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夏之夜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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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無夏之夜25
在上小夜島前, 溫明就跟著爸爸一起到老宅陪爺爺奶奶用午餐。
或許是因為她長大了，所以她已經不覺得和爺爺奶奶同桌吃飯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還有心情表示爺爺奶奶這裏的菜一如既往地好吃。
“喜歡就多回來陪陪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看到你也高興。”奶奶笑著舀了口湯喝下。
“這不是之前學習太忙了嘛，以後明明會經常看爺爺奶奶的！”
溫明能將從前對她很是嚴肅的爺爺奶奶哄得心情舒暢笑臉相對, 大概也是因為爺爺奶奶也知道自己老了，想要些來自孫女的慰貼了。
畢竟他們曾經最疼愛的小馥，現如今滿腦子只覺得夏家虧欠了她, 不怎麽回來了。
小馥的媽媽自從生下了她弟弟後, 全部精力都放在照看弟弟身上, 對長期生活在小夜島又不聽她話的小馥已經無力管束，所以小馥對夏家就更是失望。
其實溫明也不見得就有多尊敬自己的爺爺奶奶, 她只是嫌麻煩罷了, 與其讓他們不斷挑剔她的錯處，不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地哄唄，反正說好聽的話又不要錢, 她也沒有什麽在他們面前必須堅持的驕傲。
只要不觸犯她的利益跟原則。
至少現如今的她回夏家已經過得沒什麽壓力了，這一點從夏家的管家傭人那裏對她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明小姐”“明小姐”叫得也讓人覺得客氣舒心，再沒有當年誰都可以看不慣她的態度了。
當然, 她也不因為現在大家對她的態度轉變, 就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終於熬出來什麽的。
她早在回永光那天就熬出來了。
現在壓在她頭上的只有和秋家的婚約, 只有想辦法讓那紙婚約黃了，她才算是真正能和媽媽一起過得無拘無束。
雖然溫明是這麽想的，但她不希望錯方在她這邊, 她希望由秋家自己來開這個口。
秋家的雙生子都不喜歡她，其中一個還比較弱勢背了哥哥的“鍋”, 不得已才和她訂下婚約。
秋澤月作為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這麽多年來就跟隱形了一樣，甚至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可能早就跟他哥哥商量好要怎麽擺脫掉她了吧。
其實溫明很清楚她的身份是有些尷尬的，她並不是自小就在夏家長大的孩子，尤其後來她又選擇再次離開夏家生活。
在四季家族的人眼裏，她或許已經與普通人無異，甚至都比不上一些旁支的孩子。
選她單純只是因為她畢竟還是夏文裕的女兒，娶回來放在家裏當個擺設就能與夏家聯手獲取巨額的資源，何樂而不為。
再說大家族裏有幾個聯姻的夫婦是真心相愛的？不都各過各的麽。
但現在，夏家的形式發生了變化。
她的爸爸夏文裕雖說是作為長子，按照常理應該由他來繼承夏家，但他各方面的能力已經明顯落後於她的叔叔夏文揚。
哥哥的女兒是前妻在撫養，長期待在別的城市裏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而弟弟的女兒則是季家未來的女主人，且弟弟夏文揚與妻子在幾年前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看起來也是培養得聰明伶俐，至少對比起他哥哥的平庸兒子是這樣。
哥哥的作風行事溫吞不定，而弟弟在處理事務上則頗有手腕。
夏家現任的當家人其實早就有些信號是在著重培養自己的小兒子了，大兒子可能肩負不起整個家族的重任，很大可能只能做個背靠家族的富貴人家了。
如果將來夏家並不是由夏文裕來做這個當家人，那秋家就不得不重新考慮這紙婚約是否能起到他們曾經期許的作用了。
再加上秋家的兩位繼承人少爺本就不情願，要是婚約對象又沒能帶來巨大的價值，那確實就沒有意義了。
不過溫明不管這些。
她不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麽，連去小夜島前拿了爺爺奶奶還有叔叔的升學大紅包她都開心得不得了，還指望她能有什麽出息。
