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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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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

“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愛情,好想擁抱你,擁抱錯過的勇氣,曾經想征服全世界到最後回首才發現,這世界滴滴點點全部都是你。”——《那些年》

地生考試之前,薛曉穎開始留堂看著他們做試卷。每天每人必須刷完兩份地生合卷才能離開。

自從上次胡致晚替顧歲春說了幾句話,薛欣渺就大概摸清楚他才是能管事的人,就和薛曉穎交代完實情,這段時間由胡致晚當代理班長。

有他管著,不僅午自修不吵了,連整個班級氛圍都提升了不少。那些人不敢明面上說顧歲春什麽,就算恨得牙癢癢也只能背地裏說上幾句。

胡致晚一向是理科好的,生物地理在初中階段偏背誦理解,他都得心應手。他一向是那個又把握考滿分的人,只不過偶爾有點毛躁,蘇問月和他的成績不相上下,好就比他好在那一點細心。

顧歲春一向瞞不住蘇禾,有什麽事都瞞不住。前段時間她拼命地學卻學不進去多少,蘇禾猜的七七八八,大概就是受了兩件事的影響。

兩人離婚後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聊天,是為了顧歲春的心理問題。他們倆一合計,顧歲春一定是有了喜歡的人了。

回來之後一問,果不其然,知道自己瞞不住的顧歲春不打自招了。還沒等怎麽樣,就被蘇禾一通說教,兩人口中勸解的話相似度極高,總體意思就是不讓她談戀愛,至於喜歡與否,藏在心裏就行了。

顧歲春松了一口氣。

最起碼沒有找老師,沒有極端到囑咐老師看著她和胡致晚不讓他們交流。

她一直都把喜歡藏在心裏,為此不惜對每個人都好。她藏的很好,如果沒有那一束過於真摯過於熾熱的目光,一向心細的柳珩鈺也沒法發現她的喜歡。

她的小心翼翼,她為了能在他身邊站著,哪怕只有短短幾秒,也夠她跑遍整個學校創造機會偶遇。

胡致晚先前一直會說,他們真的很有緣,總是在樓梯間,在教室門口,在校門口,在食堂打飯的隊伍裏很巧的碰上,然後展開一段對話。

胡致晚不知道,為了這些偶遇,從初二開始,顧歲春摸清了他的一切行徑,她花時間在教學樓裏上下跑,在林蔭小道上徘徊,有時候抱著書邊走邊背,緊張的等待時刻反而有利於記住東西。

她的文科成績一直很好,語文歷史政治,沒有她不拿手的。

“可是真的很有緣。”胡致晚再一次碰到樓梯口的她,那時夕陽正好,夏天一到,白晝越來越長,希望越來越大,“你看啊,我們一天可以遇到好多次,這怎麽不算有緣。”

“那你和清風還擡頭不見低頭見呢,這不也是有緣?”蘇問月在他身後,“哎,我就沒這麽好運咯,擡頭低頭睜眼閉眼都是胡致晚。”

“你這是什麽話,看見我是什麽不好的事嗎?”胡致晚問著蘇問月,目光卻落在眼前的柏油路,太陽還很大,很熱,“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擡頭看到顧歲春的,就像月亮與六便士吧。”

“天天說些奇怪的話...歲春,我們先走啦。”不知不覺到了門口,蘇問月回頭和顧歲春告別,顧歲春點點頭,也揮了揮手。胡致晚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這一次沒有刻意和顧歲春告別。

最近顧歲春都是自己回家,桑璇一直周璇在那些人中間,她和徐暢的關系漸漸升溫,但礙於劉晴諾的原因,她沒法和顧歲春走的太近。

顧歲春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告訴她和她們玩的同時也要記得把自己的學習抓起來。劉晴諾那樣的為人,再加上她本身的廣交友,得罪了她那還真是不好過。

桑璇只敢離得遠遠的給她對口型,打手勢,顧歲春知道這也在所難免。說好聽點,桑璇想保全兩段關系,就必須要適當的冷落其中一個。說難聽點,草履蟲都知道趨利避害,何況人比草履蟲高級這麽多呢?

