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艱難的談判，也是一次“與虎謀皮”。小梅在我和圖曼談判之前，就反覆提醒我，匈奴人眼裏只有利益，是狼的生存哲學，和他們談不會有什麽結果。

我知道，我理解，但我還是想試一試。談判就是博弈，既要靠你手裏的牌，也要靠你玩牌的技巧。匈奴人在現實世界，是被漢王朝靠實力給攆走的。在這個時代，匈奴變得強大，他們拿了一手好牌，我們沒得選，必須和他們打下去。

圖曼單於是制約烏斯的重要棋子，我在利用他，他也必然會利用我。就看我們給到他的對價他覺得合適不合適。圖曼說我要斷了烏斯的兵員和後路，一點沒錯，我就是要攤開這個牌給他看。所以，對圖曼的質疑，我絲毫沒有隱瞞，坦率地對他說，“我就是要讓烏斯死，這一點，你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圖曼搖搖頭，“年輕人，不一樣，我和你們不一樣，烏斯是我們匈奴的榮光，我不希望他死，不希望他的大軍覆滅。”

“哈哈，果然是丹心一片”，我爽朗的笑了，“但是圖曼單於，你知道烏斯是怎麽想的嗎？調走右賢王兵力的是誰？把草原精銳當炮灰的是誰？圍攻王城的是誰？把你堂堂的單於當做人質的是誰？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我讓隨軍大夫過去給圖曼檢查傷口，繼續說道，“實不相瞞，我是漢人，華夏文明傳承至今有綿綿不絕的強大生命力。不是哪個民族能夠輕易征服的。我只是並州一地的抵抗力量，就可以拖住烏斯這麽長時間，牽制住他這麽多力量，烏斯如果執意入侵，等待他的只有無止境的泥潭，他的覆滅是遲早的事，你們要跟著他一起滅亡嗎？”

圖曼冷言相對，“難道跟著你，我們就不滅亡嗎？”

我呵呵一笑，“為什麽不試一試呢？告訴你，現在殺到你們王城裏面的，絕大多數不是漢人，都是鮮卑人。鮮卑人為什麽願意這樣做？不是因為我會忽悠，而是這個世界的規律就是這樣。合則兩利，鬥則兩傷，為什麽不可以一起探求利益最大化呢？”

圖曼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我，仿佛看到了一個怪物。在他的世界裏，只有弱肉強食，狼性生存法則，與其它人合作？笑話，只有相互利用。

我明白三言兩語改變不了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那就來點實在現實的東西吧。“我幫你滅了烏斯，饒你不死，你帶剩下的部族向西遷移。夠嗎？”

圖曼瞇著眼，好像在思考我說的話。

“或者你不同意我的意見，我把你宰了，腦袋送給烏斯。然後呢，帶著這二十萬鮮卑兵，再和你們剩下的人決一死戰。”我平淡無奇地描述著，同時註意到了到圖曼的胸在劇烈的起伏。

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我繼續說到，“你的族群弟子我們已經扣押下來了，剛才你若是痛快答應下來，我就會放了他們，現在呢，老子不這麽想了。等你帶著族人撤到阿爾泰山以西，我再把他們還給你。哦，還有你那些嬌滴滴的太太們。你沒啥意見吧？”

圖曼一臉陰郁，一句話也不說。我丟下一句話，“給你一個晚上考慮。大不了我帶著二十萬人和你們決一死戰，我還是有信心擊敗你們的，你們剩下的部落要是真的敢打過來，我就把手裏的所有俘虜全宰了。這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也怪讓他們心疼的。”

圖曼臉色蒼白，默然無語。我一撩帳簾出去了，只剩下看守警惕地盯著呆若木雞的圖曼。

******

慕容青走近我的帳篷的時候，我正在燈下琢磨地圖。她看我看得專註，就沒打擾我，躡手躡腳地走到旁邊椅子上坐下，見我一會兒在圖上勾勾圈圈，一會兒凝神沈思，就托著腮靜靜地看著。

距離很近，慕容青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男人的睫毛、唇線，在心裏忍不住想，“這個男人真的好神奇哦。一張稚嫩的臉，卻有與之不相適應的成熟。對天下大事的考慮，對戰場形勢的把握，都遠超常人。雖然年紀小，但這不是我一直以來苦苦追尋的那類人嗎？睿智而又直爽，活力十足又穩住，這才是成大事的人啊。還有啊，他的唇線真清晰啊，膚色白嫩，顯得嘴唇更紅更有鮮嫩感了，和草原上粗獷的漢子比，又是另一種韻味。那兩個眼睛，大大圓圓的會說話，呀，真的想抱住親一口。”想著想著，慕容青忍不住站起來徑直走到我身邊，俯下身子在我額頭就是一吻。

我被突如其來的吻嚇了一跳，只感到額頭熱熱的，濕濕的，軟軟的，也呆了一呆，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幹什麽？”

“我喜歡你！”慕容青說出這句話後，心裏砰砰直跳。她以前很大膽，很勇敢，但此時在心愛的人面前袒露心扉還是非常緊張。她感到全身的血都在熱烈地往上湧，緊張地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唇，期待著我的反映。

一下子我的腦袋轉了好多圈，卻不知道怎麽回覆她比較好。對慕容青，我很欣賞她直率的性格，敢愛敢恨的做法，但是我們真的不來電。不過，在兩族聯合的時候，我確實考慮過聯姻的事情，但是後來還是被我自己否決了。這種政治婚姻沒有感情基礎，如果以後情感上出了問題，說不定會反過來影響兩族聯合。還是讓婚姻回到愛情的本質吧。

有些話還是早點說明白的好。想到此，我對慕容青說，“姑娘，你喜歡我簡直讓我太榮幸了。但是我不喜歡你，哦哦，不是否定你這個人，你很可愛也很漂亮，但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所以我只能對你說謝謝。僅此而已。”

誰料慕容青感嘆了一句，“你人長得這麽帥，連回絕人也是這麽的有魅力。我要定你了。”

我有點囧，趕緊再解釋到，“姑娘，這感情的事情還是兩情相悅比較好。你會找到心儀的對象的。”

“是啊，這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嗎？”慕容青忽然軟了聲調，身子也斜斜地靠在桌上，呈現出一個誘人的s型。

我趕緊深吸一口氣，笑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姻緣很講緣分的，我們兩個大概是有緣無份，你我做個好朋友頂好，但婚姻的事就算了吧。”

“我不好看嗎？性子不好嗎？不可愛嗎？”慕容青不依不饒，連珠炮似的拋出來一系列問題，我不說話，只是點點頭。

慕容青笑了，“你現在有婚配嗎？”

我搖搖頭。

“這就是了。”慕容青咯咯笑了，“你未婚我未嫁，我們鮮卑人就是這樣，喜歡的就去爭取。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我們這裏，男人可以喜歡女人，女人一樣可以去喜歡男人。你放心吧，小乖乖，我會讓你想著我的。”

辣！火辣！火辣辣！

你還別說，這樣的女人還是很合我口味的。我不禁看了她一眼，那雙流波傳慧的眼睛正甜甜地看著我。

我心裏一跳，咳了下嗓子，問到，“你認為烏斯會打回來嗎？”

慕容青並不睬我，噗地一下，一口吹滅了油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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