爸爸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媽媽說她會供她念書，但她爸爸也早將她的學費和生活費一次性都打給她了，她可以存起來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或者去旅游。
……
藍天碧海，船身輕輕隨著海浪搖擺。
再一次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坐在二層潔白座椅上的溫明，頭戴一頂綴著黃白紫花簇的寬檐草帽，正抱著一顆新鮮的椰青瞇著眼，在喝著裏面冰涼甘甜的椰水。
如此美景，乘著海風，溫明的心情自然很好，讓她不禁回想起當年她剛去小夜島準備和阿流一起生活的那次，也是這麽美麗的景色跟這樣愉快的心情。
當然，還是有些區別的。
那一次她更多的是興奮以及對未來的期待暢想，而現在，她的心情會更平靜，更單純，這種單純會更接近旅游時的心情。
就像現在她還舉著手中的椰子擺了個可愛俏皮的姿勢，拍了一張自拍，發給了媽媽和她的小夥伴藍斯瑩。
媽媽給她發頂呱呱流口水的表情，說這是誰家的漂亮女兒呀。
藍斯瑩則回：“好巧，我也在島上誒。”
然後給她發某個國外小島上豪華酒店的照片，從她的房間裏就能看到外面的海水是那種玻璃藍的顏色。
明明路過：啊啊啊，好羨慕！
明明路過：是不是還有那種可以沖進海裏的滑滑梯~
明明路過：【爬來爬去】
斯瑩~：有啊，我晚一點拍給你看看
斯瑩~：現在要去玩魔鬼魚，溜了溜了【叼玫瑰】
明明路過：【狗頭】
跟斯瑩聊完，剛好就到小夜莊的碼頭，溫明把手機收進包裏，準備下船了。
小馥跟阿流也早就在碼頭那裏等著她了。
見到姐姐後，小馥率先上前高興地挽著她的手：“明明姐姐你總算來了。”
看著如今已經長成少年少女模樣的弟弟妹妹，溫明就趕緊帶著他們回屋裏待著：“誒呀，你們幹嘛不去屋子裏等著，這裏好曬呀。”
“太久沒有見到明明姐姐了嘛。”小馥說道。
阿流也在後面跟著一起乖巧地點點頭。
不同於小馥可以隨時隨地與姐姐親昵相伴，阿流基本上就只能在她們身旁看著她們。
但這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更早一些的時候，他都不被允許待在她們周圍——小馥抵觸他，明明也難以再面對他。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只能獨自在主樓那邊待著。
即使難過，孤獨，思念，後悔這些負面情緒不斷纏繞著他，他也只能自己吞下。
實在難以忍受了，就到窗邊望一望，看能不能看到她，他知道姐姐有時候會陪小馥去散步，只要她還在小夜島上，他總能看到她的。
他知道姐姐在躲著他。
畢竟，在那件事之後，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如果不是因為小馥還需要她的陪伴與開導，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而他這個她曾經最疼愛最喜歡也付出了最多的人，他既然能隨隨便便就聽信了他人的揣測，輕而易舉地背叛了她。
之後又怎能在難過的時候，無恥地貪求她那和從前一樣溫柔的安撫呢。
這種對比過後的選擇，根本不能稱之為喜歡，就是最廉價的自私而已。
這樣的他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如果他真的有悔意真的想要補償，他就應該主動遠離她，不再打擾她。
最開始，他也努力這麽做了。
在姐姐來小夜島的時候，為了能讓她過得相對放松些，不再因為可能會遇見他而焦慮跟難受，他不會離開他的樓屋。
其實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去過自己的那間琴房了。
那間琴房只會讓他想起，當初的他是怎麽默不作聲地盤算要如何徹底擺脫她的幹擾和操控。
他所謂冷靜的計策竟然用在她的身上，他怎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後來，如他所願，他再也不用和他的小葉說話了。
因為身份懸殊，他已經是她妹妹名義上的未婚夫，所以為了避嫌他們甚至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即便如此，小葉對他也留有她最後的溫柔。
那本放置在書房，承載了他和小葉眾多美好回憶的相冊，某種程度是救了他的。
而這間書房，也是之前小葉和他兩人一起待得最多的地方。
在送他這本相冊的時候，小葉還對他說，每當他在琴房認真練琴的時候，她就自己待在書房裏，一邊望著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一邊滿懷期待地布置這本漂亮的相冊。
想著，阿流會喜歡這樣的生日禮物麽？