臨近考試前四五天,天氣預報傳來了不太好的噩耗。這幾天的下午會有間斷性降雨,沒法預測準確時間,連帶傘和放學都安排不好。

薛曉穎擔心變天變得太快,但還是留他們做了一套卷子,做完就放他們立刻走了。同學們做題的時間都縮短了不少,幾乎都是同時交卷收拾東西。

顧歲春出去的時候,剛好碰上劉晴諾拉著桑璇在面包店裏挑挑揀揀,明明烏雲密布,她卻半強制性的拉住了桑璇。桑璇透過玻璃窗看見顧歲春,指指她的車示意她先走。

顧歲春楞了一會,走進玻璃窗前,指了指天,指了指桑璇。

“快下雨了,你也跟著一起走吧。”

“不行,劉晴諾非得拉著我挑面包,她故意的,你別管我了。”

顧歲春悻悻而歸,天色不好,她家離得也不近,她想喊住胡致晚借她個電話,但最終沒敢踏出那一步。

別耽誤他了,假使自己耽誤這一會,他到家前突然開始下雨了,那該怎麽辦呢。

她再次擡眼,胡致晚已經把電話手表借給了溫清風,他耐心的安撫著溫清風,帶著她在一邊的文具店裏暫時避避,又細心的提醒她千萬看好自己的東西,他要先走了。

她沒踏出那一步,下一秒天氣驟變,狂風大作,她頂著風扶住自己的車子,對面路邊的胡致晚回頭看了一眼店裏的溫清風,沖著她大喊一聲。

“快下雨了,我先走了,你再等一會吧。”

她沒應答,胡致晚便先行離開了,他走後不久,顧歲春也開好鎖上了車。她剛騎出去沒一會,大雨傾盆而下,把她從頭到尾淋了個透。天一下子就黑了,周圍的一片景色看也看不清,雨水打在身上的感覺有些痛,實實在在的水滴打下來,疼,卻又有種奇怪的感覺。

發絲貼著臉頰,顧歲春騎車的速度越來越慢,她騎不快了。

倏然,顧歲春腳底打滑,整個自行車側翻在路邊,她的書包和水杯分開砸在地上,整個人也一頭摔下去。先前因為方便蹬車卷上去的褲腿滑了下來,薄薄一層布料後,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被車上零件劃傷的傷口。這會子正在出血,雨水混著血,很快染紅了一小片地方。

她伸手摸摸額頭和脖子,也因為剛才摔倒那一下不同而約被擦傷。她無奈,頂著一身傷和雨,繼續往家裏趕。

她回到奶奶家時,渾身上下濕了個透,傷口被血水沖刷過一遍還不幹凈,依舊在汩汩流血。

她洗了個澡換衣服,不一會收到了都在出差的蘇禾和顧哲的電話,她報了平安,又打開班級群,把自己到家的事情打卡出去。

可是遲遲等不到胡致晚的消息。

這一路回到家他一定花了很久吧,久到顧歲春已經洗完澡吹幹頭發,從一開始的無所事事到焦急的等待著他媽媽發出他也安全到家的信息,期間不過四十分鐘,她心急如焚。

她的傷口很長,額頭的傷不輕,奶奶心疼的給她上藥,她卻沒心情擔心自己的傷口。

又過了十幾分鐘,胡致晚的媽媽終於發了一句“胡致晚已到家”,阿姨還附加了一句全身都濕透了。顧歲春抿抿嘴,松了一口氣。

她後知後覺發現額頭的傷還在滲血,嘆了口氣去處理了傷口。

他們都淋了雨,他們淋了同一場雨——但他們沒有一起淋雨。

按照某些哲學的角度來說,一個人不會踏進同一條河兩次,那麽頭頂上的雲不同大小,他們或許也不算淋了一場雨。

他和溫清風同站在的,卻確實是同一個屋檐下。

那是顧歲春錯過的大雨,那是胡致晚錯過的那份少年情愫。或許他們早已錯過了最好的時候,只是後來某天再次回想起,也只會說,那一年我們錯過了一起淋雨的機會。也等同於錯過了能擁抱在一起的機會,錯過了想邁出那一步的悸動與開心。

考試當天,顧歲春頭上還裹著繃帶,有些許走神,呆呆站在薛曉穎身邊。她和胡致晚在一個考點,大多數人都分到了另一個考點由唐雅麗分發準考證。

蘇禾送她來考場,母女倆最近談了不少心,關系也緩和不少。那天她扭扭捏捏站著,看著胡致晚過來,她擡手指了指他。

“就是他?”

