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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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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1·竹馬

季無修第一次見到黎然時,黎然幼兒園還沒畢業。

那天天氣不錯,萬裏無雲。

小季無修在黎家別墅的花園裏,見到了穿著雨靴玩水的小黎然。

“咦有個哥哥!”小黎然腳上穿著明黃色的雨靴,身上穿著一件向日葵圖案的雨衣,朝初來乍到的小季無修露出了一個小太陽般溫暖明亮的笑意。

“然然,過來。”黎父朝小黎然招了招手, “這是無修哥哥,以後他就住在咱們家裏了。”

“你好。”黎然伸出小手看向季無修, “你要陪我一起玩水嗎”

黎然長相隨了漂亮的母親,眉眼溫和清秀,一張小臉白瓷似的,咧著嘴朝人笑時很有感染力。他提出來的要求,季無修實在很難開口拒絕。於是,那日季無修便任由黎然拉著自己的手,稀裏糊塗走向了黎家的花園。

別墅花園裏安裝了自動灌溉系統,黎然最喜歡圍著自動噴水裝置假裝淋雨。這游戲對幼兒園小朋友來說剛剛好,對季無修來說就有點稍顯幼稚了。

但那日,季無修還是毫無怨言地陪著黎然幼稚了一個下午。

“你沒有雨衣。”黎然看著渾身濕透的小季無修,果斷脫下了自己的雨衣。

季無修還以為他要把雨衣給自己,正想拒絕時,卻見黎然把雨衣扔到了一旁的花圃上。嫌這不夠,他又脫了雨靴,光著腳直接踩在了草坪上。

“哥哥你看,我也沒有雨衣了。”黎然仰頭看著季無修。

季無修盯著眼前這小豆丁看了半晌,伸出手指在他臉頰上戳了戳。

軟軟的,真可愛。

那日,兩個小朋友一起淋了水,後來被管家發現後,一手一個拎回了屋。怕他們感冒,黎父只能放了一缸熱水,讓他們泡熱水澡。

黎然不肯自己泡,非要讓季無修陪著。

好在他們家的浴缸足夠寬敞,兩個孩子坐在裏頭也綽綽有餘。

黎然坐在浴缸裏,腦袋堆滿了沐浴泡泡。他似乎很興奮,一直嘰裏呱啦地說話,從幼兒園的飯不好吃,說到早晨起得太早了睡不夠,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家裏新來的哥哥。

季無修則顯得沈穩一些,只認真聽黎然說話,並不主動找話題。

他比黎然大了三歲,這個年齡差放到成年人身上幾乎看不出來,但放到兩個小朋友身上,卻像是兩代人似的,畢竟一個是小學生了,另一個還只是幼兒園小朋友。

“爸爸,我晚上可以和哥哥一起睡嗎我想給他講新學的故事。”黎然問黎父。

“無修有自己的房間,你也有自己的房間。小朋友也有需要獨處的時候,你如果喜歡哥哥,可以睡覺之前給他講故事呀。”黎父耐心哄道。

黎然點了點頭,小臉滿是失望: “那以後,我們可以睡一個房間嗎”

既然小朋友需要獨處,等他們長大了就不需要獨處吧

“怎麽老想著跟別人睡一個房間你要學會獨立。”黎父在他鼻子上捏了一把。

“可是我一個人睡覺害怕,你和媽媽都不願意陪我。”黎然很委屈。

黎父把他拎出來沖了沖水擦幹,再去看季無修時,發現季無修已經把自己收拾好了。

那天晚上,黎然終於還是沒有忍住,偷偷溜到了季無修屋裏。

他晚飯後已經提前和季無修對過暗號,所以這會兒對方的房門是半開著的。

“我來啦!”小黎然抱著一堆東西,噠噠跑到床邊,先把東西放到床上,又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 “我給你帶了禮物,你看喜不喜歡。”

季無修看向黎然抱來的那堆東西,發現有毛絨熊貓,有玩具車,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黎然估計是不知道他喜歡什麽,就把自己喜歡的玩具都挑了一樣帶過來。

