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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好久啊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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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好久啊不見

◎10.19更新◎

來的人是亡命之徒。

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是徐寧硯。

只不過對峙並沒有開始,因為就在徐寧硯下車之後,一輛又一輛車在這原本偏僻的公路上聚集了過來。

車上下來很多人,這場面令六子感到熟悉, 因為讓他想到了多年前碼頭那次的事。

那次的白光比這次更刺眼, 然而那次迎著白光來的, 是他的救世主,餘魚。

而這次迎著白光來的,卻是索命的人,是徐寧硯。

徐寧硯後方出現了很多的人, 兇神惡煞,看起來來意不良。

可餘魚臉上的笑容既沒有消失,也沒有變得更深,她就只是看著那處, 然後對六子說:“他們招呼我們下去,走吧。”

餘魚聲音平靜得有些古怪, 令六子扶靠在方向盤上的顫栗發抖的手,莫名止住了動靜。

“老大。”

他的眉眼被陰影切割成好幾個部分,裏頭閃爍著生死危機下才迸發出來的沈沈的光。

餘魚也望向六子。

餘魚的眼神裏裝著六子看不懂的東西, 六子想要追逐,但緊跟著被餘魚開門的聲音給醒了神。

“不能下去,老大,他們人太多了, 我下去, 你在車上。”

餘魚沒回六子, 只說了個單字:“下。”

當這次對峙發生的時候, 徐寧硯是笑著的。

只是這次的笑容, 再沒有那次在花園裏散步時的勝券在握,而是如同一盤散開來的砂石,看上去有種崩潰的癲狂,從他那淩亂的,被白光一照張牙舞爪的頭發,便能看出來。

徐寧硯比餘魚高很多。

餘魚在這一群男人當中看起來矮小又秀氣,她身上穿著的寬大的睡衣,沒來得及換,整個人看起來清瘦嶙峋,那雙眼皮薄薄地朝上睨,看向徐寧硯的時候,似乎帶著某種天生的輕視。

“又見面了,硯哥,深夜出來玩,好興致。”

她聲音薄薄的,臉上又掛上了那種和氣的笑容。

徐寧硯身後是一群人,還有那嚇人的卡車。

而餘魚身後只有六子和一輛孤獨的轎車。

可餘魚對他說話的語氣,就仿佛在閑庭散步一般。

徐寧硯眼睛盯著餘魚看,如同鉤子,要將餘魚身上的某塊肉勾起來似的。

“你確實和你爸很像,在這種時候,也要起點調子,不過沒用了,餘魚……父債子償,你說對麽?”

他清瘦的手從後腰處摸出什麽東西來,六子看到的時候,臉色變了。

是一把黑色的木倉。

他將那木倉擡起來,然後如同把玩著一個玩具似的,用那木倉口,抵住了餘魚的腦袋。

先是抵住了額頭,然後他仿佛覺得這不是個好地方,又用那木倉口抵住了餘魚的太陽穴,在餘魚的太陽穴上用力地滑動了兩下之後,他的木倉口又朝下移,抵住了餘魚的脖子。

餘魚沒動,身體也沒有因此而變得僵硬。

這令徐寧硯有些不虞。

“怎麽?不怕死?”徐寧硯那張俊朗的面皮上,露出某種嬉笑的表情。

聲音冷冷的,就如同這槍口,冰冷而堅硬。

徐寧硯清楚地感受到這皮肉的柔軟,又看到槍口在餘魚的眉心、太陽穴、額頭,都留下了紅痕。

他用了點力而已,徐寧硯在想,若是他真的手指一動,扣下扳機,面前的人會便車怎樣一團血霧,這波瀾不驚的面容又將如何永遠歸於沈寂。

六子在旁邊,一動也不敢動。

“徐總,您冷靜點,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不要拿木倉開玩笑。”

六子渾身冰冷,卻還是用盡了理智和徐寧硯打著商量。

換來的只是徐寧硯輕蔑的一瞥。

“你是什麽東西?”徐寧硯輕飄飄地問。

六子握緊了拳頭,卻作出低眉順眼的樣子,什麽也沒說。

“父債子償?”

餘魚問徐寧硯。

“你的親生父親吸毒出現了幻覺,走到馬路中央出了車禍……就憑這點,你說父債子償麽?這和餘景天……我爹,有什麽關系。”

餘魚說的每一句話,都令六子心驚肉跳。

徐寧硯:“吸毒?哈哈哈哈……若不是餘景天搶走了我父親的東西,我父親怎麽會瘋?嗯?我父親怎麽會瘋?”

徐寧硯眼睛赤紅,像是下一秒便要扣動扳機,可餘魚好像一點也不害怕。

“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最基本的道理,你徐寧硯現在還不清楚麽,你的父親失敗,是因為沒人跟他,最後我爹站了出來,成了混混頭子,這就叫搶了你父親的東西?”