“就是他,我覺得他和我哥氣場很像。”

蘇禾頭一回沒有嚷她,而是認認真真看著那個少年人。少年沒有先去拿準考證,而是走到了顧歲春身邊。蘇禾點點頭,轉身去找了薛曉穎閑聊。

“還好嗎?”他指指自己的額頭,“影響考試嗎?”

“好很多了,已經結痂了。”顧歲春將頭微微低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沒什麽影響,只是有點疼,考試應該是沒問題。”

“腿上呢?”胡致晚低頭,顧歲春穿了一條牛仔裙,那條疤痕十分顯眼。

“好很多了,不疼了。”顧歲春想遮上那道疤,“好好考試,細心一點。”

“嗯,你也是,好好考。”胡致晚向後退了一步,兩人之間隔著合適的距離,“加油,爭取考個好成績。”

這半年來,沒人再說過他們的閑話。胡致晚管紀律時很嚴,一視同仁,讓劉晴諾也抓不住他的不是。顧歲春也沒被說過閑話,餘之朔跟母雞護崽子一般,誰說顧歲春半句不好,他就開始大喊大叫發狂發瘋。

“我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別再說了行不行!你們老是說她,一說她她就哭!她一哭被吵的就是我們!”

剩下的這一段時間,還算不錯。

她已經不再幻想著初中生活能有多麽精彩了,她也不會幼稚地想征服全世界了。

現在的她只想安安穩穩度過最後一年,守好自己的那點小心思。

正式走入考場那一刻,顧歲春的心沈下來。她深呼吸幾口,拿起筆飛速的作答。她的生物是弱項,但地理很好,地理很可能趨近滿分。

出考場時,天還早。陽光透過樹蔭照在她身上,顧歲春微微擡手,看到了薛欣渺和董星辰。

以及剛剛走下樓梯的胡致晚。

她湊了上去,可是只是對了幾個答案,她的心就涼了半截。她也不知道到底算是自己沒記清自己的答案還是算胡致晚他們說得太快她沒反應過來,至少現有的,他們所說的內容裏,她沒有一題對上的。

成績遲了十幾天才出,伴隨著他們的期末成績一起。這最後半個月緊趕慢趕,顧歲春終於算是趕回前四十名了。她的語文一向發揮的很好,這次數學也還可以,物理和歷史反而有不小的問題。

胡致晚這次,毫無意外拿了第一。

地生滿分八十,顧歲春的合分七十,地理三十八,生物三十二,在偏科的同時剛好夠到了七十的線。

而那個一向心浮氣躁的胡致晚,也正好丟分丟在了這上面。他考了七十八,生物滿分,地理三十八。其實這個分數已經是很高的分了,全班最高分是滿分,得分者是一個平時學習能力和他不相上下的女孩,也是顧歲春的補習班同學之一,叫齊何譚。胡致晚拿到成績,嘆了一口氣。

“看起來我打賭又輸了,那說吧,怎麽辦。”他無奈的攤開了手。

“等放假喊你去她家,她在仔細想想。”溫清風幫忙轉達了齊何譚的意思,“你就去吧,到時候我們幾個都去,我到要看看她怎麽罰你。”

“好好好,願賭服輸。”胡致晚作勢舉手投降,“總分第一,可惜我和你們打賭打的是地生誰分高,失算了。”

“人算不如天算嘛。”

顧歲春看著離去的二人,一言不發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暗戀本身就是這樣,沒有資格吃醋,沒有資格索取,有的只是難過之餘,溢出來的自卑與那微不可查的羨慕。

暗戀大概就是,明明在意的要死,但在你好不容易施舍一次善意時,還要將喜悅藏的結結實實。不影響你,也不影響自己。

顧歲春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胡致晚也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

或許是那場大雨,又或許是那段一去不會再回來的青春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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