“這個你還要還給我的,我最喜歡了。”黎然指了指毛絨熊貓。

“我不玩,謝謝你。”季無修說。

“為什麽呢”黎然不解。

“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幼兒園小朋友了。”

黎然一怔,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表情帶著點崇拜。

“你已經上小學了”

“嗯,我是小學生。”

“哇,真厲害!”黎然由衷讚美。

“謝謝。”季無修十分謙虛。

他最後看向那堆玩具,在裏頭挑了一件玩具車,算是領了黎然的這份心意。

“哥哥,跟我說說小學裏的事情吧。”黎然趴在季無修的枕頭上,眼睛充滿了好奇, “小學生也要午睡嗎”

“嗯,不過沒有小床了,都是趴在桌子上。”

“哇,真好。”黎然很向往小學生活, “那還用做操嗎”

“當然,生命在於運動,你以後上了大學也要做操。”

“這樣啊你懂得真多。”

黎然長得本來就可愛,又喜歡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人看,惹得季無修總忍不住想伸手戳戳他的臉頰。一開始季無修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戳了幾次以後發現黎然不生氣,便開始明目張膽起來。

“那小學生也會欺負人嗎”黎然索性將腦袋枕在了季無修腿上,方便對方隨時捏自己的臉。

“你的臉真軟。”季無修怕給他戳紅了,不敢使勁兒,還會換著位置捏, “有人欺負你”

“我們班有個很討厭的人,他總說我是女孩子。”黎然癟嘴, “我說我是男孩子,他不信,還讓我證明給他看。”

季無修像個小大人似的皺了皺眉, “怎麽證明”

“他要看我的……”黎然知道某些詞匯不能隨便說出口,便湊到季無修耳邊說了那個詞。

“他這是耍。流。氓,不要理他。”季無修看向黎然, “不用怕他,有我呢。”

家長和老師對付熊孩子不方便,小學生出馬正好。

後來,季無修專門去了一趟黎然的幼兒園。

也不知道他和那個熊孩子說了什麽,從那以後那孩子再也沒敢欺負過黎然。

那件事情以後,黎然越發崇拜季無修,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去找季無修,睡前最後一件事也是找季無修。

小黎然經常半夜溜到季無修的被窩裏,朝他說自己在幼兒園裏發生的事情。有時候說著說著困了,就窩在季無修被窩裏一起睡,有時候不那麽困,就會和對方親一下臉頰互道晚安。

那個時候的黎然打心眼裏覺得,認識季無修真好。

這是他童年裏,最高興的一件事。

2·疏遠

小孩子之間的友情總是來得又快又直接。

但這樣的感情也不總是那麽牢固……

黎然對季無修的疏遠,是從聽到家裏傭人的議論後開始的。那日他躺在兒童房的小帳篷裏睡覺,醒來的時候無意聽到了兩個傭人的交談,說黎先生對季無修那麽好,是因為那是他的私生子。

“私生子是什麽”那天晚上黎然問爸爸。

黎父並不知道傭人的議論,只當兒子是從哪兒聽來了新詞匯,便盡量客觀地朝他解釋了一下。

黎然結合著父親的解釋,和傭人的議論,終於“弄清楚”了季無修的來歷……等黎父發現問題耐心朝兒子解釋時,黎然已經疏遠了季無修好些日子。

誤會澄清了,但兩個小朋友的關系卻沒有和好如初。

這段關系裏,最初一直是黎然主動,季無修性子本就內斂,再加上家裏遭遇了變故,很難主動親近別人。實際上,對小黎然的接納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預期。

但這件事情之後,黎然不那麽主動了,季無修則是不會主動。他們的關系就此陷入了一種微妙的狀態中,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具體點來說就是,黎然出去郊游時還是會在小書包裏帶兩份零食,他有的季無修都有。小黎然嘴硬心軟,面上不搭理季無修,卻從不會讓人難堪。

