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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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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岳寒松知道元明沒膽子上山去挖墳,他連路都記不住,但還是被他的話氣得腦袋發蒙,恨不得把他打暈了拉倒。

“你要是把我氣死我看你哭不哭!”

“把你氣死我也要被你氣死了!”

元明飛快地接上話喊了一聲,喊完後也不使勁要往外跑,掙開岳寒松的手扭頭趴到炕上不動了。岳寒松沒去理他,把地上的一片狼藉給打掃幹凈後點上燈,再過去一看,元明已經睡著了,不知道是不是發了那麽大一通脾氣累著了,岳寒松給他翻了個身,看見他臉上濕漉漉的一片,竟然還偷摸哭了。

岳寒松的火本來就是被元明不著四六的嘴氣得,現在嘴閉上了他火早就消了,看見元明偷著哭又心軟,擰了塊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擦著擦著把人給擦醒了。

不知道元明到底是睡沒睡醒,瞪著雙通紅的大眼睛盯著岳寒松,大概剛才哭得挺厲害,眼腫了,嘴也腫了,岳寒松也盯著看了他兩眼,一點氣都沒了,伸手又給他擦了兩下臉,放低語氣哄他:“別跟我瞎鬧,你想知道什麽事我以後都跟你說,動不動就哭就鬧,像什麽樣。”

元明沒說話,扭頭躲開他的手翻了個身背對著岳寒松,沒動靜了,岳寒松坐在那沈默了一會兒,覺得元明有點動靜,又湊過去抓著他的肩膀把人翻過來看,又哭了。

“你哭什麽?”岳寒松說,“你要挖我家墳我還沒哭,你先裝可憐了。”

元明看起來還生氣,一邊哭一邊罵岳寒松:“我要把你埋進去。”

岳寒松沒忍住笑了起來:“把我埋進去你自己活得成嗎?你的命還是我撿回來的。”

元明伸手抹了把眼淚,坐起來又說:“先埋了你我再埋自己。”

聽了這話岳寒松頓了一下,然後伸手把元明臉上的眼淚擦了,大手在他臉上摸了摸,手上的繭子蹭得元明臉疼,偏頭躲開了。

“躲什麽。”岳寒松低聲說,卻還是順從地放下了手,走過去湊近了點坐他面前,碰了碰元明的手,握了一下又松開了,“別哭了,你真把我埋了,我也舍不得埋你啊。”

元明反應很快,岳寒松這話一出他一下就沒有了剛才的嘴硬的樣子,坐直了擡起兩只手抓住岳寒松的,浸了眼淚的眼睛被燭火照得發亮,眼睫毛都撚成一簇一簇的,飛快地眨著,“那你不要成親,我還給你做弟弟,冒牌的我也願意,我都聽你話,你就只跟我在一塊,好嗎?”

元明的手很軟,像剝了皮的蔥白,又白又細,被岳寒松的糙手蹭一下就紅了,岳寒松沈默了半晌,看著元明的眼神忽明忽暗,讓元明心裏有點發毛,他摳了摳岳寒松的手心,催促他馬上回答自己似的,又不肯說出口,岳寒松任由他動作,然後躲開了他的手。

元明一楞,眼淚又堆滿了眼眶,“松哥……”

岳寒松沖他笑了笑,說:“元明,你繼續做我弟弟和我成親有什麽關系,你是我弟弟,我成了親也不會不要你的。”

任性慣了的小少爺難得服軟一次,還被對方輕輕躲開,說些搪塞敷衍他的話,元明一時被氣到了,這次是真的生氣,話都說不出來,臉憋的通紅,眼淚都沒了,但還是說不出一句反駁岳寒松的話,甚至他也覺得岳寒松說得對,可他就是……莫名的心裏特別不痛快。

一晚上兩個人都沒再說一句話,元明拖著被褥枕頭又回到了最開始貼著墻的地方睡覺,離得岳寒松遠遠的,整個人縮在被子裏睡了。

晚上元明睡熟後還是哼了幾聲,岳寒松沒睡實,聽見後就醒了,借著月光看過去,元明還背對著他,被子都蹬飛了,沖著強哼了幾聲就安靜了,沒跟以前一樣貼他身上才繼續睡。

早上岳寒松要下地澆水,做好早飯時元明才洗臉,劉海濕了一片,隨便支楞著,亂七八糟的,元明也沒管,一聲不吭地坐下喝粥,照樣把醬黃瓜咬得咯吱響,精神得很,就是不說話了,岳寒松做什麽他吃什麽,不愛吃的也拿起來就吃,真變成了啞巴似的。

叫他這樣岳寒松也沒跟他說什麽,本來就想晾晾他的,沒想到元明先晾著他了,岳寒松有點想笑,但不敢笑,怕真把元明氣出個好歹。

下午澆完地回家晚了,到家門口天擦黑,岳寒松是和許鳳蘭一起回來的,元明正從王川家裏出來,碰了個正著,許鳳蘭笑得挺開心的,看見元明還摸了摸他的臉。

“有人照顧元明也好。”許鳳蘭笑瞇瞇地說。

元明沒說話,也沒問,許鳳蘭走了後他就進屋了,岳寒松跟在後邊進去,兩個人安靜的連一一都不敢叫了。

這事最先發現不對勁的人是苗丹。

元明最近幾天去她家看娃娃去得勤,一去就是一上午一下午,幫著許鳳蘭把家裏零碎的活都幹了,餵雞的活也被他搶了去,苗丹抱著孩子站在窗前看外頭,元明蹲在雞欄旁邊抱著腿看它們搶食吃,一動不動。

苗丹看了一會兒,走到門口低聲叫王川:“王川,你進來。”

王川立馬推門進去,接過孩子,“怎麽了媳婦?”

