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小道上走著一行人，領頭的高舉著一根長竿，長竿頂上懸著一顆頭顱，一顆綁著匈奴帽子的頭顱，一件匈奴戰袍系在長竿上，隨風飄飄蕩蕩。扛著長竿的是薛福，一路走來神氣活現。可不是，那一天就是這個家夥帶隊窮追薛福，差點把薛福給砍了腦袋，薛福九死一生中了兩箭才撿回來一條性命，如今要砍薛福腦袋的敵人的腦袋倒是在薛福手上，甭提他多高興了。

鷹嘴巖死掉的匈奴人大多就地掩埋了，只有幾個頭頭的屍體被運了出來，檢視搜尋以後再做了處理。這個頭目後來查清叫吾斯曼，是噶樂手下的親信，在後隊督戰，也負責輜重的安全。匈奴人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少。那天我查完屍首以後，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招兵買馬的招兒，就是用侵略者的滅亡來鼓舞和動員群眾來反抗。

所以，才有了開頭的那一幕。我就在薛福後面，那個鐵皮做的大喇叭，挑頭做旗，到鄰近幾個縣的山裏去動員鄉親們來了。

匈奴人這次來得比較突然，而且改變了過去突入後大肆搶劫的套路，以攻城為主，劫掠為輔。他們的胃口很大，想把並州一口吞掉，然後再慢慢享用這塊“美食”。所以，所到幾個郡縣，有些民眾逃到山裏，有些還沒來得及撤離，匈奴人的搶劫是隨機的，有不少鄉親已經中了招。我們所到之處，民眾們正惶恐地逃離家園。

很多遠遠地望到我們，就開始慌張地跑開，我們就用鐵皮喇叭呼喊，讓驚魂未定的鄉親們知道是自家人，慢慢停下來看著我們過來。

“咦，是匈奴人哎，真的是匈奴人的腦袋啊！”原本驚慌失措的鄉親們，看到長竿上的物件有點難以置信。

“鄉親們！匈奴人占我家園、殺我兄弟、淫我妻女，我們與他們不共戴天！但是匈奴人並不可怕，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就會把這些侵略者殺得片甲不留，全軍覆沒。大家看到沒有，這顆腦袋，就是匈奴左路軍後衛將軍的腦袋。前幾天，我們在陽邑鷹嘴巖打了個大勝仗，不僅解救了被抓的很多鄉親，還把匈奴後衛好幾千人，一個不剩地全送去見了閻王！”

“是嗎？”“哎呀，太厲害了！”“這是朝廷的哪支人馬啊？”“是不是德勝軍又回來了？”……

圍觀的群眾興奮地議論紛紛。

“鄉親們！朝廷沒有派什麽兵來，打敗兇狠的匈奴人的，就是和你我一樣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是咱們動員起來的各位鄉親。匈奴來了，朝廷現在自顧不暇，大郡小縣都紛紛失守，官兵一退再退，我們不能盲目地指望他們，要救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在鷹嘴巖殺掉匈奴人的，就是咱們自己組織的‘漢民自衛軍’（在民族矛盾激化的時候，我把農民自衛軍的稱號給改了），當兵的都是前幾天還扶犁拿鋤頭的老百姓。實不相瞞，領頭的就是我，我就是陽邑的薛誠！”

“啊，是陽邑的薛小善人嗎？”

“你就是賑災的薛大人？”

……

百姓們一下子激動了，圍著我，稀罕一樣地看著這個傳說中的薛菩薩。

我找個高一點的地方站著，繼續向老百姓們喊話，“沒錯，我就是建災民營的薛誠。這世道指望別人都不行，面對大災大難，能救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只要大家夥團結起來，咱們就能找到辦法，就能克服所有的困難。現在我們聚集起一小部分，就可以抗擊幾千人的匈奴部隊，如果大家都動員起來，鄉親們，想想看，匈奴人還愁打不過嗎？”

“是啊是啊”，圍觀的群眾紛紛點頭。

我繼續說，“現在國難當頭，沒有任何一家人、一個人可以在這個危難中茍活，如果我們不團結起來，如果我們不去相互幫助，那麽我們就像一顆柔弱的小草，會被連根拔掉，但是如果我們緊緊都團結起來，每個人有力出力、有糧出糧、有錢出錢，我們就會像棵巨大的大樹，慢說根掀不起來了，葉子都不會被輕易撼動。現在，咱們漢民自衛軍剛剛組建，力量還不夠，正需要更多的熱血力量加入進來。為了大家夥的幸福生活，為了我們不亡國滅種，加入我們，一起幹吧！”

圍觀的群眾讓我說得熱血沸騰，當場就有人要和我們一起走。對剩下的人，我接著動員說，“現在走不開的兄弟們也不要緊，只要大家有心殺賊，什麽時候我們自衛軍的大門都是向你們敞開的。自衛軍男的女的都歡迎！”

“女人也可以打仗嗎？”人群邊緣，有個年輕的女孩怯生生地問。

“當然，”我正想舉花木蘭的例子，忽然想到這世代花木蘭根本沒法出現，立馬咽了下去，換了個說法“春秋戰國時期就有女將軍了，婦好也是統領千軍萬馬立下過赫赫戰功的。孫武也是練過女兵的。我們今人難道還不如古人嗎？女兵能幹的事多著呢，自衛軍裏已經有很多女兵了。歡迎姐妹們加入！”

我又向大家宣布，“請各位鄉親們多多向親朋好友們宣傳宣傳，凡要反抗匈奴的，我們一律歡迎。凡是殺了匈奴兵來投奔我們的，更有獎勵，帶一顆匈奴人腦袋來的，在我們隊伍裏立刻作班長，還獎勵一兩銀子，一下子帶五顆匈奴人腦袋來的，可以做連長，獎勵五兩銀子。砍的腦袋越多，獎勵越大！”

嘩，底下的百姓們都笑了，氣氛歡快起來了，好像一個個匈奴騎兵都變成了游動的錢庫。

很快，消息就傳開了，長了翅膀一樣，傳到鄉村傳到山裏，傳到被匈奴人蹂躪踐踏的土地上……

很快，匈奴占領兵們一到晚上就緊張不已，經常有人半夜三更地被割了腦袋，嚇得他們不敢夜裏起來上廁所。

到了白天，匈奴騎兵也改變了以往三兩個人就大搖大擺地出門劫掠的習慣。不說一個人不敢出門了，就是一隊人馬出了營門，也要高度警惕，前瞻後望的，行動沒這麽快了。

相應地，匈奴人也越發兇殘了，凡是見到的漢民，能抓的就抓，不好抓或者不好帶走的，就地殺戮。一時間整個並州北部被匈奴人占領的地方屍橫遍野、哀鴻遍地。整個百姓生活的家園被活活掏空了，人都逃亡到山裏，買賣、耕種全都停了。整個並州北部，成了荒無人煙死氣沈沈的死境。

壓力越大，反抗越大。匈奴人越殘酷，遭到的抵抗越強烈。反抗匈奴人星星之火已經在整個並州大地上點燃，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到了漢民自衛軍，對“漢”在自豪和向往越來越強烈。

匈奴人增兵了，抵抗力量也加強了，預示著一場更大的戰爭就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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