這可是她非常用心做的呢，裏面還夾了她用厚厚的書本壓得樹葉書簽和漂亮的幹花……
多麽可笑啊。
小葉還在的時候，他不會和她單獨待在這裏。
等小葉不在的時候，他就只會待在這裏。
又或是在每日清晨的時候，來到小葉的房間，在窗邊的那個位置，安靜地將她曾經最喜歡的花束放進花瓶裏，奢望著有一天，她會不會再看到。
當然，他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小葉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只是他自己感動自己的做法罷了。
可是如果他不這麽做，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想去找她。
會控制不住去拉扯她去哀求她，會控制不住想要擁抱她，想要和從前一樣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而這些，小馥都知道。
所以小馥討厭他，有時候還會對他說很多難聽的話。
小馥不許他再毀了她姐姐，所以不許他靠近她們，見到蒙在鼓裏的姐姐那麽溫柔竟然還願意原諒這樣的人，她真是替姐姐不值。
說她姐姐這樣的疼愛隨便放在哪個男孩子身上都比放在他身上好。
見不得他竟然還能如此心安理得接受。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姐姐永遠都別來小夜島了，就在外面自由自在。
或許就是因為小馥直接向他撕開了姐姐的未來不再有他的可能，可以徹底擺脫他了，他才發現原來無法接受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即使他披著姐姐送他的溫暖圍巾，都無法抵擋那陣陣宛如沈海的深寒，蜷縮在書房的角落裏抱著他僅有的相冊徹夜哭泣。
最終招來了風雨。
也激化了他妖異的一面。
很少人會知道，那天晚上的異空間其實是為他生成的。
那些從海裏爬上來的怪異，甚至不一定都是來襲擊他的，還有是受他感召的。
那時整座小島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如果沒能及時抑制住，他會變成什麽面目全非殺意泛濫的怪物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那晚，他的小葉就在他的身邊。
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的溫暖，她的柔軟，她的氣息，終究還是作為了最好的養料，撫慰了他寒意。
平息了風雨。
……
自那以後。
至少他已經能夠和小馥一起，陪伴在她的左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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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她長大了，所以她已經不覺得和爺爺奶奶同桌吃飯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還有心情表示爺爺奶奶這裏的菜一如既往地好吃。
“喜歡就多回來陪陪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看到你也高興。”奶奶笑著舀了口湯喝下。
“這不是之前學習太忙了嘛，以後明明會經常看爺爺奶奶的！”
溫明能將從前對她很是嚴肅的爺爺奶奶哄得心情舒暢笑臉相對, 大概也是因為爺爺奶奶也知道自己老了，想要些來自孫女的慰貼了。
畢竟他們曾經最疼愛的小馥，現如今滿腦子只覺得夏家虧欠了她, 不怎麽回來了。
小馥的媽媽自從生下了她弟弟後, 全部精力都放在照看弟弟身上, 對長期生活在小夜島又不聽她話的小馥已經無力管束，所以小馥對夏家就更是失望。
其實溫明也不見得就有多尊敬自己的爺爺奶奶, 她只是嫌麻煩罷了, 與其讓他們不斷挑剔她的錯處，不如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地哄唄，反正說好聽的話又不要錢, 她也沒有什麽在他們面前必須堅持的驕傲。
只要不觸犯她的利益跟原則。
至少現如今的她回夏家已經過得沒什麽壓力了，這一點從夏家的管家傭人那裏對她的態度就能看出來。
“明小姐”“明小姐”叫得也讓人覺得客氣舒心，再沒有當年誰都可以看不慣她的態度了。
當然, 她也不因為現在大家對她的態度轉變, 就覺得自己終於揚眉吐氣，終於熬出來什麽的。
她早在回永光那天就熬出來了。
現在壓在她頭上的只有和秋家的婚約, 只有想辦法讓那紙婚約黃了，她才算是真正能和媽媽一起過得無拘無束。
