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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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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事多

京城,屏安縣主府邸。

趙妍洲還是不習慣這種冷冷清清的味道,尤其是這種闔家團圓的節日,她只有孤身一人。

葉玟昔原本也沒有地方可去,她這些日子跟趙妍洲聊的很開心,所以留下來過年。

“想家的話,給皇帝上書,回去一趟唄。”

“不能的。”

趙妍洲搖搖頭,在某些方面,她是極為敏感的人,回去這件事,無論是在皇帝還是大國師面前,都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

葉玟昔就轉移了話題,她其實不懂小孩子為什麽這麽多心思,她能想到的主意都已經明明白白說了,實在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記錄趙妍洲日常生活的文書,和屏安縣那邊送來的文書一起放在大國師面前。

“畢竟是個孩子,心思重,但藏不住。”

大國師微笑著翻閱一遍,想起前幾天面見皇帝時,得知許王上書請安,隱約提了要將趙妍洲接回去的意思,皇帝當然不同意,因為屏安縣主還要為國祈福。

“折騰了快一年,這妖魔的事,總算差不多告一個一段落,可以歇歇了。”

靠著舒服的交椅,大國師像一個憧憬晚年生活的老者,臉上十分平和愜意。

一旁的弟子見狀,小心翼翼說道:“按照您的吩咐,嶼山湖那邊,弟子親自去了一趟,果然有不同尋常的靈氣聚集,只是傳說中的一人一貓,未曾見到。”

大國師輕輕敲擊交椅扶手,“趙妍洲這件事,原以為她身後的人會出手相助,至少露個面,沒想到至今也沒個準信,我老了,不想得罪人,有些事情,隨它去吧。”

弟子揣摩著大國師的意思,“倒是有一件新鮮事,許王府換了新的供奉,據說出身嶼山湖,是個妖,弟子在暗處觀察,倒是沒看出一絲妖氣,不過的確是妖修的路子,已經築基了。”

大國師隨口道:“難不成這才是屏安縣主身後的人?”

那弟子立刻垂首道:“弟子不敢妄下論斷,只是心裏想著,許王府當真沈得住氣。”

大國師道:“沈得住氣?那又如何?只要皇帝陛下不松口,無論許王想要什麽,都不可能得到,何況只要許王開口討要,皇帝陛下是一定會拒絕的。”

那弟子不解,王朝權力之爭,他了解的不多,但修行者之間基於實力的規則,他卻是明白的,所以真正令他不解的是,大國師對待趙妍洲的矛盾態度。

既然忌憚趙妍洲身後的修行者,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把人送回去?反正妖魔的事也告一段落,什麽為國祈福也不過是扣留人家的借口而已。

相反,仍然把趙妍洲留在京城,至少許王這邊會難受不已,雖然許王表面上是個逍遙王爺,可他身後的底蘊,還是不可小覷。

大國師視線一轉,看向眼前的弟子,“年輕人,不要想東想西,有時候,想要的東西,要憑實力去拿。”

那弟子躬身道:“弟子明白了。”

大國師輕輕嘆了口氣,心裏並沒有面上平靜,最近長廬山挖出上古遺跡的事,成功牽動他的心緒,是繼續做一個等著壽元耗盡的修行者,還是出來搏一搏,爭取更上一層樓,內裏的糾結,實在太難受。

放棄舒適的現實,是需要勇氣的。

人老了,勇氣就很容易跟著時間流走。

想著長廬山傳來的消息,又想著京城最近發生的事,大國師閉上眼,其實趙妍洲的事從來不是事,要是給了趙妍洲護身符的人站出來,大國師很願意給這個面子。

到現在還沒有下文,到底有多重視,還是兩說。

興許只是普通的結緣呢?

……

京城的消息同樣傳到屏安城。

許王府,許王皺著眉頭,雖然皇帝陛下拒絕送還趙妍洲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真的發生這樣的事,他還是喟然長嘆。

沒辦法,有時候真的恨不得生在平民百姓家,不用受這般束縛。

許王妃拿帕子抹著眼淚,這是傷心事,是一個殘酷的現實。

“王爺,王妃,司仙長回來了。”

“快快有請。”

“是。”

許王整理衣冠,許王妃擦幹凈眼淚,待司九唯過來時,這二位正襟危坐,一副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見過王爺,見過王妃。”

司九唯去了一趟嶼山湖小院,也送上自己的禮物,又回湖裏見了尊長玩伴,這才回來,供奉的職責,她可沒有忘記。

“司仙長不必多禮,請坐。”

許王頷首微笑,他知道眼前這位是妖,從不覺得害怕,也不曾懷疑對方的意圖,畢竟司九唯很多時候表現出來的,分明是天地精靈初入世間的懵懂。

“王妃又在傷心了?”

