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帶隊追擊獵戶的匈奴兵頭目，之前已經催馬快趕上了兩個跑得慢的獵戶，並把他們都劈成了兩半。另外兩個手腳比較利索，沿著陡峭的山坡在往上攀爬，匈奴兵取下了弓，向他們射去，兩個獵戶躲在山上石頭的後面，勉強殘喘，頭目正要指派兵丁們爬上山去把他們捉下來好生羞怒折磨一番，忽然間聽到了前後兩頭轟隆的巨響，峽谷兩頭都騰起了巨大的灰塵，遙遙往後看，還可以看到有石頭從山上滾落已經把來路堵上了。頭目馬上反應過來，不好，中計了！

他用匈奴話大聲呼喊著，指揮著所有人趕緊向前沖，不去管什麽獵戶了。一千多戰馬跑動起來，向前沖刺，此時一聲螺號聲響徹山谷，鷹嘴巖兩邊的山頂上忽然落下無數塊石頭。蹦跳著，又砸起更多的碎石向山谷裏的隊伍奔騰而去。頭目肝膽俱裂，嘶啞著用變了形的聲音呼喝著，指揮騎兵們向前猛沖，可是已經有騎兵不斷地被飛石擊中，當場倒斃。大隊人馬蜿蜒地順著山谷，不斷躲閃著兩側的山石，不斷地向前狂奔，剛拐過一個彎，忽然轟隆一聲，跑在最前面的十幾個騎兵一下子連人帶馬掉進了一個陷阱裏，剩下的人急忙勒了下馬韁，從坑邊疾馳而過，但沒走幾步又有人和馬掉進了陷阱！

頭目大喊著不要管，快速沖出去。騎兵們繼續奔馳，眼看快要到谷口了，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前面是濃煙滾滾的一道火墻，很多幹柴樹枝在熊熊燃燒，因為有水和濕氣，除了火焰之外還有濃煙，馬兒打著響鼻，退縮著逡巡不前。頭目放眼望去，隱約看到火墻後面還有很多亂石。他簡直要崩潰了，這怎麽沖過去？假如他在察覺時，不是帶隊向前沖，而是向後，說不定還有機會趁出口沒有完全封閉，沖出一些人和後面的隊伍匯合，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向前的可能了。

“撤！”頭目在濃煙中大喊。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煙給熏暈了，再往回走，把峽谷再走一遍，等於多受一次打擊，但忙亂中，誰都會出錯。騎兵們亂哄哄地折回，冒著兩邊山上落下的石頭再往回沖，一路上都是被砸死的人和馬的屍體。對他們更不利的是，山上開始往下射火箭了，點燃了道路兩旁事先存放的樹枝幹草等等易燃物，待到頭目帶著剩下的幾百號人折回到峽谷尾部的時候，同樣是被熊熊大火和石墻給擋住了。

那個時候，匈奴兵們幾欲發狂，前後進退不得，馬被四處燃燒的火焰驚得四蹄高擡，頭目用絕望的聲音大喊著，指揮著士兵們下馬，向山頂上攀爬，他徹底明白了，只有占領山頂，才可能逃出這個死亡峽谷。

在這個時候，我已經帶著後面的人支援上了山，把這些匈奴人想翻盤的最後的一絲機會也消滅了。山上，我見到了帶著箭傷的薛福，好在是肩頭中箭，沒傷到要害，也是他命大。作為誘餌的他們，去了四個，亡了倆，傷了倆，真是兇險啊。不過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務，是這場戰鬥的頭功。

接下來的戰鬥，就沒多少懸念了，山上拋下的石塊不斷地砸中攀爬的匈奴士兵，習慣了縱馬馳騁在草原上的騎兵，爬起山來，完全找不到北，而且鷹嘴巖兩側的山壁都是非常陡峭的，這些匈奴兵們爬到一半，忽然發現上，上不去；下，下不來，處在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讓我得以集中一些箭術好的射手，從容不迫地把這些匈奴人慢慢射殺。

山谷裏的火勢已經非常大了，濃煙彌漫著整個山谷。如果沒有上山的匈奴，可能也都喪生在火海裏了。在還沒有到中午的時分，整個戰鬥就已經見了分曉，後隊的將近兩千名匈奴，已經所剩無幾了，他們蜷縮在半山腰上哀嚎著，被山上的農民們嘲笑著，用無情的箭射殺著。

我看著大局已定，安排著鄧哥帶著人監視和射殺著殘兵，收攏其他的人員，打掃戰場。

從問詢被掠獲的百姓們，以及在山谷外幸存的被俘虜的幾個匈奴得知，這批匈奴果然是要攻打縣城。他們攻下雁門關後，一路燒殺奔襲，主要不是搶東西，而是搶時間，路上抓的一些百姓，男的主要是用來做民夫，女的主要是用來滿足獸欲，抓獲的其他老弱病小，活口一個不留，都給殺了。說道這裏，被俘的百姓們無不痛哭流涕。從審訊俘虜中，還得知，烏斯向匈奴人說，不要著急動手搶東西，以後有的是時間和機會挑自己想要的。所以這一路下來，匈奴人以奔襲為主，還沒有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搶劫上。

聽俘虜說噶樂帶領的隊伍就是要配合烏斯主力來一個“左鉤拳”，攻克縣城後即刻揮師州城以南，完成對州城的包圍，等兩軍匯合後，合力攻下州城，實現對並州的全部占領。

我聽下來，面色嚴峻。這個烏斯果然不同尋常。這樣的打法，這次並州要遭受的災難可是輕不了。噶樂的下一個攻擊節點就是縣城，要趕緊想辦法增援才行，噶樂的主力已經過去一天多了，對縣城的攻擊已經展開，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而且，聽俘虜說，還有個中原人在幫助噶樂，這就更麻煩了。有史以來，都是最忌諱有叛徒倒向敵方。這種叛徒，一個是熟知己方情況讓敵人可以有針對性的攻擊，另一個就是往往是死心塌地地背叛族群，心裏會極其陰暗。雖然現在不知道這個叛徒是誰，但肯定會對我們的行動造成很大威脅。雁門關就是在這個叛徒手上給破了，難保縣城、州城會不會也在這個叛徒手上給破了。一切都要抓緊，一切都要掌握信息。

我趕緊整理隊伍，除了有一千人交給鄧哥剿滅殘存的匈奴，再去掉戰鬥中傷亡的七八百，剩下能作戰的還有三千多，加上被解救的百姓投入到我們這裏的，頂多有四千人，馬上整隊向縣城東側牛嶺一帶進發。

小梅也留了下來，帶領一些婦女轉移照料傷員。

趕往縣城的路，我們沒敢走官道，而是挑了一些小道走，反正沒有馬，沒有啥輜重，都是剛扛起槍的老百姓，天天爬山走路的，四千人超近道急速往牛嶺方向進發。還沒有從一場戰鬥的喜悅中緩過來勁，馬上又要投入新的作戰之中，真的是在戰鬥中學習戰鬥。

只是，在深夜趕到牛嶺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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