙才來到呂劍的前線指揮部，一番勉勵之後，說到，“烏斯大王最新指示，是讓我們速戰速決，不能再這樣拖延下去了，要早點拿下皇宮，拿下魏朝皇帝，以免局勢有變。所以，限令你一天之內必須登上城墻，守住突破口。”

呂劍愕然，“趙將軍，兵士們連日作戰死傷很大，還沒有獲得補充，守軍有生力量還很充裕，這一天之內實在打不上去啊。”

趙才不悅道，“又不是讓你拿下整個城池，就讓你登個城墻你嘰嘰歪歪這麽多話，是對烏斯大王的命令不滿嗎？”

呂劍趕緊解釋，“不不，小人豈敢質疑烏斯大王，只是連日征戰，將士未獲休息，這一日攻上城墻確實難以做到啊。”

趙才巡視了一下周圍的戰將，朗聲說到，“打仗，就要能者上，庸者下，占著茅坑不拉屎，最他媽惹人厭。呂將軍說他打不下來城墻，你們幾個有誰覺得自己能帶兵打下來的?有就站出來，馬上可以做呂將軍的位子。”

周圍幾個戰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不敢接話。趙才又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要是沒這個能耐，也別在這裏丟人現眼，全他娘的去給我拿刀上城墻上去，不站到城墻上，一個都別活著回來。”

呂劍此時有點明白趙才的用意了，恨恨到，“趙將軍不是要攻城吧，是來要我等性命的吧。”

趙才臉色一板，“你胡說八道什麽，戰士用命，這兩天好不容易把守軍打得心肝俱裂，不敢再戰，你不趁熱打鐵消滅敵軍，拖延什麽時間？莫不是你做過魏朝將軍，想放皇帝一條生路？”

趙才句句殺機，逼得呂劍無可奈何。呂劍憤憤道，“我對烏斯大王忠心可鑒，這幾日作戰大家都看在眼裏，幾夜都不曾合眼，怎地還會放魏國皇帝生路？”

“那可不一定，”趙才慢悠悠地說，“這史上掩人耳目的事情多了去了，看起來是用力，實際上做滑頭，大有人在啊。”

“哈哈哈，”呂劍怒極反笑，“我耍滑頭，大家評評理，我死了這麽多弟兄，打塌了幾段城墻是滑頭嗎？”

周圍幾個戰將看看趙才，看看呂劍，默不作聲。

趙才也哈哈大笑，“怎麽樣？沒人證明你真心掏力吧。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想證明自己，就乖乖地給我沖上城墻去，別在這裏貪生怕死。來人，給呂將軍準備兵刃，本將要親自為呂將軍助威！”

“你！”呂劍血氣上湧，大吼一聲“我要面見巴圖將軍！”

趙才冷笑一聲，拔出劍來，在地上化了條線，“告訴你呂劍，從現在起，你若是登不上城墻，就不能回撤到這條線內。你若是敢越過這條線，立刻軍法處置。”說完，趙才把劍丟給親兵衛隊長，交待道，“若是他敢過了這條線，砍了他腦袋。聽明白沒?”

“是”，衛隊長答應了一聲虎視眈眈地盯著呂劍。

呂劍氣得渾身發抖，緊咬著牙齒，“你……你……”卻說不出第二個字來。

這時候，有下人拿來了盾牌和大刀，趙才又說道，“抓緊時間吧，呂將軍，從現在算起，一日之內你上不了城頭，一樣要軍法從事。嗯，聽到了麼。”

呂劍絕望地大吼，“你這是嫉妒我，嫉妒我馬上要取得不世之功，你想借刀殺人！”

趙才冷冷地回到，“帶頭沖殺是為將之人首要的任務。你咆哮本將，不恭之罪不去治你，但若貽誤戰機，完不成任務，定斬不饒。還不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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