哪怕兩人偶爾發生口角,他頂多也只是說“不和你玩了”之類的,從不會說一些“你家” “我家”之類傷人的話。

黎然性情被寵得有些恣意,天性卻很善良。

季無修起初也不算了解黎然,兩人疏遠的那段日子,他每天晚上依舊半開著門,但黎然再也沒過去找過他。有好幾次,晚飯後他都想好了借口邀請對方,但話到了嘴邊卻始終沒說出口。

他不知道該如何主動朝人示好。

尤其是面對黎然,那樣明亮恣意的小孩,估計也早已和他玩膩吧

季無修覺得自己無趣又孤僻,黎然此前的友情對他來說簡直是饋贈。再想要更多,那可就有點貪心了。

但季無修有一個優點,他足夠耐心,也足夠細心。

所以黎然對他釋放出來的任何善意,他總是能一絲不落地收進心裏。

那是兩人疏遠後,他第一次意識到黎然正面的關心……

當日黎父黎母要帶著兩人去郊區度周末,黎然早早就背著自己的小書包上了車。黎父要關車門時,他卻伸出小手一攔,說再等等。

黎父以為他有什麽事情,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動作。

“還等什麽”黎父問。

“不等他嗎”黎然反問。

“誰啊”

“他呀!”

黎然皺著小眉頭,就差把那個名字叫出口了。

“誰啊”黎父很茫然。

直到最後排傳來了季無修的聲音: “我嗎”

黎然一回頭,這才發現季無修不知何時早已上了車。

“哈哈,無修你看到了吧然然生怕你不去呢。”副駕駛的黎母說。

昨晚季無修還說自己今天不去了,免得黎然又不高興,黎母卻說他不去黎然才會不高興呢。如今一看,倒是被黎母說中了。

“他怎麽不坐安全座椅”黎然抗。議道。

“無修已經不是兒童了,咱們家只有你還是兒童。”黎父伸手在兒子腦袋上摸了一把,隨手帶上了車門。

“他明明就是!”黎然癟著嘴道。

“你無修哥哥長得高,兒童如果身高達到了安全要求,就可以不坐兒童座椅了。”黎母耐心解釋。

黎然本來就因為被看穿了心思不高興,聽了這話更氣悶了。

那家夥明明只比他大了三歲,為什麽長得那麽高

他什麽時候才能不坐安全座椅

3·少年

兩人就這麽別別扭扭地度過了童年,長成了少年。

隨著年齡的增長,黎然變得越發伶牙俐齒,和季無修的相處模式,也變得越來越奇怪。

尤其是上了中學以後,兩人都要住校,一周只能見上一面。青春期的少年本就叛逆好鬥,黎然則是其中的佼佼者,有段時間簡直就像只隨時會炸毛的貓,見了季無修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動不動就冷嘲熱諷。

“今天在學校門口,我看到有女孩給你塞了粉紅色的信封,是情書吧”黎然問季無修。

“這麽懂你收到過”季無修問他。

“我才上初中呢,可沒你那麽厲害。”黎然眼珠子一轉, “你現在有把柄在我手裏,最好是好好表現,不然我就告訴爸爸媽媽你早戀。”

季無修很想糾正他的說法,但還是決定聽一聽他的提議,於是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問黎然: “你想讓我怎麽表現”

“幫我做作業!數學和物理,化學。”黎然將書包往桌上一放,目光帶著點警告。

“小時候讓你跟我練一樣的字帖,可不是為了這個。”季無修把他的作業拿出來,一副任勞任怨地模樣, “哪裏不會我給你講。”