雖然溫明是這麽想的，但她不希望錯方在她這邊, 她希望由秋家自己來開這個口。
秋家的雙生子都不喜歡她，其中一個還比較弱勢背了哥哥的“鍋”, 不得已才和她訂下婚約。
秋澤月作為她名義上的未婚夫，這麽多年來就跟隱形了一樣，甚至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可能早就跟他哥哥商量好要怎麽擺脫掉她了吧。
其實溫明很清楚她的身份是有些尷尬的，她並不是自小就在夏家長大的孩子，尤其後來她又選擇再次離開夏家生活。
在四季家族的人眼裏，她或許已經與普通人無異，甚至都比不上一些旁支的孩子。
選她單純只是因為她畢竟還是夏文裕的女兒，娶回來放在家裏當個擺設就能與夏家聯手獲取巨額的資源，何樂而不為。
再說大家族裏有幾個聯姻的夫婦是真心相愛的？不都各過各的麽。
但現在，夏家的形式發生了變化。
她的爸爸夏文裕雖說是作為長子，按照常理應該由他來繼承夏家，但他各方面的能力已經明顯落後於她的叔叔夏文揚。
哥哥的女兒是前妻在撫養，長期待在別的城市裏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而弟弟的女兒則是季家未來的女主人，且弟弟夏文揚與妻子在幾年前又生下了一個兒子，如今看起來也是培養得聰明伶俐，至少對比起他哥哥的平庸兒子是這樣。
哥哥的作風行事溫吞不定，而弟弟在處理事務上則頗有手腕。
夏家現任的當家人其實早就有些信號是在著重培養自己的小兒子了，大兒子可能肩負不起整個家族的重任，很大可能只能做個背靠家族的富貴人家了。
如果將來夏家並不是由夏文裕來做這個當家人，那秋家就不得不重新考慮這紙婚約是否能起到他們曾經期許的作用了。
再加上秋家的兩位繼承人少爺本就不情願，要是婚約對象又沒能帶來巨大的價值，那確實就沒有意義了。
不過溫明不管這些。
她不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麽，連去小夜島前拿了爺爺奶奶還有叔叔的升學大紅包她都開心得不得了，還指望她能有什麽出息。
爸爸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媽媽說她會供她念書，但她爸爸也早將她的學費和生活費一次性都打給她了，她可以存起來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或者去旅游。
……
藍天碧海，船身輕輕隨著海浪搖擺。
再一次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坐在二層潔白座椅上的溫明，頭戴一頂綴著黃白紫花簇的寬檐草帽，正抱著一顆新鮮的椰青瞇著眼，在喝著裏面冰涼甘甜的椰水。
如此美景，乘著海風，溫明的心情自然很好，讓她不禁回想起當年她剛去小夜島準備和阿流一起生活的那次，也是這麽美麗的景色跟這樣愉快的心情。
當然，還是有些區別的。
那一次她更多的是興奮以及對未來的期待暢想，而現在，她的心情會更平靜，更單純，這種單純會更接近旅游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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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給她發頂呱呱流口水的表情，說這是誰家的漂亮女兒呀。
藍斯瑩則回：“好巧，我也在島上誒。”
然後給她發某個國外小島上豪華酒店的照片，從她的房間裏就能看到外面的海水是那種玻璃藍的顏色。
明明路過：啊啊啊，好羨慕！
明明路過：是不是還有那種可以沖進海裏的滑滑梯~
明明路過：【爬來爬去】
斯瑩~：有啊，我晚一點拍給你看看
斯瑩~：現在要去玩魔鬼魚，溜了溜了【叼玫瑰】
明明路過：【狗頭】
跟斯瑩聊完，剛好就到小夜莊的碼頭，溫明把手機收進包裏，準備下船了。
小馥跟阿流也早就在碼頭那裏等著她了。
見到姐姐後，小馥率先上前高興地挽著她的手：“明明姐姐你總算來了。”
看著如今已經長成少年少女模樣的弟弟妹妹，溫明就趕緊帶著他們回屋裏待著：“誒呀，你們幹嘛不去屋子裏等著，這裏好曬呀。”
“太久沒有見到明明姐姐了嘛。”小馥說道。
阿流也在後面跟著一起乖巧地點點頭。
不同於小馥可以隨時隨地與姐姐親昵相伴，阿流基本上就只能在她們身旁看著她們。
但這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更早一些的時候，他都不被允許待在她們周圍——小馥抵觸他，明明也難以再面對他。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只能獨自在主樓那邊待著。
即使難過，孤獨，思念，後悔這些負面情緒不斷纏繞著他，他也只能自己吞下。