“你看看元明,”苗丹走到窗前指了指元明,“好幾天了,來了也不說話,吃飯都不回去,元明可不是愛待在別人家的孩子,他不對勁啊,寒松也是,也不來找他,以前生怕他丟了。”

“我還真沒註意。”王川說,過了會兒,他把孩子又遞給苗丹,出門叫元明:“弟弟你進來,外邊熱起來了。”

元明倒是聽話,一喊就進去了,王川給他倒了碗水喝,“你給夏夏取了名字這事我們還沒謝你呢,今天晚上在哥家裏吃頓飯怎麽樣?”

孩子的名字前兩天才取好,是在夏天生的,小名叫夏夏,是王川他爹取的,跟元明說了以後,大名元明給想了覺夏兩個字,還把出處那首詩給幾個人說了說,不過都沒聽懂就是了。

元明想都沒想就點頭了,正好他不想回去吃飯,王川見他同意了便又說:“把你哥也得叫來啊,你去還是我去?”

這下元明沒點頭,摳著碗沿不作聲,王川在他對面站起來,“那我去叫你哥了?”

“他不是我哥。”元明忽然說。

王川樂了:“行了,跟你哥吵架了是吧,多大了還整這個,我去你家看看他啊。

岳寒松正在井邊打水,王川一推開院門他就聽見了,立馬回頭看,王川沖他笑嘻嘻地一擡下巴,“是我,元明在我家呢,你今天沒去城裏啊?”

“改天去。”岳寒松說。

王川在樹底下坐下,問他:“你是不是惹元明了,撅著個嘴好幾天了。”

岳寒松問:“他成天在你家什麽都?”

“看看孩子餵餵雞,蹲院子裏發呆。”

岳寒松把水桶放下站直了看王川,“這麽熱的天你讓他蹲院子裏。”

“不是,怎麽還有我的事了。”王川楞了一下,“我叫他進屋了,跟丟了魂似的,我說叫你哥晚上來吃飯啊,他拉著臉說你不是他哥,這麽多天就說了這一句話。”

“那你給他當哥吧。”岳寒松彎下腰又開始打水。

“我可當不了,這少爺可太難伺候了,也就你受得了,”王川笑著說,“這哪是弟弟,分明是來給你做媳婦兒的,得供起來。”

撲通一聲,水桶從井口掉了進去,發出沈悶的水聲,王川仰頭看岳寒松,對上他沒什麽情緒的眼睛,立馬投降了:“不難伺候不難伺候,是我無福消受。”

岳寒松沒說話,把水桶撈了出來放下,進屋拿了鑰匙就要鎖門,王川站起來問他:“你幹什麽去?”

岳寒松鎖上門把鑰匙放進兜裏,擡腿往外走,邊走邊說:“去把元明供起來。”

被供起來的少爺還在魂不守舍的發楞,苗丹剛把夏夏哄睡著,扭頭瞅見元明那副模樣,心裏覺得有趣,於是輕手輕腳地過去摟著他的肩在另一邊坐下,搖著蒲扇給他扇風。

“這幾天怎麽了,寒松怎麽把你惹成這樣的。”

元明搖了搖頭,拿過苗丹手裏的蒲扇給兩人扇風,過了會兒,才開口道:“我是他冒牌的弟弟。”

這話一下就把苗丹逗笑了,她也知道岳寒松家裏的事,聽懂了元明是在說岳寒松那個早就死了的親弟弟,“什麽冒牌不冒牌,我聽王川說,寒松對你可比對寒麓弟弟好多了。”

元明立馬接話:“因為他把我當那個人。”

“他不會的,寒松不是那樣的人,他家裏的事以後讓他來跟你講,我就不說了,只是元明,”苗丹忽然正色道,“寒松對你好,必然是真的喜歡你這個人,他是最分得清是非黑白的人了,他要是把你當做寒麓弟弟,怎麽會見天哄著你捧著你的,哪有這麽對親弟弟的。”

聽了這話元明手一抖,蒲扇掉在了地上,他騰地一下站起來,嘴巴抖了半天,壓低了聲音結巴道:“什麽…什麽喜歡…不喜歡的……”

苗丹笑了笑,又把他拉了回去,“你急什麽呀,我沒那個意思,你想到哪裏去了。”

元明只覺得臉熱,他蹲下撿起蒲扇又坐回去,眼睛發直胡亂盯著面前的墻,半晌,才悶聲道:“我沒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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