於是,黎然威脅人不成,反倒被季無修拿住了把柄,按在書房裏做了一天的題。

“做不會這幾道題,我就告訴叔叔阿姨,你逼我替你寫作業。”季無修威脅。

“你行!”黎然瞪了他一眼,苦大仇深地開始做題。

就這樣,季無修做了黎然一年的家教。

總算威逼利誘地“拉扯”著黎然考上了高中。

也是在同一個暑假,季無修在國外某大學的申請被通過了,暑假結束後他就要出國留學。

本以為這個假期會相安無事地度過。

沒想到季無修陰差陽錯在黎然的櫃子裏,發現了那本雜志。

雜志上全是男模……且那種風格一看就知道,受眾絕不可能是直男。

“你看我櫃子做什麽你懂不懂禮貌”黎然大怒。

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正是懵懵懂懂的時候,有這樣不算“大眾”的念頭,本就承受了極大的壓力。驟然被撞破秘密,還是被季無修撞破,那感覺可太糟糕了。

“你可以和我聊一聊這件事。”季無修盡量保持平靜。

但黎然卻像只應激的貓,根本冷靜不下來。

那天,他從季無修手裏搶過雜志,把人往外攆。季無修難得表現出了一點強硬,想和他談一談,後來黎然氣得收不住情緒,直接抱著季無修的臉咬了一口。

如果不是他臨時心軟,估計季無修都要被他咬破相了。

那天晚上,季無修躺在床上,忽然想起了一則關於貓的冷知識。養貓的人都知道,貓發動襲擊的時候,最狠的是用爪子撓,動嘴反而不是最兇的時候。

所以黎然今天咬他,還是留了情的。

4·變故

季無修在國外這幾年,一直忙於學業。

除了學習之外,他唯一堅持的事情,就是在黎然放假的時候回國接人放學。

黎然大學回家的次數更少了,兩人只有這種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季無修一直沒談戀愛,不過黎然有沒有談,他並不知道。他也從不敢告訴黎然,自己在某一天,對對方生出了不可言說的心思。

面對愛情,季無修比以往更內斂。他不敢在黎然面前有絲毫破綻,生怕暴露了心思,兩人連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機會都將失去。

兩人人生的變故,出現在黎然拿到影帝的那天晚上。

那日,黎父確診了胃癌晚期。

彼時的季無修正在黎氏集團歐洲分部挑著大粱,這幾年,黎氏投入了很大的心血在裏頭。黎父一年前將季無修派到歐洲分部,並將那邊最重要的核心業務,都交到了他手裏,試圖將他培養成分部的負責人。

季無修在得知消息時,歐洲分部的核心業務正在最關鍵的時候,他甚至沒法立刻抽身回來探望,只因為他肩上挑著是的半個黎氏。

等他終於安排好事情回來時,黎然已經息影進入了黎氏。這種時候,他就更不可能回來插手了,否則會讓黎然的處境陷入尷尬之中。

後來想想,那或許是他此生做過的最不明智的決定之一。

事情的發展很快超出了掌控,黎父的病進展的很快,以至於黎然都沒在黎氏站穩腳跟,黎父就一病不起。季無修擔著分部的事情,無暇他顧,黎然也沒給過他機會插。手。

黎父的病令黎然一度崩潰,季無修試圖靠近,換來的卻是爭吵。後來他便決定把註意力暫時轉移到工作上,無論結果如何,只要他將分部經營好,就可以成為黎然堅實的後盾。

黎父去世後的那兩年,季無修和黎然的關系越發微妙。

黎然像個小刺猬,渾身防備。

季無修又錯選了時機,幾次都沒把握好靠近黎然的機會。

等他終於準備好,打算將一切都拱手送給黎然的時候,卻已來不及了……

5·重生

季無修接到黎然死訊那天,下著很大的雨。

雨劈裏啪啦,像是能把人的軀體砸出洞來,直接砸到心上。

“雨大路滑,黎總沒系安全帶。”助手朝季無修說, “要是系了安全帶就好了,車摔成那樣,司機都只是骨折。黎總坐在後排……怎麽就偏偏沒系安全帶呢”

是啊……

怎麽就偏偏沒系安全帶呢

季無修恨不得沖到陰曹地府,揪著黎然的衣襟問一問,為什麽不系安全帶

在太平間裏看到黎然的屍體時,雨依舊沒停。

季無修站在冰冷的房間裏,看著被裝在冷藏櫃裏的人,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這一切。