實在難以忍受了，就到窗邊望一望，看能不能看到她，他知道姐姐有時候會陪小馥去散步，只要她還在小夜島上，他總能看到她的。
他知道姐姐在躲著他。
畢竟，在那件事之後，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如果不是因為小馥還需要她的陪伴與開導，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而他這個她曾經最疼愛最喜歡也付出了最多的人，他既然能隨隨便便就聽信了他人的揣測，輕而易舉地背叛了她。
之後又怎能在難過的時候，無恥地貪求她那和從前一樣溫柔的安撫呢。
這種對比過後的選擇，根本不能稱之為喜歡，就是最廉價的自私而已。
這樣的他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如果他真的有悔意真的想要補償，他就應該主動遠離她，不再打擾她。
最開始，他也努力這麽做了。
在姐姐來小夜島的時候，為了能讓她過得相對放松些，不再因為可能會遇見他而焦慮跟難受，他不會離開他的樓屋。
其實他也已經很久沒有去過自己的那間琴房了。
那間琴房只會讓他想起，當初的他是怎麽默不作聲地盤算要如何徹底擺脫她的幹擾和操控。
他所謂冷靜的計策竟然用在她的身上，他怎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後來，如他所願，他再也不用和他的小葉說話了。
因為身份懸殊，他已經是她妹妹名義上的未婚夫，所以為了避嫌他們甚至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了。
即便如此，小葉對他也留有她最後的溫柔。
那本放置在書房，承載了他和小葉眾多美好回憶的相冊，某種程度是救了他的。
而這間書房，也是之前小葉和他兩人一起待得最多的地方。
在送他這本相冊的時候，小葉還對他說，每當他在琴房認真練琴的時候，她就自己待在書房裏，一邊望著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一邊滿懷期待地布置這本漂亮的相冊。
想著，阿流會喜歡這樣的生日禮物麽？
這可是她非常用心做的呢，裏面還夾了她用厚厚的書本壓得樹葉書簽和漂亮的幹花……
多麽可笑啊。
小葉還在的時候，他不會和她單獨待在這裏。
等小葉不在的時候，他就只會待在這裏。
又或是在每日清晨的時候，來到小葉的房間，在窗邊的那個位置，安靜地將她曾經最喜歡的花束放進花瓶裏，奢望著有一天，她會不會再看到。
當然，他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小葉不會再回到這裏了。
只是他自己感動自己的做法罷了。
可是如果他不這麽做，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想去找她。
會控制不住去拉扯她去哀求她，會控制不住想要擁抱她，想要和從前一樣兩人緊緊依偎在一起。
而這些，小馥都知道。
所以小馥討厭他，有時候還會對他說很多難聽的話。
小馥不許他再毀了她姐姐，所以不許他靠近她們，見到蒙在鼓裏的姐姐那麽溫柔竟然還願意原諒這樣的人，她真是替姐姐不值。
說她姐姐這樣的疼愛隨便放在哪個男孩子身上都比放在他身上好。
見不得他竟然還能如此心安理得接受。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姐姐永遠都別來小夜島了，就在外面自由自在。
或許就是因為小馥直接向他撕開了姐姐的未來不再有他的可能，可以徹底擺脫他了，他才發現原來無法接受的那個人是他自己。
他沒有辦法接受，所以即使他披著姐姐送他的溫暖圍巾，都無法抵擋那陣陣宛如沈海的深寒，蜷縮在書房的角落裏抱著他僅有的相冊徹夜哭泣。
最終招來了風雨。
也激化了他妖異的一面。
很少人會知道，那天晚上的異空間其實是為他生成的。
那些從海裏爬上來的怪異，甚至不一定都是來襲擊他的，還有是受他感召的。
那時整座小島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如果沒能及時抑制住，他會變成什麽面目全非殺意泛濫的怪物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那晚，他的小葉就在他的身邊。
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她的溫暖，她的柔軟，她的氣息，終究還是作為了最好的養料，撫慰了他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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