“你還是沒搞清楚什麽是弱肉強食。”餘魚很平靜地敘述著,那雙漆黑的眼睛裏傳遞的這種平靜,徐寧硯看了覺得暴躁,如同猛獸沖撞。

可餘魚仍舊沒停:“你和你父親一樣,都是失敗者。”

“你父親輸給了我父親,而你也輸給了我。”

“你以為……輸了之後□□我,把我弄死,你就能贏麽?”

餘魚微笑起來,六子瘋狂使眼色,餘魚卻當做看不見,本文由暗號騰熏逡整裏以烏二兒漆霧兒爸依那大卡車的白燈正照耀著她的瞳仁,裏頭某種神采刺得徐寧硯理智漸漸崩塌。

“能不能贏可不是你說了算。”

徐寧硯手裏用力,然後露出一個極其黑暗的笑容,食指扣動了扳機。

“不要……”六子紅著眼眶,撕心裂肺的聲音並沒有喊出口,下一秒他以為的槍聲和令他崩潰的殘忍場面並沒有出現。

“吧嗒。”

是空槍的聲音。

徐寧硯也被這變故弄得楞了一下。

槍裏沒有子彈。

而就在此時,大卡車的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人,一個體型高高瘦瘦的青年。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江捱。

六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餘魚已經將袖口裏藏著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抽了出來。

在徐寧硯楞神的片刻,她朝徐寧硯露出了一個令他畢生難忘的笑容。

這個笑容同樣令後頭的江捱畢生難忘。

這一次,她褪去了往日和氣的面具,那如同狐貍一樣的眼睛,也在這一刻發揮出了該有的邪氣。

她笑得令人恍神,一時間使人會忘記如今的場面是一次生死危機。

可她手裏的動作卻並未因為笑容而停止,銀光一閃,下一秒,餘魚便將那手裏的匕首,狠狠對著徐寧硯握著槍的那只手的手腕,狠狠一刺。

皮肉破開的聲音和悶哼聲同時響起。

幾點艷麗的血漬濺到了餘魚那蒼白的臉上,餘魚彎唇,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一顆犬牙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邪氣,邪氣。

徐寧硯手裏的槍隨之掉在地上,而他因為疼痛半蹲下身子,六子立刻沖上去將人制住。

徐寧硯被壓在地上,而餘魚垂眸看著徐寧硯的慘狀,收起了那邪氣的笑容,又換上了和氣的表情,可是動作卻一點也不見和氣,她上前兩步,彎腰將紮進徐寧硯手腕裏的匕首拔了出來,對徐寧硯的慘叫聲視而不見,繼而直起身子,一腳便踩上了徐寧硯的後脖頸。

徐寧硯困難的呼吸著,同時聽到上方傳來餘魚的聲音。

只是餘魚沒在和徐寧硯說話,而是在和從卡車上跳下來、此刻正在不遠處呆呆地望著她的江捱打招呼。

“江捱,好久不見啊。”

六子這才發現,除了徐寧硯之外,來的其他人就好像是背景板似的,看著徐寧硯被反制,竟然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他看向江捱,才恍然大悟——這一切,竟然是老大組的局。

而徐寧硯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江捱的人,所以從始至終都沒人對他們動手。

老大早就提前知道了今天晚上將要發生的一切。

而原本天子驕子一般的徐寧硯,此刻如同被戳中死穴再無力反抗的落水狗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腕上,泌出一灘暗色的血液。

江捱慢慢地走了過來,表情有些覆雜。

他看到餘魚朝她笑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兩點血漬。

一點在眉心,一點在眼皮上。

她還是瘦弱的樣子,經過了這麽些年,臉上不見滄桑,反而眉眼中的和氣和真誠看起來令人動容。

可因為那兩滴血,她的眼皮顯出了幾分薄涼。

第一次見到餘魚的時候,是在一個月夜。

第二次被餘魚激起了某種鬥志的時候,是在一個深夜。

而這次再看到餘魚,內心如同被大卡車壓過的地面,深沈而劇烈地震顫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

哪怕她此刻看起來薄涼又妖異,江捱也覺得,自己完了。

他上回也還只是看到餘魚襯衫上染的兩滴血而已,而這次,他卻看到了餘魚真的動手的場景。

狠厲而充滿絕對的統治感。

明明那麽殘忍,卻讓江捱的心如同被那匕首也刺了進去。

一陣尖銳的無法自拔。

那麽矛盾,卻又那麽充滿宿命感。

“好久不見。”

江捱那雙眼睛裏還帶著多年前的那份少年氣,只是裏頭也再次充滿了覆雜。

餘魚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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