上一次見面還沖他冷嘲熱諷的人,那麽鮮活,那麽漂亮,那麽令他心動迷戀……怎麽可能再見面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黎然的臉依舊是漂亮的,輪廓如從前一般精致分明,只是皮膚不再柔軟,成了毫無生氣的灰白色。季無修伸手摸了摸,只覺得那冷意透過指尖幾乎要把他整顆心都凍裂了。

那天,季無修並沒有哭,他甚至沒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緒。

此後,他一力操持了黎然的葬禮,親自選了墓地,並且在黎然的墓旁給自己提前買下了一塊,這樣等他死後兩人就能挨在一起。

辦完葬禮後,季無修搬回了黎家別墅。

律師宣讀的遺囑中,黎然把黎家別墅留給了季無修。

這兩年黎氏虧損嚴重,黎然名下的資產所剩無幾,但別墅是他長大的地方,也是和父母一起生活過的地方,所以他始終沒舍得動。

黎母去年就意外過世了,季無修是他在這世上唯一在意的親人了……

親人,這個詞是黎然在遺囑中用過的詞匯。季無修不知道黎然什麽時候立的遺囑,更不知道對方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決定把別墅留給他。

但季無修一天都沒有耽擱,辦完了手續當天就搬了回去。

那天晚上,季無修睡在了黎然的房間裏。

他抱著黎然睡過的被子,嗅著枕頭上所餘不多的淡淡香氣,幻想著對方隨時會沖進來對他冷嘲熱諷幾句,然後把他毫不留情地攆走。

如果可以,他寧願黎然再攆他一百次,一千次。

可是沒有。

一次也沒有。

季無修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破碎,在黎然過世後,第一次痛哭失聲。

那日開始,他就一病不起。

管家每日會過來叮囑他吃飯吃藥,可送進去的飯大部分都沒被動過。

季無修神情恍惚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而漠然。

黎然走了,他在這世上所有的牽掛,也隨之消失不見。

“然然……”

他半昏半醒之際,感覺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縫。

“是你嗎”他問。

“當然是我。”一個久違了的,軟軟糯糯的聲音湊到床邊, “哥哥,你生病了嗎”

季無修睜開眼睛,看到了小時候的黎然。

他伸手在小家夥臉頰上輕輕一戳,軟軟的。

“我好想你。”季無修說。

“我也是。”小黎然手腳並用地爬上床,鉆到季無修懷裏躺下了。

季無修自己仿佛也變成了幼時的模樣,兩個孩子依偎在一起,就像二十年前那般,兩小無猜。

失去意識前,季無修恍惚地想,如果再來一遍,他一定不會搞砸。

再次睜開眼睛時,季無修發覺自己回到了數年前。

此時,黎父尚未查出絕癥,黎然的戲也尚未殺青。

確認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境後,季無修終於意識到,命運給了他和黎然第二次機會。

他毫不猶豫訂了當天去劇組的機票,臨出發時才收到小劉的信息,說小黎總今天要回來讓自己去機場接。季無修努力按捺住激動的情緒,親自去了機場……

再次看到黎然時,他心底的渴望和沖動山呼海嘯般襲來,幾乎要將他吞沒。他想不顧一切地擁抱和親吻黎然,想把人帶走,找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藏起來,任誰也找不到。

但他最終什麽都沒做,而是掩去所有偏執的念頭,假裝若無其事地下車接過了黎然的行李。黎然的震驚顯而易見,但季無修卻佯裝不知。

他甚至猜測,黎然也許經歷了和自己一樣的事情,否則為何突然回家

直到聽到黎然在車裏打電話找專家,季無修才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黎然也重生了。

季無修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人,一顆在大雨中破碎不堪的心,終於一點一點愈合了。

這樣很好。

他們都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不過這一次,季無修絕不會再莽撞,亦不會妥協退讓。他要處心積慮,步步為營,為黎然編一張網,將對方和自己牢牢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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