司九唯也聽說了趙妍洲的事,知道許王妃常常為此事傷心,於是道:“我聽說凡俗世道,一家人在一起是常理,就是皇帝也不能輕易分離他人骨肉,難道他們不懂這個道理嗎?”

“司仙長慎言。”

許王面色凝重,並無責怪之意,更多是提醒,他從司九唯的話裏感受到誠摯,也不忍對這個年輕的妖說什麽重話。

司九唯能體會到許王的情緒,思量片刻,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又道:“如果是大國師攔著,我去一趟,按照修行者的規則,跟他們要人。”

許王妃眼眸一亮,旋即露出期待又擔憂的情緒,下意識看向許王。

許王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良久才道:“司仙長的心意,趙光持心領了,只是此事牽涉頗多,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況且司仙長也是初入人間修行,如何懂得人心難測?”

司九唯皺著眉頭,她其實很討厭凡人這種瞻前顧後的性子,按理說,想做的事,就去做好了,許王夫婦這樣,真是令人不痛快。

不過,回想起二位前輩的叮囑,司九唯又想,或許見識到人間世事的覆雜,也是一種修行,於是不再勉強,轉而道:“是我多言了。”

彼此說些客套的話,司九唯便轉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走後,許王妃忍不住道:“司仙長的話,當真不考慮?”

許王露出一臉疲憊,擺擺手道:“大國師是什麽樣的人?除非是長廬山管事的去了,不然,誰能說得動他?罷了罷了,只要能保證妍兒的平安,就已經是祖宗保佑了。”

許王妃道:“妍兒遠在京城,要她平安長大,這是容易的事嗎?”

許王道:“那還能如何?我們能請到與大國師相匹敵的修行者出手嗎?沾染這樣大的因果,是我們家能承受得起的?”

許王妃默然,她清楚地知道,自從趙妍洲去了京城,夫妻倆吵架的理由,就多了許多。

除夕過去,新的一年來臨,風雪跟著停了。

木獲睜眼的同時,在身側一摸,沒摸到熟悉的人,心裏陡然產生一絲失落,旋即視線搜索,感覺腳邊多了一團毛茸茸的物什。

她輕輕踢了一腳,正好踢到一處又暖又軟的地方,接著就被貓抱住。

“木獲!你這人怎麽不好好睡覺?”

“阿殷,你怎麽睡到床尾去了?”

木獲假裝沒聽見貓的抱怨,反而責怪起貓來,她腳趾頭動了動,能感覺到貓肚子上面傳遞過來的暖意,還有貓尾巴纏在腳踝上的感覺,心裏樂開了花。

“……”

崔什殷放開懷裏的腳,從床尾方向,貼著木獲身子一直爬到木獲胸口位置,露出毛茸茸的腦袋,還有氣鼓鼓的樣子。

木獲看著鉆出來的貓,當即一把抓住,“你這貓,怎麽不老老實實給我抱著?這麽急著變回貓的樣子?”

崔什殷當然知道木獲在說什麽,昨晚她妖性大發,突然就很饞人的身子,於是想著就這麽一會兒變成人,也不至於影響修行,只是事後立馬就後悔了,委屈巴巴地變回了貓,因為生木獲的氣,睡覺的時候故意睡得遠遠的。

想起來,還是有點臉紅。

不,現在是貓的樣子,貓臉又不會變紅,崔什殷躺在木獲的枕頭上,用爪子摸著貓臉,覺得微微發燙,不由“哼”了一聲。

“阿殷,外頭冷,我們多睡一會兒。”

木獲側身躺著,一只手在貓身上輕柔地摸來摸去,倒是慣常的手法。

“哼。”

貓又哼了一聲,同樣側過身,兩爪放在木獲肩上,任由木獲摸著貓的背脊,不由自主瞇著眼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小貓咪還在生氣?”

“沒有。”

“那為什麽不肯看著我?”

“看著你?”

崔什殷睜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人臉,忽然撲了上去,在木獲耳邊大口大口吹著氣,連吹了好幾下,這才退回來繼續躺著。

“阿殷,你剛才在幹什麽?”

“給你吹耳邊風啊。”

崔什殷得意地說道,貓須故意蹭到木獲臉上,紮人。

“壞貓。”

“哼!”

“哼哼唧唧的,阿殷,你變了。”

“沒有。”

崔什殷在枕頭上擡頭,發現這個角度跟木獲對視時沒有優勢,於是一骨碌爬起來,坐在木獲枕邊,伸出貓爪居高臨下地輕輕摸對方的臉,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像是一嚇就要跑了,看起來頗為滑稽。

木獲伸手把貓放倒,攬進懷裏,“就這麽躺著,再睡一會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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